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枳急匆匆进门。
楚锦舟将三碗面条全部霸占到自己面前,楚锦年委屈巴巴的缩在旁边。
“没有,我没有要吃,我就是闻闻。”他小声解释。
想也知道,面条里面放了这么多肉,是不可能有他份的。
“哼!知道就好! ”
“楚锦舟,你吃一碗面条,剩下的是我和弟弟的。”沈枳板着脸。
楚锦年吞吞口水,他的?他怕不是听错了吧?
楚锦舟斜眼瞟沈枳,“不给!这个家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她取下竹条,扯过楚锦舟就开始抽打。
狠狠打了一顿,楚锦舟哭了一顿,终于乖了。
“吃饭!”
“砰”地一声,其中一面条放在了楚锦年面前。
小家伙身体一抖, 面条热腾腾,香喷喷的气息扑了他一脸。
浓浓的肉香味熏得他想流泪。
“我……我的?真的给我的?”
颤颤悠悠的小奶音响起,沈枳心里顿觉可爱,“嗯,你的,不是说了,我有什么,给你什么嘛,乖乖把这碗面条都吃光!”
楚锦年目光呆滞了一下,他没想到娘亲说的竟然是真的。
揉了揉发烫的眼眶,他连忙拿起筷子,生怕他娘亲反悔。
面条爽滑劲道,轻轻一嗦就滑到了嗓子眼儿,骨头汤格外鲜美。
粗粗的肉沫简单翻炒,筋膜连在一起,还是大块大块地,咬一口,肉香四溢,又香又满足。
楚锦年小短腿恨不得晃到天边去,他发誓,这辈子他再也吃不到比这更好吃的东西了!
嗯……好吧,晌午的大米饭,香香的猪肝和甜甜的菜菜也和这个一样好吃!
见他吃得香,沈枳笑了。
而楚锦舟大口大口塞着面条,肉块被他三两下扫光。
片刻功夫碗就光溜溜了。
他舔了舔嘴唇,眯着眼望向楚锦年,“把面条给我!”
楚锦年鼓着腮帮子,咀嚼的动作陡然一顿。
沈枳面色一沉,“吃完就没了,自己去洗脸洗脚,一会儿睡觉。”
见他梗着脖子,还是不依不饶地盯着楚锦年,沈枳猛拍了下桌,“别逼我扇你!!”
“哼!”
楚锦舟立刻下了桌。
楚锦年悄悄松了口气,望着沈枳的目光亮晶晶的。
“看什么看?还不快吃?”沈枳弹了下他脑门儿。
“哎哟!”小家伙揉揉脑袋,连忙埋下小脑袋继续战斗。
面条实在太香了,小家伙忍不住朝卧房的方向看了好几眼,娘亲让他都吃光,那就没办法分给爹爹了。
唉……
想到不能给爹爹分享,他觉得这面条好像也没有那么好吃了。
张大娘带着牛牛背着猪草从秦家院门口经过,突然闻到了一股霸道的肉香味。
牛牛顿时走不动了,舔了舔嘴巴,他小声道:“娘,这是谁家吃肉啦?太香了!”
张大娘使劲闻着,馋虫都被勾出来了,她往秦家院子里看了一眼,肯定是沈枳吃肉了!
也不知道买了多少肉,才能做出这么浓的肉香味。
明明早上都给她拿了猪肝了,竟然又买肉,真是败家。
可是这么败家,年年和长风也吃不到两口。
想到这里,张大娘气得对着院子翻了个白眼,她今天真是疯了!给她拿什么猪肝?!唉……
“牛牛,快走。”
“娘,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肉肉啊?我想吃肉。”
“吃肉吃肉,那多贵啊,回去给你煮猪肝吃,香死你!”
“可……可是猪肝不好吃,又腥又臭……我吃不下去……娘,走慢些,都闻不到肉香了……娘……我想再闻闻……娘……”
“娘娘娘!给你娘叫魂呐!猪肝都不爱吃了,惯得你!赶紧走!你不吃,老娘还饿呢!”
“……”
吃完饭,洗碗的时候,沈枳忽然发现少了个碗。
算来算去,应该是晌午楚锦年吃饭的那个碗没了。
“年年!你晌午吃饭的碗呢?”
楚锦年身体一僵,“我……我……”
“你把碗放到哪里去了?快点找出来!”
