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思錄》宋·朱熹——卷一 道体(原文及译文)

《近思錄》宋·朱熹——卷一 道体(原文及译文)

近思录全文 《近思錄》宋·朱熹——卷一 道体(原文及译文) 近思录全文 《近思錄》宋·朱熹——卷一 道体(原文及译文)

第一卷:道体

1·01 濂溪先生曰: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陽,动极而静;静而生陰,静极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分陰分陽,两仪立焉。陽变陰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气顺布,四时行焉。五行,一陰陽也;陰陽,一太极也;太极,本无极也。五行之生也,各一其性。无极之真,二五之精,妙合而凝,乾道成男,坤道成女。二气交感,化生万物,万物生生而变化无穷焉。惟人也,得其秀而最灵。形既生矣,神发知矣,五性感动而善恶分,万事出矣。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故圣人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君子修之吉,小人悖之凶。故曰:“立天之道,曰陰与陽;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又曰:“原始反终,故知死生之说”。大哉《易》也,斯其至矣!——周敦颐《太极图说》

[译文]

周敦颐先生说:自无极而至太极。太极动则生陽,动到极处便归于静;静则生陰,静到极处又回复到动。一动和一静,互为根源。太极一动一静分出了陰陽,形成了天地。陽陰在变化中配合,而生成水、火、木、金、土五行。五行之气顺次流布,推动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运行。五行,就等于陰陽;陰陽,就等于太极;太极本源于无极。五行的生成,各顺其气质禀性。无极的本来面目,陰陽五行之精微,神妙交合而凝聚成形,象征天的“乾”成为男,象征地的“坤”形成女。乾坤陰陽二气交相感应,化育生成万物,万物生生不息而变化无穷。其中只有人类,得了天地的秀气而成为万物之灵。形体已经形成了,神智也感发而有了心智,其中的五行之气感于外物而呈现出了善恶,于是引出了错综纷杂的事体。面对这纷繁的万事善恶,圣人使自已定止于中正仁义,而其心主于“静”,这样树立起了做人的最高标准。符合这一标准的圣人,就如《周易》上说,其德性与天地相合,其光明与日月等同,其进退之序与四季相符,其奖惩善恶与鬼神所降吉凶同一。君子修养中正仁义所以趋吉,小人违背中正仁义所以趋凶。所以《周易》上说:“树立天的法则,称作陰和陽;树立地的法则,称作刚和柔;树立人的法则,称作仁和义。”又说:“追溯万物的开始,回顾万物的终了,就可以明白死生的道理。”伟大啊!《周易》,这真是至高无尚的了。

1·02 诚无为,几善恶。德:爱曰仁,宜曰义,理曰礼,通曰智,守曰信。性焉安焉之谓圣,复焉执焉之谓贤,发微不可见,充周不可穷之谓神。——周敦颐《通书·诚几德》

[译文]

专一就能虚静无为,杂念就生出善恶。德之体有五用:爱人叫仁,合宜为义,顺理称礼,通达是智,守持为信。专一于本性天生而诚的是圣人,恢复诚的本性而又守持不失的是贤人,发现诚的微妙而不可见,扩充诚的内涵使之周遍而不可穷尽是圣人神秘莫测的妙用。

1·03伊川先生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中也者,言寂然不动者也,故曰:天下之大本。发而皆中节谓之和。和也者,言感而遂通者也。故曰:天下之达道,和也。——《二程遗书》

[译文]

程颐说:人的喜怒哀乐没有表现出来时,称作中。中的意思,就是无声无息、无动无为、寂然不动,所以说“中”是“天下之大本。”喜怒哀乐表现出来全都适度,叫作和。和的意思,受感应而能贯通天下,所以说和是“天下之达道”。

1·04 心一也,有指体而言者,有指用而言者,惟观其所见何如耳。——《二程文集》卷九《与吕大临论中书》

[译文]

心的本义只有一个,有时指它的本体而言,有时指它的功用而言,只看你见的是心之体还是心之用了。

1·05 乾,天也。天者,乾之形体;乾者,天之性情。乾,健也,健而无息调之乾。夫天,专言之则道也,天且弗违且也。分而言之,则以形体谓之天,以主宰谓之帝,以功用谓之鬼,以妙用谓之神,以性情谓之乾。——《程氏易传·乾传》

[译文]

乾,象征天。天,是乾的形体;乾,是天的性情。乾的意思是健,健而不息就称作乾。天的含义,就总体而言指的是道,上天尚且不违背这个道。分开来说,那么就形体说称作天,就作为主宰者说称它作帝,就其运行四时化生了物等功用说称作鬼,就其不可测的妙用说称作神,就其性情说称为刚健的乾。

1·06 剥之为卦,诸陽消剥已尽,独有上九一爻尚存,如硕大之果不见食,将有复生之理。上九亦变,则纯陰矣。然陽无可尽之理,变于上则生于下,无间可容息也。圣人发明此理,以见陽与君子之道,不可亡也。或曰:剥尽则为纯坤,岂复有陽乎?曰:以卦配月,则坤当十月。以气消息言,则陽剥为坤,陽来为复,陽未尝尽也。剥尽于上,则复生于下矣。故十月谓之陽月,恐疑其无陽也。陰亦然。圣人不言耳。——《程氏易传·剥传》

[译文]

