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大宅门里是非多,继母姐姐虎视眈眈,想要能嫁得满意,难;
嫁得满意,要丈夫一心一意,那更是难上加难
这是一个外表温婉内心坚强的女子如何在大宅门里让自己活得舒服的故事。
简评:这是一篇写于几年前的宅斗小说。
这篇文中最令人惊艳的就是作者的文笔,流畅大气上档次,开头颇有一步一景的效果,人物对话之间你来我往的交锋颇有十分有趣。
小说是成长型女主,不穿越不重生,所以前期的坎坷是必然的,后面女主一步步的成长也很有看点。
关于男主,这本是养成系的,男女主两个人青梅竹马,彼此相熟悉,感情丝丝入扣。我个人觉得文里男主描写比较弱,毕竟作为一个世俗的人,我还是希望有个霸道酷炫的男主左拳打渣男右手撕白莲,冲着女主深情款款不是?(莫要打我,本人就好这一口。)
喜欢正统宅斗文的姐妹千万不要错过这篇文,另外我发现这个作者大大也是个宝藏啊!最后再悄悄咪咪地说一句这本书的广播剧是真的好听,有兴趣的姐妹可以去喜马拉雅搜搜看。
竹马是长公主的独子,不争不抢,人淡如菊。
有人造谣,说他有龙阳之癖,毁他名声,他淡淡道:「百口莫辩。」
夜深人静,他来寻我,泫然欲泣,可怜至极:「我如今声名狼藉,该如何是好?」
望着他端若月华的美貌,我叹了口气:「左右我家败落了,我不嫌你,你也别嫌我,咱俩凑一对,好好过日子吧。」
龙阳之癖不耽误飞黄腾达。
他成了大商最年轻的大理寺卿、最被倚重的辅政大臣、爵位最高的郡王、亲王,乃至摄政王。
若干年后,我望着教女儿杀伐之道,教儿子抚琴自娱的容瑄,轻抚三度隆起的小腹,后槽牙来回磨。
人淡如菊?不争不抢?
分明是疯批美人!阴鸷狂徒!
01
洞房前,我是完璧。
洞房后,我不是了。
这不对啊!
「……容瑄,容瑄……」我抓着他的肩膀,一声声含糊不清地喊他。
一夜承欢,起起伏伏,直到快天亮,才真正阖上眼。
再醒来时,天光明亮。
清凉的触碰在脸颊上游离,抚摸下颌肌肤,指尖滑向锁骨,尚不知足,还想更下……
我倏地睁开眼,一把抓住那根手指,眼前是容瑄端若月华的清绝容颜。
「你不是有龙阳之癖吗!」我咬牙质问。
昨夜把酒言欢时,我还安慰他,说没事,不就是龙阳之癖吗,喜欢男人又不犯法,我也不嫌弃你,咱俩成了亲,只当兄弟处,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他那时分明是笑意浅浅,温声细语地夸我,说「你人真好」。
一边哄着,一边劝酒。
然而,不知何时起,酒从杯中被他含在了口中。
我醉得迷迷糊糊,被他喂得满嘴酒香……
「龙阳之癖,只是造谣。」
容瑄一根手指被我攥着,指尖在我掌心里轻刮:「我是名声不行,不是旁的不行。」
他说完,不顾我瞪大的眼,起身在我额心吻了一下:「晨安,柠柠。」
我的小眼神从镜中偷窥容瑄。
容瑄已换了身水色华服,广袖翩翩,鲛纱层叠,漆黑的发半束半披,玉冠飘带。
他的脸……怎么说呢?
就这张脸,真是人能长出来的?人能长成这样?女娲娘娘是按自己的脸,抑或,是按天上神仙的脸给容瑄捏的吧。
「紧吗?」容瑄轻声开口问。
「嗯?」我眨眨眼,反应过来:「哦,不紧,正好。」
容瑄含笑,用红金交织的丝带,绑缚起我一头高马尾。
新婚第一日,是该画眉的,但我不上妆,他便改了替我束发。
「我已十二年未曾碰过你的头发了。」容瑄说。
「我离京这么久啦?」我顿觉意外。
我与容瑄是自小玩在一处的青梅竹马。
原本是门对门的,他家是长公主府,我家是薛国公府。后来我家败落了,门上的匾额从国公府,变成伯公府,又变成侯公府……最后直接没了匾额,也没了府邸。
一大家子,死的死,散的散。
我自幼习武,八岁那年,自己做主,去给别家的小姐当护身。
小姐离京去外祖家,我也跟着一块走了,这一走,便是十二年。
我算是个可怜人,容瑄也不遑多让。
他的母亲是长公主,但长公主至今未婚,容瑄是众所周知的私生子。
长公主常年住在宫里,并不回府,我甚至不曾见过,容瑄也不得她重视。
如今我与他成了亲,要进宫去拜见他母亲。
我很兴奋!
不是因为要见长公主,是因为要见大公主。
长公主是皇帝的妹妹,大公主是皇帝的女儿,差着辈儿呢!