小家伙瘪了瘪嘴,只能从实招来,“娘亲,我过两天再洗那个碗吧,我的碗装了饭饭,我想给爹爹留。”
他都不敢看沈枳的眼睛,他知道娘亲肯定不会答应。
“不行!”
果然。
“现在天气太热了,你把饭藏着,明天就坏了,等你爹爹醒了,我再给他煮。”
“真的?!”
“真的。”
“哈……”小家伙开怀地笑了一声,连忙把他那半碗饭抱出来。
看他宝贝的样子,沈枳心里一酸。
她想不明白,这小家伙怎么会对他爹那么好。
他刚出生,他爹就被抓了壮丁,回来时就是瘫的……哪来的感情啊。
“呼哧呼哧……”
小家伙迅速将饭吃了,冰凉凉的白米饭带着一股甜味儿。
“把碗给我吧。”
小家伙舔舔小嘴巴,看了一眼锅里的碗,疑惑道:“娘亲,你干嘛把碗都放锅里啊?”
“我要洗碗啊。”
小家伙一听,吓了一跳,连忙拿起一个碗就开唰,“我来我来!我洗!”
什么洗碗扫地,这种活都是他的,如果让娘亲洗碗扫地,那她会打死他的!
沈枳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洗了两个碗了。
沈枳愣愣地看着他那双黑黢黢的小手。
不是脏,而是晒的,小手上还有些细小的伤口和老茧。
无法想象,三岁的孩子手上竟然有老茧。
沈枳扭开头,不忍心看。
小家伙很快将碗都洗干净了。
沈枳带着他出去洗澡洗手。
小家伙乖乖坐在木盆里,沈枳给他搓着身体。
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洗了两遍,洗澡水还是很混浊。
反观楚锦舟,身上白白净净,一看就是被好好照顾的。
两相对比,这楚锦年就是棵野草,爹娘都不管,三岁的小娃娃哪能懂得要经常洗澡呢。
见平时只会给自己洗澡的沈枳竟然在给楚锦年洗澡,楚锦舟盯着楚锦年的后脑勺,目光凶恶得像是一头狼。
都是他!都是这个小伥鬼,娘亲才会打他。
他要打死他!杀死他!
“好了,进屋睡觉吧。”
楚锦年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脑袋不痒了,身上不痒了,感觉自己就像一汪水一样干净。
他仰着小脑袋,悄悄望向沈枳,原来被娘亲喜欢是这样的呀,可以这么幸福……
得意间,冷不丁地对上楚锦舟恨不得吃人的目光,他还带着傻笑的小脸儿白了白,慌忙低下头。
来到屋里,看到床上躺着的楚长风,楚锦舟又开始闹脾气了。
“把他拖出去,我不要和他睡觉!把他埋掉!他死了!”
“楚锦舟,这是你爹!”
“这是爹爹!不能埋掉!”楚锦年忍着惧怕,挡在床边。
楚锦舟:“他恶心死了!他尿床!他不会拉屎!”
楚锦年:“不会的!爹爹不会!我会帮爹爹倒的,就算床脏了,我也会帮爹爹洗哒!”
沈枳眉头一皱,震惊地望着楚锦年,“年年,所以你爹爹的床单被罩都是你洗的?”
小家伙点点头,大眼睛里含着眼泪。“嗯嗯!娘亲,不要赶走爹爹,爹爹会乖乖的,年年会照顾好他的!”
沈枳摸摸他的头,“乖孩子。”
楚锦舟双手捏得紧紧的,气得浑身发抖。
“楚锦舟,你不想在这床上睡,你就去隔壁的小房间里睡。”
楚锦舟张嘴就要吼,然而沈枳说话的速度更快,“不然就别睡了。”
冰冷的声音虽然不像竹条抽在身上有痛感,可楚锦舟还是止不住地害怕。
“我……自己睡就自己睡!你们别后悔!”
看着楚锦舟躺上了床,沈枳才端了一盆水回到卧房。
打算给楚长风洗一洗。
她还悄悄在水里放了一点灵泉水,希望能有点效果。
只是一进屋,看到眼前的一幕,她呆住了。
“爹爹!用力!”
“爹爹,就快要尿出来了!快呀!”
“你快点尿出来呀,不然一会儿娘亲就要回来了,万一她嫌弃你脏怎么办?”
“你如果尿床了,就会被她发现的,我没机会洗的。”
小家伙急得要命。
只见他拿着个小夜壶,架在楚长风腹部以下的位置,还将他某个地方塞进了夜壶里。
真是经验丰富啊。
沈枳算是开了眼了。
“嘘嘘嘘……嘘嘘嘘……”
嘴里还不停地“嘘”着,沈枳都想笑了。
“哎呀,爹爹呀……这可咋办呀?”
