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马音乐汇 “凤”犹在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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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香港歌坛的常青树,非徐小凤莫属,自1966年出道以来,她那独特魅力的女中音,纵横华语歌坛50年,足足影响了老、中、青三代歌迷。

听着徐小凤的歌,我度过了中学、大学时代,她那带着一丝丝颤音的中性化声音至今犹在耳边。

听徐小凤的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股浓浓的风尘味道,也就是现代所有歌手都不具备的那种旧派艺人所具有的典雅感。她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杂质,给人的感觉仿佛就是在听一张古老的唱片,依稀还带着一些唱针划过唱片的声音。

听徐小凤的歌,总是会被歌中的旋律和歌词吸引,那种经过绚烂繁华、历经沧桑最终归于平淡的情感,在她深沉浑厚的声音中徐徐道来……

徐小凤的歌声不高亢不激越,于平缓中放射着绝对的穿透力;不暗哑不滞重,于浑厚中透着绝对的感染力。古意盎然,醇厚典雅,蕴藏着深沉的古典气质。夜晚的时候听,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疲惫的时候听,更能让人神经放松。

听徐小凤的歌是一种享受。感悟人生的歌词,和缓悠扬的旋律,韵味独特的歌喉,倾心投入的演唱,徐小凤把自己的情感融入到音乐里,在近半个世纪的歌坛生涯中,她的声音慢慢地成为了一种经典,一种精粹,成为我们心中挥之不去,永远珍藏的一份温馨记忆。

人生的道路上,不论《顺流逆流》,我们都要敢于在激流中进退,徐小凤的歌声将会陪伴我们走过《每一步》。《漫漫前路》,《人生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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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红红

作者:神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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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强夺进东宫瑟瑟发抖的望着萧楚淮。“笙笙玩弄孤就没想过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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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源于网络

养母落水后神神叨叨的说自己重生了,说五王萧楚淮是个伪君子,表面清冷孤高,实则心狠手辣,暴戾好色,日后将会毁了洛氏一族,强娶洛笙。

大义当前,洛笙痛下决心为恩人一家献身,引诱五王,充当奸细。

宫中,女眷都说那矜贵明朗、稳重自持的五王不食人间烟火。

洛笙不屑一顾,昏暗佛堂中,如妖似媚缠上男人肩臂,“殿下,腿软……”

下一秒被无情拎开。

洛笙:“……”

洛笙使尽了浑身解数,就是不见人上钩。

说好的要强娶她呢?!

直到一日,萧楚淮的孪生弟弟出现。

养母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坏了,这个才是!

洛笙立马甩掉五王,更换目标。

宴会上,洛笙精心绣好的荷包刚送到萧楚沉手里,平日淡漠清朗的五王萧楚淮,生生捏碎了手里的茶盏!

第1章

  “姑娘,该起来了。祈福要误时辰了。”

  潋滟日光抖落花枝树梢,粉白花瓣颤颤巍巍,从枝头飘落,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在了少女鹅绒领口,熨帖着她白皙柔软的锁骨肌肤。

  洛笙浑然未觉,迷迷糊糊的从躺椅上睁开眼睛,缓缓撑起身,花瓣下落些许,“来了。”

  少女刚睡醒的绵软嗓音,唤得含双心尖一酥。

  她走上前替洛笙披上斗篷,“虽是春日,姑娘也不能在院子里睡,万一受凉老爷和夫人又要念了。”

  距离拉近,洛笙身上那清淡缥缈的细微香气沁入肺腑,含双不由得多看了他们姑娘两眼。

  大抵还是受了凉,洛笙鼻尖微红,薄唇艳丽,面颊更显绯色,她本就是浓颜妩媚的长相,这股明艳与眸底倦懒迷茫形成了极大的冲击力,抬眼之间摄人心魂。

  她自己并不清楚这一眼的攻击力,绵绵低问,“阿姊去了吗?”

  含双心跳漏了一拍,专注于帮她系领口绳带,这一眼又莫名落在了花瓣处。

  粉白花瓣贴在肌肤上,随着少女呼吸绵延起伏,白蕊和羊脂玉般的肌肤相衬,辨不分明,粉润之处没入衣襟,束胸后也轮廓惹眼。

  不得不说,他们家三姑娘实在是太招人了些。

  含双红着脸避开视线,“是要去的,不过太子妃娘娘眼下还没坐稳胎,应当不会久留。”

  “啊?”洛笙清醒了不少,扶着含双手臂起身,“那我要快些过去,我还要把礼物给阿姊。”

  “姑娘不急。”含双跟上前,“这是东宫,二姑娘就是太子妃,便是你要见还能不见你不成。”

  “我这不是怕扰了阿姊休息,”洛笙专门摸了摸自己挂在腰间的荷包,里面有她特地去长明寺求来安胎的碧玺,“听说阿姊害喜厉害,怀个孩子人还瘦了。”

  今日是东宫太子妃有孕后,太子瞧太子妃有孕过于辛苦,才特地举办的春日祈福宴,就是为了驱一驱太子妃孕中不适。

  不然她也不至于来了东宫,还先歇在厢房等阿姊。

  含双知道她们虽不是亲姐妹,但一向是感情深厚。

  思及这三姑娘的来历,含双叹了口气,真是可怜三姑娘这么个小乖乖曾经吃了那么多苦,性子还如此良善。

  东宫花苑祈福宴请以闺中女眷为主,粉面朝气与满园春花相映,更添几分声色。洛笙在满园娇颜中,如愿瞧见了阿姊。

  只不过阿姊与母亲和皇后相伴,她一时间也不好上前。

  洛笙踟蹰片刻,打算等一会儿。

  她回身拿了一根祈福红丝带,身侧一个千金贵女看见她,热络的跟她打招呼,“笙笙,你阿姊真是好福气啊,看得出来太子殿下是当真宠爱。”

  洛笙弯起眼睛笑了笑,“是啊。”

  贵女探过头,“你打算祈福什么?”

  洛笙捂住字迹,“不告诉你。”

  “切。”少女不屑的起身,“我都知道,是不是祈求一个太子殿下一样的如意郎君?”

  洛笙没懂。

  她是来看姐姐的,为什么要祈郎君。

  不等她反驳,周围贵女三三两两凑了过来,大概是听岔了,“谁这么大胆,当着太子妃的面祈太子做郎君?”

  “不,不是。”洛笙见她们误会了,连忙否认。

  “哦,若是笙笙那应当无妨,”众贵女嬉笑着,“笙笙虽然是庶女,但太子妃宠爱妹妹,孕中为了固宠,兴许是可以给笙笙做侧室的机会。”

  洛笙越听越离谱,“你们胡说什么啊。”

  偏生她嗓音偏软,语调也缓,便是生气也让人感觉像是在撒娇。

  众贵女并未在意她的不满,自顾自的聊着,“虽然太子殿下很好,不过我还是更喜欢五殿下。”

  “那你要辛苦些了,那一位可不像是知人情冷暖的主。”

  洛笙听到了她们一阵议论,循声看过去,才发现他们所说的五王萧楚淮正从花苑入口进来。

  男人玄色蟒袍,矜贵明朗,眉宇间神色冷淡清寒,进来只是与太子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步履沉稳,没有给满园春花一个眼神。

  甚至远远看过去,隐约能感觉到他对这般场景有些厌烦。

  萧楚淮她有些印象,听阿姊说与太子关系亲如兄弟,生母犯了点事出家为尼,萧楚淮被皇后抚养长大,虽是王爷,也是太子的亲近辅臣。

  当初圣上给萧楚淮开府辟衙册封景王时,太子直接将人留在了东宫。

  东宫比得上两个王府,多一个人住着也并无大碍。

  两人虽然关系好,但性格却截然不同,太子为人亲和,而萧楚淮淡漠疏离,不近人情,总是规劝太子身为储君,不要见谁都给好脸色。

  但太子还是看谁都笑呵呵的。

  虽然洛笙跟他没什么来往,但她天生胆子小,是有些怕他的,来东宫看阿姊也时常避着走。

  不过仔细想来,他们身份云泥之别,也不会有什么交际。

  身边贵女们挂上祈福丝带,对话还在继续。

  “那又如何,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听说圣上已经在给五殿下相看王妃了,他即便没心思,

依譁

圣上给他赐婚,他多半也不会拒绝。”

  洛笙并未在意,将手里写好的丝带挂上树梢。

  洛笙丝带上的字迹工整隽秀,“愿父母安康,兄长登科,阿姊顺遂。”

  含双帮忙挂上去时看到,心下一暖。

  亲亲我们家的小乖乖。

  “好啦。”洛笙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就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看太子妃身边人少了些,“我们去给阿姊送东西吧。”

  她提起裙摆,兴高采烈的小跑两步,忽然之间停住。

  洛笙摸着空空荡荡的腰间,“我荷包呢?”

