重生归来,嫡长女她又茶又飒

重生嫡长女免费全文 重生归来,嫡长女她又茶又飒

三月的京城,春暖花开,阳光明媚。

尚书府后院听雨轩,萧明珠躺在床上,头痛欲裂,艰难的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熟悉的粉色织花帐幔,萧明珠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面,头上搭着一块冰凉的帕子,周身却暖洋洋的,她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慢慢的坐起身来,撩开眼前的帐幔。

迎春正坐在一个小杌子上面用手撑着下巴打瞌睡,旁边的青铜镂空莲花香炉,飘出袅袅的轻烟,是自己最喜欢的檀香的味道。

萧明珠忽的一下子愣住了,伸出双手看了看,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啊!”疼!自己还活着,不是在做梦?!

迎春听到惊叫声,猛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自家小姐坐在床边,“姑娘,你醒了!”她慌忙走到萧明珠的身边,伸手轻轻摸了她的额头,带着哭腔说道:“终于不烫了啊,可是吓死奴婢了!”

这是,听雨轩?萧明珠一瞬间恍然,自己这是重生了?!

迎春还活着,好好的站在自己的身边,真好。

看着自家姑娘一直发呆也不说话,迎春急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面打转,在萧明珠的眼前焦急的挥手,“姑娘,姑娘!”

“哦?我没事了!”萧明珠对着迎春温柔一笑。

“姑娘,自从你落水后,已经高烧昏迷三天了!”迎春扭着帕子,眼泪一滴一滴的掉了下来,“大娘子说,您要是有个好歹,就把我们院子的人都一起发卖掉!”

萧明珠按着还有点隐隐作痛的额头,冷笑了一声,“大娘子对我还真是关怀备至啊!我若是死了,她自然不会留着你们碍眼。”

迎春扁扁嘴,告状:“在姑娘你昏迷的这几天,大娘子居然让老爷把你的庚帖从靖武侯府拿回来换成二姑娘的了,过两天侯府可就来迎亲了,还好,姑娘你今天醒了过来!奴婢这就去禀告老爷,让他把庚帖给您换过来!”

迎春说完转身就往门口走去。

“慢着!回来,你说什么?”萧明珠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迎春跺脚,“姑娘,再不去禀告老爷就来不及了,二姑娘就要把赵家姑爷给抢走了!”

这不对啊,上一世她们娘俩可是用尽了浑身的解数,才逼着父亲厚着脸皮向齐王求了萧映溪跟齐王世子刘璋的亲事,如今她怎么可能放着齐王世子妃不当,来抢自己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呢?

莫非是,萧映溪也重生了?而且比自己还早了几天,自己这次落水就是有人在背后推的,原来她打的是换亲这个算盘。

“能抢走的就不是我的,她要抢就让她抢好了!”萧明珠淡淡的说道。

上一世,自己嫁了靖武侯世子赵亦琛,彼时他已经是圣上亲封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云麾将军,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刚开始两人也算是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奈何他虽然在战场上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个战神一般的人物,却并非她的良人。

赵亦琛在和自己成亲前就和这位表姑娘有了首尾,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上一世萧明珠被封了一品诰命夫人,所以萧映溪只看到她表面的风光,以及后来赵亦琛年纪轻轻就军功卓著,被官家亲封靖国公。

却不知道侯府内里的腌臜阴私,婆母柳氏佛口蛇心,纵容自己的娘家侄女柳茵茵换走萧明珠的孩子。

而萧映溪在萧明珠出嫁一个月后就嫁给了齐王世子刘璋,听说,新婚当夜,刘璋夜不归宿,萧映溪大闹齐王府,三天回门,刘璋也没有跟着她回来。

原因是刘璋在成亲之前就养了个外室,这位外室身份特殊,竟是刘璋先前的未婚妻子汪凝春。

说起来这汪凝春原也是尚书府的嫡长女,他父亲汪崇岳原是朝中正二品大员兵部尚书,却因着贪墨军饷、军粮私用一案,被都察院左都御史兼户部尚书萧宴城联合兵部侍郎江新梁弹劾罢官。

汪家十五岁以上男丁全部流放三千里以外的北地,十五岁以上女眷全部没入官奴。

说起来汪家跟萧家是有大仇的,刘璋洞房花烛之夜居然留宿在汪凝春一个罪臣之女的院子里,萧映溪以为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当然不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仗着自己父亲在朝中得势,大闹齐王府,和刘璋的夫妻关系更是剑拔弩张,势如水火,最后齐王妃之位被废不说,十几年也没能生下自己的子嗣,凄苦一生,落得个惨死收场。

“用得着抢吗?都不是什么良人!”萧明珠叹息。

迎春错愕,大姑娘在鬼门关走一遭,连性子都变了?她不是很中意靖武侯府世子的嘛?怎么现在姑爷都要被抢走了,她反倒一点也不着急?

迎春正要再次开口,外间一个惊喜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抱夏,快点把药端进来,大姑娘醒了!”

女使秋香三步并做两步走到萧明珠的跟前,屈膝一福,笑吟吟的说道:“我就说咱们姑娘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迎春,你楞着干嘛,还不快去禀告老爷夫人!”

萧明珠斜睨了秋香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既醒了,是该跟父亲母亲禀告一声,让他们放心的,迎春你来帮我更衣梳头吧!”

秋香闻言一愣,以前都是她给大姑娘更衣梳头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这时,抱夏从外面端进来了一碗药汁,秋香接过药碗,道:“姑娘,你昏迷的时候,牙咬的死死的,这药怎么都灌不进去,现在赶紧趁热喝了吧!”

萧明珠瞅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先放桌子上吧,我等会再喝!”

秋香劝道:“姑娘,这药凉了就会失了药性!你还是现在就喝了吧!”

上一世,萧明珠生完孩子,身子老是有出血的迹象,一个月倒是有二十天不干净。

赵亦琛从宫里面请了太医来瞧,太医把脉过后,居然说萧明珠以前服用的避子汤中的川芎和红花剂量过大,导致身子有所损伤,能怀这一胎已经实属不易,以后恐怕子嗣艰难,当时赵亦琛的脸色难看极了!

萧明珠怎么解释他都不听,那次以后半年都没有踏进过她的院子。

萧明珠冷笑一声,秋香和抱夏嫉恨自己怀孕的时候没有抬她们做姨娘,和柳茵茵里应外合,暗中没少给她使绊子,换孩子一事她俩也有参与。

从小一起长大,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们居然对自己下此毒手,令她防不胜防。

“秋香你先喝几口,给我试试冷热吧!”

秋香讪笑,“这药可是夫人特意让詹老大夫给大姑娘抓来救命的,奴婢怎么敢喝呢!”

原来从这时候起,她们已经在给她服用避子汤了。

且不论是不是阮氏在指使她们,反正秋香和抱夏是不能再留了!

“二姑娘,二姑娘,不好了,听说大姑娘已经醒了,现在人正往老爷的书房那边去了!”

萧映溪身边的女使连翘气喘吁吁的跑到葳蕤轩,焦急的禀告自家主子。

萧映溪一听着了急,拉着阮氏的手臂问道:“母亲,这可如何是好?不行,你还是快去书房找父亲,千万不能让萧明珠抢了我的亲事!”

阮氏叹气,“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初在春日宴上,你一眼就相中了齐王世子刘璋,死活闹着我和你父亲要嫁给他。”

“如今却是要抢着嫁给侯府世子,这侯府世子哪能和齐王世子相提并论呢?你这孩子,莫不是傻了吧?”

“母亲,你相信我,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嫁入齐王府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看着自己女儿说的信誓旦旦的,阮氏也只好将信将疑的起身往府里的书房走去。

“父亲安好!”萧明珠对着正在看书的萧晏城屈膝一福。

“啊,是珠儿来了啊,你身子怎么样了?”萧晏城按下书本,笑着问道。

萧明珠心中冷笑,自己的这个父亲,长得俊朗风流、斯文儒雅,骨子里面却是个冷血的人,满肚子的权谋富贵,除了他自己,估计谁也不爱。

“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如今身子已经大好,特地过来给父亲请安!”

