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音在及笄这日被赐婚了,
赐婚的对象却不是她的心上人,
她仰着头望着眼前魁梧如小山般的新婚夫君,她抖着双腿哭戚戚: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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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六年,仲夏之际。
一道圣旨席卷了京都的每一个角落。
彼时,明府喜气洋洋,明音正跪于堂前,由自己的姨母替她簪发,精美的发簪一寸寸推入发髻,在宾客的见证下,及此,及笄礼成。
天子圣旨入府,众人跪拜。
圣旨曰:明家小姐明音温婉贤淑,品貌出众,今赐婚于怀远大将军纪言修,择良辰完婚。
接完圣旨,四周宾客皆哗然,有人羡慕,有人可惜。
有羡慕那怀远大将军乃当朝新贵,皇上眼前当红的将才,封爵拜侯也是早晚的事,而明音不过区区四品大理寺卿之女。
也有可惜明音如此皎皎世家女,竟然嫁给这位泥腿子爬上来的莽夫。
接完圣旨的明音,一瞬间面色煞白,垂首一言不发,纤长的眼睫掩盖了眼底的纷乱。
之后,怎么被丫鬟扶回了房,她完全没印象了,呆愣许久,才让丫鬟给她换了衣服,收敛了思绪,便起身到前厅去寻父母,想必他们比她更忧心。
刚走到门厅,传来父亲的声音:“实在不行,我就把官辞了,用官位换音儿半生幸福,还是值得的。”
明音心中一阵暖流,父亲向来耿直严谨,为了她,竟能说出如此儿戏的话。
“父亲,皇上既然都未招您事先询问,直接下了圣旨,怕是难了。”
这是她大哥明皓的声音。
“妹妹原本与长宁侯的亲事也是高攀,若您没了官位,儿子还没入仕,即便是如愿嫁入长宁侯,若将来妹妹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一时间,两声叹息声和母亲的小泣声传来。
明音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嘴角扯了个笑,状作轻快地走了进去。
“爹,娘,大哥,你们在说什么呢,圣旨赐婚,莫大的荣耀,别人还没有这个好命呢,你们女儿我啊,以后就是大将军夫人了。”
明夫人听女儿如此说,泪如雨下,她只有一儿一女,女儿自小乖巧,是她的心头肉。
去年的一次宴会上,长宁侯夫人拉着女儿的手,对女儿很是喜欢。
长宁侯府既然有意,她自是喜不自胜,那世子长得丰神俊朗,女儿生的娇美乖巧,世家夫人无不夸赞的,这是再好不过的亲事了,两家只作了口头约定,早知如此,就该早早定了下婚来。
而那位怀远将军,别看现在风光,可据说他还是穷苦出身,这样的人如何会疼爱女儿。
明音耐心地安慰了家人。
她明白,圣旨已下,天下皆知,没有转圜的余地。
回了屋子,她呆呆地坐在梳妆台前,目光凝在一枚白玉玉佩上,那是前几日,她出门时,遇上在外等候的顾云卿,他满脸温和,双眼带笑地喊她音妹妹,并递上了送她的及笄礼,还说让她等他,等她及笄宴后,便来提亲。
她当时羞红了脸,心里有一丝从未有过的欢喜。
自从得知将来会与他定亲,她就把他放入了心里。少年一身白衣,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画本子里的风流才子也不及他半分。
只可惜,他们有缘无分。
明音心下苦涩,又深深叹了口气。
而立在她身后的丫鬟莲翠和莲翘愁着脸,都在为自家小姐担忧着,只得抬眼从铜镜里瞧着小姐的神情。
镜中的女子秀眉紧蹙,一双盈盈秋水般的黑眸,绝美的姿容犹如带着朝露的芙蓉花,正徐徐绽放。若是那朱唇微微一弯,脸颊便会浮现两个浅浅的酒窝,又透着一丝俏皮可爱,如此娇娇儿,让人看着,无不想放在心尖上宠着。
她们见小姐眼里渐渐涌上的雾气,更是焦急不已,莲翠向来稳重,因此开了口想转移自家小姐的注意力:“小姐,今日宾客送来的礼物,您要不要看看?”