  洛笙又确认了一番,发现荷包确实不见了,“你瞧见我的荷包了吗?刚刚挂在这里的。”

  含双也没有看见,“来的时候还在的,许是掉路上了?”

  洛笙思索觉得应当是这样,“你去与阿姊说一声等等我,我回去找找。”

  “诶,姑娘……”含双本想替她去找,未成想洛笙过于着急,说完就赶回去找东西。

  洛笙沿着来时的路,一面走一面找。

  走到府苑僻静之处,洛笙瞥见了丛林角落里露出一个浅粉色流苏,她眼底一亮,小步上前捡了起来,果真是自己的荷包,“吓死我了,还以为丢了呢。”

  洛笙起身,忽然听见旁边小路上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殿下乃人中龙凤,这才学见识也不输太子,难怪太子这般倚重您。”

  东宫除了太子还能有哪个殿下。

  洛笙一如往常并不想正面碰上这位殿下,机智的小脑袋迅速转了一圈,瞥见了旁边大门紧闭的院子,灵机一动躲了进去。

  洛笙想着,等他们走过去,她再出来,堪称天衣无缝。

  就在洛笙为自己完美计划沾沾自喜时,院门“吱吖”一声被推开,传来两人的声音。

  “这就是殿下您的院子啊。”

  洛笙:“……”

  洛笙破罐子破摔,往里侧树丛里钻了钻,高大树木挡住了她的身形。

  萧楚淮进门的脚步有意无意顿了一下,朝着院内枝叶繁密的树丛扫了一眼,而后面无表情的打断了身后男人的奉承声,“本王不爱听废话。”

  “是是,”男人弯了弯腰,伏低了几分, “小儿一直在兵部从库部员外郎三年,做事勤勤恳恳,当真是一时疏忽,才进错了兵器账目,被贬回库部主事。眼下丹尧与我朝边境冲突频发,正是用人之际,您看不如原谅他这回……”

  萧楚淮嗓音漠然,“邓大人,你扰了本王休沐清静,就为了给你八品小儿求情?”

  “不不不,自然不只是这些,”邓娄浑身冷汗直冒,故作淡定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推到萧楚淮面前。

  邓娄压低声音,“这一串佛珠,是臣从长明寺求来的。不值几个钱,但也是臣的心意。”

  这长明寺,是萧楚淮母妃所在的寺庙。

  邓娄还补了一句,“宸妃娘娘听闻是替殿下求,特地交与臣的。”

  萧楚淮看都没看,语意愈发冰凉, “邓大人倒是有心。”

  “举手之劳而已。”邓娄以为是萧楚淮松口,趁机试探着什么,“如今边境局势紧张,陛下身体不好,太子却一心扑在太子妃身上,殊不知吾等有多担心太子疏于政事,还好有您在,臣自然要上点心。要臣说……您只做个亲王可太屈才了。”

  “臣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太子那边进言他总听不进去,若殿下有心,朝中一些事情臣也可以帮殿下多盯着,您说是不是?”

  饶是洛笙反应慢了些,前面一大串没有听懂,听到这里也听出来了不对。

  这是……在暗示五王取代太子?!

  洛笙掩唇,缓了一会儿才缓过来。

  可,五殿下要是谋反取代了太子,阿姊怎么办。

  那话本上不是都说什么,帝王争权,杀兄弑父,连坐妻女……

  这不能吧,五殿下应当是有良心的人,定然不会随意受奸人挑唆。

  洛笙惊惧掩唇,下意识的靠近了窗边细听。

  一个不留神,忽然间踢到了墙边花盆,花盆撞击墙壁不合时宜的发出一阵脆响!

  到底是在做亏心事,邓娄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谁在那?!”

第2章

  而此时,一墙之隔的洛笙细长的眉毛拧紧,慌乱了片刻,掌心沁出一层冷汗。

  她垂了垂脑袋,懊恼的准备主动站出来认错。

  忽而屋内传来平静淡漠的声音,“院里的兔子罢了,邓大人既光明磊落,那心虚什么?”

  洛笙脚步一停,眸底微亮。

  房中气氛同样舒缓下来。

  邓娄见状略显尴尬,连忙笑着遮掩心虚,“不知殿下您还有养兔子的喜好?”

  “皇嫂家养的,不知怎么跑过来了。”萧楚淮嗓音极淡,“本王不爱养,娇气又麻烦。”

  邓娄猜错了,低头赔笑,“臣僭越。”

  萧楚淮掀起眼帘,嗓音裹挟威压,“你僭越的就只有这一件?”

  邓娄心口一跳。

  明白萧楚淮是在指他刚刚说的话,但还是装着糊涂,“臣心直口快,若是有些话得罪了殿下,还请殿下海涵。”

  萧楚淮并未理会邓娄和他装糊涂,嗓音很淡,“令郎的事,出在边境动乱的关口,本王大可以直接将他革职,奉劝邓大人别给脸不要脸,蹬鼻子上脸。”

  邓娄脸色很难看,身子越躬越低。

  “另外,邓大人手不要伸得过长,小心引火上身,自掘坟墓。”

  “殿下说的是,”邓娄嗓音低了几分,“那,那臣先告退。”

  “带着你的佛珠滚。”

  “是是。”

  邓娄灰头土脸的离开。

  萧楚淮在屋内沉吟片刻,黑瞳半阖轻点了下桌案,同样起身走出院子。

  一面走一面吩咐着,“去查清楚邓娄近来都跟谁有来往,他一个小小的殿中丞,如何能有胆子试探本王。”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牵线?”

  “牵线事小。”萧楚淮话只说了一半。

  沉翦听得懂,“您是怀疑二殿下?”

  二皇子祁王近两年小动作频频,似是不服太子储君。

  但宫中人尽皆知,太子之所以站这么稳,主要原因是他身边的萧楚淮。

  萧楚淮若无心皇权,那他的态度对谁是太子储君,至关重要。

  如今有人试探,一是试探他是否有心皇权,二是试探他对太子的态度。

  令人很难不想到祁王。

  “去查。”

  “是。”

  沉翦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什么,看了一眼院内繁密树丛,压着声音,“殿下,需要属下将她抓出来吗?”

  “谁?”萧楚淮触及沉翦目光才想起来,“哦。”

  太子妃家那只小兔子。

  “让她藏着吧,”萧楚淮脸上没什么情绪, “别吓哭了,皇兄皇嫂又来找我。”

  洛笙蹲在树丛,在腿即将蹲麻的那一刻看见他们都走了。

  洛笙大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提着裙摆走出来,边走边找兔子,“这还有兔子啊。”

  她怎么没看见。

  多亏了阿姊养的兔子。”

  也算是帮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下次一定给它带点胡萝卜。

  洛笙一边庆幸着,一边拍掉裙摆上的灰尘,折返回花苑送东西。

  也不知她被堵在这里,耽搁了这么久,阿姊他们还在不在花园里。

  洛笙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穿过一片桃花林,远远听见了花苑一阵喧闹声,一群人围在湖岸边。

  像是出了什么事。

  洛笙走近才看见含双和阿姊焦急的站在湖边,东宫下人接二连三下水,水面浮起一块很是眼熟的锦绣云纹。

  母亲!是她母亲落水了!

  洛笙匆忙赶上前,陶氏已经被下人救了上来,就近送到太子妃的水云殿。

  殿内太子安排好一切,去安置外面来往的宾客,只剩两姐妹候在外间。

  洛笙坐了一会儿,仍是有些坐不住,起身朝着内室张望,但却什么都看不到。

  洛熙见状,朝她招了招手,“笙笙,过来坐。”

  洛笙看向那端坐在殿上气度温和、端庄迤逦的美人,顺从的上前握住阿姊的手,坐在了美人身边。

  相比之下,洛熙要沉稳得多,温柔安抚着妹妹,“不用担心,方才母亲是看岔了路,踩空才掉下去的。索性周围人多,救上来得及时,只是呛了几口水,受了点惊吓。”

  洛

忆樺

熙说着叹了口气,“母亲这眼疾,是越来越严重了。”

  洛笙敛眸,她知道陶氏的眼疾是年轻时偷看小话本落下的,近几年愈发严重。

  众人都说她母亲高贵清冷、不爱搭理人,洛氏主母的仪态十足。事实上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她母亲是五丈之外人畜不分,跟她打招呼,她多半看不见。

  “那还能治好吗?”