萧明珠笑吟吟的一边说着话,一边给萧晏城倒了一杯茶,放到了他的手边。

萧晏城拿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水,“嗯,既是已经大好,为父就放心了!”

“只是!”萧明珠继续说道:“女儿的亲事......”

“咳咳咳,前两日你昏迷不醒,你母亲怕耽误了侯府定下的婚期,才把溪儿的庚帖送了过去,如今你醒了,自然......”

“自然还是二妹妹嫁去侯府,我们萧家世代文官清流、书香门第,总不能一再的出尔反尔,您说呢,父亲?”

萧晏城站起身来,在萧明珠的肩头拍了两下,欣慰的说道:“你是为父的嫡长女,为父自然也不会亏待与你,一个月后,你就代替溪儿嫁入齐王府吧!”

这还叫不亏待,把萧映溪不要的亲事甩给自己,也罢,嫁入齐王府总比嫁入靖武侯府要强上许多。

就算是以后齐王世子只宠爱他的那个外室,自己只要不犯错,世子妃、齐王妃、最后母仪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因为上一世她死的时候,齐王世子刘璋早已经被封了皇太子之位!

男人的宠爱算什么?这一世她萧明珠要守住本心,为自己而活!

“是!女儿的亲事全凭父亲做主!”萧明珠对着萧晏城又是一福。

萧晏城看到自己的大女儿这么乖巧懂事,心中极是熨帖,“回头把你母亲的嫁妆让人清点一下,都加在你的嫁妆单子里面,除了公中的陪嫁,为父的私库再与你添置一万两。”

“明珠谢过父亲!”

上一世嫁去侯府的时候,父亲这一万两白银可是没有的,不仅如此,连自己亲生母亲的嫁妆都被阮氏明里暗里几乎克扣完了,看来这一世,自己温顺懂事,好处还是有些的。

父女两人正说着话,阮氏拎着一个食盒进来了,“哎呀,我听说大姑娘醒了,正准备去听雨轩看看呢,没想到竟是在官人的书房就碰到了!”

“大娘子安好!”

萧明珠的亲生母亲生下她后,身子一直不好,缠绵病榻好几年,到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撒手人寰。

这个阮氏,本是萧晏城纳的一个妾室,因家里的兄弟之中有一人考中了三甲同进士,父亲帮着谋了个翰林院编修的差事,从此以后阮氏就咸鱼翻身,自诩出身书香门第。

萧晏城想要续弦,又因着府中嫡出、庶出的儿女一堆,姨娘、侧室、通房一堆,有头脸的人家都不愿把自己的女儿送进这个是非之地,没权没势的人想要攀附,萧晏城自己又不乐意。

本来阮氏就极得萧晏城宠爱,娘家人又出了官身,于是她就捡了个便宜,被萧晏城扶了正,成了名副其实的当家主母。

阮氏正要开口,被萧晏城打断,“你来的正好,明天把樱娘的嫁妆单子清点一下,交给珠儿吧。”

“啊!”阮氏错愕,林氏樱娘的嫁妆里一些值钱的首饰摆件这些年已经被她往娘家各房都送了不少,剩下的银两、田庄铺子的契书也都放在了自己女儿萧映溪的嫁妆里面了,这突然地,让她去哪里清点出来?

“官人,三天后溪儿就要出嫁,这手忙脚乱的,过几天再清点樱姐姐的嫁妆也不迟啊!”阮氏捏着帕子,手心里面不停的出汗,以前官人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萧明珠跟他说了什么,难不成她还想把林氏的嫁妆全部带走不成?

“如此,那就.......”

“父亲,一个女儿的亲事是操办,两个也是操办,凑在一起反倒是省了事,明日大娘子若是忙不过来,我自会派余嬷嬷和迎春她们去帮忙清点!”

阮氏面色一沉,“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溪儿可是因为你昏迷不醒才嫁去侯府的,把齐王世子这么好的亲事让给了你,在她出嫁之前,你就不要再给家里添乱了!”

萧明珠冷笑,“谁给家里添乱,大娘子和二妹妹心里面都有数,女儿出嫁前清点我自己母亲的嫁妆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父亲是一家之主,他既说了,大娘子你照做便是,人手忙不过来,女儿派人帮忙,可是有错?”

阮氏被萧明珠一顿抢白,脸色铁青,“官人,您看看,我这还没有说什么,大姑娘就不依不饶的,后母难当啊!”阮氏一边用帕子拭泪一边抬眼偷看萧晏城的脸色。

“大娘子这话从何说起?不过是父亲爱重嫡妻所出的女儿,您心里不舒服罢了,刚刚父亲还说从他自己的私库里面再给女儿添一万两白银作陪嫁,女儿心中万分感念父亲的养育之恩,作为家中的嫡长女,出嫁以后定会照拂弟妹,帮衬家里,父亲,你说女儿说的对不对?”

萧晏城被带了一顶慈父的高帽,骑虎难下,只好说道:“明天让余嬷嬷和迎春她们一起帮忙清点樱娘的嫁妆,全部给珠儿作为陪嫁。另外,公中的陪嫁也一并整理出来,珠儿和溪儿一样,都是五千两的陪嫁,我们萧家嫁女要一视同仁!”

阮氏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这还叫一视同仁?这个死男人,耳根子忒软,被萧明珠一哄,居然答应从自己的私库出银子给她当陪嫁,还要把林氏的嫁妆全部给她?!

萧明珠走后,阮氏扭着腰肢,笑着凑到萧晏城的身边,声音发软,“官人~,”

萧晏城自顾自的翻看自己手中的书,没有抬头,“又怎么了?”

阮氏不答话,拿帕子捂住眼角,竟然轻声哭泣起来。

听到哭声,萧晏城不耐烦的抬头,“又怎么了?!”

阮氏拿帕子擦拭着眼角,嗔怪着道:“官人~,您这心偏的也太狠了,溪儿也是您的女儿呀!好夫婿让给了大姑娘,你又从私库里面贴补她,这樱姐姐的嫁妆您也不能全部让大姑娘带走呀?”

萧晏城冷笑,“我偏心?是啊,你养的好女儿,当初看上齐王世子刘璋,在家里要死要活的,我舍了这张老脸,提前站队,跟齐王表忠心,人家才应了这门婚事,现在倒好,她说不嫁就不嫁,又把庚帖换到靖武侯府,哼!你们母女打的什么算盘,我可是看不清了!”

阮氏也知道萧映溪这换亲换的荒唐,可是谁让自己只生了这么一个女儿,于是嗫嚅着说道:“官人,溪儿换亲不是因为大姑娘她昏迷不醒了嘛?”

“就溪儿那性子,这话你自己信吗?”萧晏城冷哼。

“那,那樱姐姐也是溪儿的嫡母,她的嫁妆,溪儿应该也有一份的!”

萧晏城听到这话,猛地站起身来,“阮氏,你也是珠儿嫡母,你能给她什么?这么大年纪了,你也要点脸,樱娘的嫁妆都是珠儿的,跟你们母女有什么关系?她的嫁妆,你就不要肖想了!”

“哼!你那女儿被你宠的无法无天,又任性妄为,以后能指着她给家里的兄弟带来什么好处?不给家里惹祸事就不错了!”萧晏城指着阮氏骂了半天,越说越气,最后直接拂袖走人!

阮氏找了个没脸,狼狈的回到葳蕤轩,萧映溪就迎了上来,“母亲,父亲怎么说,萧明珠没闹什么幺蛾子吧?”

阮氏叹了一口气,拿手指点着萧映溪的额头,“祖宗,我真是搞不明白,放着齐王世子妃不当,你非要跟萧明珠换亲干嘛?”

“母亲,你倒是说啊,父亲有没有把我和萧明珠的亲事给换过来?”萧映溪急的原地跺脚。

“庚帖都送过去了,亲事哪里还能再换过来?你父亲把林氏的嫁妆全部给了萧明珠,又贴补她一万两银子做陪嫁,这些原都是你的,是你这次闹着换亲惹恼了你父亲啊!”