02
「真能见到大公主吗?」「大公主长什么样?」「大公主是不是比你还好看?」
马车里,我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我幼时,家中虽鼎盛,却没机会见大公主。
容瑄眼中意味不明:「你对她这般在意?」
我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大公主是我这一生里最最敬重的人!」
「……哦?」容瑄那两排凤鸟翎羽似的眼睫低了低。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当今陛下子息稀薄,膝下唯有一女,按帝王继承培养。
她求开私塾女学,主张科举不分男女。到了今年,连武举也允许女子来考了。
「若是中了,便能与男子一样,有所作为。」我满眼兴奋,摩拳擦掌,「我家小姐考文榜,她鼓励我去考武榜,若中了,我们两个将来都要为大公主效力!」
「你家小姐,便是对你第二重要的人了?」容瑄问。
「是呀!」我不假思索地点头。
「那,」容瑄将脸抵过来,在我耳边轻轻换气,「我呢?」
我眨眨眼,慢半拍道:「你,你自然,也是重要的……嘶!」
耳朵根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容瑄咬完不算,整个人压了过来。
「我原以为,你是为我才回来,却不是这般……柠柠,你眼中可有我,嗯?可有我……」
「容瑄,别……你别扯……别扯衣领,有你有你有你真的有你……容瑄唔——」
我是有武功的,又是在马车里,哪容得下他这般不管不顾,放浪形骸。
当下起身,将人摁在车壁上,喘着气警告他:「青天白日的,你再敢乱来,我不客气了!」
习武之人的威压下,柔弱得跟朵娇花似的容钰,如何能承受。
他果然不说话了。只伸出一点粉色舌尖,低下头迅速舔了一下我的手背。
我脸上腾地一红。
就在此时,车帘被掀开,一道清亮笑声响起:「表弟,弟妹,你们来——呃……」
我与马车外的明丽女子面面相觑,心跳滚滚:表弟,弟妹,她该不会是……
容瑄不慌不忙地拉好我散开的衣襟,而后,扭头看向她:「失礼了,殿下。」
一瞬间,我脑中仿佛惊起了五雷轰顶般的巨响。
03
完了。
全完了。
我万万没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模样,见到平生最重要的人。
「时辰倒还早,也不是很急,要不,你们再……绕着宫城转几转?」她提议。
「新婚燕尔,难免肆意,殿下见笑。」容瑄温声回应。
我没有容瑄这般气定神闲,此刻已是无地自容,尴尬羞耻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容瑄拉着我的手,走出几步后,我忽然甩开他,扭头朝身后跑。
一气儿跑到大公主面前,有些结巴,但鼓起勇气说:「臣女,不,草民……是今科武榜的举子!我家小姐是文榜的举子!幸而有公主,否则,世间女子,永无出头之日,我们若能登榜,定将报效公主!」
我这般贸然冲动,实在过于幼稚可笑。
大公主却不以为意,只诧异张眸:「你要考武榜?你会武?」
她上下打量我,叹道:「我以为开了武榜,至少要十年八年,才能有女子练武成材呢。」
她说完,朝我笑弯弯了双眸:「习武不易,你定要好好考,考个武状元,给世间女子做个表率。」
得大公主几句激励,比吃十斤猪肘子还高兴。
这股高兴劲儿,一直持续到去见长公主。
吃了个闭门羹。
长公主对我与容瑄,避而不见,只差内侍来敷衍了句,便让我们出宫回府。
回府的马车上,我忍了又忍,没忍住。
「容瑄,你放心,我会待你好的!」我斩钉截铁地说。
「嗯?」容瑄笑着看向我。
我握住他的手,定定看向他:「无论如何,你是长公主的独子,不似我,全家被贬为平民,你与我,其实并不般配。」
我心里清楚,若不是那场流言蜚语,如何能配得上容瑄。
「但是,」我满眼是他,真挚地掏心掏肺,「你我既已婚配,我定会考上武状元,旁的勋贵子弟有的,也让你有,断会不叫你后悔!」
容瑄垂眸:「倘若,你飞黄腾达,不要我了怎么办?」
「那不会。」我拍胸脯保证,「我就不是那样的人!」
「既如此,你发个誓吧。」
容瑄清凌凌的眼眸幽色浮动,柔声若棉絮一般:「若有朝一日,你弃我离我,天下红颜枯骨,世间山河崩毁,乾坤社稷倒悬,万万生灵俱灭。」
我人都听傻了。
我俩的爱恨情仇,拿人家红颜山河、社稷生灵起誓,问过人家同意了吗?
这誓我可不发!
碍于容瑄那黯淡失落的模样,我改发了另一则誓言。
倘若我负心薄情,便叫我武功尽失,四肢尽断……诸如此类的话。
容瑄还算满意。
他满意了,更是容光焕发,绝色倾城。
我盯着他的脸,只觉得心口怦怦直跳。
十二年了,桃溪竹林的小郎君,终究成了我的夫君。
04
我每日晨起习武,备战科举,晚间床笫之间,翻来覆去。
也……算是幸福吧。
若容瑄能少些索求,我也能把「算」字摘走。
原本一切顺风顺水,不想在科考前几天,小姐的丫鬟秋儿找上门来。
「柠姐姐!」她抓着我大哭道,「今早有人闯进别院,将小姐带走了!」
我大惊失色,谁这么大胆子,敢闯荣南侯府的别院。
一般人是闯不了的,但皇帝的亲侄子,昭王世子是例外。
昭王世子容戾,是上京城中出了名的恶棍,酒色财气,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容瑄出门去了,我等不及他,硬闯世子府,一掌碎了四扇八开的门。
冲进去的瞬间,眼前一幕直冲入眼!