说着从一旁拿出一些盒子打开:“还有这一份,这个翠玉发簪真好看,如此大颗的翠玉可不少见了,咦,这份居然没有留署名,是谁送的?”
明音闻言也只瞧了一眼,确实精致,她看一眼便没放在心上,转眼拿起桌上那枚玉佩,小心地收了起来,让莲翘往顾府递个口信。
莲翠听罢动了动唇角,没敢吭声,她知道小姐一直以来对顾世子上了心,这几日还熬夜做了荷包,就为了送给顾世子,荷包还未做完,却被赐婚......
现下小姐与顾世子见面,也不知道会不会多出事端,莲翘依言已经走了出去。
怀远将军府。
自从侍卫来禀告,圣旨已经送达明府时,纪言修便站在窗前,高大的身形久久未动。
院内只余几颗槐树,再无其他,这个府邸乃前朝某位翰林院掌士所居,已空置多年,皇上赐他府邸时,他亲自选了这里,只因这里离明府不过两条街。
是该让人好好修葺了,再种上一些花卉,不知她喜欢什么样的花,罢了,什么都种上一些吧。
她已经得知圣旨了,会怨恨他吗,会伤心哭泣吧。
脑海中浮现一张惨白到透明的小脸,了无气息,静静地躺在棺材里,一瞬间熟悉的钝痛又袭来,他冷硬的脸色全是隐忍与伤痛,胸口传来的痛让他窒息,他闷哼一声捂住胸口。
直到一阵脚步声而来,纪言修捏紧了拳头,调整了呼吸。
贴身侍卫石头上前禀告:“主子,明小姐约了明日与顾云卿相见.....”
石头生硬地说完,语气略有不屑。
他是真不明白,主子明知那明家小姐都有了心上人,为何还要娶她,以主子现在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世家女没有。
恐怕没人相信,主子这次立了大功,大军还朝,论功行赏,将军只求了赐婚圣旨,其余赏赐宁可不要。
他话音刚落,主子便立刻转身,跨出门槛前面无表情扫了他一眼,只一眼便让他浑身冒冷汗,双腿发软,那是一种冰寒森冷的目光,主子只有在对待敌人才会这样,就因为他刚刚说明小姐时不屑的语气吗?
石头脸颊泛白,他跟了主子三年,连命都是主子救的,主子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次重话,他知道他这次是触碰到主子逆鳞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原地。
“仅此一次。”带着冷意的声音飘散在风中。
他俯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
翌日清晨,城西的太溪湖旁。
晨光熹微,水波荡漾,湖边的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郎君清雅如松,白衣胜雪,他背手而立。
明音被莲翠莲翘扶下马车,朝着立着的人走过去,站在几尺开外喊了一声:“顾世子。”
那人转身过来,正是那位顾世子,果然丰神俊朗,风光霁月。
后方的莲翠见这顾世子的模样,眉头蹙了蹙,她家小姐一夜未眠,晨起时还有些憔悴,不得已还抹了些胭脂水粉来遮掩。
倒是这顾世子,看起来还是一惯的俊朗风姿,仿佛未受一丝一毫的影响,他之前不是对小姐颇有情谊的模样吗?