阮氏说完,萧映溪舒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哼,那些算什么?靖武侯世子赵亦琛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官家亲封的殿前司副都指挥使、云麾将军,以后为我大魏天下冲锋陷阵,开疆拓土,前途不可限量,封妻荫子的也不在话下!”

“他虽是武将,却是长得一表人才、芝兰玉树的,侯夫人慈祥和蔼,名声又好,后院也没有什么污遭事,女儿嫁过去就是当家主母。”

“而齐王世子刘璋,其人刻薄寡淡,冷酷无情,骨子里却是纨绔一个,还没成亲,就先弄了个外室养着,齐王妃虽然早逝,但是齐王府后院侧妃、妾室就有几十个,整个王府乌烟瘴气的,女儿要是嫁去了齐王府,以后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少闲气! ”

“你这丫头,怎的打听了这么多?”阮氏无奈的笑着摇头。

她只生了萧映溪一个女儿,两个庶出的儿子虽然记在了她的名下,却是云姨娘和周姨娘所出,自己的女儿终身大事自然是顶顶重要的,至于能不能帮衬娘家兄弟,基本上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萧映溪拉着阮氏的手臂撒娇,“母亲,你相信女儿,嫁去靖武侯府绝对比齐王府要强上百倍!”

萧明珠回到听雨轩,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余嬷嬷吩咐小厨房送来了她最喜欢的鸭丝粥、蜂糖糕、笋肉馒头和几样时令的菜蔬,迎春和腊梅在一旁伺候着。

余嬷嬷是林氏陪嫁的贴身女使,后来做了萧明珠的乳母,自从林氏去世以后,她的生活起居,一应琐事都是余嬷嬷在打理,两人情分自是亲厚。

上一世,自己出嫁的时候,阮氏把余嬷嬷留在了府里,另外指派了两个嬷嬷跟她嫁入了侯府,当时,她被即将嫁给赵亦琛的喜悦心情冲昏了头脑,也没想那么多。

三天回门的时候,余嬷嬷哭着拉着她不肯放手,她本想找机会跟阮氏说说,把余嬷嬷带去侯府。

再次回到尚书府的时候,却听说余嬷嬷去了城郊的庄子里面当差,彼时,她刚刚怀了身孕,身子百般不适,就忽略了这个事情,过段时间却听说余嬷嬷居然已经病死在了那里!

她虽然觉得余嬷嬷死的蹊跷,正准备回尚书府一探究竟,却恰逢迎春出事,说是勾引了回门的侯府四姑爷。

迎春被侯夫人柳氏乱棍打死,还训斥她御下不严,带累侯府名声,不顾她怀着六个月的身孕罚跪祠堂,余嬷嬷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大姑娘经此一事,人都瘦了一圈,老奴看着心疼,这鸭丝粥张嫂子做的清淡些,姑娘快尝尝!”余嬷嬷说完盛了一小碗放在萧明珠的面前。

此时看到余嬷嬷亲切的给她布菜,眉眼慈祥,萧明珠不禁眼眶一热,差点流下泪来,她赶忙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吃着粥,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嬷嬷,我母亲的嫁妆单子你那里可还存着一份?”

余嬷嬷一脸的惊诧,“自然是有的,大姑娘,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氏是商户之女,家里又没有嫡亲的兄弟撑腰,余嬷嬷知道,自家姑娘的嫁妆这些年早就被阮氏所掌控,老爷又不说话,谁还敢再提嫁妆的事情?

萧明珠道:“父亲已经同意把母亲的嫁妆全部给我做陪嫁,嬷嬷明日随我去葳蕤轩按照单子清点一下,着人带回听雨轩吧。”

余嬷嬷闻言满脸的惊喜,忽而又眼眶一红,落下泪来,“我家姑娘的嫁妆原该都是大姑娘你的!老爷虽然纵着阮氏母女抢了您的亲事,但也还算顾念着旧情,我们姑娘泉下有知,也能安心瞑目了!”

萧明珠拿起自己的帕子给余嬷嬷拭泪,道:“明日还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嬷嬷还是早些回去安置吧!”

余嬷嬷慌忙接过帕子,在自己的脸上胡乱的擦了两下,“老奴的这张嘴,就是管不住,倒是惹得大姑娘伤心了,老奴这就回去睡觉,明日一早我们便去葳蕤轩清点主母的嫁妆!”

第二天一早,萧明珠便带着余嬷嬷、迎春、腊梅还有几个粗使婆子去了葳蕤轩。

走到门口,正好碰到了萧映溪带着两个女使从对面走来。

“呦,我当是谁这么大的阵势,原来是大姐姐呀?这以后要是做了齐王世子妃,尚书府怕是容不下你了吧?”萧映溪趾高气昂的斜睨着萧明珠,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讽刺和挖苦。

“不敢当二妹妹这番恭维,尚书府容不容我,你且说了不算!”萧明珠灿烂一笑,附在萧映溪耳边冷冷的说道:“还要多谢二妹妹,要不是你推我落水,抢我亲事,这齐王世子妃的位置还落不到我的头上呢!”

萧映溪翻了个白眼,“哼,嫁入齐王府有什么好得意的?等着瞧吧,有你哭的时候!”

“多谢二妹妹提醒,姐姐倒是希望你嫁入侯府以后夫妻恩爱、举案齐眉!”言罢,萧明珠不再理会她,径自带着一群人进了葳蕤轩。

萧映溪望着那窈窕的背影,恶狠狠的说道:“萧明珠,看你能猖狂到几时?等你进了齐王府的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就知道其中的厉害了!”

上一世,齐王世子刘璋新婚之夜不归,齐王府竟然没有一个人能为她主持公道,齐王妃早逝,几个侧妃都不是她的正经婆婆,当然没有人为了一个刚进门还根基不稳的新妇,敢去得罪世子爷。

新婚三天,刘璋都没有进过她的房门,估计连她长得是扁是圆都不清楚,她萧映溪可是户部尚书府嫡女,在家里也是千娇百宠着长大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于是她便带上女使、婆子、家丁气势冲冲的找到那外室的小院一顿打砸,两个粗使婆子抓住那个狐媚子左右开弓,脸都给打肿了才罢手,当然事后她也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即使后来迫于父亲的压力,齐王府给了她几分体面,到最后也是落了个惨死的下场,这一世就让萧明珠和那个狐媚子外室斗去吧,那个英俊神武、战功赫赫又爱护妻儿的郎君是她萧映溪的了!

想到这里,萧映溪不禁微微一笑,不是每个人都有重活一世的机缘,此生她定要幸福美满、风风光光的,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包括萧明珠!

走到垂花门前,有两个女使正在门口说笑,看到萧明珠领着乌泱泱的一群人过来,赶紧迎了上去,屈膝施礼,“大姑娘,您这是?”

迎春沉声说道:“大姑娘来给大娘子请安,顺便清点已故主母的嫁妆,麻烦两位姐姐回去禀告一声吧。”

两个女使对望一眼,赶紧往内院去了。

阮氏正在用早饭,田嬷嬷和两个女使在旁边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一大早忽的听到守门的女使来报,萧明珠带了一群人来清点林氏的嫁妆,气的把刚用了半碗的金玉羹给摔到了地上,碗中的栗子和羊肉洒了一地。

“这个小蹄子,竟然真敢带人来葳蕤轩清点林氏那贱人的嫁妆!”

“还不快点收拾了?”田嬷嬷沉着脸对着两个吓懵的女使说道,然后拿桌子上净手的帕子小心仔细的一边给阮氏擦手一边劝,“大娘子,詹老大夫都说了,你的身子可是不宜动气的,气大伤身,为了些不相干的人气出病来,可是不值。”

阮氏本来气的有点发抖的手,轻轻的拂了拂自己的胸口,“还不是溪儿那个小祖宗,放着齐王世子妃不当,突然闹着要嫁去侯府,才把官人给惹恼的,要不然这家里面哪里轮到萧明珠这小贱人猖狂?”

