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蔡沙弟
1994年我儿子大民十四、五岁。我也渐渐步入中年。
我二十八岁结婚。
我与爱人当年响应号召,只生了一个儿子。俺家和大家一样,独生子,三口之家。
当时省检察院办公地点在武昌阅马场的彭刘楊路,我们住在办公楼后面的宿舍里。
就近入学,大民小学毕业后上了阅马場中学。学校离家步行大約十分钟路程。
他上学走的那条路正位于武昌阅马场"辛亥革命纪念馆"对面,也算是个繁华热闹的所在。
图为上初中的儿子
儿子上中学后,当初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段不长的人烟稠密的路上,竟然会让我重新又张扬了一番青年时期的血性。
在现今社会,与我差不多年纪的朋友们当年恐怕在子女上学时都曾碰到过一个令人十分头痛伤脑筋的事情,就是孩子们在上学、放学的路上经常遭到一些小流氓“擂肥”抢劫欺侮。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它极其搔扰一个家庭的平静生活,尤其是孩子们,往往受到这些小流氓的威胁后,不敢将真相告诉家长,经常都是事情发展到比较严重了家长才知道。而且家长就是反映到学校,学校也沒好的办法,搞得不好反而遭来小流氓的报复。
大多家长应付的方法往往或是上学放学接送孩子,或是将孩子转个学校。因为担心这些地痞流氓的报复,连报警的都很少。但如此一来这些路边的小臭虫则气焰更盛了。
更为严重的是当父亲、母亲向恶势力妥协时,将给孩子们造成心灵上的创伤不说,也给小孩人生观的形成带来不好的负面影响。
大民刚进初中我就意识到这种事不是小事,我极其不愿意让我的儿子小小的年纪就生出正不压邪或向恶势力屈从的意识。
我们省检院的子女在这一片上小学、中学的人数不少,这种事很多人都遇上过,包括一些平日里在单位很会来事儿的人,他们在机关里牛逼哄哄,但当他们的子女在社会上遭到这些恶势力的欺辱时,却无一不是一副缩头烏龟模样。
公检法号称人民群众的保护伞,结果连自己的子女都保护不了,想想都令人恶心。
大民上初二的某天下午,天很晚了,早已超过平常放学的时间,可儿子尚未回家。
我找到学校去,教室空无一人,碰见一位老师,说早就放学了。我隐隐有种不祥的兆头。我只有一趟趟地在沿路搜寻,但天色渐黑仍不见儿子踪影。快九点时,我才终于隐隐地看到很远处有两个小孩弱弱的身影,畏畏縮缩地走在路灯照不见的阴影里,我连忙迎上去,果然是大民和他班上的另一个叫浩浩的同学。
大民看见我,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
大民在家里眼含泪水向我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下午五点多钟放学后,他与同班同学,也是我们检察院的子弟浩浩一起回家,刚走出校门不远就让七、八个十七、八岁的小流氓盯上了。两个染了黄头发的走上来将他俩分开,一人搂住一个,嘴里说着:走,去玩玩,一边就将他们向回家相反的方向裹挟而去。
尽管街上人来人往,但哪有一个人管这闲事?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两个孩子怕得要命,浩浩一动不敢动任其摆佈,大民还挣扎了几下。但这些小流氓人高马大,两个孩子哪是他们的对手,被他们紧紧箍住脖子,只有跟随着他们走。
他们一直被劫持到紫阳湖公园里。
当年紫阳湖公园是很荒凉的,下午四、五点后基本园内就很少有人走动。在进门不远的草地上,这些流氓围住他们,先是一人扇了他们几耳光,然后就搜身,大民身上有二块多钱,他同学浩浩身上约八、九元钱,全部被洗劫一空。有一个傢伙看中了大民穿的一条新牛仔裤,要大民脱下来给他,大民不肯,这小子将手上的烟猛吸了几口,将大民的手抓过来,一下将烟头按在大民的手心上。大民痛得直抽凉气。在他们的淫威下,大民只有将牛仔裤脱下来给了他们。
跟着为首的一个黄毛给了浩浩一嘴巴,要他快滚!他们一伙人带着大民继续往公园深处走。
“我虽然离开了”,小浩浩告诉我,“但我不晓得他们要把大民带到哪里去,我就躲在蛮远处跟着他们。”
大民见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天色已近黄昏,心里十分害怕。也是他运气好,走了不多远,前面有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迎面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大民说:“我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车刚到跟前,大民猛地一下子挣脱开,扑上去拉住车子,大声喊道:"叔叔救救我!他们要绑架我!"