顾云卿见了娉娉而来娇美无双的女子,眸光闪了闪,心道了声可惜,随即,面上立刻挂上了温和地笑,他拱手一礼,好似感伤叹道:“音妹妹,没想到,你我竟缘分于此了。”
听他如此说,明音心下也一阵黯然,卷长的睫毛颤了颤,眼角划过一滴泪,砸到地上,好在她垂着头,并无过分狼狈。
缓了缓,她依旧低着头道:“今日约了世子前来,一是为了将这枚玉佩还给世子,二来也是望世子以后能早日觅得良缘,今日别过,望君安好。”
说罢行了一礼,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便打算转身而去。
“那是何人?”后方传来莲翘带着颤抖的声音。
明音刚一转身,便见到一身材魁梧高大的男子大步而来,一席黑色长袍,气质如山倾之势。待他走近了,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冷硬地像寒冰,浓眉鹰眸,左边眼角上方有一道伤疤,不怒自威。
从未见过此人的明音,此刻脑中灵光乍现,只一眼,她就能明了他的身份,定是那位与她有着圣旨赐婚的纪将军,纪言修。
明音心中惴惴不安,他见到自己在这里见了别的男子,想必他不会善罢甘休吧。一瞬间她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内心顿时沮丧、羞耻不已,她给家人蒙羞了,好不容易忍下的泪意又开始泛了上来。
她听说过他,听闻他平民出身,三年前不过以一小小校尉之职,连获奇功,不出三年光景,就被封为正二品的怀远大将军,人人歌颂的大元朝勇将。
他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走到顾云卿面前,明音蓦地抬起头,心中惧怕的怦怦直跳,他...他不会要打顾世子吧?
顾云卿看着面前气势汹汹,犹如狂魔一般的男子,面不改色地道:“纪将军?”
“离她远一点。”
纪言修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来,语气如刀剑冷锋,带着寒意,带着...恨?
顾云卿不解,要说恨,也应该是他恨,他何为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模样?
“纪将军莫不是管得太多了,你可知,原本今日就该是我顾家上明家提亲,这是两家早已约定好的事情。纪将军夺人所爱,又哪来的底气如此要求在下?”
“夺人所爱?你配吗?”纪言修薄唇勾起浓浓的嘲讽,毫不掩饰,黑瞳却充满戾气地紧盯住眼前的人,整个人像一只在爆发边缘的猛兽,随时会将眼前的猎物撕碎。
顾云卿原本就欣长的身形,在纪言修面前居然还矮了半头,此时看他浑身散发骇人的戾气,他仿佛都闻到了他身上传来的血腥味,那是经过战场无数厮杀才会有的。
饶是他强装镇定,身体下意识地承受不住这强压过来的汹涌气势,脚步不禁后退了一步。
“你以为你的那些腌臜事,没人知道?若是被我发现再接近她,小心你的腿。”
压低的冰冷声音响在耳边,吐出的话像恶鬼一般,顾云卿向来面不改色的脸终于龟裂,他......他发现了什么?下一瞬间又想,如此隐私之事,外人绝不可能知晓。
他双腿都有些站不稳当,身后的双手握紧了拳头才稳住心神,到底是掩盖了眼底的不甘,“告辞!”说罢也不敢再看向明音跌跌撞撞地走了。
明音只见他们靠得近,纪言修背对着她,具体说的什么,她没能听见。只见到顾世子突然面色大变,走得有些狼狈,她咬了咬红唇,心怦怦直跳,他到底对顾世子说了什么。
今日她不过是想将以往的事情做个了结,她又有何错呢,她原以为她以后的夫君只会是顾世子,不过一日而已,便已物是人非。
她垂着头,直到那人的脚步停在不远处,莲翠与莲翘下意识将她挡在身后,莲翘的身子都有些发抖。
看着眼前面色红润,充满朝气的小姑娘,纪言修才敢相信这一切都不是梦。
谁能知道,他纪言修已经活了两回了。
在他那短暂的一生中,他默默关注着她,看她嫁了人,看她被人蹉跎,短短两年,就死在了顾家后宅,她那时,还不到二九芳华啊。
她孤零零躺在棺材中的情形还刻在脑海中,如蚀骨之痛,让他夜夜不能寐,他无数次后悔,为何不早些将她带走。
她死之后,他犹如行尸走肉地过了十年,一朝梦醒,又回到那年的冬日,他刚刚投军,她还未到及笄之年。