小家伙都无奈了。
以前爹爹虽然动不了,可是他会说话,所以小家伙很容易的就可以让他上厕所,爹爹也很听话。
然而今天爹爹睡着了,喊都喊不醒。
实在没法子了,他只能大逆不道,“楚长风!楚长风!你快点尿尿!不然我把你叽叽割掉!”
他威胁的奶音带着颤意,因为这种威胁的话语,他从来没有对爹爹说过,每次都是哥哥用来威胁他的。
沈枳嘴角一抽。
“年年。”
小人儿眼眸一瞪,愣愣地扭头,“娘……娘亲……”
完了。
这句话在小家伙脑海中循环回响。
“把夜壶拿开,我先给他擦擦身体。”
小家伙连忙照做。
扒掉楚长风身上的衣服,沈枳深吸了一口气,白天看,是因为情况紧急,而现在……
罢了,这骨瘦如柴的身体也没什么可看的,自己也没占他便宜。
沈枳曾经伺候过孤儿院的院长婆婆,院长年老后就中风瘫痪了,一直都是她照顾的,所以还算有点经验。
擦了后背,沈枳避开褥疮的位置,擦了擦他的腿,接着是胸膛。
楚锦年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他歪着小脑袋好奇地打量沈枳。
擦完,沈枳看了一眼男人的下/身,这人昏迷着,不会真的……尿床或者……吧?
楚锦年似乎看懂了她心中的顾虑,“娘亲!我陪爹爹睡!爹爹要是尿床了,我给他捂捂就干了!”
沈枳:……
这个家里只有这张床最大,只有这张床能睡。
楚锦舟睡得小房间只是一个长凳子改成的小床,至于楚长风睡过的那个小房间。
想到那味道,沈枳连连摇头。
所以她只能睡在这里。
没办法了,反正床上这人是个瘫的,还没意识,睡在这里也无所谓,就算尿床……
“年年,你别管他了,快点睡觉吧。”
小家伙连忙缩进被窝,他扯开楚长风的手臂,小脑袋枕在他手臂上,片刻功夫就睡沉了。
沈枳挑了挑眉,心里忽然有些羡慕。
她活了20几年,从来没有和谁有过这样可以依赖,可以为之付出的关系。
夜晚有些热,沈枳睡得不太熟。
忽然听见轻哼声,她猛地睁开眼。
她常年喝灵泉,所以视力很好,很容易就看到了楚长风此刻的表情。
他已经醒了,此刻正皱着眉,似乎在忍耐什么。
沈枳猜测他估计是想上厕所,毕竟他喝了很多灵泉水。
她刚想开口询问,男人却率先开口了。
“年年……年年……”
他喊了两声,呼呼大睡的楚锦年就醒了。
黑夜中,小家伙惊喜的小奶音显得格外好听。
“爹爹!”
“爹爹,你醒了!”
不过小家伙兴奋的声音很快转变为哭泣,“爹爹,我以为你不要年年了,我以为你死掉了,你不许死掉,要陪年年的。”
楚长风叹了口气,他也以为自己死了,可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又醒了过来。
“年年,爹爹想……”
他压低声音,不管已经说了多少次,每次面对这样的窘境,他还是觉得自尊像是被人丢在地上狠狠践踏。
不过,他还没说完,小家伙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爹爹,想尿尿了,对不对?别怕别怕,年年伺候你!”
小家伙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摸黑抱起夜壶,熟练地伺候他。
听着声音,沈枳不自在地眨着睫毛。
好在那声音持续了一会儿,便消失了。
小家伙提着夜壶出了门,很快又轻手轻脚地上了床,乖乖躺在了楚长风怀里。
“爹爹……你没有死,真是太好了。”小家伙紧紧抱着楚长风,软乎乎的奶音听得沈枳都觉得心疼。
楚长风呼吸紧了紧,照现在这么下去,他活不了多久了。
况且他也不打算活,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算苟且活着,每天不见天日,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明明已经感觉自己在死亡边缘徘徊,如今忽然又有了精神,估摸着是回光返照。
害怕自己明天早上可能就无声无息地咽了气,他轻声交代道:“年年,你娘亲和哥哥说什么你就听着,熬一熬,等过些日子,爷爷奶奶回来了,你就让他们带你走。”
“不!我要陪着你,还要伺候你!我哪里也不去。”小家伙撅着小嘴巴,格外不满,“我要是走了,你尿尿怎么办,你尿床了,娘亲和哥哥欺负你,打你怎么办?”