  洛熙握着她的手,无奈笑了笑,“让母亲多养养吧。阿姊如今照顾不上,恐怕还要劳烦笙笙多照顾母亲。”

  “阿姊放心。”洛笙应着,想起自己带来的礼物,忙拿了出来,“对了,我听说阿姊有孕辛苦,去了长明寺帮阿姊求了个安胎的碧玺。”

  “那静宸师太说碧玺最能安胎养人。”

  洛熙看着洛笙白皙掌心的碧玺手钏,笑着接过来,“那阿姊先替小太孙谢过姨娘。”

  洛笙弯起眼睛,漂亮的桃花眼弯成月牙。

  洛熙看了她一会儿,小姑娘柔弱无骨的手指乖乖顺顺的窝在她掌心,软得人心都要化了。

  她这个妹妹,是五年前捡回来的,来历有些难以启齿。

  五年前父亲贬官,携家眷下江南时,途中遭遇流匪。她走失被人牙子拐走,送进青楼里遇见了这个小姑娘,与她同屋。

  后来洛熙被胁迫接客,几欲自尽时,这个小姑娘吓坏了,哭着拦她,“别死别死,我有办法,我帮你逃出去好不好?”

  小姑娘自小长在青楼里,是青楼花了大价钱培养的瘦马,只待及笄后,卖到富贵人家。她从小喂秘药长大,受专人教导。年仅十二岁,通体幽香,身段玲珑窈窕,且精通琴棋书画。但秘药到底伤身,她明显比同龄女子要迟钝得多,娇媚却单纯,自带杀伤力。

  是整个青楼里寄予厚望的姑娘,因而地位颇高。

  小姑娘如诺将洛熙送了出去,洛熙担心,“那你去哪?”

  她理所当然,“回家呀。”

  洛熙不解,“那里怎么能算家,你的家人也不在那。”

  小姑娘茫然一句,“可我没有家人”,洛熙就动了恻隐之心,她知道这样做风险极大,但她就是想给这个救她的小姑娘一个家,想做她的家人。

  反正他们家被贬下放,门楣低,又不是多富贵惹眼的人家。

  总有些人、有些事,不掺杂太多瞻前顾后的利益算计。

  全凭良心。

  笙笙总说他们是她的大恩人。

  洛熙觉得有趣,没有笙笙,她早就一头撞死在勾栏瓦舍里,笙笙才是她的恩人。

  起初带洛笙回家,洛熙隐瞒了她的身份,父亲母亲正直开明,将她当亲生女儿。

  只不过一家人不可能突然多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只道她是多年前父亲遗落在外的外室女儿。

  可惜洛笙进家门不久就生了病,郎中诊断才知是在青楼里常年吃秘药,带来的体虚亏空,这才没有瞒住。父亲母亲知道了洛笙的身份,沉默了须臾,只说孩子治病要紧。

  洛笙那年险些病死,母亲去庙堂给洛笙求了个小字回来,叫“怀夕”。

  那是洛笙常吃药草中,最为坚韧的一种。

  辗转一年,她身体才全然好转。

  说来也是奇了,自那以后,短短五年。父亲十年官场颓势就此逆转,从被贬六品一路升迁,重回京城,直至如今三品太府卿。

  她与太子结识,到如今的太子妃,尊荣富贵都是五年前想都不敢想的。

  母亲说笙笙是家里的小福星,福星乃上天所赐,不问来处。

  洛熙其实不太信怪力乱神之说,她只信笙笙。

  不知过了多久,宫女出来禀报,“娘娘,夫人醒了,”

  姐妹两人闻言一并起身,进了内室。

  洛笙上前,轻唤了一声,“母亲。”

  陶氏静躺在床榻上,愣愣的望着头顶床幔,好半天才从洛笙的轻唤中回过神来。

  她手指轻轻蜷曲了一下,握住了洛笙的手,目光才缓缓有了焦点。

  陶氏望着两个女儿,神色茫然的询问,“如今是哪一年?”

  两姐妹皆是愣了一下,对视一眼,洛熙才道,“今年是嘉应二十三年,母亲您忘了?”

  陶氏眼睫轻颤,出神的重复着,“二十三年……”

  她说着就红了眼眶,“原来是二十三年,二十三年好……还来得及。”

  这般反应,让众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洛熙凝眉,“什么……来得及?”

  陶氏欲言又止,视线落在了洛熙未显怀的小肚子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没什么。”

  她撑坐起身,“你如今有了身子,应当少操劳才是,母亲这边没事了,你放心回去歇着吧。”

  洛熙觉得古怪,坐在旁边陪了片刻,还是听从陶氏的话回去歇着。

  洛熙走后,陶氏又屏退了左右。

  整个房间内,只剩下她和洛笙两人。

  陶氏突然试着掐了自己一下。

  洛笙拦她,“母亲,您这是做什么?”

  真实的疼痛感让陶氏红了眼眶。

  陶氏望着洛笙,终是没忍住,将女儿圈进怀里,哽咽着怜惜万分,“我的小怀夕受苦了。”

  洛笙扶着陶氏手臂看她,“母亲怎么了,我好好的呀。”

  陶氏红着眼睛迟疑半晌,才道,“你只答应母亲,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跟那个五王来往。”

  他们确实没什么来往,但突然被母亲这般叮嘱,让洛笙很不解,“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起先陶氏并不多说,大抵是后来没忍住,“那五王就是个伪君子,装的清冷孤高,实则是个心狠手辣,暴戾好色的小人!他日后对你……”

第3章

  陶氏难以启齿的叹了口气。

  “啊?”洛笙更懵了,她印象中五王虽不好相处,但应该也不至于……

  陶氏也觉得突然这么说可信度不高,“这话说来兴许你们都不会信,但母亲今日其实是又活了一遭,若非亲眼所见他对你做的事,母亲也不敢说这话。”

  陶氏想想就后怕,那五王藏的够深,在洛熙生产时发难,取代了太子,搞垮了洛氏一族。

  可怜他们家小怀夕为了洛氏一族的安危,受那五王胁迫带走,不知如何被蹂-躏欺辱,才为洛氏换来一线生机。

  他们好好的家被毁成这样,陶氏如何能不恨萧楚淮。

  洛笙听来听去,心下纳罕,看着母亲如此气愤的样子,也不好质疑所谓“重生”的真实性,“可阿姊说,太子与五殿下关系很好。”

  她虽然看不出来,可阿姊能嫁入东宫还是有几分慧心的。

  “这人心不足蛇吞象,从前虽是很好,指不定因为什么就翻脸了。”陶氏一个深闺妇人,与东宫来往也少,前世看到的就是洛熙生产突然受难,导致家中一系列变故,“别说你们了,就是母亲我从前也很是敬重五王殿下,那谁知……”

  “你阿姊怀这个孩子本就辛苦,母亲不敢与她说。”陶氏叹了一口气,“况且母亲才刚醒,知之甚少也不能确定,五王是一开始就包藏祸心,还是后来因为什么翻了脸。”

  洛笙听着陶氏的话,莫名想到了今日躲在那树丛里听到的对话,忽而讶异掩唇!

  “母亲这般说,我倒是想起来,今日我回去捡东西,碰巧听见了一些话……”洛笙一五一十将自己听到的事情告知陶氏。

  “可那会儿,萧楚淮还让那人滚来着。”

  “啊……”陶氏深沉思索,“那应当确如第二种猜测,应当是后来发生了什么翻了脸。”

  “那咱们不能轻举妄动,若他现在还没那心思,被咱们挑拨得动了歪心思就麻烦了。”

  “有句话叫,强断因果反而促成了因果。”陶氏语重心长,颇有哲理的补了一句,“话本里可都是这么说的。”

  母女俩经过一番机智密谋,达成了共识。

  为避免打草惊蛇,这件事除了她们两人和父亲,暂时不能让第四个人知晓。

  毕竟那么多年五王跟随太子不可能都是装的,但他本身是有谋反的祸根在,不知道是被奸人挑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导致本性爆发。

  或许二者都有,某些人劝他谋反劝多了,萧楚淮也就动摇了。

  应当是这样的,洛笙想着,就像从前她不爱吃盐津梅子,可母亲总说它好吃,她后来竟也觉得好吃起来。

  这枕头风可是太重要了……

  不

依誮

对,枕头风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母亲本也不想告诉你的,但仍是担心你。母亲对你只有一个要求,就是离他远着些。想来不管什么因果,他本性肯定是爱争权好色的,千万别被惦记上,不然……”

  陶氏说到一半再次停住,脸都涨红了,憋了半天忍不住激-情辱骂那个色鬼,“你别看他平日里道貌岸然、衣冠楚楚,内心可是阴暗龌龊!”