而她现在好好地站在他面前,尽管带着疏离与抗拒,他也是欢喜的,他眼尾早已腥红一片,胸膛急促地喘息着,他都快要无法克制住,想将她拥在怀中,这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怕吓着她,开口道:“明小姐,我......我是纪言修。”
明音点了点头,行了一礼:“纪将军。”
察觉到对面那极具侵略性的视线,明音甚至觉得都要被他的视线给灼伤了,她不适应地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也不敢抬头看他,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只敢偷偷瞄了眼他刀锋般的下颚。
他又往前迈了几步,莲翠与莲翘又如何能抵挡的了,他那如小山般魁梧的人,明音心下一紧,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一个不察,脚下一崴,她身子已经失控软跌了下去。
还未来得及惊呼,面前人影一闪,便被一只铁臂给抱在怀中,明音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刚毅英挺的面容泛着红,宽阔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明音甚至觉得她腰上的铁臂也在颤抖着。
直到从那黑漆漆地瞳孔里看到了自己呆滞的小脸,明音发现自己还窝在他怀中,倏地站起来,面红耳赤,不知所措地揪紧了帕子,她从未跟一个男子如此近的接触,尽管这人已经是她板上钉钉地夫君了,她一时也不能接受。
“对...对不住,冒犯你了。”他刻意放缓了声音道,刚刚凶煞般可怖的男人,转眼就变得乖顺,让人觉得怎有如此极端之人。
明音微抬眸子看去,见他面带着几分拘谨,连耳根都透着红,胸口还在微微喘息着,还在深深凝视着她,就连眼睛也一眨不眨,唯恐她随时要消失一般。
这一刻,明音突然觉得这人也并不可怕了,只是那般火烫的视线,让她分外不自在,她咬了咬唇道:“能不能不要这样看我。”
这是她第一次与他说话,他看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僵硬地别过脸去,心道,确实不能再看了。
他鹰眸转向后方的马车,声音有些暗哑:“我送你回府吧。”
明音点点头,被莲翠和莲翘扶上马车,没有注意到后方伸过来的那双大手。
马车启动,风吹过卷起了车帘的一角,明音瞥见那人骑着马与马车骈列而行,她心下有些慌乱。
他刚刚并未质问自己为何与顾世子见面,是隐忍不发还是并不在意。世上没有一个男子,能容忍自己定亲的女子与旁的男子有瓜葛吧,还是他亲眼所见。想必赐婚是皇上乱点鸳鸯谱,他也是被迫的。
如此一想,她倒是心安了一些,低头看着手上已经被揉烂了的帕子,一股脑塞进袖子里,眼不见心不烦。
马车很快就进入京都大街,街上人来人往,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忽地,马车停了下来。
莲翠掀了车帘出了去询问了句,转身回来道:“将军让马车停一下,他下了马也不知去了何处。”
明音垂下眼,心中莫名地生出恼意,他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莫名要送自己回去,她又不需要他送,他有事情,自当前去就是了。
不一会,车厢传来一声敲击声,明音掀开了车窗帘,那人手里端着一只碗,递了过来。
“我...我怕你饿了,趁热吃吧,不急,等吃完再送你回去。”他带有磁性的嗓音故意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一阵香味瞬间扑鼻而来,明音的肚子不争气地饿了,早上她满腹心事,没用两口早膳。
抿了抿唇,她伸手接过,微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居然是她最爱吃的豆花,豆花里面放了酱油,葱花和辣油,这是明音最爱吃的吃法,除了贴身的人和父母,没人知道,日常她娘都拘着不让她吃,生怕她吃多了肠胃不适,她时常带着莲翠和莲翘,偷偷出来吃上一碗。
她怔了住,这么巧吗?
而一旁的莲翠也有些讶异,这位纪将军难道了解小姐的喜好?