骑车的那人连忙停住车子站下。小流氓们一拥而上拽住大民,要那人快走开,少管闲事!
那个骑车人大喝一声,你们搞邪了,我是公安局的!边说边停下车子,从身上掏出一张公安局的工作证。
“公安局的怎么样?”为首的黄毛声音蛮大:“公安局的狠些?”话虽是这么说,他们毕竟心虚。手松开了大民。大民趁机与这位公安人员一起脱离了险境。
出公园大门大民碰上浩浩。俩人怕那些流氓追上来,走另一条路悄悄绕了回来,直到遇见了我。
老婆看着儿子手掌心上蚕豆大的水泡,心痛地要掉下泪来。急急地找出药膏给儿子敷上。
听儿子大民讲完事情经过…。
朋友,你们真的理解“仇恨”两字的含意吗?我当时整个人几乎被仇恨的怒火焚化了。如果这几个小流氓当时在我面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不管是用什么方法,我要一一将他们撕成碎片!
当时我就发誓一定要找到这几个杂种!要让他们为他们做下的每一个恶行受到法律的严惩!
儿子大民手掌上被烧出的那个大水泡象灼在了我的心尖上。我实在实在是忍无可忍!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1949年生于石家庄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1965年于北京市东城区23中学参军,1968年复员回湖北武汉,同年在武汉重型机床厂当锻工,1973年武汉大学工农兵学员,1976年大学毕业后进入省电力局工作,1979年调入湖北省人民检察院,2000年提前退休当律师,2017年退出律师行。
文/蔡沙弟
第二天上午,我和派出所的两名警察先去学校接出了大民,然后骑车直奔紫阳路中学。紫阳路中学有高中班,而这个学校又离紫阳湖公园最近。
侦查办案要说有诀窍,无非就是个"腿勤嘴勤手勤",不要怕跑冤枉路,天道酬勤,一分耕耘一分回报。
先去学校教导处说明我们的来意,教导主任一听我说明情况后立即表示坚决支持。一边嘴里骂着那些路边的地痞流氓,一边直接领我们去到高中班。
主任先对正在上课的学生说明我们的来意。两个警察守在教室门口,然后大民走在前面,我跟在他的身后,逐一从每个学生面前走过,大民看得很认真,走了两趟但沒有发现我们要找的人。又去了下一个班,仍然沒有……。
折腾了近个把小时,一无所获。
在校门口这个教导主任和我们一一握手告別,说虽然沒在他们学校找到人,但我们这样搞搞蛮好。“我们学校也有在外面擂肥的学生,”他说:“你们这么一来也是对这些坏伢们敲了一下警钟。”
虽然没收获,但走出门来我一点不觉得气馁,反而挺欣慰。儿子大民虽然小小年纪,但表现得很勇敢,像个男子汉!
图为上初中的儿子
一个上午的时间只够跑完一个学校,但接连三天我们将周边附近的几个中学都筛过了一遍,仍沒有发现这几个杂种。
第四天老唐说派出所里实在是事情太多,人手不够,这个案子只有先放放。
“你莫急,老蔡,总要捉到这几个小狗日的。”他安慰我说。
我有几分无奈。但我也无法去做派出所的主。再说人家抽出人来陪了我们父子好几天,已经是很給面子了。
沒有警察陪着了,但我仍信心满满,斗志不减,不过在方法上我稍加改变。
学校一般是下午两点上课,于是我和大民就匆匆吃完午饭,提前个十几分钟赶到我们要找人的学校门口,上学的人逐一从我们面前走过。我让大民在门前站着逐一认着人,我在一旁守着。这样搞了几天,也仍无收获。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两句老话真就是我们父子当时境况的真实写照。
但儿子又要上课,又要去和我寻人,人太累也影响学习。虽然大民自始至终没有流露出一个字的怨言,但学生还是要以学为主!而且看着儿子那瘦小的身躯,我也于心不忍啊!
虽然我当时的真实想法就是要让大民在这件事上身心都受到锻炼,但有些实际情况,也真是令人两难!