  洛笙见母亲的表情,自己脑袋里已经将青楼里教习的册子过了一个遍,陶氏越愤怒,脑袋里的内容就愈发大胆可怕。

  当年被教习的时候,她听说有的达官显贵因为压力大,床上会有些难以言喻的癖好,她作为最顶尖的瘦马,自然都要去学。

  光是被绑成屈辱的样子,她就要痛死了,教习嬷嬷还要让她去想如何魅惑勾-人,那是她最痛苦的经历,那阵子她日夜祈祷未来伺候的官老爷不要是个变态。

  洛笙越想越怕,结结巴巴道,“母,母母亲放心,我们不熟的。”

  临近傍晚,洛笙才从水云殿出来,准备收拾回府。

  洛笙还有些不明白,不管五王内心如何阴暗,他表面上还是官家女子心中雷霆手段、淡漠孤冷的高岭之花。不乏倾心爱慕者,想要娶什么样的找不到,干嘛非得强娶她?

  洛笙心不在焉的走在路上,冷不防听到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遥遥而来。

  洛笙回神抬头,迎面碰上了从此经过的萧楚淮!

  洛笙惊得屏气,掉头要躲,未成想一回头险些撞在树上。

  她下意识撤开两步后,脊背又猛地撞在了男人身上……

  萧楚淮不得不停下脚步,淡淡垂眸。

  洛笙脊背僵直,被撞到的地方顿时像是燃起火苗,滚烫无比,烧得她浑身发麻。

  含双骇然,连忙将人拉回来。

  洛笙触及男人深邃孤冷黑瞳,仓皇的移开视线。

  只盯着他皮质黑玉镂空束腰,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含双见洛笙吓得不说话,只得代替朝五王行礼,“殿下恕罪,我们姑娘不是故意的。”

  洛笙连忙接道, “臣女知错,殿下恕罪。”

  萧楚淮没回话,洛笙以为逃过一劫,连忙拉着含双准备走,“那臣女先行告退。”

  与萧楚淮擦肩而过时,突然听到他悠悠然一句,“洛姑娘。”

  洛笙脚步愣是僵住。

  萧楚淮眉梢微扬,见她总是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终是好奇, “请问我是吃小孩吗?”

  洛笙本就紧张,脑袋一抽一抽的,“不,不吃吧。”

  说完她就想给自己嘴巴缝起来,这接的是什么话。

  “嗯。”萧楚淮嗓音沉沉的应了一声,缓步往前走,“不过也不一定。”

  “偶尔也吃爱偷听墙角的小孩。”

  洛笙:“?!”

  虽然她反应慢,但这话要是再听不出来萧楚淮暗指她偷听,那她就是傻了。

  更何况她才刚和母亲背后议论了一下午萧楚淮,难免心虚。

  她转头看萧楚淮,男人的身影已经隐没在东宫小路里。

  洛笙的脑袋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她怕不是已经被萧楚淮盯上了!

  *

  陶晗一回府,就带着洛笙火急火燎的将自己重生一事告知洛展。

  洛展听后沉默半晌,叹了口气,“我就说叫你少看一点话本,你偏偏不听,落了眼疾掉水里不说,还癔症了。”

  陶晗不满意,“我眼疾那是小时候读书刻苦用功。”

  “是,刻苦的打着灯笼看《霍小玉传》。”洛展补了一句,“还是我帮你打的灯笼。”

  陶晗起身要走,“早知你不信我,我便不与你说了。”

  “夫人呐,”洛展将人拉了回来,“这五王你不知道,我日日朝堂相见,还能不知道吗?”

  “人家虽是有些不近人情,但清明正派得很,这么多年了没半点错处,如何能做那些腌臜事?”洛展耐着性子,“若真如你说的那般是什么好色之徒,一个王爷怎会连个通房妾室都没有?”

  陶晗觉得洛展说的也是,可她当真重生了也是事实啊。

  看到的那些事情也都不是假的啊。

  “你瞧瞧你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洛展看向洛笙,“怀夕乖,别听你母亲胡说。”

  洛笙抿唇,一言不发。

  她脑袋里都是回府前,萧楚淮那意味深长的话。

  很像是偷听他密谋后,给她的警告。

  天哪,若母亲说的是真的,该不会就是因为她听到的太多,后来才被强娶报复的?

  那这样后面她再怎么躲也没用了啊,都已经听到了不该听的。

  洛笙顶着一张苦瓜脸,开始祈祷母亲是癔症了。

  陶晗同样焦急万分,“我这不是怕出事才与孩子说的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你说,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你……”洛展没敢再说是她癔症了,“万一是你认错人了呢?”

  “我认错?”陶晗指着自己,“我如何认错?长得一模一样,不是他难道他还有个孪生兄弟不成?”

  洛展越听越荒谬,“你又扯远了。”

  屋内有片刻的沉默。

  陶晗再度开口,“你若是不信我,明日你那个远房表兄邓娄又会过来,让你这个太子岳丈帮他儿子邓煜去求情,你且等着看吧。”

  “一年前阿熙回门把他们骂回去后,人家就不乐意来了,”洛展并不相信,“好了夫人,你今日也累了,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洛展送陶晗回房,又送洛笙出门,“有父亲在别瞎想,快回去休息。”

  洛笙应了一声,心神不宁的回了房间。

  她褪下束胸带换上寝衣,这才得了空隙喘息。

  出门就要束胸真的是闷死了,她真的不太喜欢出门。

  许是今天一天的经历都不太美妙,洛笙这会儿心情也不太好,坐在梳妆镜前愣神。

  含双将热好的蜂蜜牛乳送进房,见洛笙愣神,心知她还在介怀东宫撞到萧楚淮的事,“二姑娘不是说了吗,那五殿下是个冷淡直接的性子,若是真的怪罪,当场就发作了。他既然没怪罪你,那就是没事。”

  洛笙拿起牛乳,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含双继续安慰着,“再说你就撞了他一下嘛,他不会这般小心眼的。”

  洛笙回过神来,“我知道。”

  撞一下当然是小事。

  她又不重,撞得又不疼。

  洛笙喝了两口蜂蜜牛乳,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了胸口。

  除了这里重了点。

  那也不是拿这里撞得。

  即便是这里,他们不都喜欢用这里撞……

  等等,想歪了。

  这又不是撞不撞的问题,洛笙喝不下去了,小话本里偷听到那种对话的人,没两天就被主角解决掉了。

  她大胆的按照小话本的常规走向猜测一下,萧楚淮当下还没想谋反所以没动她,等后来动了念头,想要铲除阻碍时,想起了她。

  彼时又觉得她这副身体死了太可惜,于是乎色欲熏心,将她强夺囚禁这样那样。

  嗯,应当是这样了。

  含双见她放下碗,“姑娘要喝完,这个补亏空的。”

  洛笙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郁闷的答应着, “好。”

  含双比洛笙大两岁,爱怜的看着自家姑娘。

  越看越是痛恨那些给洛笙喂秘药的腌臜货,那东西是偏方,对身体各方面影响都极大。看着身上是丰盈,但内里还是营养不良,虚弱得很。

  那么小那么乖的孩子,怎么舍得。

  喝完牛乳,洛笙小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

  以至于一向是睡眠安稳的她,做了一场噩梦。

  她梦见自己又回到了扬州寻芳阁。

  红烛明灭、光线晦暗,满室都是暧昧不清的香薰气息。

  教习嬷嬷手里拿着鞭子,点了点教习圆榻,“衣服脱了,上去。”

  洛笙听着鞭子敲在木头上的声音,身形一缩,轻轻颤颤的解开裙带,褪下外衫。

  简单的脱衣动作也有的讲究,腰身要挺起,肩膀要展开,眉眼含羞带怯,欲拒还迎,不能过于主动,也不能像是被强迫。

  最好有意无意,让衣服自己滑下去,半褪不褪,勾人心魂。

  她敛眸,无比熟练的做完一系列动作,爬上床榻掀起眼帘看向嬷嬷之时突然愣住。

  站在圆榻边的教习嬷嬷在明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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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之中,俨然变成了萧楚淮!