“剥”这一卦所讲的,是各个陽爻渐次剥落的意思,各陽爻消剥完了,独有上九一陽爻尚存,其卦象,就象一个硕大的果子放在上面而没有被吃掉,将有陽气复生之理。如果上九爻也变成陰爻上六,那就成了纯陰的坤卦了。但是陽气没有能完全消亡的道理,上九变于上那么初九就会生于下,其中没有可容一息的间隙。圣人发现这一道理,以显示陽与君子之道是不可消亡的。有人说:陽爻剥尽了,就成了纯陰的坤卦,难道还有陽吗?回答是:以卦来配月份,那么坤卦正当十月。按二气消息说,那么剥卦上九一陽剥去为坤,坤卦一陽爻来就成“复”卦,陽气未尝消尽。剥卦陽尽于上时,复卦陽就生于下了。所以坤卦相配的十月称作陽月,是担心人们怀疑坤卦无陽啊。陰也是这样。只是圣人没有说明罢了。

1·07 一陽复于下,乃天地生物之心也。先儒皆以静为见天地之心,盖不知动之端乃天地之心也。非知道者,孰能识之?——《程氏易传·复传》

[译文]

复卦在纯陰的坤卦之后,一陽复生于下,这就是天地生物之心。前代儒哲都认为太极凝然不动,时见天地之心,是因为不知道未动之初才见天地之心。不是深明大道的人,谁能认识到这一层呢?

1·08 有感必有应。凡有动皆为感,感则必有应,所应复为感,所感复有应,所以不己也。感通之理,知道者默而观之可也。——《程氏易传·咸传》

[译文]

有感动必有应验。凡有动都成为感,凡感所动之处必有应,所应而动又成为感,所感之处又有应,因此感与应连续下去而无止息。因感而通的道理,明白道的人去默默地观察好了。

1·09 天下之理,终而复始,所以恒而不穷。恒非一定之谓也,一定则不能恒矣。惟随时变易乃恒道也。天地常久之道,天下常久之理,非知道者孰能识之?——《程氏易传·恒传》

[译文]

世间万物的运动规律,是终而复始,所以能恒久而不穷尽。恒久并不是限于一处的意思,限于一而不变就不能恒久。只有随时变易,才是恒久之道。天地常久之道,天下常久之理,非明于道的人谁能了解呢?

1·10 人性本善,有不可革者,何也?曰:语其性,则皆善也;语其才,则有下愚之不移。所谓下愚有二焉:自暴也,自弃也。人苟以善自治,则无不可移者。虽昏愚之至,皆可以渐磨而进。惟自暴者拒之以不信,自弃者绝之以不为,虽圣人与居,不能化而入也。仲尼之所谓下愚也。然天下自暴自弃者,非必皆昏愚也,往往强戾而才力有过人者,商辛是也。圣人以其自绝于善,谓之下愚。然考其归,则诚愚也。既曰下愚,其能革面,何也?曰:心虽绝于善道,其畏威而寡罪,则与人同也。惟其有与人同,所以知其非性之罪也。——《程氏易传·革传》

[译文]

人性原本是善的,但有些不善的小人又是不可变易的,这是怎么说呢?回答是:要说人的本性,那么都是善的;要说人的本能,那就有下等昏愚而不能改变的了。所谓的“下愚”有两种:一种自我戕害的称作自暴,一种是自己放弃上进称为自弃。人只要用善自我修治,那就没有不可改变的人。即使是昏愚到了极点,也都可以渐渐磨砺而渐进的。只有自暴者以不诚信而拒绝向善,自弃者以不去做而弃绝向善,即使和圣人住在一起,也不能教化他使他接受善心。这样的人就是孔子说的下愚的人。但是天下自暴自弃的人,并非都昏愚,往往强暴凶残并且才力有过人之处,象殷纣就是这样的人。因为这种人自绝于善,所以圣人称他们为下愚。然而考察一下他们的结局,那确确实实是昏愚的。已经称他们是下愚了,而他们又能革面,这又是怎么说呢?回答是:他们内心虽拒绝向善,但他们害怕君威而少犯罪过,那就表现得与别人一样了。正因为他们有与人相同的一面,所以就可以说明他们之愚恶不是本性之罪了。

1·11 “忠信所以进德”。“终日乾乾”。君子当终日对越在天也。盖上天之载,无声无臭,其体则谓之易,其理则谓之道,其用则谓之神,其命于人则谓之性,率性则谓之道,修道则谓之教。孟子去其中又发挥出浩然之气,可谓尽矣。故说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大事小事,而只曰:“诚之不可掩如此夫”。彻上彻下,不过如此。形而上为道,形而下为器,须著如此说。器亦道,道亦器,但得道在,不系今与后,己与人。——《二程遗书》卷一

[译文]

《周易》上说:“忠信所以精进德性。”又说“君子终日戒慎恐慎”。君子应当一天到晚使自己的德行与上天之德相符。上天之事,虽然没有声响气味,其本体称作易,运行之理称作道,妙用称作神,赋于人的生命称作性,顺着这本性去做就称作道,修养这道就称作教。孟子又在其中发挥出“浩然之气”的说法,可以说是都说尽了。所以说神的时候就说:“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不论大事小事,体现着神的精爽,就只说:“神的至诚的德行不可掩藏以至于如此呀。”上而天地鬼神,下而人事万物,都不过如此。抽象而超出形体之上的事理、方法称作道,具体有形可见的东西称作器,理论上须得这么说。但器也就是道,道也就是器,二者是不可分割的。只要有道在,便不拘今日与以后,也不拘自身与他人,都能无所不合。