遍地秋香色丝纱,一条条,一块块,是被硬生生从衣裳暴力撕下的。我自小护着的小姐,荣南侯府家的千金,此刻只有亵裤是完好的。
压在她身上,扯着寸缕小衣的男人,养得肥头圆肚,生得满脸横肉。
见我进来,立刻惊怒:「你是谁……啊!」
伴随他惨叫声的,是一道银光。我手中短刃,已直直飞出,擦着他的发冠,射入床内。
发冠断裂,他披头散发,嘴唇直颤,一副吓傻了的模样。
我一脚踢开他,拉起小姐,她凝脂般的肌肤满是红痕指印。
「柠柠,」小姐花容凋零,但眉眼依旧清睿,「你来了。」
「我来晚了。」我嫌弃满床绫罗,脱了披风,裹住她的身体。
被我打退的护卫闯了进来,乌泱泱的一群人。
许是有人撑腰,容戾终于回过神来,哆哆嗦嗦指着我道:「好大的胆子……」
「你才是好大的胆子!」我倏地站起身,怒目看他,「青天白日,闯府掳人,欲图不轨,就算你是亲王世子,也不能枉顾国法!」
「天下是容家的天下,我容戾就是国法!」容戾指着我,厉声道,「来人,拿下她!」
那群护卫被我教训过,不敢贸然上前,磨磨蹭蹭地小步挪着,我拔出短刃,横刀身前。
正在气氛紧张,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浅笑轻轻响起:「我成婚时,世子未曾来贺,原来是将重头戏,留在了今日啊……」
容瑄春风化雪,轻描淡写间,解了刀剑相向。
吵也吵完了,打也打完了,这会儿才开始讲道理。
「荣南侯的儿子欠了我五千两银子,荣南候拿她抵债,说她与人不同,能过目不忘,我若纳了她回来,生出的孩子便能与她一样聪慧。」
小姐的脸色霎时苍白一片。
她自有聪慧,心志高远,却原来在父兄眼中,依旧是个有价码,能买卖的玩意儿。
「五千两,我还你。」我愤愤看向容戾。
说完这话,我抿了抿唇,依旧坚定道:「我此刻没有那么多,但我给你画押,就算沿街卖艺,我也还你。」
容戾一时无言,看向容瑄。
容瑄弯唇:「区区五千两,何必认真?」
我在荣南侯府时,月钱一两,小姐的月钱也不过十两,五千两于我们而言,堪比天价。
「我与你定情的香囊,」容瑄轻声耳语,「你拆开看看。」
成亲时太匆忙,信物也准备得潦草,我送了他一条粗布发带,他送了我一个锦绣香囊。
我不解地扯下腰间香囊,在他含笑的注视下,拆开拉绳,从里头倒出了一小捧「心」。
其中一片,在边缘露出了银票的字样来。
我火速拆开,顿时瞪大了眼。
「……一,一,一万……」
「十九万九千九百两。」容钰笑着说,「是我的聘金。」
05
回府的马车上。
容瑄轻捏着我的手当玩乐,我却觉得如坐针毡。
「你怎么不告诉我,那香囊里装的是银票?」
「告诉你,你会收吗?」容瑄抬眸敢问。
必然不会!
二十万两娶媳妇儿,还搭送个天仙美人,这大馅饼砸下来,换谁谁敢要啊?
见我猛猛摇头,容瑄眼神有些怅然:「我早知道,你待我生分,不当我是心内人,不曾心悦我,不肯要我的钱,更不可能为我去卖艺,这怕是早早晚晚,要变心了吧。」
「不不不,我当你是内人……」
我一急,察觉不对:「不是!是心内人!我不喜欢你喜欢谁啊,我都快喜欢死你了!」
「当真?」容瑄睨我。
「真的!我不是都对你发过誓了吗?」
「你再说一遍誓言给我听。」
我:「……这里?」
我眼神往一旁瞟,小姐还在车里呢!
小姐自从上了车,问容瑄要了笔墨后,一言不发,埋头写字。
「你果然是在骗我……」容瑄幽幽一叹。
我豁出一张脸不要了,凑到他耳边,把那腻乎得跟蜜糖似的誓言,又说了一遍。
说完,面红耳赤,忍不住去看小姐,祈祷她没听见。
小姐素来沉得住气,默默端起茶碗,喝了口泡浓的茶。
然后,将三张纸递了过来。却是越过了我,递到了容瑄面前。
容瑄淡淡扫了一眼后,抬眸看向小姐。
小姐一言不发,同样看向他。
两人四目相对,似有无声交流。
06
荣南侯府将小姐卖了,小姐回不去家,幸而老太太在世时,曾将一个小院送给小姐。
我让秋儿去打扫那小院,又留小姐暂住长公主府。
将小姐安顿在侧院,临走前,她喊住我:「柠柠。」
小姐的衣裳穿了回来,只是被撕扯得厉害,肩上依旧披着我的披风:「他,待你可好?」
我知道小姐说的是谁,不假思索,清脆利落道:「一直很好。」
小姐不知在想什么,眸光一暗后,也缓缓地笑了起来:「那就好。」
回到主寝,推开门,我见容瑄坐在矮榻上,单手撑着侧颜,一手捏着酒杯。
见我进来,他冷淡道:「我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要与你家小姐睡在一处,她披风暖身,我月夜冷酒。」
诶这语气……好生幽怨呐!