她捅了捅一旁的莲翘,莲翘自从上了马车以后便傻怔的模样,还时不时捶了捶自己的脑袋。
莲翘瞧了一眼自家小姐吃的一脸满足,悄声对莲翠道:“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位纪将军,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莲翠听罢眼底微闪,若有所思。
这个突如其来的赐婚,原本就有些奇怪,看刚刚纪将军对自家小姐那眼神,怕是早已对小姐上了心,想来,这桩婚事并不如预期想的那般坏了。
到了明府门前,两个莲先下了车,莲翠替明音打了车帘。
明音起身出了车,那人早已侯在马车前,对她伸来手臂,她看着眼前隔着衣袖都感到贲发的长臂,红唇微咬,最终还是搭了上去。
感受到柔软的小手搭在自己的手臂上,纪言修浑身紧绷,当下耳根又红了。
“多谢将军相送。”明音站稳了,对着他行了一礼,便打算入府,脚步向前迈了几步,蓦地一顿,终究还是转了身,语气淡然道:“虽不知圣上为何赐婚你我,但是还是想让你知道,今日约见顾世子,是为了将以往两家口头的约定做个了断,并无其他,我既已被赐婚与你,以后便只会一心一意做你的妻子。”
说罢也不再看向那人,提步而去,她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后背那灼热的视线,真是讨厌,又用那种目光看向她,明音脚下快了几分。
而怔在原地的纪言修犹如钉住一般,黑瞳里满是不可置信,胸腔又开始剧烈起伏,整个人都在发热发烫,她说......她说以后一心一意做他的妻子。
她不恨他。
至于明音话语中的冷淡,纪大将军完全忽略了,脑海中只在回荡着最后那句话。
明府守门的小厮,看着眼前高大的人,虽一身矜贵,但面上带着傻气的笑,看着有些渗人,既然小姐没吩咐请他入府,也管不了他是不是贵客,赶紧关了大门。
了却了一桩心事,明音倒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这几日都呆在院子里,有些恹恹。此时,她看着手中做了一半的荷包,一针一线绣的颇为用心,她拿起剪刀,将绣了一半的青竹剪开,等拆完了交给莲翠,让她拿去烧了。
这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而来,人未到声音已经传来。
“我看那顾家也不是什么好人,亏我家小姐还伤心了......”
莲翠皱起眉头,不悦地看着莲翘:“都说你多少次了,不要咋咋呼呼,在咱们府还好,以后到了将军府,你再这幅模样,被将军打发卖了都有可能。”
莲翘嘴巴瘪了瘪,看向自家小姐, 嘟囔了声,知错了。
知道自家小婢女的性子,明音倒也不在意,“她就这个性子,以后慢慢改吧。”
抬眼询问莲翘:“怎么了,一大早的。”
“小姐,那顾世子已经定了亲了,就在昨日,定的是李侍郎家的小姐,李青兰......”
“这么快就定亲,这...这才几日功夫......”向来稳重的莲翠也吃惊道,声音也不由高了几分。
莲翠继续说道:“就连婚期都定好了,就在一个月后。”
闻言,明音扯了扯唇角,想极力忽略心头漫上来的酸涩,眼眶发涨,她垂下眼,掩盖了眼底氤氲上来的水光。
半响,她抿唇一笑,脸颊立刻显现两个梨涡,“这样很好啊,青兰是个好姑娘,他们很般配。”
两个莲看着自家小姐露出强颜欢笑的神情,只觉心疼不已,像她们小姐这样娇美乖巧的美人儿,就应该哄着她,宠着她,见不得她伤心。
莲翠拉着莲翘出了门。
明音有些失神地坐在桌前。
“音儿。”明夫人匆匆赶来。
“母亲怎么来了。”明音收敛了神色,上前迎上了母亲。
明夫人端详了女儿的神情,见女儿面上有些苍白,又是心疼了一番.
“宫里来人了,送上了吉日,婚期定在三个月后。”明夫人说完,很是忧愁,女儿才过及笄,婚事就这么早定了下来,她真是不舍,想到是皇家赐婚,到底是不敢再多说什么。
再则,那顾家如今都突然另定了婚约,像是赶着般地成婚,她心下也是奇怪不已,若不是女儿突然被赐婚了,难道顾家也会早早地上门求亲?