1·12 医书言手足瘘痹为不仁,此言最善名状。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若不有诸己,自不与相干。如手足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己。故“博施济众”,乃圣之功用。仁至难言,故止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欲令如是观仁,可以得仁之体。——《二程遗书》卷二

[译文]

医书上称人的手足筋肉痿缩枯死为不仁,这话是对不仁的最好描述。仁德的人把天地万物看作一体,没有一物不属于自身。把万物看作自身,还有什么仁爱之事做不到呢?如果不属于自身,自然与自己无关。就象手足不仁之病,气脉已经是不贯通了,就都不属于自身的一部分了。所以孔子说“博施济众”,乃是圣德之功用,仁是最难说明的,所以孔子只说:“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够就眼下的事实一步步去做,就可以说是行仁的方法了。”如果能让人们这样去认识仁,就可以了解仁的大体了。

1·13 “生之谓性”。性即气,气即性,生之谓也。人生气禀,理有善恶,然不是性中元有此两物相对而生也。有自幼而善,有自幼而恶(本注:后稷之克岐克嶷,子越椒始生,人知其必灭若敖氏之类),是气禀有然也。善固性也,然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也。盖“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才说性时,便已不是性也。凡人说性,只是说“继之者善”也,孟子言人性善是也。夫所谓“继之者善”也者,犹水流而就下也。皆水也,有流而至海,终无所污,此何烦人力之为也?有流而未远,固己渐浊;有出而甚远,方有所浊。有浊之多者,有浊之少者。清浊虽不同,然不可以浊者不为水也。如此,则人不可以不加澄治之功。故用力敏勇则疾清,用力缓怠则迟清。及其清也,则却只是元初之水也。亦不是将清来换却浊,亦不是取出浊来置在一隅也。水之清,则性善之谓也。故不是善与恶在性中为两物相对,各自出来。此理,天命也。顺而循之,则道也。循此而修之,各得其分,则教也。自天命以至于教,我无加损焉,此舜有天下而不与焉者也。——《二程遗书》卷一

[译文]

告子说:“天生具有的资质叫做性。”性就是气,气就是性,这就是天生具有的意思。人初生时禀受的气,从理上说是有善有恶,但不是人的本性中有两个善恶相对而产生存在的。有的人自幼就善,有的人自幼就恶(就如后稷生下来就聪明懂理,子越椒一生下来,人们就知道他必定使若敖氏灭亡之类),这是禀气不同使然的。善固然是人性,但是恶也不能说不是性。这“生之谓性”,“人生而静”以前的事说不得,才说“生之谓性”,他已不是初生之时了,才说:“人生而静”,他己感于物而动了,于是就不再是初生时、未动时之性了。大凡人说到性时,只是说“继承天的法则的就是善”,孟子言人性善就是针对这种意义说的。所谓的“继承天的法则为善”,就象流水趋向低下之处。同样都是水,有的一直流到大海,到底也没有污染,这哪里还需要人力去澄清呢?有的流得还不远,就已经逐渐混浊了;有的流得很远了,才有些混浊。有混浊得严重的,有混浊得较轻些的。清浊虽然不同,然而不可因其混浊而不成为流水。如此,那就不能不用人力加以澄清了。所以用力勤而勇猛的就很快变清,用力迟缓怠惰的就慢慢澄清。等到水变清了,依然还是原来的水。也不是拿清水来换去了浊水,也不是取出浊水放到一边去了。水的清,是性善的比喻。所以并不是善与恶在本性中为两个东西相对,各自表现出来。这个理,就是天命。顺着这天命遵从这天命,就是道。循着天命加以修治,以得到天命赋予各人那一份,便是教。从天命到教化这一整理过程,我既不附加些什么也不减损些什么,这就是舜虽然居有天下却不加干预的原因。

1·14 杨子拔一毛不为,墨子双摩顶放踵为之,此皆不得中,至如子莫执中,不知如此执得。识得则事事物物上,皆天然有一个中在那上,不待人安排也。安排著便不中矣。——《二程遗书》卷十七

[译文]

杨子拔一毫毛而利于天下都不肯于,墨子又摩秃头顶,走破脚跟,只要有利于天下,什么都干,他们都没有把握中道。至于说子莫要掌握适中,他要在杨子和墨子两者之间掌握适中,不知怎样能掌握得了。真的认识了中,那么事事物物上,都自然有一个中在上边,不需人去给它安排一个中。人以为安排着这中的时候,它已经不是中了。

1·15 问:时中如何?曰:“中”字最难识,须是默识心通。且试言一厅,则中央为中;一家,则厅中非中,而堂为中;言一国,则堂非中,而国之中为中。推此类可见矣。如三过家门不入,在禹、稷之世为中,若居陋巷,则非中也。居陋巷,在颜子时为中,若三过家门而不入,则非中也。——《二程遗书》

[译文]

有人问:如何做到时中?程颐回答说:“中”字最难理解,须要默默理会贯通于心。且比方说一个厅,那么厅的中央是中;如果是说一家,那厅的中央就不再是中,而堂为中;如果说一国,那堂也不再是中,而国家的中心是中。由此类推就可以认识时中了。例如三过家门而不入,在禹、稷那样的清平时代是中,如果隐居在简陋的巷子里,就不是中了。隐居在陋巷中,在颜回那样的昏乱时代是中,如果他想忙忙碌碌建功立业,就不是中了。