  那张冷峻面容仍岿然不动,却居高临下、极尽放肆的打量着她。

  “殿下……”洛笙心尖猛地一颤,慌张起身,却突然间被摁下,反剪双手,以她艳红的裙带做束缚,捆在身后,跪在榻上。

  不过眨眼间,她就被摁住纤细脖颈,摆成羞耻的样子。

  冰凉粗粝的长鞭从身后滑过,在她颤栗躲避间,突然敲打一下。

  严辞令色的斥责,“躲什么?”

第4章

  洛笙浑身涨红着醒来,呆愣愣的望着天花板才意识到只是个梦。

  她捂着脸,缩了缩身子,像是弥补梦中被展开的不适。

  好边台!

  好可怕!

  她以为脱离了寻芳阁那个火坑,就不会再经历这样的事情了。

  若母亲说的是真的,那日后她该不会真的被萧楚淮……

  思及此,洛笙一整日都兴致缺缺,午膳吃了两口也就不吃了。

  含双也不知她是怎么了,总觉得自从昨日姑娘从水云殿出来后就怪怪的,“姑娘还是得多吃点。”

  “吃不下了。”

  含双也不勉强,“那一会儿我陪姑娘在花园里走走,海棠花要开了,听说大少爷为方便姑娘赏花,在花园里给姑娘搭了个秋千。”

  洛笙闻言,来了点精神,“阿兄从书苑回来了?”

  “昨日就回来了,连夜命人搭的呢。”

  洛笙起身,“那我要去看看。”

  她与含双出了门,穿过院子长廊时,远远听见了正堂的喧闹声。

  洛笙疑惑的上前几步,叫了个婢女询问,“家里是来客人了吗?”

  “是老爷远房表兄邓娄邓大人带着表少爷来了。”

  洛笙骤然间僵在原地!

  昨日母亲的话犹在耳,“邓娄?”

  含双看着洛笙的反应,“怎么了姑娘?”

  “没怎么。”洛笙刚刚安定下的小心脏又不安了起来,她轻轻攥紧手指,踟蹰片刻后,“我去瞧瞧。”

  洛笙转而朝着正堂走过去,在堂外偏门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

  “不过是打声招呼的事,况且我儿只是犯了个小错误,想调回六品原职而已,又不是要做那兵部侍郎。想来这对你一个太子岳丈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啊。”

  洛笙停住脚步,隐约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但诉求确如母亲所说那般,是来让父亲给表兄求情的。

  屋内洛展同样是眉头紧锁,心神不宁,“这不是难不难的事……”

  洛展不知在想什么,沉默良久。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沉寂让洛笙愈发的不安,帕子缠在指尖绞紧。

  所以母亲口中的重生都是真的,不是她癔症了,也不是她的做梦猜测。

  都是真的。

  如此这般,太子、阿姊还有洛氏家族上下百口人……

  “笙笙阿姊?”

  洛笙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一时惊吓,捂住心口回身,发现是邓家表妹。

  邓妙琴疑惑的打量着她,“这就吓到了,你该不会做什么亏心事呢吧。”

  洛笙缓过来,“我在我家能做什么亏心事呀。”

  邓妙琴瞥了一眼屋内,这都是大人聊一些无聊的话,也没什么好偷听的,“你在偷看谁吗?”

  “啊,”邓妙琴掩唇,“你该不会是在偷看我兄长吧。”

  “你别胡说。”洛笙这会儿正心烦着,并不想跟她聊这些话。

  邓妙琴听洛笙这娇娇嗔嗔的嗓音,颇像是女儿家小心思被拆穿的窘迫,愈发笃定,“好啦,我都懂的。”

  洛笙不想理她,转过身回去。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邓妙琴见她要走,笑眯眯的跟上前,“我阿兄确是一表人才,好多姑娘喜欢我阿兄,你喜欢他这不是正常吗。”

  洛笙不接话,邓妙琴嘴巴也不停,“不过呢,我们家娶嫡不娶庶,你要是想做正室,大抵困难了些……”

  “你想得太远了,”洛笙打断她,“我要回去了。”

  “生气了?”邓妙琴偷看了看洛笙,“你要想开点嘛,万一我阿兄日后飞黄腾达,做他的侧室也是不错的,还不用管家。”

  好烦,洛笙不想说话。

  邓妙琴还在劝她,“这选好了郎君,做侧室才是福气。”

  洛笙看她,“那你呢,你选好了?”

  “我是嫡女,”邓妙琴理所当然道,“自然跟笙笙阿姊不一样,我做侧室也得找像是太子殿下那样的,日后也是个贵妃娘娘呢。五王的侧室也好,储君重臣,又清心寡欲,想必后院也干净。”

  洛笙一听到五王更烦了,他才不清心寡欲呢。

  “对了,”邓妙琴亲昵的挽住她,“昨日东宫祈福宴,怎么没给我下帖子啊。”

  洛笙把手抽出来,“又不是我下的。”

  “下次你记得跟阿姊说叫上我呗。”

  洛笙动了动唇,想要替洛熙拒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自小在烟柳巷学迎合,要满足客人的需求,因而嘴里总是说不出太重的话。

  每次生气反倒让人觉得她像是欲拒还迎的撒娇。

  洛笙气了气,索性也就不接话了。

  反正下次也不会叫她。

  前方一道温和嗓音遥遥而来,“笙笙。”

  洛笙垮着的脸在看到来人时微微舒缓,像是看到了救星,“阿兄。”

  只可惜,洛清晏身边还站着一个邓煜。

  洛笙想要往前凑的脚步愣是停住。

  “你们来的正好。”邓妙琴叫着邓煜,“阿兄,笙笙阿姊刚刚还在找你呢。”

  邓妙琴此话一出,邓煜的视线悠然几分,眼底沾染了几分自命不凡的玩味,“是吗?”

  “我没有,”洛笙见她又在胡说八道,一着急脸颊涨红,“你别总是乱说。”

  洛笙隐约察觉到邓煜扫过来的视线,似有若无的略过她胸口。

  她心口一滞。

  糟糕!

  没想着会来客人,她没束胸!

  “好好好,是我乱说。”邓妙琴一脸我都懂的样子,反倒显得洛笙欲盖弥彰。

  洛笙推开她,“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洛笙躲到了洛清晏身后,一向温和的洛清晏板起脸来。

  他嗓音微沉, “笙笙尚未出阁,妙琴表妹既在旁人家作客,应当懂为客之道,不要擅自揣测编排主人,很无礼。”

  洛笙遮住自己的身形,心想还是长兄有文化。

  邓妙琴脸上有些挂不住,“哎呀,我就开个玩笑,表兄这般较真就没意思了。”

  洛清晏淡淡道,“这玩笑本来就挺没意思。”

  邓妙琴皱眉,扯了扯邓煜的衣袖。

  邓煜压根没听他们的对话,冷不丁撞上洛笙那委屈绵软的视线,顿觉骨头都酥了半边,“都是小事,何必伤了和气。”

  邓煜朝他们兄妹二人拱手作揖,“在下替小妹赔礼道歉,二位别介怀。”

  洛笙不愿意接话。

  道歉就道歉,眼睛往哪看呢。

  他根本就不是诚心道歉。

  洛清晏也没接受这般敷衍的赔礼道歉,“令妹年纪小,要是礼仪规矩还没学会,不妨在家学好了再出来,不然总给邓兄丢人也不是个办法。”

  “我父亲应当与表叔谈完了,你们过去吧,我送小妹回去。”洛清晏说着,回身带过洛笙,离开长廊。

  邓妙琴气得跺了跺脚,“阿兄,你看他们!”

  “看见了,”邓煜视线才从拐角处那纤细的身影上收了回来,“怎么从前没发现表叔家里藏了这么个美人。”

  邓妙琴还在气头上,“什么啊,不过是一个庶女不常出门,被我刚刚发现在外面偷看阿兄你,还死不承认。”

  “偷看我?”邓煜兴致盎然,“当真?”

  “被我抓个正着呢。”邓妙琴轻哼一声,“我与她说,她只是个庶女,怕是做不了咱们邓家主母,估摸着就恼羞成怒了。”

  邓煜了然一笑,“原是这样。”

  他双手背在身后,眯了眯眼睛。

  这倒是提醒他了。

  他这太子岳丈的表亲总是拉拢不上,既然这小表妹喜欢他,这事不就好说了吗?