我从背后抱住他,双臂箍着他窄窄细腰,下巴枕在他肩上,笑眯眯道:「你没有披风,但你有我啊,还冷吗?」
容瑄扭头看我一眼,嘴角轻轻扬了扬。转眼,又不太高兴道:「她给我那三张纸,你没瞧见写了什么,为何不问?」
「我是没看见,但我猜到了。」
我抱着怀里的大美人,摇摇晃晃道:「估计是,怎么还你那五千两的明细吧……小姐除了过目不忘外,算学也是极好的。」
「如此信她?」容瑄俊眸微垂,「我还以为,你会多想些什么……」
「多想什么?你与她眉目传情?她给你写些暧昧的话?一见你便没了理智?要与我竞争?我才不会!」
我与小姐相伴岁月,若不了解她的为人脾气,如何对得起十二年来的朝夕相处?
既然话说到这里,我索性敞开了,与容瑄说个清楚。
自大公主开了女子入科举,小姐对我们所有人说,科举是一条青云路,在这条路上,只分才能高低,不看出身如何,更不拘于是男是女。
要改变命运,这是唯一的机会。
她典当钗环细软,让小丫鬟们都买得起笔墨纸砚,竭力帮助与她一样的女子。
送我短刃时,她说自己的月银只够买这么短的,年后再攒攒,给我换把威风些的大长刀……
「容瑄。」
我看向他秀拔的眉眼,轻声说:「我自幼习武,文墨不多,也不够聪慧,但我想,这世间如大公主与小姐这样的人很少,如我一般的人最多。我们这些普通人,无需过多地自作聪明,或内耗逼迫自己,敢于承认自己的普通,然后努力追随一道光,和光同尘,与光相伴,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容瑄笑着看我,喃喃道:「能看穿这些,你已是不普通了。」
我挨了夸赞,觉得乐呵,就着容瑄的手,与他喝起酒。
要不怎么说最难消受美人恩呢。
一喝便醉,醉了就蹬鼻子上脸,压着容瑄竭力指责。
说他贪欢,不知节制,小心眼,爱吃醋,怨夫。
「但小姐说你是龙井成了精,我料想,小姐是在夸你,夸你茶香四溢,清雅过人……嗯,小姐说得对,是挺香的……」
容瑄一身衣裳被我扯得乱七八糟,我迷糊着又闻又亲时,房门隐隐响了几声。
「公子,夫人带回来的……求见你……」
07
小姐给容瑄写的确实是还款明细。不是一份,是三份!
她设想了三种可能。
若科举中了,做了官,该如何还。
若科举没中,去当了女夫子,又该如何还。
若女夫子也当不得,去做绣娘、厨娘,又又该如何还。
但无论哪一种,都没有回到侯府,与父兄和解的设想。
第二天一早,小姐回了那处小院子,临走前叮嘱我,要好好备考,一举夺魁。
比往常任何一次,都要正式许多。
小姐的目光越过我,不留痕迹往后看了一眼,低声对我说:「你当大公主是心中日月,一生所求,追光而行,那便竭尽全力考取功名,做官掌权,将自己与大公主绑在一处,只有这样……天下才安。」
我笑了起来,迎阳晨曦,朝气腾腾:「我区区蚂蚁大的人,影响不了天下安定,然而,虽是蚂蚁大点儿,我也愿意承千钧之重。」
送走了小姐,我回身看向容瑄,只见他眸光幽幽流转,觉得奇怪:「怎么了?」
「没什么,」容瑄扇睫浅笑,温柔如昔,「你说得对,她确实是个聪明的女子。」
「嗐你才知道啊!」我牵着容瑄的手,边回府,边与他说小姐的丰功伟绩。
容瑄低眸看了一眼我们交握的手,喃喃笑道:「柠柠,你可要牵牢了啊。」
我低头看了看,晃了晃:「这不是牵得牢牢的吗?」
想到容瑄那小家子气的吃醋别扭,我看了看左右,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先就这样了啊,别太过,大白天的呢。」
08
随着科举之期临近,上京城中忽然有了传闻,本届主考官,要从大公主变成昭王世子。
得知此事,彻夜难眠。
盯着黑漆漆的床帏半天后,我挪开腰上容瑄的手臂,想下床穿衣。
才刚一动,容瑄的身体就贴了上来。
「睡不着?」他呼吸抵在我耳边。
吵醒了容瑄,下一场避免不了。
我边捉他的手,边无奈道:「容瑄,夫君,祖宗!算我求你,能不能让我多留些体力,我明日还要练武……」
手被我抓着,容瑄改咬脖颈:「不是已经打算弃考,还练什么武?」
脖颈软肉被咬,我浑身一震,转头看向容瑄:「你怎么知道?」
「主考官是谁,这届的举子便是谁的门生,你如何愿意去做容戾门下的党羽?」容瑄低声说。
一听这话,我一颗心如坠深渊,主考官真是昭王世子?