1·16 无妄之谓诚,不欺其次矣。——《二程遗书》卷六

[译文]

没有妄想就称作诚,不欺骗是诚的一种表现。

1·17 冲漠无朕,万象森然已具,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叶,皆是一贯,不可道上面一段事,无形无兆,却待人旋安排引入来教入涂辙。既是涂辙,却只是一个涂辙。——《二程遗书》卷十五

[译文]

在世界万物形成之前的无形无迹的虚寂状态中,万事万物之理早已具备了,理是恒久的,未与物应机时无所谓先,巳与物应的也无所谓后。它就象一棵百尺高的大树,从根部到枝叶,都是贯通的,不能说世界万物产生以前,它即无形迹无征兆,直到事物出现了,才等着临时安排个引理施教的路子。既然是个路子,则只是这同样一个路子。

1·18 近取诸身,百理皆具。屈伸往来之义,只于鼻息之间见之。屈伸往业只是理,不必将既屈之气,复为方伸之气。生生之理,自然不息。如《复卦》言“七日来复”,其间元不断续。陽已复生,物极必返。其理须如此。有生便有死,有始便有终。——《二程遗书》卷十五

[译文]

从自己身边的事上去认识,各种道理都有具体的表现。只就气的屈伸往来说,只在这人的呼吸中就能见到。屈伸往来不过是屈伸往来之理,不一定把已经从物体上消散而回归太虚的气,又看作刚刚受禀于物的气。生生之理,自然是永无止息的。如《复卦》说“七日来复”。这七日之中,气的屈伸原本没有间断。到《复卦》陽气已经复生,这是物极必反。其中的道理应当如此。所以有生就有死,有始就有终。

1·19 问仁,伊川先生曰:此在诸公自思之,将圣贤所言仁处类聚观之,体认出来。孟子曰:“恻隐之心,仁也。”后人遂以爱为仁。爱自是情,仁自是性,岂可专以爱为仁?孟子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既曰“仁之端”,则不可便谓之仁。退之言“博爱之谓仁”,非也。仁者国博爱,然便以博爱为仁,则不可。——《二程遗书》卷十八

[译文]

有人问什么是仁,程颐回答说:这全靠诸位自己去思考,把圣贤谈仁的话分类集中来看,体会出来。孟子说:“同情他人之心是仁。”后人于是认为爱就是仁。爱属于情感,仁自是本性,怎么能简单地把爱当作仁?孟子说:“同情之心,是仁的萌芽。”既然说是“仁的萌芽”,就不能称作仁。韩愈说“博爱叫作仁”,这是不对的。仁者固然博爱,但认为博爱就是仁,则不可。

1·20 性即理也。天下之理,原其所自,未有不善。喜怒哀乐未发,何尝不善?发而皆中节,则无往而不善。见言善恶,皆先善而后恶;言吉凶,皆先吉而后凶;言是非,皆先是而后非。——《二程遗书》卷二十二上

[译文]

性就是理。天下的道理,考察它们的来源,没有不善的。喜怒哀乐之情没有表现出来时,哪有什么不善?表现出来的只要全都适度,则表现在任何地方都没有不善的。大凡人说善恶,都是先说善后说恶;说吉凶,都是先说吉后说凶;说是非,都是先说是后说非。

1·21 问:心有善恶否?曰:在天为命,在义为理,在人为性,主于身为心,其实一也。心本善,发于思虑,则有善有不善。若既发,则可谓之情,不可谓之心。譬如水,只可谓之水。至如流而为派,或行于东,或行于西,却谓之流也。——《二程遗书》卷十八

[译文]

有人问:心有善恶之别吗?程颐回答说:体现在天的本然称为命,体现为义的当然叫作理,体现在人的身上称作性,主宰人身的称为心,其实都是一回事。心原本是善的,表现为思虑,就有善有不善了。如果已经表现出来,那就只能称作情,而不能称作心了。比如水,只能称作水。至于流便成为水道,或流向东,或流向西,却称作水流了。

1·22 横渠先生曰:气坱然太虚,升降飞扬,未尝止息。此虚实动静之机,陰陽刚柔之始。浮而上者陽之清,降而下者陰之浊。其感遇聚结,为风雨,为霜雪,万品之流形,山川之融结。糟粕煨烬,无非教也。——张载《正蒙·太和》

[译文]

张载说:大气茫茫无边,无形无容,在空中升降飞扬,从来不曾停止。当它升降飞扬时,也就开始了虚实、动静、陰陽、刚柔的分化。浮而上升的是陽气清气,降而下沉的是陰气浊气。气与气相感相遇而凝结,成为风雨,成为山川,万类品物流布而成形,山川融而为河流,结而为山丘。这些都不过是太和之气的糟粕灰烬,都无非是天地借此以向人们展示天地之理。

1·23 天体物不遗,犹仁体事而无不在也。“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无一物而非仁也。“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无一物之不体也。——张载《正蒙·天道》

[译文]

天理体现于万物而没有遗漏,就象仁体现于所有的事上一样。“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没有一物不是仁的体现。“上天的眼睛最明亮,和你一同共来往,上天的眼睛最明亮,和你一起同游逛。”没有一事不体现着仁心。