田嬷嬷沉吟了一下,“大娘子,既是老爷已经发话了,我们不如爽快的把林氏的嫁妆给了大姑娘,倒落得个干净。”

阮氏哼了一声,“你说的倒轻巧,那首饰头面有十来套我都拿回了娘家,送给了各房的女眷,现在难道还能再给人家要回来?”

“那母亲就折成银子给我,我可以考虑不去告诉父亲这件事情!”萧明珠在门口人未到声先至。

阮氏吃了一惊,恼羞成怒,“你这是谁教的规矩,不经传召就私自进入主母内室?!”

萧明珠笑嘻嘻的屈膝一福,“您的记性可不怎么好,女儿刚才让两位女使通传过了呀!”

阮氏被憋得脸色通红,右手又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萧明珠面上笑吟吟的,那笑意却不达眼底,这个阮氏上一世就把着自己母亲的嫁妆不放,父亲不说话,她就肆无忌惮的几乎全给了萧映溪,自己嫁妆只有公中出的五千两白银,剩下的几乎什么都没有!

“您呐~,还是先消消气,派人随女儿去清点我母亲的嫁妆吧,那些被您送回娘家的首饰头面,等下我让余嬷嬷折成银子,您给我银票就好!”

“你一个姑娘家,迫不及待的亲自清点嫁妆,说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呵呵,只要母亲不说,谁又会知道?再说若是我的名声坏了,就会带累二妹妹的,您说是不是?我们姐妹本就是一条绳子上面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阮氏冷笑,“哼!如今大姑娘这嘴皮子功夫倒是了得,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竟是这般厉害?”

“多谢大娘子夸奖,我自小没了生母,自是大娘子您言传身教的!”

“你,你这个忤逆的小贱人!”

眼看着阮氏被气得双手颤抖,嘴唇直哆嗦,田嬷嬷赶紧附在她的耳边说道:“大娘子,明日便是二姑娘出阁的大喜日子,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起来,这可是二姑娘的终身大事,侯府的人知道了还不得轻看了咱们姑娘?”

阮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把库房的钥匙对牌拿了出来,冷冷的说道:“田嬷嬷,你带大姑娘去库房吧!”

几人从一大早忙到了正午时分,才算把林氏陪嫁的头面首饰、布料、摆件、绣品、京城最繁华地段的十六个铺面、以及城郊几个庄子的二百亩水田的地契、三百亩旱田的地契和嫁妆单子一一核对清点完毕。

萧明珠道:“田嬷嬷,你回去告诉大娘子,这些年京城铺面和城郊庄子上的收益,我就不要了,就算是回报父亲和大娘子的养育之恩了,至于大娘子拿回她娘家的那十几套首饰头面,一共折价三万两白银,今天晚上便给我送到听雨轩吧。”

田嬷嬷一惊,“大姑娘,那些头面首饰哪里值得三万两白银?”

“哼,那是我母亲的陪嫁,与我来说是无价之宝,三万两我还是少说了,反正明日二妹妹出嫁,不如我去请侯府的侯爷、夫人评评理,看看这十几套头面首饰值不值三万两?”

萧明珠给田嬷嬷甩下这句话,就带着余嬷嬷、迎春她们满载而归回听雨轩去了!

“什么?!三万两!萧明珠她不是疯了吧!”萧映溪的声音拔高了十倍不止,几乎是尖叫出声。

阮氏眼前一黑,身子就软软的倒了下去,两个贴身女使眼疾手快,赶紧搀扶,阮氏这才没有躺到地上。

“母亲!”

“大娘子!”

一群女使嬷嬷顿时慌作一团,掐人中的掐人中、灌水的灌水,折腾的好一会儿,阮氏才悠悠转醒,声音虚弱的说道:“这个小贱人,说的倒是好听,这些年铺面和庄子上的收益一共也没有三万两!”

“她这是趁火打劫,我这就找父亲说理去!”萧映溪跺脚,转身就要出去。

“溪儿,算了吧,明天她若是真的撕破脸皮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我们可丢不起那人!”阮氏从她床头的一个小匣子里面,数出了一叠子银票,交给田嬷嬷,咬牙说道:“这是我这些年全部的私房钱,本来打算给溪儿当嫁妆银子的,哎!你给她送去吧!”

萧映溪气得直咬牙,她明白阮氏的顾虑,被她抢了亲事,萧明珠这是心有不甘,明天就是她的大喜日子,可不能有什么变故,只有舍了三万两银子才能息事宁人。

和她的幸福相比,三万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母亲,先让她得意几天,嫁入齐王府后,你就等着看萧明珠的下场吧!”

阮氏冷笑,“她以后生不出孩子,自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萧明珠开心数着田嬷嬷送来的银票,一连打了三个喷嚏,什么都是假的,只有真金白银最香。

“姑娘,你不会是着凉了吧?”迎春关切的问道。

萧明珠笑的眉眼弯弯,“哈哈哈,不是着凉,是阮氏和萧映溪在跳着脚骂我呢!”

迎春被她逗得噗嗤一笑,“姑娘,你讹了她们这么多银子,不骂骂你估计她们能憋屈死!”

“去去去,你个死丫头,跟姑娘浑说什么?”余嬷嬷沉下脸斥责迎春,迎春吐了吐自己的舌头,在她身后做了个鬼脸。

萧明珠把数好的银票递给余嬷嬷,“无妨,今天开心!嬷嬷给我小心收着吧,不过要提防着秋香和抱夏,找个机会把她们送到庄子上去吧!”

余嬷嬷和迎春两人都是吃了一惊,不解的望着萧明珠,这秋香和抱夏可是和姑娘一起长大的,姑娘怎么说送走就送走呢?

萧明珠叹了一口气,“秋香早就投靠了阮氏,那天在小湖边上就是她和抱夏跟着我,眼睁睁的看着萧映溪在背后推我入水,昨天给我喝的药也不是补药,而是含有大量川芎和红花的避子汤。”

余嬷嬷闻言大怒,“什么?!秋香这个贱蹄子,居然敢给未出阁的大姑娘喝避子汤,我这就去撕了她!”

“嬷嬷先不要着急,这事儿肯定是有人指使,我们打蛇打七寸,先把她们送到京城的庄子上面磋磨几日,到时候不怕她们嘴硬,逮到机会再发难,一举把幕后之人给揪出来!”

余嬷嬷怒急,眼泪啪啪的往下掉,“姑娘,都是老奴不中用!没有护好大姑娘,让您小小年纪就经受此等腌臜事,我对不起逝去的主母啊!”

萧明珠没想到余嬷嬷反应这么激烈,安抚道:“这怎么能怪嬷嬷你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她们要害我难道还要跟你打声招呼不成?你就不要自责了!”

余嬷嬷心想:姑娘仁善,受了这么大了委屈,只是让把人送到庄子上去,老婆子我可不能跟这些小蹄子善罢甘休!

于是,不到天黑,余嬷嬷就找借口发落了秋香和抱夏。

秋香一改往日自信张扬的神情,跪在余嬷嬷面前,哭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余嬷嬷,我再也不敢擅离职守了,求求您不要把我送去庄子,我不要嫁给那个看庄子的人,听说他瘸了一条腿,还打死了两个老婆,我嫁给他还能活命吗?”

余嬷嬷冷哼,“你擅离职守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老婆子我已经容忍你很久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这尚书府岂不是乱套了?”

抱夏也哭着不肯去庄子上面,“嬷嬷,我和秋香跟大姑娘从小一起长大,我不相信她会如此苛待我们?”

余嬷嬷反手就给了抱夏一个大耳刮子,“苛待?亏你说得出口?黑了心的小蹄子,姑娘素日里是怎么对你们的?倒是纵得你们无法无天了!你若是不肯去城郊那边的庄子上干活,自有好去处等着你!”

听雨轩众人从来没有看到余嬷嬷发这么大的火,一瞬间竟是看的目瞪口呆。

“还有你们这些小蹄子,平时就是大姑娘对你们太好了,一个个日子过的舒坦的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告诉你们,以后皮都给我紧着点,如果有人敢吃里扒外,联合外人算计自家主子,一经发现,就发卖到那最见不得人的暗门子里面,定叫她一辈子生不如死!”