容瑄慢条斯理地说:「我虽是世人皆知的长公主独子,却也是父不明的私生子。三年前,陛下给了大理寺少卿的头衔,可我从未去上过朝,如何知晓政局风云?只是外头传闻太盛,涉及皇储,我也……略有猜测。」
容瑄是很聪明的人,不仅是我,小姐也这么觉得。
今早听到传闻,我去找了小姐,小姐讳莫如深,只对我说,此事,不妨问问容瑄。
我问了。他也答了。
只是代价……有些重。
一整个容瑄那么重。
「……容,容瑄,你先说,说完再——」
容瑄冰肌玉骨似的身体压着我,说话不耽误办事。
「陛下只有一女,却有三个弟弟,他迟迟不封公主为皇太女,有人揣测,他想传位给亲弟或子侄……」「昭王世子容戾,颇受偏爱,呼声最高……」「陛下龙体每况愈下,皇储之争,已成明牌……」
月色渗进床帏,容瑄眼角一抹艳丽绯色,似笑似喃:「一旦陛下驾崩,亲王、世子、公主,几方相争,说不准会酿成大祸,天下动荡,生灵涂炭,血染江山……呵。」
他情动浮现,我席卷当中,断断续续道:「不行……苍生,何辜?」
「苍生无辜,我呢,我便不是苍生吗?」
容瑄在我理智分崩离析之际,轻掐着我的下巴,目色似化不开的浓墨:「你可知,我的遭遇……」
我被他逼得满眼水汽,看不清人,却忍不住回抱他:「我护着你,容瑄,薛柠护着你……容瑄,容瑄……」
我胡乱地喊他,每喊一声,容瑄眼中的猩红便消退一分。
良久之后,我浑身脱力,在他怀中昏昏欲睡。
「……容瑄,明早喊我,辰时,练武……」
「不是不想考了?」容瑄声音餍足微哑。
「考……公主处境艰难,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想到她身边,为她效力……」
我几乎要睡着了,还不忘絮絮念叨:「容瑄,你身上太凉了,到了冬天怎么办?把腿贴过来,我给你暖暖,我身上热乎……容瑄,有我在呢,你快抱着我,一会儿就暖和了……」
我彻底跌入梦境。
梦境中,似乎听见容钰在和我说话。
「你护佑苍生,我祸乱天下,如此,你会杀我吗?」
「……会。」
梦里,我是这样回答的。
09
我大概是将容瑄当作了容戾,才会梦见他说出那种话来。
但既然做了奇怪的梦,难免心绪难平,我干脆向容瑄坦诚了梦境。
「容戾真的成了皇帝,妥妥是祸乱天下。」
三年前,容戾去江陵游玩,只十日光景,便像蝗虫过境,将江陵府糟践个遍。
贪银,辱女,杀人,纵火,惹得天怒民怨。
相比之下,他强娶小姐还花了五千两,竟算是「善举」。
「只因他为恶,你便想杀他,若是我也为恶,你也要杀我。」
容瑄抬头看向我,意味不明:「你并不是将我当作容戾,你是将为祸苍生的人,哪怕是我,都当作了敌人。」
听出他话中深意,我却不打算如之前那般,又哄又亲,含糊过去。
我低眸,正色地对他说:
「薛氏之后,立于天地间,锄强扶弱,护佑苍生。」「薛国公府虽败落了,但我仍以家训自省。」
「能力大,便襄助明君,铲除邪佞。」「能力小,便追光而行,和光同尘。」「但无论如何,我绝不与世间之恶,同流合污。」
「哪怕是我?」容瑄轻声问。
「哪怕是你。」我沉声回答。
跳下练功用的木桩,我走到容瑄面前。
迎光而立,瞳眸明澈,笑着对他说:「可你不是容戾呀,你是容瑄,是我的竹马情缘,我的结发夫君,夫妻同心,永不为敌,对吗?」
容瑄定定看着我,眼中目色复杂多变。像是挣扎,像是无奈,像是斩不断理还乱的千头万绪。
容瑄猛地拉了我一把,将我整个人抱在怀里。
「柠柠,」他闭上眼,「那誓言,再说一遍,好吗?」
此刻院子里没有旁人,我便大大方方地表起了白:
「我薛柠对天发誓,终此一生,唯爱容瑄,相守相护,不离不弃,若有违背,武功尽失!」
「再说一遍。」容瑄说。
「我薛柠对天发誓,终此一生,唯爱容钰……」
「再说一遍。」
「我薛柠对天发誓……」
一连说了许多遍,我再笨也明白,容瑄很不安。
于是,在那文绉绉的誓言后,我补了句掏心窝子的大白话。
「容瑄,只要你别做坏事,我这辈子啊,下辈子啊,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是你的——你也是我的!」
容瑄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散出后,释然一叹:
「罢了……我认了。」
10
容瑄说他认了,我不知道是认了什么。
但接下来许多天里,我顾不上别的,净忙着安慰他了——正月里他也没剪发啊,为何开始死舅舅?