1·24 性为万物之一源,非有我之得私也。惟大人为能尽其道。是故立必俱立,知必周知,爱必兼爱,成不独成。彼自蔽塞不知顺吾性者,则亦未如这何矣。——张载《正蒙·诚明》

[译文]

万物之性同一根源,不是一人所能独有的。只有德行高尚的大人懂得万物与我同一性的道理,视我与万物为一体。所以他要立身,一定让众人都能立身,他的智慧要遍及于一切事物,他的爱一定是广泛地爱一切人与物,他的成就不是个人独自成就。虽然如此,对那些自己蔽塞了天性而不知道顺着本性发展的人,也是拿他没有办法。

1·25 一故神。譬之人身,四体皆一物,故触之而无不觉,不待心至此而后觉也。此所谓“感而遂通”,“不行而至,不疾而速”也。——《横渠易说·说卦》

[译文]

一体所以神奇。用人身作比,四肢都是一体,所以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感觉到,不用等到心想到那个地方而后才感觉得到。这就是所谓的“感而遂通”,“不行而至,不疾而速”的意思啊。

1·26 凡物莫不有是性。由通、蔽、开、塞,所以有人物之别:由蔽有薄厚,故有知愚之别。塞者牢不可开;愿者可以开,而开之也难;薄者开之也易,开则达于天道,与圣人一。——张载《性理拾遗》

[译文]

大凡世间万物无不具有天地之性。由于通、蔽、开、塞的不同原因,所以有了人和物的区别。又由于这性被蒙蔽的薄厚不同,所以又有聪明与愚昧的差别。天性被堵塞着的,坚牢得不可开启;蒙蔽得厚的虽然可以开启,但开启起来也很困难;蒙蔽得薄的开启就容易,而一旦开启了就与天道相通,也就和圣人一样了。

国学经典:《近思录》宋·朱熹——卷八 治体(原文及译文)

国学经典:《近思录》宋·朱熹——卷八 治体(原文及译文)

近思录全文 《近思錄》宋·朱熹——卷一 道体(原文及译文)

卷八 治体

8·01 濂溪先生曰:治天下有本,身之谓也;治天下有则,家之谓也。本必端。端本,诚心而己矣;则必善,善则,和亲而已矣。家难而天下易,家亲而天下疏也。家人离必起自妇人,故《睽》次《家人》,以“二女同居而志不同行”也。尧所以釐二女于妫汭,舜可禅乎?吾兹试矣。是治天下观于家,治家观身而已矣。身端,心诚之谓也;诚心,复其不善之动而已矣。不善之动,妄也;妄复,则无妄矣;无妄,则诚矣。故《无妄》次《复》,而曰:“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深哉!——周敦颐《通书·家人睽复无妄》

[译文]

周敦颐先生说:治理天下有其根本,那就是治天下者的本身;治理天下有其模范,那就是治天下者的家。这根本一定要端正,端正的办法,诚其心而已;模范一定要善,使其善的方法,使亲人和顺而已。治家难,治天下易,这是因为家人亲而义难胜情,天下疏而公易制私。家人不和必从妇人引起,故以《周易》中《睽》卦紧接《家人》卦后,其《彖辞》并说:“二女同居,其志不同行。”尧之所以把两个女儿下嫁给舜,是考虑舜是不是可以让我禅让天下给他呢?我要通过两个女儿去试试他。如此是要知道一个人能不能治理天下从他的治家观察,治家如何则观察他一身就可以了。自身端正,说的是他心诚;诚心,就是剔除其不善的念头都返回到心之本善而已。不善的念头,是虚妄欺妄;虚妄欺妄返回到本善之心,就无妄了;无妄,就真诚忠实了。故以《周易》中《无妄》卦紧接《复》卦之后,《无妄》卦的《象辞》还说:“先王以其盛德配对上天,及时孕育着万物。”涵义深刻呀!

8·02 明道先生尝言于神宗曰:得天理之正,极人伦之至者,尧舜之道也;用其私心,依仁义之偏者,霸者之事也。王道如砥,本乎人情,出乎礼义,若履大路而行,无复回曲;霸者崎岖,反侧于曲径之中,而卒不可与入尧舜之道。故诚心而王则王矣,假之而霸则霸矣。二者其道不同,在审其初而已,《易》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者,其初不可不审也。惟陛下稽先圣之言,察人事之理,知舜之道备于己,反身而诚之,推之以及四海,则万世幸甚。——《二程文集》卷一《论王美札子》

[译文]

程颢先生曾对宋神宗说:能得天理之正道,又能尽人伦关系之极致的,是尧舜之道;运用自己私心,而假借仁义之名而仅得仁义之偏的,是春秋五霸们所行的事。王道平直宛如磨刀石,它以人之常情为本,从礼义出发,行王道就象在大路上行走,再没有坎坷;霸者的路却是崎岖的,辗转于曲折的小路中,而最终也无法和他同入于尧舜之道。所以真诚地行王道就成王道,假借着王道的美名而称霸天下就成霸道了。王道与霸道的区别,只在审察起初一念之微而已,这就是《易》上说的“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所以最初一念之微不可不审察呀。希望皇上考察古代圣王之言,考察人事之理,理解尧舜之道本具备于自身,然后返身求己而诚其心,推广其道而行于天下,那就是天下万世的幸福呀。