小家伙越想越难过,将他抱得更紧,“爹爹,年年会永远照顾你的,别怕,等我长大了,就不会让你饿肚子了。”
楚长风睫毛颤了颤,亲了亲他的脑袋,“年年……如果哪天爹爹死了,你就按我说的办,一定要跟着爷爷奶奶走,一定。”
沈枳在旁边,努力压着呼吸,听着他们说的话,心里沉甸甸的。
“呜呜呜……”
小家伙捂着小嘴巴哭,可沈枳还是听到了。
楚长风心疼得红了眼眶,“年年,听爹爹的话。”
“爹爹胡说八道……爹爹才不会死掉,年年的爹爹是全天下最好的爹爹……会长命百岁的……”
“对不起,爹爹保护不了你。”
沈枳听见男人的声音颤抖得不像话,他好像哭了。
明明他们对她来说都只是陌生人,可她第一次遇到这样可怜的,依偎在一起摇摇欲坠的父子俩,就忍不住落了泪。
她想,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里,这男人是活不下去的。
如今能够醒过来,多半是灵泉水的作用。
她本来就是个浮萍,不管到了哪里都无所谓,但来到这里,她觉得很庆幸。
父子俩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话。
小家伙在楚长风面前,话就特别多, 说着说着,还说到了桃子。
说到这里,小家伙连忙爬了起来。
“年年,你干什么去?”
“爹爹,你等等哦,有好东西!”
片刻功夫,小家伙摸黑回来了,钻进被窝,才在怀里掏出自己藏起来的那一半油桃。
“爹爹,快吃,我跟你说哦,这个桃子可好吃啦!比糖糖还甜!”
说着,他就拿着桃子往楚长风嘴边塞。
楚长风咬了一口,清脆甘甜,汁水在口腔间炸开,喉咙也得到了润泽。
这桃子……怎么这样好吃?
“爹爹!是不是超级好吃的?年年没有骗你吧?”小家伙兴奋的语调,表明了是要求夸奖。
楚长风:“嗯,很好吃,年年带回来的东西都很好吃。”
“哈……”小家伙轻笑了一声,就赶忙捂住嘴继续偷笑。
楚长风吃了一口,就舍不得吃了,“年年,剩下的你都吃掉吧,”
小家伙不乐意了,“我已经偷吃了很多了 ,剩下的都是你的,你要是不吃,年年就生气了!”
楚长风还是不吃。
小家伙“哼”了一声,抬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腿。
这是在闹小脾气。
楚长风心里软软的,“爹爹不习惯吃桃子。”
“可是……真的很好吃呀……”
“那年年多吃点。”
小家伙呼吸沉沉的,不说话了。
楚长风叹了口气,知道他的小脾气,很倔。
他有些无奈:“那你陪爹爹一起吃。”
小家伙虽然还是不情不愿,可还是答应了。
沈枳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听着他们分享可怜兮兮的半个油桃,忽然很羡慕,羡慕得想哭。
即使他们那么难,可在这一刻,他们却那么开心。
而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愿意和她依偎,或者给她半个馒头,永远都是你争我抢。
父子俩吃完油桃,又继续聊天。
小家伙兴奋地说娘亲给他做了大米饭,香喷喷的肉肉,还有面条!
楚长风听着,却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沈枳心里是不是憋着什么坏。
毕竟,白面可不是谁都舍得吃的,更何况还有肉。
想到沈枳曾经说要把这小家伙给卖掉的话……他呼吸紧促了一下。
“年年,如果你娘说要把你卖掉,你就去找村长,躲在他家,不要出来。”
沈枳:“……”
“娘亲不会卖我的。”小家伙抿了抿小嘴巴,想到今天会摸他头的沈枳,他忍不住笑了起来,“爹爹,我觉得娘亲变得好好呀,我好喜欢娘亲了。”
楚长风薄唇紧抿,眸色阴沉。
听着小家伙的夸赞,他知道这小笨蛋很容易被诓骗,估计被卖了都不知道。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趁他还有时间,得给这小笨蛋想好后路。
“年年,你去把你娘亲叫来 ,我有话要和她说。”
楚锦年眨巴眨巴眼睛,这才想起一个事实,“爹爹……娘亲……娘亲和我们一起睡觉觉的。”
楚长风眉头一皱。
“就在你旁边。”
沈枳生怕男人晚上尿床,睡觉恨不得扒着墙壁,离他老远,楚长风动不了,自然没有发现床上还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他扭过头,昏暗的房间里,隐隐约约能够看到身旁躺着个人影。
他愣住了。
这沈枳怎么会在这里睡?