  *

  院子里,洛笙走在路上,没有过多在意邓氏兄妹的无礼,只是出神的想着母亲重生后说的那些话,忽而感觉身上落了什么暖绒绒的东西。

  一抬头便撞见洛清晏那双琥珀色瞳孔,他温和的视线落在她脸上,身形微微倾过来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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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作自然的将自己刚脱下来的披风披在她身上,“初春还是寒凉,笙笙出来该多穿些。”

  洛笙望着他,“阿兄不冷吗?”

  “不冷。”洛清晏纤长漂亮的手指帮她系好绳带,也没再提那些不愉快。

  洛笙心情好了些,身上披着宽大的披风,也弥补了她未束胸的窘迫。

  但她反应慢,并未察觉到是洛清晏有意。

  还真以为是兄长怕她冷。

  “后院秋千扎好了,要去看看吗?”

  洛笙瞧着兄长衣衫单薄,不宜在外面吹风,“明日吧,阿兄今日若不忙,可以先来我院子里坐坐。”

  “正好,我今早给你买了聚福轩的桃花酥酪。”

  “真的呀?”洛笙眼睛亮了起来,那聚福轩的桃花酥酪是京城一绝,她只在阿姊去年大婚那日吃到过一次,自此念念不忘。

  可惜它只有春日才有,那短暂的时令季节里每日一早就售空,听说要晨起很早去才能赶上,“阿兄该不会天不亮就起了?”

  洛清晏嗓音仍旧温和如水,“正巧有书落在书苑了,今早要回去拿。”

  又是这样骗人,“你不要骗我,我都知道的。”

  洛清晏笑了,“你知道什么。”

  洛笙不言语,但她知道他们都对她很好。

  甚至太好了。

  经常会让她觉得受之有愧。

  洛笙时常会想,她如何值得他们这般对她。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什么好处也不能为他们带来。

  洛笙叹了一口气,被洛清晏打断,“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跟阿兄讲。”

  洛笙坐在院子凉亭里,看含双斟茶,洛清晏快要参加科考了,母亲重生回来那般离奇的事情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告诉兄长。

  洛笙问着,“阿兄此番回家,是不是要准备考试了?”

  洛清晏点头,“还有一月。”

  洛笙想起母亲怀疑,可能那萧楚淮布局深远,阿兄科考时就已筹谋埋下隐患,导致阿兄登科进士第一被除名,她不安的握了握手里的茶盏,“阿兄肯定会金榜题名的。”

  洛清晏弯起唇,“借笙笙吉言。”

  她与洛清晏闲聊两句,院门口就来了人。

  含双出去迎,送进来一个盒子,“姑娘,邓大人听说邓姑娘冒犯了你,特地送来的赔礼。”

  含双将盒子摆在了洛笙面前,打开看到了里面一串红琉璃佛珠,“说是之前听说姑娘你体虚身弱,特地去长明寺求了一个,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让姑娘收着别记恨他们。”

  洛笙看向洛清晏。

  洛清晏道,“无妨,一串佛珠算不得什么礼,留下就留下吧。”

  想来父亲母亲也是看这东西兴许对笙笙有好处,亲戚之间又不好闹得太难看,才准他们送过来。

  洛笙收了下来,又与洛清晏闲聊两句,洛清晏便回房看书,独留洛笙坐在院子里,把玩着那一串佛珠。

  脑袋里想得却还是母亲醒来说的那些话。

  洛笙越想越觉得心口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

  捏得她喘不过气来。

  洛笙性子一直都很温和,从小到大能让她如此担心的事少之又少。

  上一回还是阿姊嫁入东宫那阵,她担心自己的身份日后会影响到阿姊。

  后来她想了个假死明志的办法来堵住那些人的嘴,大不了换个地方生活嘛。

  而这一回没那么简单,牵扯朝堂,有关洛氏荣辱和满门安危。

  他们目前的危机来源,直接指向朝中举足轻重的皇子萧楚淮,而最容易和萧楚淮有亲密来往牵扯的,是她。

  洛笙思来想去,以她迟钝的脑袋,只能想到一个办法。

第5章

  春日骄阳之下。

  洛笙心不在焉的将佛珠缠了两圈在手腕上,陷入沉思。

  按照昨日她与母亲细聊的内容中,从阿姊有孕后,家中和皇宫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异样和动乱。

  但前世,母亲并未当回事,还以为是朝中寻常变动。

  直至洛清晏出事,父亲被检举贪污受贿才初现端倪。

  再就是阿姊难产,五王萧楚淮趁机发难,太子被要挟退位。

  洛氏一族一夕之间身陷囹圄,全家下狱。

  自然,下狱的不止他们一家。

  皇帝病重,朝中大乱,五王清扫一切阻碍,稳坐储君之位。

  而当下,母亲虽然重生,但常年在府门后院,即便是打交道也是与内宅夫人,朝堂因果知之甚少,起因和过程都非常模糊。

  父亲说好听些是朝中清流,与人来往疏离有度。说难听点是固执,他总是坚信只要踏实做事就能有好回报,母亲提起连前世父亲被冤枉受贿,他还坚持自己只要清者自清、无愧于心总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举家上下只有她,放得下身段,又能合情合理的接近萧楚淮。

  总归萧楚淮是要强夺她的,即便不喜欢她,也是喜欢她的身体。

  与其她要心惊胆战的等日后被强夺,到不如她主动献身,帮家里探清虚实。

  教习嬷嬷可说了,这男人在床上是口风最松、心最软的时候。

  洛笙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说是要扳倒萧楚淮,能为家中留转圜的余地也是好的。

  正在旁边给洛笙盛糕点的含双又瞧见她愣神,“姑娘怎么了?这几日心情不好?”

  “没怎么。”洛笙咬了一口桃花酥酪,清甜花香从唇齿间溢出。

  含双还没见过洛笙能因为什么事这么犯愁,“我瞧着姑娘就是需要出去散散心了,正好过阵子上巳踏青,我们就能去曲江池玩了。”

  “这也是。”洛笙点头,上巳踏青……五王应当会去吧。

  洛笙思来想去,想开了些,其实这事也没有什么。

  勾-引、色-诱这活她熟嘛,总不能让阿兄去勾-引萧楚淮。

  往好处想,她总觉得没什么好回报他们的,这回机会不就来了吗?

  这么想,洛笙倒是心情舒缓了些。

  洛笙咬着糕点,“对了,既然他们走了,我去看看母亲。”

  她得再去母亲那多打听点消息。

  洛笙一面说着,一面让含双打包一碟糕点一并带过去。

  等她带着糕点到母亲房中时,父亲也在。

  两人面色都很是凝重,想来在应当也是在商议那些事。

  看见洛笙进来,洛展说了两句话便出了门,只剩下陶晗在屋内。

  陶晗将洛笙拉过来,“别担心,朝中的事情,你父亲会想办法。”

  朝堂上明面的事情,洛笙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

  “母亲可否与我详细说说,阿姊有孕后,京中都有哪些不对劲的事情。”

  陶晗闻言来了兴致,果然只有她的小怀夕愿意信她的话。

  她摆好了一桌子茶点,拉着洛笙,“这母亲可得跟你好好说说。”

  洛笙与母亲聊了整整半日,一直到晚上晚膳过后洛展回来,洛笙才回房。

  听母亲所言,上巳节前后,并未有什么大事。

  就是宫中原本康健的九公主突然受凉生病,没几日就病逝了。

  但这跟整件事情的关联性也不大。

  再者洛笙便是有通天神力也阻止不了别人生病。

  索性也就不想了。

  她还不如直接搞定萧楚淮。

  洛笙明里暗里跟母亲打听了一遍萧楚淮的喜好,决定对症下药。

  听说那萧楚淮喜好很特别,别家公子喜欢梅兰竹菊,他喜欢赤莲——那传说中生长在地狱的花朵。

  洛笙找来小画册,看到那赤莲好看是好看,但也总觉得它妖冶至极、勾魂摄魄。

  很难想象,那孤高淡漠的五王,喜欢这般妖冶野性的花朵。

  他真的好会装。

  这个淫-魔肯定也很喜欢放肆大胆的妹妹,她得拿出点功力了!