起初,是远在江南的虞王告丧。
这倒还好,虞王只比皇帝小一岁,算不得年轻,病逝属正常。
可随着虞王的死,容氏皇族便像是被下了咒术一般!
直系皇亲,接二连三地咽了气。
皇帝的三个弟弟,就连上京城中,向来威风八面的昭王也崩世了。
亲王死完了,开始死世子。
「容瑄,你快别伤心了,这,这都是命啊!」我苦口婆心,怕他难过。
容瑄抬起脸,神态可怜:「我原就是私生,亲人不多,如今,更无人爱我。」
「我爱我爱,我最爱你了。」我劝着哄着,连亲带抱。
原本呼声最高的容戾,终于也一命呜呼,死得不怎么光彩,说是马上风……
能继位的人莫名死得没剩几个,皇储之争的狂风暴雨酝酿了半天,最后只落下三滴半。
「报应!」我毫不同情,觉得便宜他了。
「柠柠,」小姐将一盘子果仁儿推给我,欲言又止半晌后,深深看向我,「辛苦你了。」
11
我觉得自己有时看不懂容瑄。
死了如此多的亲人,说他不伤心吧,他整天歪在我身上,长吁短叹,可怜柔弱。
可说他伤心吧……
我扶了扶酸疼的后腰,他白日里越伤心,晚上越下狠力气。
「皇族凋零,我再不名正言顺,也是姓容,不得不担负起开枝散叶的重担。」容瑄有自己的说辞。
我不是不愿意,但武考在即,怕此时有喜,耽误了前程。
「放心,」容瑄意味深长地低笑,「必不会误你的前程。」
是啊,不会误,因为前程……它长了腿,自己跑远了!
就在容瑄说完这话的第二日,陛下病重,科举延期。
「连陛下都病重了……」
我终于感觉到了心慌:「容瑄,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同我说,千万别瞒着!」
「看来,还是得早些生子,」容瑄云淡风轻,「容氏又要少一个……不,或许,是两个人。」
我:「……」又有舅舅要死了,最大的舅舅要死了,他怎么还在想生孩子呢?!
容瑄求子,几近癫狂。
他行,但我不行,我受不住。
容瑄也并非整日都想这个,一月里,有两天,他是清心寡欲的。
初一,十五。
「这两日,不是喜日。」容钰说。
我觉得奇怪,初一十五不是喜日,难道是丧日?
但或许,还真是……
宫中来人的那天,正在十五月夜。
容瑄像是早知道会有人来,内侍领着一众侍卫进门时,容瑄握着我的手,已恭候多时了。
「公子,」内侍声音尖细阴柔,「陛下有旨,宣您入宫。」
「走吧。」容瑄与我一同迈腿。
「公子!」内侍拦住他,皮笑肉不笑道,「陛下旨宣了您一人……」
容瑄也不说话,只淡淡着看向内侍。
他是顶顶好的容貌,微笑时,似百花妍开,冷漠时,如冰天雪地。
内侍肩膀陡然一颤,立刻弯腰让开了路。
上车后,容瑄笑着说:「你以为,你刚刚会说不与我一起去了。」
「那怎么可能,」我皱眉道,「陛下病重,你身份特殊,此时入宫,吉凶难测,我必得跟着你才行。」
「想保护我?」容瑄扬眉。
我摇摇头,说:「皇宫大内,任我武功再好,真有危险只怕也难,我跟着你,便是同你一起赴险,即便救不了你,能死在一处,也算夫妻圆满。」
容瑄微微怔了一下,而后,躺下身来,枕在我腿上,笑着看向我:「我从不后悔任何事,如今,更觉得那日做出的决定,是对的。」
我奇怪他做了什么决定。
容瑄避而不谈,对我说,一会无论见到什么人,都不用紧张,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藏着掖着。
「若是不小心说错了话呢?」我问。
容瑄闭上眼,轻声笑喃:「谁敢说你错,我便……」
我蓦地一惊:「什么……杀?容瑄,你说什么?」
容瑄像是累了,马车轻晃,他睡着了。
看着他温柔秀美的眉眼,我想,我大概是听错了。
12
进了宫后,容瑄被请进皇帝寝宫,我留在寝宫外的小花园等他。
宫里的花园与长公主府的花园审美一致,专爱种雪玉花。
我正看着,冷不丁地,一只玉雕似的手,毫不留情地掐走了最大一朵。
顺着这只手看上去,头一次,我因人的容貌,觉得呼吸一滞。
那华贵明艳的女子上下打量我:「薛柠……薛国公唯一的后人,有几分薛家人的风骨。」
先是夸了我一句,而后,话锋急转:「你可知,自己配不上容瑄?你可知,长公主不肯见你,是看不上你?你可知,容瑄并非真心待你,只图你新鲜有趣?你又知不知道,容瑄将被封爵位,而你是罪臣之后,他的污点,早早晚晚,要被抹去。」
问题一股脑儿地迎面怼来,我遵循容瑄的嘱咐,认真道:「我不知道啊。」
她蓦地顿了顿,而后,冷淡道:「装傻逃避,愚不可及。」
「我不是装傻,我是真不聪明,」我干脆承认。
眼见她脸色不佳,我决定善待同类,女子嘛,何必为难女子呢。
于是,我仔细想了想她的问题,一一作答。
「配不配得上……以前觉得配不上,如今觉得配得上,容瑄脑子好,我武功强,不比他差什么。」
「长公主不待见我……那便不待见吧,我又不同她过日子。」
「容瑄图我新鲜……可我图容瑄长得好看,容瑄要是没长这张脸,我断不可能念念不忘十几年。」
「容瑄封爵我是污点……这我可不认,我家虽被陷害定罪,但几年前平反了,薛氏只是败落,又不是灭门。」
我礼数周全,答得完完整整,她却不知为何,脸色更加难看。
「你将信任给了容瑄,如此坚定不移,不怕有朝一日,他为了旁的东西辜负了你?」
这人是一定要设想容瑄变心吗?