众女使听得余嬷嬷这一番话说完,个个吓得双腿打颤,纷纷开始表自己的忠心,余嬷嬷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各自去做自己分内的事情,不要围在这里了,谁要是同情秋香跟抱夏,就跟她们一起去庄子上干农活吧!”

众人一听,纷纷作鸟兽散,余嬷嬷斜睨了秋香一眼,秋香此时却不敢抬头再看余嬷嬷了。

萧映溪出阁的日子正是三月三上巳节,尚书府嫁女,京城有来往的官宦人家都纷纷送上贺礼,葳蕤轩被围的几乎水泄不通,阮氏招待各府前来道贺的女眷,忙的几乎脚不沾地;萧晏城则是带着两个十四、五岁的儿子在前院招待男客们。

萧明珠今天倒是乐得自在,一大早就带了余嬷嬷、迎春和两个婆子从后门出府去了东郊重阳山的重阳观游玩踏青。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正是人们踏春出游的好时光,当家主母们带着家里的儿女,领着一众女使婆子,家丁、护院走在上山路上,一路说说笑笑,她们中有的是去重阳观上香还愿,有的则是去后山的梨园以观赏梨花的名义给家中适龄的哥儿、姐儿相看人家。

萧明珠在重阳观里给三清真人上了香,跪在蒲团上,心中暗自感念:多谢满天的神佛、真人菩萨,让自己前世糟烂的人生有了一次重来的机会,重新回到十六岁未出阁之前,自己再也不要像前世一样为情所困大半生,到头来不过是黄粱一梦,夫君的宠爱、自己辛辛苦苦、劳心费力养大的孩子一切都是假的。

萧明珠虔诚的磕了三个头,又添了香油钱,才带着众人慢悠悠的走出重阳观。

重阳山号称有万亩梨园,此时正是梨花盛开的时节,漫山遍野,白色的花瓣如细腻的雪片,点缀在翠绿的叶片之间,洁白的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如团团云絮,漫卷轻飘。

萧明珠陶醉眼前的景色,不知不觉的走入梨花林中,伸展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情愉悦的转了几个圈,又俏皮的摘了几支梨花簪在头上,“迎春,好看吗?”

迎春也在忙着摘梨花,看到自家姑娘满头的梨花,点头憨笑,“姑娘,奴婢看着好看的紧!”

余嬷嬷正在吩咐两个婆子,让她们去马车里把茶水、点心、果子什么的拿到这里来,回头看到萧明珠簪了一头白色的梨花,吓得大惊失色,“哎呦,我的姑娘,快快把这些白色的花拿下来!”

迎春不解,“嬷嬷,姑娘簪的梨花多好看,干嘛要拿下来呢?”

余嬷嬷慌忙上前亲自上手摘掉萧明珠头上白色的梨花,“蠢丫头,白花岂能轻易的簪在头上,这万一让别人看见可如何使得?还不快过来帮忙给姑娘摘掉!”

萧明珠浅笑,任凭余嬷嬷和迎春两个人把自己头上的梨花摘去,心中却想: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什么?这一世没有人,包括自己那个渣爹在内能让自己忌讳任何事情,自己的开心快乐最重要,不过余嬷嬷的话还是要听几分的,摘掉就摘掉吧。

刘璋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卫什邡,信步走在梨花林中,他虽然不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儿,也被眼前的美景所惑,走路都慢了下来。

忽的听到女子的笑声像银铃一样传了过来,刘璋不禁脚步一停,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粉色攒丝软烟罗纱裙的姑娘,头上簪满了白色的梨花,灵动的大眼睛里满是笑意,红红的樱桃小嘴嘴角上扬着,如同一位仙子踏雪而来。

一时间,竟是看呆了,直到什邡提醒的声音响起,“世子,刚刚汪姑娘派来的人说,她在重阳观的后门处等你。”

刘璋回过神,淡淡的“哦!”了一声,往重阳观方向走去,到了重阳观大门口,却是又停了下来,拿出自己随身的钱袋子递给什邡,“孤男寡女私自在外相见,总是于理不合,你拿着这些银两去后门给她,让她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出现在京城了!”

什邡接过钱袋,躬身一礼,道了声“是!”就拿着钱袋子朝着重阳观后门走去。

刘璋独自在重阳观门口逛了一圈,莫名的又想起刚才在梨园中那惊鸿一瞥,不禁有点走神。

汪凝春在重阳观后门左等右等,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女使铃兰抱怨,“我们在这里等了这么久,世子还不来,他不会是忘了吧?”

汪凝春咬着嘴唇,用力的拧着手中的帕子,眼圈发红,“他,他不会的!”

“姑娘,你和世子总共也没有见过几面,且都是在宴会上面,连话都没有说上两句,如今咱们府中遭此大难,奴婢怕......”铃兰瞅着汪凝春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

“啪!”的一声脆响,汪凝春狠狠地甩了铃兰一个耳光,“你个蠢货,懂什么,我和世子从小就定了亲,我可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你一个奴婢知道什么?”

“姑娘息怒,奴婢知错了!”铃兰捂着自己迅速红肿的脸颊,躬身施礼认错,汪凝春这才稍稍平息了怒火。

什邡远远的就看到汪凝春在打女使耳光,他故意的轻咳了两声,汪凝春急忙回头,看到他露出惊喜的神情,“什邡!世子人呢?”

什邡赶忙上前躬身行礼,“汪姑娘妆安!世子有事不能分身,属下奉命把这袋银子送来给您,世子说让您离开京城,走的远远的!”

汪凝春惊诧的瞪大了双眼,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铃兰赶忙在后方搀扶住她。

“世子他,他还说了什么?”

“世子他还说,孤男寡女在外私自相见,总是于理不合。”什邡老老实实的把刘璋的话复制了一遍。

汪凝春突然眼圈一红,哭出声来,“呜呜呜,哎呀,出了京城又如何?我一个柔弱的单身女子,无依无靠的,以后可怎么活呀?”

什邡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心中暗暗吐槽:柔弱?你刚刚打人的样子,哪里看得出半分柔弱?那女使的脸颊到现在红肿的得老高。

汪凝春哭了一会儿,看到什邡依旧面无表情的,心中不禁一阵恼怒,心道:拿一袋银子就想打发了自己,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汪凝春拿帕子擦着眼泪娇声说道:“什邡,你回去告诉世子,我是他的未婚妻子,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哪里也不去,就住在这京城曹门大街甜水巷第二家的院子里面等着他,他一天不来,我就等他一天,一年不来我就等他一年!”

什邡闻言愣住了,这位汪姑娘莫不是赖上自家主子了?

且不说汪崇越已经被刑部、大理寺、督察院三司会审定了罪,罢官、抄家、流放,这汪姑娘成了罪臣之女。

世子和她也只是齐王和汪崇越在口头上定了亲,纳征之礼没过,庚帖也不曾换,实在是算不上未婚夫妻。

汪家女眷年满十五岁以上,本该全部没入官奴,这汪姑娘已经年方十七岁,使人找到了世子,世子便把她保了下来,没想到现如今却是赖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汪凝春撂下话后,便带上围帽和铃兰一起离开了重阳观的后门,留下什邡一人在风中凌乱。

刘璋一边踱着步子一边欣赏着盛放的梨花,不知不觉已经远离了人群,此时隐在暗中的人开始蠢蠢欲动,“老大,现在齐王世子落单,那个身手高超的侍卫被他派了出去,正是我们下手的好时机,他可是主子上位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杀了他,拔掉主子心中的这根刺,你我兄弟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享用不尽了!”

“老三说的对,兄弟们,抄家伙!干掉刘璋!”