8·03 伊川先生曰:当世之务,所尤先者三:一曰立志,二曰责任,三曰求贤。今虽纳嘉谋,陈善算,非君志先立,其能听而用之乎?君欲用之,非责任宰辅,其孰承而行之乎?君相协心,非贤者任职,其能施于天下乎?此三者本也,制于事者用也。三者之中,复以立志为本。所谓立志者,至诚一心,心道自任,以圣人之训为可必信,先王之治为可必行,不狃滞于近规,不迁惑于众口,必期致天下如三代之世也。——《工程文集》卷五《为家君应诏上英宗皇帝书》

[译文]

程颐先生说:当世之事,尤其应该率先做好的有三项:第一是立志,第二是责任,第三是求贤。尽管有人献上好的策略,陈述好的计划,如果君主不先立志,他能听从并采用吗?君主想采用,而不责成专任于宰辅大臣,那谁来接受去施行呢?国君大臣齐心协力,没有贤者在下任职,那么能够推广于天下吗?这三项是治国根本,至于具体临事裁决,那只是具体实用。这三者之中,又以立志为根本。立志,就是至诚一心,以实行圣人之道为己任,以圣人之教导为必定可信,以先王之治法为必定可行,不被近世的规则习俗约束,不被众说纷纭所迷惑,而坚定地以使天下达到上古三代之治为目的。

8·04 《比》之九五曰:“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传曰:人君比天下之道,当显明其比道而已。如诚意以待物,恕己以及人,发政施仁,使天下蒙其惠泽,是人君亲比天下道也。如是,天下孰不亲比于上?若乃暴其小仁,违道干誉,欲以求下之比,其道亦已狭矣,其能得天下之经乎?王者显明其比道,天下自然来比。来者抚之,固不煦煦然求比于物,若田之三驱,禽之去者从而不追,来者则取之也。此王道之大,所以其民皞皞,而莫知其为者也。非惟人君比天下之道如此,大率人之相比莫不然。以臣于君言之,竭其忠诚,致其才力,乃显其比君之道也。用之与否,在君而已,不可阿谀逢迎,求其比己也。在朋友亦然,修身诚意以待之,亲己与否,在人而已,不可“巧言令色”,曲从苟合,以求人之比己也。于乡党亲戚,于众人,莫不皆然,“三驱失前禽”之义也。——《程氏易传·比传》

[译文]

《比》卦的九五爻辞说:“显比,王用三驱,失前禽。”程颐解释说:人君让天下亲近的办法,应该明确显示他亲近之意于天下而已。如以诚意对待外物,以恕己之心恕人,施行仁政,使天下人受其恩泽,这就是人君让天下亲附的办法呀。能这样,天下人谁不亲附于上呢?如果只是显现小仁,违背道义而求虚名,想要让下面的人亲附,那道路也就狭隘了,难道能得到天下人的亲附吗?帝王们充分显示亲附天下之意,天下自然来亲附。来亲附的就安慰他们,本不要故意装出和乐的样子来求得外物的比附,就象田猎中的三面驱兽,禽兽逃去的不去追,自行来的则取之。这是王者功德无量,所以其民心情舒畅,其乐融融而不知所为。不仅人君比附天下之道如此,一般人之相互亲附莫不如此。以臣下对于国君而言,竭尽其忠诚,贡献其才力,乃是显示其亲附君上之道呀。任用或是不用,在君上而已,不可阿谀逢迎,求得君主亲任自己。在朋友之间也是如此,修身诚意以待来者,至于亲附与否,则在于他人,不可花言巧语作出讨好人的姿态,曲从苟合,去求得别人亲附自己,对于乡里亲戚,对于普通的人,全都这样,这就是“三驱失前禽”的含义啊。

8·05 古之时,公卿大夫而下,位名称其德,终身居之,得其分也;位未称其德,则君举而进之。士修其学,学至而君求之。皆非有预于己也。农工商贾,勤其事而所享有限。故皆有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一。后世自庶士至于公卿,日志于尊荣;农工商贾,日志于富侈。亿兆之心交骛利,天下纷然,如之何其可一也?欲其不乱,难矣!

[译文]

古时候,自公卿大夫而下,职位各与其德相称,终身居其职,得其应得之分;职位低而其德高的,国君就会提拔之而进于高的职位。士人修习学业,学成了国君就会求其出仕。这都与个人没有关系。农工商人,勤于他的事务,享受他应得的分限。所以人人全都各有其定志,而天下之心可以统一。后世从庶民士人直至公卿,每天想的是得到尊荣;农工商人,每天想的是能够富贵。亿兆人之心一起追逐名利,天下纷纷,怎么能够统一呢?想要不乱,难呀!