如果一定要这样想……行吧,她美,她是女子,我顺着她!
「假如,万一,容瑄真负了我,那我便离开他,离开了他,我还是我,总不能因为夫妻反目,我便寻死觅活吧?所以,你问我怕不怕,我不怕,我相信容瑄,我也相信我自己。」
她不能接受这个答案,死死盯着我,手里那支雪月花掐得花瓣四散。
「这般拿得起放得下,你待容瑄,不是真心!」「不是真心,真心深情,绝非如此!」「爱恨极致,不死不休!」
她反反复复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蹦出一样。
末了,扔了残花,转身就走。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我喊她。
她脚步一顿,冷声道:「……阿雪。」
阿雪?
「雪玉花?」我看向满院花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13
容瑄走出宫门时,身后跟着四个内侍。一口一个殿下地喊他。
容瑄封了郡王,进了宗谱,入了玉牒。
皇室活着的人寥寥可数,我怎么忘了还有容瑄!
不想与他猜忌,我本打算直白问他究竟如何想的,容瑄却先一步问我:「柠柠,你想当皇帝吗?」
「不想!」我立刻回答。
容瑄弯了弯唇:「我以为,你心怀苍生,若给你机会,你是想做皇帝的。」
「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我做不了指点江山的人,容瑄,你想当皇帝吗?」我终于问出了口。
「从未想过。」容瑄望向我,「以前不想,如今不想,以后也不想。」
「当真?!」我满眼急切。
「要我发誓吗?我若骗你,红颜——」
「停!」我瞪他,「红颜们谢谢你,红颜们不愿意!」
容瑄蓦地笑了,搂着我腰,轻声道:「我若骗你,便叫我,永生永世,生生世世,不得你心。」
容瑄发了誓,深深望向我:「相信我,这誓言对我而言,最是狠毒。」
我信容瑄言出必行,但事情往往难以预料。
他被封郡王第二日,陛下驾崩了。
临死前,六部九卿,王公大臣,一个不见,全在寝宫外跪着,唯有容瑄被召了进去。
我跪在人群里,哀钟敲响的那一刻,寝宫大门再度开启。
容瑄走了出来,千百人之中,他看向了我。
我满眼信任,坚定不移。
一瞬对视后,容钰自右手广袖里,拿出了明黄圣旨。
……
【大商景辉十七年,德昭帝崩,遗诏,长女容婧继帝位,年号元凰。】
14
女帝登基,万象伊始。
转年秋闱,便是女帝登基的第一场科举。
「我们原本该是先帝的门生,科举延误,如今成了陛下的门生,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我问小姐。
小姐文榜夺魁后,被委以重任,任职户部。
此刻左手边是一摞卷宗,右手边是小山似的奏本,听我这话,不由得笑了一下:「是因你得福。」
「这我可不敢当!」我两根手指走路似的往那小山上靠,「你能不能看在咱们情分上,稍稍把兵部的公文挪上来一点,就一点,一点点。」
她手中的笔杆子敲了我手指一下,翻脸无情道:「你让雍王把我户部的公文先批了,我就给你走兵部的后门,否则,想都别想!」
我捂着被敲疼的手爪子,撇了撇嘴,转身开溜。
刚出大门,便瞧见了「罪魁祸首」。
「容瑄!」
我气汹汹地冲过去:「你扣了户部的奏本,连累我兵部,我和你没完!」
「薛大人息怒,」容瑄笑着,视线往下挪,「孕中火旺,对孩子不好。」
「那你别总干给我添堵的事啊。」
都亲王了,却不懂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懒人一个,无心朝政,悠闲得很。
「好了,不要生气,我这不是将公文亲自送来了?」容瑄搂着我的腰,含笑道,「这公文递上去,换你兵部的出来,便没有公务了,我们早些回去,今日是我的生辰……」
「你的生辰?我给忘了!」我惊呼。
「你能记得兵部几十万大军的明细统筹,却不记得我的生辰,想来,是早早晚晚要变心的……柠柠,你快将誓言再说一遍吧。」容瑄满眼难过伤心。
我理亏,我认错。
做贼似的看了看左右,确定没旁人在看,我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
「我薛柠对天发誓,终此一生,唯爱容瑄,相守相护,不离不弃……」
《容瑄》
01
容瑄五岁那年便清楚,他不是长公主的孩子。
这不难猜。
没有一个母亲会把亲骨肉推进虿盆,被数百条毒蛇缠绕撕咬——哪怕那些毒蛇被拔了牙。
何况,容瑄智近于妖,异于常人。
他知道长公主是疯子,他自己也不遑多让。
毒蛇咬他,他便咬毒蛇,满口是血,却微笑着,向「母亲」优雅行礼,乖巧问安。
长公主恨他,但不会杀他。
既然能活着,他便无所畏惧,毕竟,夜里再怎么酷刑加身,第二天一早,便能瞧见跳墙过来找他的小青梅。
薛柠。
她不大聪明,心机全无,正因如此,她才会成为第一个说要保护他的人。
真好……有人愿意保护他了,薛柠,薛柠,他的柠柠……
可惜,他枝头的青梅,他墙头的日光,不久后,也离他而去了。
02
十岁那年,容瑄知道了自己的父亲是谁。
当朝天子,皇帝陛下。
同时,他也知道了另一个秘密。
原来,长公主不是皇帝的亲妹妹。
原来,皇帝空悬的后位是为了这段不容于世的私情。
原来,长公主之所以恨自己,是因为皇帝背弃誓言,不甘心过继子侄,为了血脉传承,让宫女生下了他。
长公主如何能忍?