刘璋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劲风袭来,他反应迅速的侧了一下身子,堪堪躲过背后劈过来的一把长刀,三个黑衣人很快对他形成合围之势,刘璋心中暗道不妙,从刚来劈过来的那一刀来看,这三个人应该都是江湖高手,他们跟了自己这么久,自己竟然没有一点察觉。

刘璋来不及细想,身形如电,动作迅速的朝着其中一人挥拳而出,拳头带风、呼呼作响、那人来不及躲避,被他一拳头击中面门,眼前猛地一黑,朝着地上栽去。

余下二人俱是一惊,手里的大刀朝着刘璋狠厉的劈去,一刀比一刀迅疾,猛攻他身上的要害。

不大一会儿,刘璋左臂、前胸处各挨了一刀,皮肉外翻,鲜血汩汩流出,两人见状更是加快了攻击速度,刀刀致命。

刘璋不敢恋战,他双足一顿,忽的腾空跃起,几个起落就跑到了几十步开外,两个黑衣人一愣,慌忙拔腿去追,没想刘璋跑的更快,又是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两个黑衣人追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发现刘璋的踪影,气的骂骂咧咧,“妈的,这什么狗屁世子跑的倒是快,煮熟的鸭子飞了!”

刘璋躲在一棵梨树后面,看到两个黑衣人走远,才跌跌撞撞的往山下走去,刚才逃跑的几个起落已经差不多用尽了力气,左臂和前胸还在不停的流着血。

赶到最后一丝力气用尽前,刘璋摸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就躲了进去,他刚进马车,就一头栽倒在了松软的座榻上面。

萧明珠一行人在梨园中用了茶点果子,女使婆子每人都摘了一捧梨花,这才心满意足的下山而去。

行至自家的马车旁边,却没有看到赶车的马夫张良,余嬷嬷四下里一瞧,这小子估摸着是等的急了,居然在一旁的小摊上看人算命,兀自在那里听的津津有味。

余嬷嬷三两步上前,揪住张良的耳朵,正反拧了三圈,“你这个猢狲,不好好当差,竟是跑到这里玩耍,马车丢了你都不会知道!”

张良疼的直叫唤,“哎呦呦,嬷嬷,您下手轻点、轻点!小人可没有故意玩耍,实在是这道士算命算的太准,我一时忍不住多听了几句。”

余嬷嬷轻斥,手上的力道小了不少,“人家算命准不准,你小子怎么知道?”

张良嘿嘿一笑,轻轻把余嬷嬷的手从自己的耳朵上面拿了下来,“仔细别闪着您老的手,这老道士说小人以后那可是当官的命,还会富甲一方、妻妾成群!”

余嬷嬷冷笑,“这话你竟也信?要说富甲一方,你小子可能还有那么丁点机会,卖身为奴,入了奴籍,你这辈子就甭想当官了!”

张良一听,急了,“嬷嬷不信,自去找老道士算算,十文钱,不算贵。”

“老身可没那闲工夫,还不快滚回去赶车,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张良一边揉着耳朵,一边不服气的小声嘟囔着:“反正我是信的,万一实现了呢!”

张良牵了旁边正吃草的马儿套在马车上面,收拾妥当,萧明珠这才在迎春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刚掀开马车的帘子,一股血腥之气迎面扑来,萧明珠这才发现车厢里面赫然躺着一个男子,这男子身上玄色的锦袍已经被血液浸透,双目紧闭。

迎春在萧明珠身后“啊!”了一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余嬷嬷瞥了她一眼,“大惊小怪的,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面去了?”

迎春捂着嘴巴看向萧明珠,只见她正皱着眉头仔细打量这个倒在车厢里面的男人。

这男人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身形颀长,眉峰如剑,鼻梁如峰,双唇薄而凌厉,隐约透着一股熟悉的感觉,萧明珠心中念头一转,忽的想起,这人竟是齐王世子刘璋,自己上一世跟赵亦琛去过齐王府,在宴席上面远远见过他几次。

萧明珠自嘲的地一笑,没想到这一世,两人却是以这种方式第一次见面,这个骄傲、不可一世的男子万万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吧?

萧明珠示意迎春上车,迎春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的上来放下车帘,余嬷嬷和另外两个婆子在车厢外边坐了,张良这才挥起马鞭“驾!”了一声,马车平稳的行驶在官道上面。

迎春缩在车厢一角,紧张的问道:“姑娘,这、这人可怎么办呀?”

萧明珠淡定的探了探刘璋的鼻息,“没事,还有气儿。”

“哎呀,奴婢是说这人也不能一直待在姑娘的马车里头,咱们要把他丢哪里去呢?”

丢?当然是不能丢的,至于放在哪里嘛,自然是要着人送到齐王府去。

萧明珠给了迎春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等进了城门,着人送他回家便是。”

这时刘璋微微张开双眼,模模糊糊看到眼前说话的竟是梨园里面那个如仙子下凡的女子,此时,萧明珠身边放着几大捧摘来的梨花,更是映的她肤白胜雪,刘璋闻到身边都是梨花的清香,眼前女子的容颜却是越来越模糊,只是一瞬间清醒便又陷入了昏迷。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了半个时辰之后,突然在城门前停了下来,迎春撩开车帘一角问道:“姑娘问马车怎么停下来了?”

张良一跃从马车上面跳到了地上,“迎春姐姐让姑娘稍等,小人这就去前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明珠也撩开车帘一角往前面望去,这个时辰正是大家出游归来,熙熙攘攘的人比较多,一时间马车、行人都已经排起了长队。

不一会儿张良就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姑娘,前面说是在稽查一名江洋大盗,每个进城的行人和马车都要查验一番才可进城。”

萧明珠心中猛然一惊,这也太巧合了吧,齐王世子身上的刀伤一看便是被人刺杀所致,官府不说寻人,倒是查起了江洋大盗?

她恍惚记得上一世赵亦琛说过,燕王、赵王和齐王父子不合,就是在大殿上官家面前也是屡次起冲突,差点打起来的事也是常有,所以刘璋这次被刺杀估计跟他们脱不了关系,如果昏迷不醒的他落到燕王、赵王手中,小命肯定就保不住了。

不行,刘璋这人现在还不能死,要死也等她萧明珠嫁入齐王府之后再死,她倒是不介意当个寡妇,但是不能当望门寡,名声这东西,一旦坏了,她那个渣爹为了萧家的声誉,说不定会把她送去庵子里面做尼姑,想到这里,她果断的说道:“张良,掉头,今天不回城了,我们去重阳山脚下随便找个客栈安置一晚,明日再说。”

余嬷嬷掀开车帘,正要开口询问,看到躺在萧明珠旁边的男子,差点惊呼出声,赶紧拿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巴,轻轻咳嗽的两声,清了清嗓子,“张良,走吧,按大姑娘吩咐的做就是。”

马车掉头,不到半个时辰又回到了重阳山的脚下一家客栈,此时天已经擦黑,余嬷嬷打发两个婆子先去里面要了两间上房,萧明珠在迎春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回头给了余嬷嬷一个眼神,就和迎春一起进入了客栈。

余嬷嬷附在张良耳边一阵耳语,张良掀开车帘看着车厢里面的人,恍然大悟,刚刚他就感觉不对,回去的路上这马儿好像比来的时候要吃力些。

等萧明珠他们一行人进入客栈,余嬷嬷找了一件深色的披风披在刘璋身上,头上又给他带了一顶围帽,这才让张良背起他朝着客栈里面走去,刘璋胸前本来就有刀伤,被张良这么一背,瞬间疼的清醒过来,他刚要说话,就听得一个男人问道:“呦,这位客官是怎么了?”