“这么急么?”明音声音有些低沉,她靠在娘的肩膀,卷长的羽睫盖住了盈盈秋波的眸子,她想到了那个高大魁梧的人,还有总是落在她身上炙热的视线,她心下轻颤,拉住了自家娘的袖子,轻声道:“阿娘,我有些害怕。”
听女儿如此说,明夫人心疼地红了眼眶,但想到正在前厅的那位纪将军,也并非传闻中的那样不堪,如此魁梧奇伟,在她家老爷面前,分明像刻意弯了几分脊背,态度也甚是谦卑。
她拍了拍女儿的手,叹息了一声,“看来皇上很是看重咱们两家的婚约,还送上了不少赏赐。那位纪将军也亲自来了,娘看他相貌也不俗,虽看起来有些冷硬,但他对爹娘也态度也是有礼,举止温和谈吐也大方,这样的人物,想必是不会差的。”
明音闻言倏得站直,看向她娘,“他.....来了?”
明夫人点头,“他想见你一面,娘来问问你的意思。”
明府前厅
上坐上的明大人半磕着眼,他对这位突然来抢走女儿的莽夫本身就没几分好感,加上他生性耿直,不善言辞,一脸肃色,看起来像是对这位纪大将军很是不满。
而那下方座位上端坐的纪言修也有些焦急,他怕小姑娘不肯见他,又怕她得知顾云卿即将成婚的消息而伤心,顿时有些坐立不安。
他像少根筋一般,完全感受不到厅中冷凝的气氛,也像是察觉不到明大人脸上的不悦,只有心上的那位小姑娘,才能牵动得了他的心神。
直到有丫鬟传来,请纪将军前往后院,屋里立着的几位明府下人才松了口气,这屋里的气氛怪异地让人浑身发凉。
跟着丫鬟往后院去,也无心观看一路的景色,直到眼前出现那道鹅黄色的窈窕身影,她端坐在凉亭边上,手里正往河里撒着鱼食。
领路的丫鬟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纪言修脚步不由放轻,她正对着水面上争涌的鱼儿浅笑着,一侧的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他怔楞地看着,眼里再无其他,天地之间只剩下这抹鹅黄色。
听见动静的明音侧头看过来,脸上的笑容微敛,她拿了帕子擦了擦手,对着来人行了一礼:“纪将军。”
纪言修急急往前走了几步,又生怕唐突了一般,停了住,连忙道:“你我以后都不必如此多礼。”
朝思暮想的姑娘就在眼前,纪言修痴痴地望着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一阵微风吹过,又觉得有暗香袭来,耳根泛烫,心跳剧烈。
明音回到亭中的石桌旁,目光淡淡,神情有些疏冷,感受到那灼热得目光,心下万般无奈地一叹,指了指对面的石凳道:“将军,请坐吧。”
说着率先坐在了石凳上,伸手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
纪言修有些受宠若惊,他拘谨地坐了下来,双手捧起茶杯,抬手灌入口中,哪知这茶水刚端上来,稍微有些烫,可怜威武的纪大将军烫的舌尖发麻,古铜色的脸上涨的通红。
明音有些错愕地望着眼前有些傻气的男人,他哪有别人说的那样威风凛凛,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那双秋水盈盈的眸子仿若有流星划过,灿灿生辉,脸颊两侧的酒窝更深了些,纪言修看的眼直了,也顾不上失态,那炙热的眸子仿佛要就将那撩人的殊色收纳入心底。
“你这人,不是让你不要这样看我吗?”明音有些恼怒,看他这幅模样也不惧他,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天生的软嗓音,说出的话却有着娇嗔的意味。
这话飘到纪言修耳中,却像一只羽毛落到心上划过,他耳根又热胀了起来,“我.....我知错了,你别生气,我不看了。”
说罢,眼神飘忽到一旁,忽地又飘了回来。
真是个呆子,明音都气笑了,忽地,她收敛了神色,开口问出这几日所想的问题:“明音与将军素未谋面,不知将军可否告知,这赐婚是何意。”