自从他从战场回来,还瘫痪之后,沈枳恨不得将他看作粪坑里的老鼠,看他一眼都嫌晦气。
更别说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了。
他想问问楚锦年,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问,这小家伙能知道什么?
再次看向沈枳,楚长风面色凝重,她到底又想做什么?
和沈枳成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成亲之前,他们并未见过。
楚长风是个十里八乡都知道的俊俏少年,没成亲之前,喜欢他的姑娘多如过江之鲫。
父母为了他的亲事也是忙了两年。
最后定下了离他们小林村几十里的沈家姑娘沈枳。
楚父楚母听说沈枳长得的极为貌美,便有了为自家儿子相看的心思, 见到了沈枳本人, 发现她比他们想象中更漂亮,又打听了一下人品性格,当即就定了下来。
成亲后,楚长风才发现沈枳性格人品并不像了解到的那样。
自私自利,懒惰成性,甚至……甚至打扮的花枝招展,每天在村里和许多男人说笑。
楚长风成亲后没两天就去了县城里做工,没想到仅仅只是成亲那一夜便怀了孩子。
生下了楚锦舟后,楚长风再没有碰过沈枳。
楚锦年的到来是个意外。
因为楚长风发现她偷了家里所有的银钱补贴给娘家买牛,他真的是气狠了,说什么都要同她和离。
沈枳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女子就算和离也会被人看不起,于是她给楚长风下了药。
她想要怀孕。
只要怀了孕, 楚长风就肯定不会和她和离。
没想到她还真怀孕了,可楚长风除了给她银子买东西养身子,每天都在山里打猎赚钱,不愿意回来。
沈枳生楚锦年的时候难产,足足生了两天两夜。
她吃够了苦头,楚长风心也软了,只是孩子生下来没两天,他就被抓了壮丁。
这一去就是三年。
直到三个月前,他才被送回来。
然而却已经成了个动弹不得的瘫子。
知道自己瘫痪的那一刻,楚长风就没想过要拖累她,只是没想到她比他想象中还要绝情。
为了楚父楚母每月给的银子,她没有离开,可 她拿了这些银子,并没有好好照顾他和孩子,甚至连饭都舍不得给一口。
若不是年年,楚长风想,他恐怕撑不过十天就没命了。
想到这里,他低头望向怀里圆乎乎的小脑袋。
没想到在 自己意料之外,甚至是怀着一丝厌恶降生的孩子却如同冬夜里的暖阳,拼命的给他温暖,拼命的想要拯救他。
察觉到他在看自己,楚锦年小声道:“爹爹,现在好晚了,不要叫娘亲了,不然她会生气的,她生气了,就不让你在这里睡觉觉了,乖哦。”
“好,听年年的。”
现在确实不适合惹怒沈枳,毕竟如果她迁怒年年,他实在保护不了小家伙。
沈枳松了口气。
这大晚上的,她可不想躺在床上和一个陌生男人聊天。
小家伙很快又睡着了,沈枳神经紧绷,还累了一天,也睡了过去。
楚长风却不敢入睡。
他怕自己这一睡,就醒不过来了。
第二天一早,沈枳轻手轻脚的起床,稍稍扭头,便对上了一双黑幽幽的双眸。
男人的眼睛有点像桃花眼,虽然瘦的脸颊凹陷,面色苍白,可生着这么一双多情眼,即便早就脱了相,可沈枳还是看出了几分俊俏。
只是,此刻这双漂亮的眼眸里盛着隐隐的厌恶和忍耐。
对视了许久,楚长风忽然开口,“沈枳,我不会拖累你,你喜欢舟舟,随便你带他去哪里,可是……”
他看了一眼怀里微微张着小嘴儿,睡得像头小猪似的楚锦年,继续道:“你得让年年跟着他爷爷奶奶。”
沈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你不会死的,我昨天给你买了药,你会好起来的。”
楚长风眉头拧着,一脸防备地望着她。
“我问过大夫了,你只是暂时瘫了,好好吃药的话,还是有机会恢复的,等恢复了之后,你就天天上山给我打猎赚钱。”
沈枳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你要是死了,所有人都说是我把你害死的,你想弄坏我的名声,没门儿!”