余嬷嬷哼了一声,“我家公子今日踏青吃醉了酒,晚上就在你们这小客栈里暂且安置一晚,你这小二,凭地哆嗦,还不去准备吃食,顺便打来热水,我们公子要沐浴。”

客栈小二看这位嬷嬷穿着华丽,说话利索,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管事嬷嬷,赶忙陪着笑脸开了两间上房,“贵人这边请!小人这就安排人去厨房给诸位安排吃食和热水。”

刘璋抬头,却看见自己眼前模糊一片,正要伸手想要撩开眼前的围帽,忽然被张良往上攒了一下,胸口一阵剧痛,头一歪,又晕了过去。

今天是三月初三,来重阳山踏青游玩的人本来就多,玩得太晚赶不及回城的大有人在,有的在重阳观的客房住了,有的则住在山下的几间客栈里面,人来人往的,所以萧明珠一行人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迎春在外面望风,看到张良把人背到隔壁的房间里面,回头朝着萧明珠摆摆手,“姑娘,快来,人已经进了隔壁房间。”

萧明珠左右看了一圈,此时四下无人,才带着迎春一起进去,张良刚刚把人放到了床上,看到萧明珠和迎春进来,余嬷嬷拿着沾满鲜血的披风紧张的问道:“姑娘,我看这人脸色白的吓人,这可怎么好?”

看着因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的刘璋,萧明珠皱眉,“张良,你身上有没有金疮药?”

张良犹豫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道:“有是有,但是,但是......”

余嬷嬷急的头上的汗珠子都快滚了下来,“小兔崽子,但是什么,你倒是快说!”

张良一咬牙,“但是我身上这金疮药是给马儿用的。”

萧明珠当机立断,“不管了,反正都是金疮药,撒一点在他的伤口上面止血才是最要紧,不然这人就没命了!”

张良是尚书府奴仆的家生子,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种刀伤,看着这人外翻的皮肉,手抖得厉害,哆嗦了半天才把金疮药洒在刘璋前胸和左臂的伤口上面。

昏迷中的刘璋疼的皱紧了眉头,面露痛苦之色。

“这人不知什么来路?偏偏不长眼,躲进姑娘的马车里面,哎呀!莫不是官府要捉拿的那个江洋大盗?”余嬷嬷犹自担心,越说越害怕。

迎春和张良两人互看一眼,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迎春拿帕子捂着嘴小声的说道:“幸亏姑娘反应快,不然被官府拿住了,我们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啊!”

看着几人越猜越离谱,萧明珠轻咳一声,“大家放心,此人绝不是江洋大盗!今夜我们先在这里安置一晚,明日他的家人自会过来寻他。”

余嬷嬷虽然疑惑这人的身份,但是看自家姑娘如此笃定,想来没有什么大事,于是悬着的心才算放了下来。

萧明珠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完毕,正要就寝,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随着急促的敲门声还有余嬷嬷焦急的声音,“姑娘,可是安置了?”

迎春打开门,余嬷嬷就挤了进来,压低声音说道:“不好了,姑娘,外面好像是官府的人在查房,我们该怎么办呀?”

萧明珠起身披上一件披风,趿上自己的绣花鞋,“迎春拿上我的衣物,我们去隔壁房间住!”

余嬷嬷急了,“姑娘,那人如今虽是生死不明,但毕竟是个男子,你去和他共处一室,这可如何使得!”

萧明珠一阵风似的从余嬷嬷的面前走过,快速的走到了隔壁房间,余嬷嬷只好在后面一边叹气一边跟着。

萧明珠先是打发了张良拿着刘璋的靴子去了隔壁自己的房间,才腾出时间安抚余嬷嬷,“这件事情只有你我、迎春、张良四个人知道,床上那个又是个人事不省的,定然不会传出去的,嬷嬷放心就是!”

萧明珠话音未落,房间的门就被拍的啪啪直响,一个官差大声的呼喝着,“官府捉拿江洋大盗,尔等速速开门!”

萧明珠给余嬷嬷和迎春使了一个眼色,赶紧脱掉披风,在床上躺好,迎春帮着拉上了床幔,余嬷嬷这才开了门。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几个官差不耐烦的瞪着余嬷嬷。

余嬷嬷打着哈欠问道:“这位官爷,不知发生了何事?”

领头的一个官差拿着腰刀往前一推,差点把余嬷嬷推到地上,厉声喝道:“闪开!查房!”

几个官差不由分说如狼似虎的进了房间,迎春吓得大声尖叫,余嬷嬷大喝一声:“尚书府小姐的房间你们几个也敢私闯?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几个官差俱是一震,领头的那个官差转头把余嬷嬷上下打量了一番,“尚书府?哪个尚书府?”

此时,床上的帐幔里面忽然传出了一个娇柔的声音,“家父乃是都查院左都御史萧晏城,诸位可是认得?”

几个官差又是一惊,认得自然是不认得,但是萧晏城这名字确是如雷贯耳,这几人虽是小小的街道司兵卒,但是也知道这位大人最近可是官家面前的红人。

领头的官差面色一变,心中暗自叹了一声今日出门没看黄历,这位可是尚书府的小姐,就算是街道司的管勾大人在此,估计也得吓出一身冷汗。

燕王府失窃,他们几个不过是临时借调来协助燕王府的府兵搜捕一个受伤的江洋大盗,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差事,再因此得罪了这位萧大人,他们几个可是吃罪不起。

想到此处,领头的官差赶忙躬身施礼,“小的几人奉命搜捕江洋大盗,不想却打扰了小姐安歇,实在是罪该万死,小的们这就出去,这就出去!”一边说一边就要退出这间客房。

“慢着!几位差爷既然进了本小姐的房间,自是要查看清楚我们尚书府的人有没有窝藏江洋大盗?”

领头的官差闻言吓得脸色煞白,一叠声的说道:“小姐放心,我们自是公事公办,查看清楚才退出去的!”

萧明珠隔着床幔轻哼了一声,心中腹诽:这个渣爹还是有点用处的。

余嬷嬷甩了甩衣袖,“几位官爷,慢走不送!”

几名街道司的兵卒快速又狼狈的退出了客房,互相对望一眼,都是长吁了一口气。

刘璋似梦似醒中恍惚闻到一股熟悉的梨花的香味,接着一个少女温暖的身体便和他躺在了一起。

虽然现在已经是阳春三月,气温早已经回暖,但是由于失血过多,他全身冰冷,不自觉的把脸贴在了少女温暖的胸前。

怕碰到那不识相的,硬要仔细的搜查,萧明珠躺在床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肚兜,用被子把刘璋的头蒙了,把他高大的身躯往床尾挪了挪,打算混淆视听,让别人看不出床上躺了两个人,谁知道这小子不但贴了上来,竟然还把脸埋在了自己的胸前。

萧明珠是重生归来的,自然不会像真正的十六岁少女那般羞涩,可是这样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拥住,还是不自觉的有些脸红,几个官差刚出了门,她就把刘璋扒到了一边,自己跳下床来。

余嬷嬷“哎呦”了一声,慌忙去拿披风给她披上,迎春则是连忙蹲下把萧明珠的绣鞋给她穿上。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才渐渐静了下来,此时房间的门又被轻轻的叩响了,余嬷嬷给了迎春一个眼色,迎春会意,蹑手蹑脚的走近门前,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谁,谁呀?”

“迎春姐姐,是我!外面搜查的官差已经走了!”听到张良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几人才舒了一口气。

余嬷嬷催促,“现下官差已经走了,姑娘还是回隔壁房间早些安置吧!”

萧明珠看看床上还是紧闭着双眼的刘璋,此时他身上的一块青白色的龙形玉佩垂落到了床沿上面,这块玉佩通体扁平,镂空透雕,龙体做盘旋游动状,一看就价值不菲。

她伸手就把玉佩给摘了下来,拿到眼前仔细的打量,才发现龙头的上方有两个小字“元初”,萧明珠轻笑一声,自己可不是那做好事不留名的人,这刘璋以后可是有机会坐上那个位子的,这个玉佩,可是一块“丹书铁劵”,关键的时候能保命,于是她毫不客气的收起了那块玉佩,挂在自己的脖子上面。

余嬷嬷和迎春两人惊的张大了嘴巴,自家姑娘莫不是穷疯了,救人难道是为了此人身上的财物?余嬷嬷劝道:“姑娘,这、这玉佩再值钱,毕竟是一个外男的东西,你挂在脖子上,不好吧?”

萧明珠看到余嬷嬷欲言又止的神情,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嬷嬷,您老那是什么表情,我堂堂尚书府嫡长女,还不至于贪图别人的财物,我拿这块玉佩自有用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

说完又走到了床边,趴在刘璋的耳边轻声说道:“元初,你要记得,欠我一条命!”