她虽年纪轻经事少,也不是没脑子,加上与这人两次接触,心下便有了数,赐婚怕是与这人脱不了关系。
怎么会是素未谋面呢,纪言修神思飘到那一年冬日。
那是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一年,富家少爷,一朝突变,家道中落,十七岁的少年早已被现实磨平了锐利,被踩碎了自尊,在他走投无路时,她仿佛从天而降,对他伸出援手。
自从以后,她变成了他心中皎洁的月亮,高不可攀,却又无比渴望的温暖。
那是他一生中最落魄的一日,也是最重要的一日,他不会告诉她这些。
他垂下眼帘,掩盖了眼底汹涌而来的情绪,轻咳了一声,面上有些不自在道:“在下无意间,见过一次小姐,自此......自此便上了心,所以才求了皇上赐婚。”
对他所说,明音不知该不该信,但第一次被男子如此直白的表面心意,她也平白地生出一丝羞涩,双颊不由泛红。
正不知所措时,对面递过来一个油纸包,还散发着隐隐香味。
“来时在路上买的,还热着。”
明音楞了半响,才伸手接过,又听他道:“我知,你不愿意嫁给我,你......总之,我以后会对你好的,你不要为了顾家那个伪君子伤心了,他不值得。”
听了他前半句,明音心里刚泛起的羞涩,又被他后半句话说的有些不悦,即便两家成不了姻亲,也不该在背后说人是非,果然是个莽夫。
她好看的眉蹙起,冷冷道:“纪大将军何出此言,顾世子风光霁月,为人向来温和有礼......背后议论人长短,这非大丈夫所为。”
“我知道了,你别生我气。”纪言修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再说什么,也不敢再惹明音生气,至于顾云卿那伪君子的事情,目前还没暴露,说再多也无证据,只会惹她不快。
他心下一片黯然,她果然是喜欢顾云卿这样的男子。
但又想着他们三个月以后就是婚期了,心下又不禁火热了起来。
直到那直白白的目光又凝在自己脸上,明音抬眸直接瞪了过去,转身而去。
纪言修却被这一眼瞪的呼吸沉重,喉间不由滚了滚,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口喝下后,便提步上前,跟在了明音身后,直到那道娇嫩鹅黄身影走到院子门口停下。
侧目看这人跟在身后,明音咬了咬唇,捏紧了手中的油纸包,有些微恼,她在自己家,难道还不知道路不成,用得着他一副护送的模样么,便开口赶人:“将军早些回吧。”
说罢也不再看那傻子,进了院子。
听见动静出了门的莲翠,一眼便看到那位高大魁梧的大将军,正痴痴傻傻地望着小姐的背影,不禁有些好笑,她竟对小姐嫁入将军府后的日子无比期待了起来。
————未完待续————
暮玖辞故意说了前面她自己在府中爹不疼娘不爱的,孤苦无依,后面大夫人就带了人来到自己的房中以“保存”的名义将自己的东西拿走。
虽然暮玖辞语气现在平淡,像是在叙述着一件什么无关痛痒的事情一样,但是这个过程一结合就不仅让人想要细细推敲。
大夫人所谓的保存真的是保存吗?回想一开始暮玖辞那住的破败不堪的院子,那地方哪里像是一个将军府的嫡女应该住的?
而且东西居然也被尽数拿走,果然闻言暮鹤渊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大夫人。
“既然是阿辞她娘留给她的东西,你就快快去让人取来给她吧。”
大夫人此时脸上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一拍脑门然后道。
“诶呀,瞧我这记性,阿辞你要是不说时间过去这么久我真的要忘了。”
大夫人强撑着笑意说道,但是此时她的心里这一刻却在滴血。
暮玖辞这个废物!什么时候说这些不好,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开口!
那琉璃夜明珠可是一个好宝贝,她自己平时都宝贝的很,现在居然还要这样白白的还给这个废物!