8·06 《泰》之九二曰:“包荒,用冯河。”传曰:人情安肆,则政舒缓,而法度废弛,庶事无节。治之之道,必有包荒含秽之量,则其施为宽裕详密,弊革事理,而人安之。若无含弘之度,有忿疾之心;则无深远之虑,有暴扰之患。深弊未去,而近患已生矣。故在包荒也。自古泰治之世,必渐至于衰替,盖由狃习安逸,因循而然。自非刚断之君,英烈之辅,不能挺特奋发以革其弊也,故曰:“用冯河。”或疑上云包荒,则是包含宽容,此云“用冯河”,则是奋发改革,似相反也。不知以含容之量,施刚果之用,乃圣贤之为也。——《程氏易传·泰传》

[译文]

《泰》卦的九二爻辞说:“包荒,用冯河。”程颐解释说:当太平之世,人情安逸而不加制约,政令也就舒缓,法度抛弃,各种事情也都没有了节制。治理的方法,一定要有包容一切不良现象的度量,在施政时才能既宽厚有余又详明密察,弊病革去,政事治理,这一切做得稳当而不引起动乱,人民也感到很安定。如果没有胸怀宽广的气度,就会有愤恶急于求成之心;缺少深远之谋,就会有急暴纷乱之病。这样原有的深弊未能革去,而眼前的患害已经产生。所以安定而革除弊病,在于有包容之量。自古太平治世,定会慢慢至于衰退,这是由于人们在太平之世习惯于安逸,因循守旧不思作为而造成的。除非有刚果决断的君主,英杰伟烈之辅臣,不能挺起特出奋发而革除其弊,所以说要“用冯河”。有人怀疑上边说:“包荒”,是要包含宽容;这里又说“用冯河,”是要发奋改革。似乎是彼此矛盾的。而不知以包容之量,来推行刚果之措施,才是圣贤的作为。

8·07 凡天下至于一国一家,至于万事,所以不和合者,皆由有间也。无间则合矣。以至天地之生,万物之成,皆合而后能遂。凡未合者皆为间也。若君臣、父子、亲戚、朋友之间,有离贰怨隙者,盖谗邪间于其间也。去其间隔而合之,则无不合且洽矣。《噬嗑》者,治天下之大用也。——《程式易传·噬瞌传》

[译文]

大抵上至天下,下至一国、一家,以至于万事,之所以有不能和谐统一的,都是由于有隔阂。没有了隔阂就能相合了。大自天地,小至万物,都是由于相合才能生成。凡是不能相合的都是隔阂。如君臣、父子、亲戚、朋友之间,有离贰之心、有怨恨不协的,是由于奸佞之人在中间挑唆。消除了间隔使之相合,则彼此之间都会和合融洽了。《噬嗑》卦的道理,对治理天下的作用极大。

8·08 《大畜》之六五曰:“豮豕之牙,吉。”传曰:物有总摄,事有机会。圣人操得其要,则视亿兆之心犹一心。道之斯行,止之则戢,故不劳而洽,其用若“豮豕之牙”也。豕,刚躁之物。若强制其牙,则用力劳而不能止。若豮支其势,则牙虽存而刚躁自止。君子法豮豕之义,知天下之恶不可以力制也,则察其机,持其要,塞绝其本原,故不假弄法严峻,则恶自止也。且如止盗,民有欲心,见利则动。苟不知教,而迫于饥寒,虽刑杀日施,其能胜亿兆利欲之心乎?圣人则知所以止之之道,不尚威刑,而修政教,使之有农桑之业,知廉耻之道,虽赏之不窃也。——《程氏易传·大畜传》

[译文]

《大畜》卦的六五爻辞说:“豮豕之牙,吉。”程颐解释说:万物都有个总领处,事务都有一个机关。圣人把握了事物的机要,在他的眼里看亿万人之心就如一心,引导着就向前走,阻止之就停息,所以天下不劳而治,其应用,就如“豮豕之牙”的道理啊。猪,是刚而暴躁的。如果想强行制服它刚利的牙,那么费力辛苦又不能制止住。如果割去它的生殖器,那么利牙虽还在,但其刚躁之性自己就会平静下来。君子取法豮豕之义,明白天下的暴恶不可以暴力制止,就寻察其机枢,把握其机要,塞绝其本源,所以不借助于严刑峻法,则暴恶自动平息。例如消除盗窃,民有私欲之心,见利而动。如果不知义理之教,又为饥寒所迫,即使官府天天施加刑罚诛杀,能挡得住亿万利欲之心吗?圣人则懂得阻止的方法,不重用威刑,而修政令教化,使人人有农桑之业,又都懂得什么叫廉耻,即使封赏他让他去盗窃他也不去。

8·09 “解: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传曰:西南,坤方,坤之体广大平易。当天下之难方解,人始离艰苦,不可复以烦苛严急治之,当济以宽大简易,乃其宜也。既解难而安平无事矣,是“无所往”也,则当修复治之道,正纪纲,明法度,复先代明王之治,是“来复”也,谓反正理也。自古圣王救难定乱,其始未暇遽为也,既安定,则为可久可继之治。是汉以下,乱既除,则不复有为,姑随时维持而已,故不可能成善治,盖不知“来复”之义也。“有攸往,夙吉。”谓尚有当解之事,则早为之乃吉也。当解而未尽者,不早去,则将复盛。事之复生者,不早为,则将渐大。故“夙则吉”也。——《程氏易传·解传》

[译文]