我只有另辟蹊径。
考虑再三,我决定让儿子去上他的学,我一个人来干!
也可能这辈子真搜寻不到这几个傢伙了,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大民那天穿的新牛仔裤被那个为首的黄毛抢走后,黄毛将自己身上的旧牛仔裤扔给了大民。大民回来后,那条牛仔裤我一直甩在洗手间的地下。我拾起这条裤子,仔细检查,发现右边裤腿上方有个五分钱硬币大小的破洞,十分显眼。
我思忖了一会儿,我有主意了。
第二天上午,我自己给自己填好一张检察院的公函介绍信,从抽屉里拿出那副我保存了多年的崭新的黄铜手铐别在腰间。这还是那年搞"严打”我留下来的纪念品。虽然此时我已不在办案的处室了,但这手铐我一直保留着。有时拿着把玩,挺喜欢那种沉甸甸、冰冰凉的感觉。
我骑车来到不远处位于长江大桥下的一所中学。这所中学地处闹市,但名声不好,排名只能倒数,当年也是个流打鬼成堆的学校。大民这事发生后,这所学校也是我重点怀疑的几所中学之一。
学校正在上课,大门紧锁。我敲开门,让守门的保安看过我检察院的工作证,问明教导处的位置,直接找到教导主任,先将介绍信递过去,然后说明來意。和这位主任聊了一下。主任说他们学校有两个高中班,确实以前有人染黄头发,也有人在外打群架,参加流氓团伙"擂肥"敲诈。但学校新换了校长,管得很严。为首的几个小流氓学生己送去劳教了。原来学校有染黄头发的,但现在沒有了…。
说完主任将我领到高中班的课堂,介绍了几句。老师让出讲台,我站上去先静静地打量了一下这些学生,的确没有一个染发的。
我说道:“在武昌阅马场附近最近发生一起抢劫案,做案的是几个十七、八的年轻人,犯罪嫌疑人跑了,但有条裤子丟在了犯罪现場,”我将手中的破牛仔裤揚了揚。“这条牛仔裤有个十分显眼的特征,就是右边大腿外侧处有个很大的破洞…。”
边说我边走下讲台,将那条牛仔裤撑开。我沿着座位之间的通道慢慢走了两圈,让所有的学生尽量看清楚那牛仔裤上的破洞。然后我回到讲台上,把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写在黑板上。
“这是我们办案人员的电话号码。"我说。"同学们如果有什么线索,请与我们联系,我们一定替大家保密!”
然后去到下一个班上,照旧说上一番。
我仍然是一天跑一个学校。稍远一些的学校我也都去了。
但仍一无所获。
回到办公室我也尽量少出去,期待地盯着桌上的电话。
我一点儿不泄气。
办案有点儿像钓鱼。虽然我因为坐不住,几乎从不钓鱼。
但办案我有耐心。
我坚信我一定可以抓到这些杂种!沒有人可以那样欺负一个孩子而不受到惩罚!并不仅仅因为他们欺负的是我的儿子。
当时正逢夏天最热的时节。武汉的夏季!
我骑车到处跑,人晒得黑黝黝的。
气闷时我就晚上去健身房打砂袋,把砂袋当成那些流氓杂种,吭哧吭哧打得大汗淋漓,手背肿起心里才舒服点儿。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着。
我多次嘱咐过大民,上学、放学的路上他要多留点儿神。别再让这帮人拦住。如果一旦再看见发现了这几个傢伙,一定要立刻想办法通知我!
就在我到处跑学校而无结果的某天下午大約五、六点时分,大民从学校突然气喘吁吁跑进我的办公室,说他刚才在校门不远处又看见那几个傢伙,但他当时不敢出校门,一直等那些人离去他才跑回來找我。
我一听,当即拔腿就往他们学校跑去,但一直追到紫阳公园处也沒见到那帮人的踪影。后来我又连续几天在放学时间去校门前守候,这帮混蛋却踪影全无。
但我坚信我一定会抓住他们的!
对他们我绝不饶恕!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1949年生于石家庄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1965年于北京市东城区23中学参军,1968年复员回湖北武汉,同年在武汉重型机床厂当锻工,1973年武汉大学工农兵学员,1976年大学毕业后进入省电力局工作,1979年调入湖北省人民检察院,2000年提前退休当律师,2017年退出律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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