于是,便也背叛了皇帝,与不知道什么人,怀了个孩子,然后杀了那人。
皇帝以为,长公主怀的孩子是他的。
长公主恨皇帝无情,可皇帝偏偏为了长公主发颠,竟允许长公主用「他们的」女儿,替换了自己与宫女所生的儿子。」
「我到底算什么呢?」容瑄觉得可笑,又觉得,有什么张牙舞爪的东西,在血脉里疯狂跳动。
啊……
公主不是皇帝的孩子,可他是。
倘若,有朝一日,公主继位,他将这秘密公告天下,再从背后推一把容氏那些不安分的亲王世子,还愁这江山不乱吗?
毒蛇不够毒。
长公主也不够疯。
要玩,便玩一个尸山血海!
于是,他对长公主下毒,这毒名叫「美人恩」。
皇帝当长公主是妻子,给她皇后尊荣,每月初一十五,必要合寝一处。
美人恩,便是在这时生效。
初一十五,是他送自己的生父,上黄泉的日子。
快了,就快了……
十二年来,他步步谋算,暗地里拉拢亲王世子,收拢心腹眼线,只等皇帝一死,遗诏一下,他便掀起腥风血雨。
人间地狱,处处虿盆。
他能活着,没道理,别人活不下来?若是活不下,那便是命,他的命不好,别人,又凭什么好!
03
薛柠回来了。
薛柠回来的消息,他第一时间便知道。
当初既然走了,如今又回来做什么?
可薛柠回来了,为谁回来,为何回来,还重要吗?
她既然选择回来,他便不会再让她走。
散播谣言,诋毁自己,不过是小小伎俩,薛柠与小时候一样,心情纯澈,不染尘埃。
容瑄只一看薛柠,便觉得心中平静,那些疯狂的东西,被轻而易举地压制了。
薛柠朝他笑一笑,跗骨阴寒,便褪个干净。
薛柠若碰一碰他……仿佛,将心摘出来,他也是愿意的。
04
薛柠的那位第二重视的小姐是个聪明人。
将她带回家的那一晚她便找上了他。
「今日你一出现,容戾的态度就变了,你无官无爵身份敏感,容戾为何会看你脸色?只有一个解释他听你的。」「柠柠单纯,不谙世事你不要把她拉入泥潭!」
容瑄笑着看向那清睿的女子漫不经心道:「我不拉她同沉沦,便要拉天下人入地狱,你是选择拆穿我救柠柠,还是选择成全我救天下人呢?」
「……疯子!」她咬牙狠声地骂。
容瑄抬起手遮住了自己半张脸月光下,眸色晦明晦暗:「我是疯子,可我还未全疯,成全我和柠柠,我便成全黎民苍生。」
05
容瑄决定放弃自己计划了十二年的谋算。
因为薛柠要女帝继位,要明主掌权。
薛柠说,只要他不做恶事,便不会离开他,发了誓呢。
他决定做些好事为他和柠柠将来的幸福铺垫前路。
于是他让心腹杀尽了亲王世子。
容氏皇族眨眼之间,被屠了个干净。
没人与公主争,公主必会继位。
他命格好很旺妻。
柠柠与他成亲必能心想事成。
06
皇帝死了那么多弟弟侄子,还是不甘心让公主继位。
想认回他,恢复他的身份立他为储。
容瑄答应了,皇帝安心,死得更快。
他伪造了诏书将原本的诏书藏在了左手袖中伪造的诏书藏在了右手袖中。
出寝宫门的时候,他看见薛柠在看他。
他的柠柠,果然很爱他……一直看他一眨不眨满眼是他。
于是,他宣读了右手的诏书,如妻所愿见妻笑颜。
「柠柠。」
「嗯?」
「我的手,你一定要牵牢了啊。」
「牵牢了牵牢了,牵得牢牢的!」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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