刘璋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一个娇柔的声音在耳边轻声喊着他的名字,说自己欠他一条命,叫他不要忘记,随着声音的远去,身边残存的一丝温暖也开始渐渐变凉,他想伸手去抓那个声音的主人,却是什么也没有抓到。

萧明珠转身对着门外说道:“张良,套车,我们连夜回城里。”

余嬷嬷和迎春听闻此言,都是一愣。

余嬷嬷劝道:“姑娘,天色都这么晚了,还是明日一早再回去吧,咱们几个人,都是老弱妇孺,只有张良一个男子,也不过只有十五、六岁,万一遇到劫道的强人可怎生是好?”

萧明珠笑着说道:“如果我们今日不回去,明日阮氏定会向父亲告状,说我夜不归宿,再说,今夜燕王府的府兵和街道司的兵卒来来回回的在这条路上跑了多少趟?嬷嬷放心,今夜这条路上最是安全不过了!”

迎春也跟着点头,“姑娘说的有理!”

余嬷嬷瞪了迎春一眼,又指着床上的人问道:“那这人要一起带走吗?”

萧明珠摇了摇头,“这个客栈的房间都已经被街道司的人搜查过了,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再来,我们回到府中,立刻让张良去齐王府报信就是。”

“齐王府?这人难道是齐王府的?”余嬷嬷大吃一惊。

萧明珠微微颔首,吩咐迎春帮自己更衣。

余嬷嬷这些天是越来越看不懂自家姑娘的心思了,自从姑娘溺水苏醒之后,仿佛整个人脱胎换骨一般,变得聪慧而沉稳起来。如今,就连一向狡猾难缠的阮氏母女似乎也难以与之抗衡了。

几人一路疾驰回到城中,已经差不多快到了子时,张良把她们几人送到府中,便按照萧明珠的吩咐,快马加鞭的去了齐王府报信。

什邡在重阳观大门前左等右等,始终不见刘璋的踪影。

他焦急万分,心中暗自思忖:“世子爷说好了在这里和自己会合,现如今却是去了哪里?”无奈之下,什邡只能带着满心的疑惑和担忧返回齐王府。

然而,当他踏入府邸时,却发现刘璋并未归来,什邡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心急如焚地向齐王刘衡禀报,脚步匆忙间甚至有些踉跄,贴身侍卫居然把主子给跟丢了,一顿打自然是免不了的。

刘衡猛然间听闻自己的儿子不见了踪影,气得浑身发抖,瞪大了双眼,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胡须也被吹得乱七八糟,“岂有此理!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刘衡立即召集了齐王府所有的府兵,这些士兵们平日里训练有素,听到召唤后迅速集结起来。

刘衡站在队伍前面,目光锐利地扫视了一遍众人,然后高声喊道:“众将士听令!随本王立刻前往重阳山,就是掀了这座山,也要把世子给我找回来!”

话音刚落,全体府兵齐声回应:“遵命!”

然而刘衡的府兵还没有走出城门,就被燕王府搜捕江洋大盗的府兵给堵在了城里,刘衡急着找寻自己的宝贝儿子,怒火顿时又冒出了三丈多高。

三名黑衣人刺杀刘璋失败以后,火速回到燕王府,见到燕王刘棣之后,禀告了刺杀当时的情形。

刘棣听到刘璋身受重伤逃走之后,立刻命令燕王府所有的府兵全体出动,对外宣称捉拿江洋大盗,其实就是想把受伤的刘璋置于死地,斩草除根。

没想到齐王刘衡的府兵也是反应迅速,两方人马一时间竟然对峙起来,双方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剑拔弩张,一场激烈的冲突似乎随时都可能爆发。

燕王府的大管家王成见两边都僵持不下,难分胜负,便悄悄去找了街道司的管勾周世通。在一番连哄带吓后,周世通终于召集了街道司的兵卒,答应协助燕王府捉拿那个江洋大盗。

这才有了街道司兵卒搜查重阳山脚下客栈的那一幕,街道司的人却并不知道他们搜捕的人其实并不是什么江洋大盗,而是齐王世子刘璋。

张良半夜去了齐王府报信,齐王却不在府中,只有挨了二十军棍的什邡,痛苦地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得知自家世子的情况后,什邡立刻命令手下套车,前往张良所说的客栈。

把还在昏迷不醒的刘璋悄悄的拉回了齐王府后,什邡并未停歇,而是急忙命人找来宫中的太医为刘璋诊治。

待一切安排妥当,他才松了一口气,派人向齐王刘衡报告此事。

齐王刘衡此时和燕王刘棣两方人马已经对峙了好几个时辰,两家的府兵都从原来出发时的精神抖擞到现在的人困马乏,刘衡都快要睡着了。

此时远处骑马来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他驱马疾驰到近前,然后下马快步走到刘衡的贴身侍卫景肆身旁,压低声音对他说了几句话。

景肆听完后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转身奔向刘衡,并在刘衡耳边轻声低语几句,刘衡正在打瞌睡,听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刘璋已经回到了齐王府,当机立断,立刻下令收兵,急急忙忙返回了齐王府。

这边萧明珠等人刚回到尚书府中,余嬷嬷就交代此次随行的众人,“如果有人问起昨夜大姑娘回府太晚的事情,只说,马车坏了便可。”众人齐声点头称是,余嬷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萧明珠一行人,来回奔波了大半夜,回到听雨轩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歇下了。

阮氏嫁女,心情低落了一整天,眼睛哭的都红肿了,并没有闲心来管萧明珠是什么时候回的府,这件事倒是给萧明珠轻易的蒙混过关了。

第三日一大早,阳光就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了尚书府那朱红色的大门上,仿佛给这座府邸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今天是萧映溪回门的大日子,天还没亮的时候,整个尚书府就已经开始热闹非凡。

女使和婆子们匆匆忙忙地穿梭于各个庭院之间,忙着张灯结彩、布置宴席;而厨子们则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各种美食佳肴,香气四溢。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起,尚书府也变得越来越喧闹。

各房的女眷们陆续抵达,一时间,葳蕤轩中,欢声笑语不断,好不热闹,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萧映溪带着靖武侯府世子赵亦琛不急不缓的走进了葳蕤轩。

重生之嫡长女不好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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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长女不好惹

在这个繁华而又复杂的世界中,一个充满着权力、阴谋和爱情的故事正在悄然展开。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名叫林婉儿的女子,她曾是一个普通的农女,却在一场意外中重生为嫡长女,从此开始了她不平凡的人生。

林婉儿的前世过着平凡的生活,然而命运却让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于是奇迹般地重生为宰相府的嫡长女。这一世,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不再受人摆布。

故事从林婉儿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她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中,身边的一切都与前世截然不同。她的父亲是宰相,母亲是府中的主母,她有无数个兄妹和仆人围绕着她。然而,她却感觉周围的人都对她有所隐瞒,似乎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

随着故事的发展,林婉儿逐渐揭开了这个世界的神秘面纱。她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权力的游戏、阴谋的交织、家族的恩怨、爱恨情仇,一切都让她感到深深的困扰。然而,她也在这个过程中找到了自己的力量和勇气。

林婉儿遇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他们有的是她的朋友,有的是她的敌人,有的是她的恋人。他们的出现让她的人生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同时,她也在这个过程中发现了自己的成长和改变。她从一个普通的农女,变成了一个坚韧、聪明、勇敢的女子。

故事的结局并不完美,但它是林婉儿走向成熟的一个标志。她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帮助了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她的故事告诉我们,无论面对怎样的困难和挑战,只要我们有决心和勇气,就一定能够战胜它们。

在《重生之嫡长女不好惹》这个故事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女子如何从一个平凡的农女成长为一个坚强、勇敢的领导者。她的故事充满了惊险、激情和爱情,也充满了对命运和人性的深刻反思。这是一个引人入胜的故事,它将带领我们进入一个充满挑战和机遇的世界,让我们一起见证林婉儿的成长和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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