  洛笙一阵唏嘘,比对着绣了一个赤莲镂空花样的小香囊。

  又给了含双一个方子,让她去抓香料。

  含双抓回来,看着洛笙研磨,配香,一股浅淡舒适的香气盈盈而来,含双不由得问,“这是什么方子呀?”

  洛笙一本正经道,“安神静气的。”

  含双不疑有他,她知道他们姑娘是会一点调香,他们也都戴过洛笙配的香囊,“诶,正好我最近也有些失眠,姑娘做好了可以给我一些吗?”

  洛笙心虚的眨了下眼睛,“等我下一个给你做,这个是我要送人。”

  含双好奇的凑近了些,“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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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大少爷?”

  “不是。”洛笙本就不太会说慌,心虚到脸红,“哎呀你别问了。”

  含双见她这反应,“姑娘你该不会有心上人了吧?”

  “没有。”洛笙连忙打发她再出去抓香料,“你快去抓你的安神香,晚了我就不做了。”

  “好好好。”

  含双生怕姑娘不管她了,立马拿着方子出门。

  半路她看了一眼……不对,这个和之前那个方子不一样。

  这个方子安神,之前那个是……

  嗯,应当是因为姑娘为她量身定制了安神香,所以不一样。

  姑娘好爱她!

  含双心满意足的去拿香料。

  洛笙其实也很久没做“醉花间”了,有些手生。

  配方曾是她日日要背的,嬷嬷说这是日后进了官老爷宅院,拿来固宠最重要的东西。

  这东西点在屋内或者挂在身上,令人魂牵梦萦,如痴如醉,几日不见就抓心挠肝。

  若是掺一点自己常用的香薰送人,那就相当于勾住了男人的心魂。

  保准那官老爷日日夜夜惦念成疾。

  但洛笙唯一担心的是,萧楚淮不收该怎么办啊。

  不过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萧楚淮日后想要她都想的强-制-爱了,说明就差一个契机,就能让他对自己动欲。

  她给他个台阶,装一下就得了,不要不识抬举。

  洛笙这般想着,自信且大胆的研磨香料。

  她费了一番功夫做好香囊,静置在橱柜里,等着香料融合散香。

  过阵子拿出来正好。

  *

  上巳恰逢春日踏青好时节,往年皇帝都会在曲江池畔赐宴群臣,踏春赏景,泛湖吟诗,算是京中春日最热闹的时候。

  到底是正经场合,洛笙还是得束胸。

  但也牢记自己的任务,晨起沐浴梳妆时,松了松胸口束带。

  她选了一件散花如意石榴裙,妆面则清淡干净了些,她整个人仍是一派温和柔软的气质,像是大户之家乖顺小千金,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流出的媚色就格外令人心痒难耐。

  这般单纯到无所察觉的软媚,才是她的要命之处。

  含双替她梳妆也不由得看愣了几分,“姑娘这回游园会还挺上心的嘛。”

  “有吗?”洛笙不知道自己什么小心思都容易被人看出来,还以为自己伪装得无比巧妙,“就是想好好过节日嘛。”

  她起身去拿放在橱柜里的香囊,放了一阵子,一打开柜子便散出丝丝缕缕香气。

  香气幽微,清新淡雅,并不浓郁。

  闻上去心旷神怡,仿佛每个毛孔都被舒展开。

  含双看着她的小动作,越看越觉得是她所想的那般,“姑娘该不是真的有心上人了?”

  “没有。”

  含双凑近了些,“姑娘不要害羞嘛,真的有那就跟老爷夫人说,咱们去聊聊呗。”

  洛笙闻言,连忙拉住含双,“你千万不要告诉父亲母亲。”

  “为什么啊?”含双不解,他们姑娘也到了该婚配的年龄啊。

  “总之就是不要。”洛笙抿唇, “你帮我保守秘密,我回来帮你做珍珠白玉膏。”

  含双惊喜的眨了眨眼睛,“真的呀。”

  含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我更想要那个杨妃色胭脂。”

  洛笙答应得很痛快,“好。”

  含双也很信守诺言,“姑娘放心,我的嘴最严了。”

  他们姑娘就算是喜欢天王老子,她也得帮姑娘望风。

  “那,那你一会儿去游园会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五殿下在哪。”

  “没问题,不就是五……”含双顿了顿,“五殿下?!”

  洛笙眼巴巴的点了点头,她盘算着她自己的确不好行动,总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打听萧楚淮,那也太明显了。

  反正含双不知道母亲重生的事。

  含双目光由怔愣转向爱怜,难怪姑娘上次撞了下五王就担心了好几日。

  喜欢五王那冷面阎王,辛苦是一回事,前面那么多名门闺秀盯着王妃之位,他们姑娘进去也只能是个侧室。

  老爷和夫人心疼姑娘,一直想给姑娘找个踏实上进的夫家,断然是不会把姑娘送出去做侧室。

  姑娘不想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也是正常。

  “姑娘,你干嘛喜欢他啊,这……你们也不容易有结果。”

  “我就玩玩,谁要结果了,还不兴我玩男人了嘛……”洛笙也不好解释,细声细气道,“你愿不愿意帮我打听呀?”

  含双心想着姑娘嘴好硬,“好好好,这个简单。”

  洛笙在风尘中长大,最不信的就是情爱,最不需要的就是结果。

  如今她想要的结果也只是家里所有人都能好好的。

  哪怕她一个人牺牲一下也无妨。

  洛笙捏着香囊独自坐在马车里,盘算着自己一会儿怎么开场合适。

  想着想着就到了曲江池边,马车停了下来。

  洛笙倾身出去,伸手一搭握住了一个结实的手臂,袖口绣着青竹花纹,并不是含双的。

  她抬头,迎上洛清晏的视线,“阿兄?”

  洛清晏解释,“含双刚说有点事先离开一下。”

  洛笙懂了,扶着洛清晏手臂下了车,“这样啊。”

  她站稳脚跟一抬头,发觉洛清晏在看她。

  视线相触时,洛清晏移开目光,自然的夸赞,“笙笙今日很好看。”

  洛笙弯起眼睛,“阿兄也好看。”

  她这话是真的,洛清晏和洛熙长得相似,都是大气温和、越看越舒服的长相。

  洛清晏被她简单直白的回礼弄笑了,视线落在她袖口握着的香囊上,“新绣的吗?”

  “是的。”洛笙拿起来给洛清晏看,“好看吗?”

  “这花样倒是特别。”洛清晏第一次见有人绣赤莲,并不属于时下盛行的那种,所以……应当不是送人的吧。

  洛笙知道,“阿兄喜欢竹,等我下次给阿兄绣个竹叶花样的。”

  洛清晏并没有拒绝,“那要辛苦笙笙了。”

  “不辛苦。”洛笙说着,眼见那边含双走了回来。

  含双朝洛笙递了个眼色,洛笙立马找了个借口离开,跟着她钻进了一旁林荫小路。

  洛笙有些紧张,绞紧了手上的帕子,“他真的在这里啊?”

  “我亲眼瞧见的。”含双带洛笙走了一段,远远看到了什么连忙压低声音,拉了拉洛笙的衣袖,“姑娘你看那边。”

  洛笙看向含双所指的方向,看见了萧楚淮。

  可惜不巧,萧楚淮对面还有个姑娘。

第6章

  洛笙躲在茂密的树丛后面,远远的看着。

  她想起来了,这位千金是元太尉的女儿,元茉。

  满京城尚未婚配的贵女中,也就是她才有这般贵气。

  元茉一身月白色丝缎绣花百蝶裙,衣衫上涌金线绣着蝴蝶,在日光之下莹莹闪烁,格外耀眼,行走在花丛间,像是翩跹飞舞的蝴蝶。

  她脸颊绯红,问着萧楚淮,“下月我生辰,家里给新修了个园子给我做生辰礼,但还差个题字,早就听闻殿下字好,不知殿下可否赏脸帮我写个字?”

  其实让萧楚淮写个字不是什么难事,特别在于是萧楚淮写在给她备的礼上。

  就相当于他送她的生辰礼,这含义就深了。

  萧楚淮言简意赅的回绝,“本王字丑,不方便。”

  话落他径直离开。

  元茉追了两步无果,不甘心的嘀咕,“这个木头。”

  萧楚淮面色严肃,继续着原本的话题,“那邓娄在本王这里打听完,又去了洛府?”