《周易·解卦》的卦辞说:“解:利西南,无所往,其来复吉,有攸往,夙吉。”程颐解释说:西南方,是象征大地的坤方,坤体广大平易。当天下大难开始解除之时,人们刚从困苦中解脱出来,不能再用烦政苛法严加治理,应当以宽大简易之政加以调节,这才是正确的。险难解除以后就平安无事了,这就是“无所往”,这时应该修复治平之道,正纪纲,明法度,恢复古代明君的清明政治,这就是“来复”,说的是要回归正理呀。自古圣王救难定乱,刚开始顾不上一下子就去作这恢复治道的工作,安定以后就可以去进行可以长久持续的治理了。汉代以下,乱除以后,就不再有所作为,只是随时维持而已,故不可能成就大治,主要是不理解“来复”之义呀。“有攸往,夙吉。”是说还有应当消除的事,则早一点作了才吉利。应当解除而没有完全解除的,不早一点消去,就会再度发展起来直到强盛。那些重新出现的问题,不早一点解决,就会逐渐积大,所以说“夙则吉”。

8·10 夫有物必有则,父止于慈,子止于孝,君止于仁,臣止于敬。万物庶事,莫不各有其所。得其所则安,失其所则悖。圣人所以能使天下顺治,非能为物作则也,惟止之各于其所而已。——《程氏易传·艮传》

[译文]

有一物就有一物的规则,如作父亲就止于慈,作儿子就止于孝,作人君就止于仁,作臣下就止于敬。以此推及到万物万事,无不各自有其所当止之所。事物能够止于当止之所就安定,不能止于当止之所就混乱。圣人之所以能够顺物之情而使天下治理,不是能为事物制订一个法则,无非是让事物各自止于当止之所罢了。

8·11 兑。说而能贞,是以上顺天理,下应人心,说道之至正至善者也。若夫违道以干百姓之誉者,苟说之道,违道不顺天,干誉非应人,苟取一时之说耳。非君子之正道。君子之道,其说于民如天地之施,感之于心而说服无斁。——《程氏易传·兑传》

[译文]

兑卦。能以正道取悦人,这是上顺天理,下应人心,是至正至善的取悦人的办法。至于那违反正道而去求得百姓称赞自己的,那是苟且取悦之道,它违反正道所以不顺天,它有意求得赞誉所以不应人心,只不过苟且赢得人们一时的欢喜罢了。这不是君子的正道。君子之道,其取悦于万民,好象天地施恩于万物,感动其内心因而悦服而不会厌烦。

8·12 天下之事,不进则退,无一定之理。济之终,不进而止矣,无常止也,衰乱至矣。盖其道已穷极也。圣人至此奈何?曰:唯圣人为能通其变于未穷,不使至于极也,尧、舜是也,故有终而无乱。——《程氏易传·既济传》

[译文]

天下之事,不进则退,没有一定的道理。济卦到最末一爻,不能前进就停止了,但没有永远的停止,停止后接着衰败就到来了。这是因为治天下之道已经用完了。圣人到这时又能怎么办呢?答案是:只有圣人能够在未到极端之时而能通达其变化,不使之走向穷极,尧、舜就是这样,所以他能使天下有终治而无衰乱。

相关问答

近思录哲学名词解释?

《近思录》是依朱、吕二人的理学思想体系编排的,从宇宙生成的世界本体到孔颜乐处的圣人气象,循着格物穷理,存养而意诚,正心而迁善,修身而复礼,齐家而正伦理...

“为学止于是耶?”取《近思录》读之,有省。成化二】作业帮

[最佳回答]小题1:D小题1:C小题1:B小题1:(1)世间即使要用我,然而我拿什么为世间所用呢?(2)你们是我的同乡,今天不幸走到这一步,然而我暗自替你们担忧,负责城...

【物及必反是什么意思】作业帮

[回答]物极必反【拼音】:wùjíbìfǎn【解释】:极:尽头;反:转向反面.指事物发展到极端;必定会向相反方向转化.【出处】:宋·朱熹《近思录》:“伊...

朱熹写的两本书?

朱熹的作品有:朱子现存著作共25种,600余卷,总字数在2000万字左右。主要有《周易本义》《启蒙》《蓍卦考误》《诗集传》《大学中庸章句》《四书或问》《论语集...

陆九渊的老师?

鹅湖之会的策划者吕祖谦是朱熹的朋友、陆九渊的座师。当时,朱熹与吕祖谦将《近思录》编纂完毕后,朱熹本要在鹅湖寺为吕祖谦送行,吕祖谦却突发奇想,想约附近的...

朱熹的明朝作品?

《周易本义》《启蒙》《蓍卦考误》《诗集传》《大学中庸章句》《四书或问》《论语集注》《孟子集注》《太极图说解》《通书解》《西铭解》《楚辞集注辨正》《...

关于传统的两个字?

更是普遍存身于民间世俗,割肉救母,卖身葬父等事...优良传统是每个国家的精神财富,我国的优良传统总结起来就两个字,忠和孝。忠是忠于国家,孝是考敬父母,自古...

经历的近义词和反义词_作业帮

[回答]【词语】经历jīnglì(1)[experience]∶亲身遇到过的事情个人经历的故事(2)[undergo]∶亲身遇到过几年后他经历过一次类似中暑的情况(3)[take]...

那夲书是哲学家朱熹编著的明清两代教科书?

南宋著名哲学家朱熹曾编著了一本书,后来成为明清两代科举考试的标准教科书,请问这本书是:()A.《近思录》B.《十三经注疏》C.《五经正义》...南宋著名哲学...

有没有玩物丧志的完整的句子?

语本《书·旅獒》:“玩人丧德,玩物丧志。”孔传:“以器物为戏弄则丧其志。”宋朱熹《近思录》卷二:“明道先生以记诵博识为玩物丧志。”玩物丧志,意指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