大夫人此时依然心有不甘,但是当着暮鹤渊的面偏偏的她又不能发作,只能在一边努力的陪着笑脸。
暮玖辞看着大夫人肺都要气炸但是偏偏却又只能忍着的样子,不仅憋着笑,然后开口说道。
“既然大娘已经想起来了,那就快些让人去拿过来吧,刚好今日爹爹也在,我想爹爹肯定比我更加思念娘亲,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娘留下来的东西了。”
暮玖辞说着,最后还不忘补了一句。
“刚才那一下我都差点以为大娘是想要独占了东西,故意不给我拿了呢。”
大夫人听见暮玖辞这样说,瞥了一眼暮鹤渊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里“咯噔”了一下。
脸上赶紧露出笑容,马上道。
“怎么会呢?这不是刚才一下子没有想起来吗?这既然是你娘留给你的东西,那么当然应该是你的,我现在就叫人去给你取来。”
说着,大夫人转头道。
“碧螺,你快跟着去库房去帮大小姐把这东西取来。”
大夫人笑着说,一副当家主母的风范,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此时此刻她因为肉疼而控制不住微微抽搐的眼角。
暮玖辞此时此刻将大夫人这些微小的动作收尽眼底,心头冷笑但是却不戳破。
占了自己的东西这么多年,在大夫人的眼中这些东西早就已经是她的了,她以前绝对不会想到有一天暮玖辞居然会让自己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拿出来。
看着暮玖辞,大夫人的眼中闪过了什么,这个废物!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变得这么不好控制了?
和之前相比,就好像是完完全全的换了一个人一样。
暮玖辞在厅中等着,东西很快的就被人取了过来。
那一对琉璃夜明珠,发着温润的光芒,夜明珠的特点就是这样,不用灯火就等起到发光的作用,故而才会被叫做夜明珠。
而这琉璃夜明珠更加是极品,当初一开始的时候曾经是她娘的陪嫁,看起来晶莹剔透跟那琉璃一样漂亮,但是却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暮玖辞看了一眼之后感叹,果然是好宝贝,难怪大夫人会起了贪念。
拿起一颗夜明珠,暮玖辞敲了敲。
“嗯,是我娘当初留给我的,看来这些年大娘确实帮我保存的很好。”
“那是自然,既然说了会帮你妥善保管,那自然是帮你好好放着。”
大夫人顺着暮玖辞的话说着,实际上心里却快要气的直接背过气去。
暮玖辞一边说着一边将夜明珠拿给暮鹤渊瞧着,暮鹤渊看着爱妻留下来的东西,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眼神透着怀恋,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睹物思人。
大夫人看着这一幕的时候眼中闪过嫉妒,手狠狠的绞着自己手中的手帕,骨节都微微的泛白,可见这一刻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都已经这么多年的时间过去了!他的心里为什么还是放不下那个女人?!
这么多年她一直兢兢业业的打理着这府中大大小小的事物,她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为什么在他的心里自己始终比不上那个女人?!
而她做的再怎么好,却始终都不是他的正妻,就连自己生的女儿都比不上那个女人?!
不!绝对不能是这样,就算自己不行,那不论怎么样她也会给自己的女儿谋一个好的前程!
想着大夫人收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换上了一副感慨了样子叹息了一下然后道。
“不知不觉居然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阿辞都已经到了要嫁人的年纪了。”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
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的暮鹤渊此时不知道大夫人的心思,附和的说了一句,不知不觉他的爱妻已经离开了他十数年了。
一开始的时候那种痛不欲生熬过了倒也还好,只是心中总是会有一道口子的,再看见她的东西的时候,这心里却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
“不仅是阿辞,就连歌儿也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这想一想啊有一天你们都要嫁人,我这个当娘的心里就舍不得。”
大夫人说着叹了一口气,一副感慨良多的样子。
暮玖辞听见她这样说心里头冷笑,鬼扯了这么久总算是说了重点了。
暮莺歌的婚事才是大夫人心中的重点,头等大事。
“大娘就别为二妹担心了,虽然只是庶女但是二妹生的貌美,而且爹爹向来疼爱我们姐妹就算是庶女,想来也不至于沦落为别人家的姬妾。”
暮玖辞开口“安慰”着大夫人,成功把大夫人的脸色气的铁青。
暮玖辞话中的意思也再明显不过了,就算你长的姿色不错又怎么样?,嫡庶有别,这庶女就是上不了台面的,在别人家里只配当个妾室。
可是这暮莺歌心高气傲,又怎么可能愿意只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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