  “是,当晚邓娄的小厮从祁王府出来,第二日就去了洛府。”沉翦恭声回禀,“不过洛大人也没应允什么。”

  “近来因为二殿下主理丹尧备战的事,邓娄作为殿中丞,和二殿下有些来往。不过来往也的确密了几分。”

  萧楚淮神色幽暗,“他就这么着急?”

  如今太子手下最重要的两方,就是他和洛府,祁王挨个试探拉拢,这目的昭然若揭。

  繁密的丛林里外都是热闹的踏春游玩声。

  他们拐过丛林小路拐角,冷不防一阵香风拂面,浅粉色帕子迎风而落,毫无征兆的落在萧楚淮面前的花枝上。

  紧接着迎面一个小姑娘追着帕子跑了过来,大抵是没有料想到他在这里,脚步蓦的停下。

  站在原地惴惴不安的看他行礼,“殿下。”

  又是那只小兔子。

  洛

忆樺

笙抿唇,意有所指的看了看他面前的帕子,怯生生的眼底水波流转,“这个是我的。”

  她的暗示意味很明显,想让萧楚淮帮她捡帕子。

  萧楚淮没动,“嗯。”

  洛笙小脑袋瓜疯狂的转动着,嗯……是什么意思?

  萧楚淮直白的点出她的小心思,“怎么,等着我给你捡?”

  “不敢。”洛笙敛眸,心底哼了一声,不捡就不捡。

  她缓步上前,在萧楚淮面前倾身蹲下。

  衣裙领口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浮动,只看那雪玉肌肤大片映入眼底,绵延起伏直至深处被衣襟拢起遮盖,比这春日盛景还要明艳。

  沉翦近乎在她动作之前就意识到会发生什么,屏气避开视线,眼尾余光瞥见萧楚淮。

  发觉这位爷仍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

  洛笙起身,理直气壮的想着,这可是他让她捡的。

  她正要开口,听见头顶萧楚淮的声音,“麻烦让一下。”

  “殿下。”洛笙叫住他,攥了攥手里的香囊,“上回……我不知道那是你的院子,我不是故意偷听你墙角的。”

  她将香囊放在掌心,递了出去,“给殿下赔礼,还请殿下恕罪。”

  盈盈香气随着她的动作散了出来。

  丝丝缕缕勾人心魂。

  萧楚淮垂眸,看着她白皙掌心躺着一个赤莲香囊。

  洛笙等了半晌,都没等到回应,她手都要举麻了。

  双潋滟桃花眸掀起,偷看了萧楚淮一眼,发觉萧楚淮正在看她,深不见底的黑瞳带了审视。

  洛笙下意识避开了视线,紧接着听到萧楚淮问,“为什么绣赤莲?”

  为什么?

  因为你喜欢啊。

  但这个喜好是后来才显露出来的,她又不能直说。

  “臣女听说赤莲是佛寺里高尚脱俗的象征,与殿下相配。”

  她可真聪明。

  萧楚淮没什么情绪的挑眉,“那就不必了,本王可不高尚。”

  洛笙心想她知道。

  转头一看萧楚淮怎么就要走了,“殿殿下!”

  萧楚淮停下,清清冷冷的视线扫过去,看得出来有点烦。

  洛笙思路被这一眼看得打断,结结巴巴道,“这个不高尚也可以戴。”

  呸,她在说什么。

  萧楚淮别有深意的看她片刻,还是转身离开。

  走远后,沉翦适时提出疑问,“殿下,洛姑娘怎会知道赤莲……”

  毕竟闺阁姑娘知道的都是些寻常花,赤莲这种有些离经叛道的东西,基本不会拿出来。

  萧楚淮沉吟片刻,“没看见她手上带了一串佛珠吗,若是她近来去了长明寺,和那个人打过交道,知道赤莲不稀奇。她最喜欢这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沉翦闻言觉得有道理。

  想来那宸妃娘娘是最离经叛道的疯批美人,被关进佛寺多年除了不杀人了,也没见有什么好转。

  萧楚淮想起刚刚洛笙一系列动作,“不知她都教了什么,再把人家好好的孩子带歪。”

  沉翦猜测,“兴许宸妃娘娘是为了您的婚事操心?”

  说实话这皇城中到了年龄的,也就二皇子和他们主子没成婚了,七殿下孩子都两个了。

  “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会有寻常人家母亲这般正经的想法。

  至于那见了他就躲的小姑娘突然朝他示好的缘由,不是被邪佞挑唆,萧楚淮也想不到其他。

  洛笙还站在原地,懊恼的翻看着手里的香囊,“为什么不收啊,是不好看吗?”

  “那怎么可能不好看呢,”含双跟上来,思索着,“该不会是这个花样太张扬?五殿下不好收?”

  洛笙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是哦。”

  光顾着想他喜欢了,没想到现在的时局,他还装的那么清冷孤高,肯定不会要这么张扬的东西。

  那看来还是得留着以后再送,如今还是换个花样才行。

  换个什么呢?

  洛笙出神的思索着,将香囊挂在裙间,动作间又不小心碰掉在地上。

  偏她和含双都在想着花样的事,全然没注意,含双提起,“不如绣个四爪蟒纹吧,总归不会出错。”

  “有道理。”洛笙点头,两人走出密林,来到曲江池边。

  而她们身后不远处,两道身影正巧路过,邓煜背着手将洛笙遗落香囊的动作全数收入眼底。

  他看着那绯红石榴裙的少女,视线扫过地上香囊,缓步上前捡了起来。

  “不理她,还真用上这种勾人的小把戏了。”

  旁边公子闻言,“邓兄认识那姑娘?”

  “认识,”邓煜打量了一番手里的香囊,香气清淡,但却无孔不入的往他身体里钻,似要侵占他全数心魂,他略显自得,“爱慕我有一阵了,我没搭理她。没想到今日特地装扮,还在我面前扔香囊。”

  那公子看着洛笙的背影,便知是个美人,“邓兄真的是好福气啊。”

  邓煜牢牢的盯着洛笙,视线轻佻放肆。

第7章

  洛笙总觉得好像有人盯着她,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索性混到了人多的地方,坐着吃茶点。

  曲江池边人影绰绰,除去朝臣宴请,年轻人都在这里活动,吟诗采花,女孩子也多。

  洛笙坐了一会儿,还是感觉有人在看她。

  她忍不住环顾四周,果然在旁边一个凉亭桌角,看到了邓妙琴和几个姑娘,一面偷看她,一面笑着议论。

  很显然她们的话题是她。

  洛笙条件反射的想到了那天的不愉快,本来并不想搭理,却发觉她们愈发肆无忌惮。

  洛笙终于忍不住起身,朝着他们走过去,直白的问,“你们在说我吗?”

  邓妙琴可还记恨着那天他们不给她面子,“谁说你了,少自作多情。”

  洛笙被噎了回去。

  邓妙琴毫不客气道,“你挡着我们赏花了,能不能让开些。”

  洛笙并没话可回怼,索性眼不见为净,掉头离开。

  刚走了几步,就听到邓妙琴的声音,“我说的对吧,瞧瞧她多威风,仗着她阿姊嫁了东宫,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你们在聊太子妃吗?”一道清润的嗓音响起,“太子妃本就出身不高,能嫁东宫都是运气。”

  洛笙凝眉,刚要回去反驳,看见说这话的人是元茉。

  而元茉身边一同过来的,是九公主星遥与元茉的庶妹元佳滢,星遥一向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闻言虽觉不妥,但也没说什么。

  邓妙琴和凉亭里的人都起身,“公主。”

  元茉与九公主自然的坐在了凉亭中央,旁边下人来往送茶。

  元茉无精打采的问,“有什么乐子,说来给公主和我听听?”

  “还真有一个,”邓妙琴看了一眼洛笙,“就是有个人爱慕我阿兄,我说了句实话,就恼羞成怒的辱骂我,可真是吓坏我了。”

  元茉抬眼,打量着洛笙,“就是她啊?”

  洛笙急得上前反驳,“我没有爱慕你阿兄。”

  邓妙琴笑了,“我说你了吗,真会不打自招。”

  洛笙气得眼眶发红,“你怎么这样。”

  她从前长期吃秘药,养成了泪失禁体质,情绪一激动紧张就控制不住的掉眼泪,“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什么都没做,你干嘛这样诬蔑我。”

  洛笙其实很烦自己这样的体质,吵架都吵不痛快,但未成想她一哭,凉亭里的小千金们都有些慌。

  邓妙琴也慌了,“你,你装什么可怜,你哭就有理了?”

  洛笙哭着还不忘反驳,“我本来就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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