说罢,她从他身上爬到床边,很快就出去了。
楚长风望着她的背影,嘴角扯了扯,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果然,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不过,他怎么可能还站的起来。
她当真是个蠢货。
楚长风嘴唇紧抿,如果正如她所说,那 他醒过来应该就是吃了药的原因。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还死不了?
那……至少能保证在爹娘回来之前,年年不会被卖。
他不由得松了口气。
洗了脸,刷了牙,沈枳站在院子里,脑海中全是楚长风和她说话时,除了厌恶之外,还带着一丝祈求的眼神。
记忆里,每次他和原主说话时都是冷冰冰的,就算他落进了烂泥里,也没有像刚才那样低声下气。
可能对他来说,唯一在乎的就只有楚锦年了。
回到屋,沈枳烧了一壶灵泉水,水里加了姜块,有了奇怪的味道,就骗骗楚长风这是药吧。
反正他一个瘫子,心里就算有疑问,还能爬起来查证不成。
端着一碗水进了卧房。
“楚长风,喝药吧。”
楚长风面露嘲讽地看了她一眼,沈枳张了张嘴。
她竟然忘了,这人压根起不来,他只有上半身能动,可双手没有什么力气,顶多能拿个勺子吃饭。
“我扶你起来。”叹了口气,她放下水,走近。
被她扶着手臂,楚长风身体一僵,他使不上劲儿,整个人像一摊烂泥似的。
沈枳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他咬得通红的唇和发抖的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听见动静,躺在楚长风身侧熟睡的楚锦年咂吧咂吧小嘴儿,睁开了眼。
见沈枳扶着楚长风,楚长风一脸煎熬忍耐的痛苦模样,小家伙像个小旋风似的,猛地弹起来。
“娘亲!!不要扔掉爹爹!!不许!”
小家伙头发乱糟糟,身上破破烂烂的小肚兜都掉到了肚皮上。
可他顾不上,紧紧抱着楚长风,对着沈枳怒目而视,“不许不许!”
沈枳:“……没有要扔掉他,我只是扶他起来,给他喝药。”
“诶……”小家伙松开楚长风,尴尬地挠挠脸蛋儿,“真……真的嘛?”
“真的。”说着,沈枳将灵泉水递给楚长风,“喝吧。”
楚锦年心虚地垂着小脑袋,“哦。”
看着他的小脑袋,楚长风阴郁的瞳孔中刹那间绽放出一小簇亮光,“年年乖,爹爹没事。”
喝了一口灵泉水,楚长风眼眸眯了眯,很快喝完了一大碗。
沈枳:“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神药,喝了就赶快好起来。”
楚长风嘴角扯了扯,神色凄然,生姜水而已,只是预防风寒的汤罢了。
看他喝了药,楚锦年笑眯眯地帮他捏捏手,“爹爹,喝了药药你就能很快好起来了!今天年年去给你找好吃的!”
父子俩说话,沈枳默默出去了。
进了厨房,她将昨天没吃完的五花肉从空间里取出来,打算煮个鲜肉粥。
用瓦罐炖上米粥,将五花肉洗干净剁成肉沫,加了点葱姜水去腥,又切了些青菜丝。
解开锅盖,瓦罐里的白米粥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她连忙将青菜丝倒进去,鲜肉一块一块舀入粥里,轻轻搅动。
不一会儿,鲜肉变了色,调调味,这粥就算是做好了。
热腾腾的鲜肉粥放在堂屋的桌上,太阳光洒进来,热气裹着一层暖色的金光轻轻浮动。
沈枳嘴角一勾,迅速进了卧房。
楚长风靠坐在床头,撑着力气给楚锦年穿小肚兜,费劲力气才给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
小家伙摇头晃脑,“爹爹,好了!”
楚长风轻笑着,“嗯。”
沈枳心里震了两下,这才走到床边。
她一出现,楚长风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
沈枳嘴角勾了勾,弯腰,双手穿过他的后背和腿弯。
楚长风瞪大了眼,“沈枳!你干什么?!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枳抱了起来。
“你放我下去!”
楚长风嘴唇发抖,这对他来说,是奇耻大辱。
他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被一个女子抱起来,这是在践踏他。
“沈枳!”
他颤声吼了一声。
沈枳啧了一声,“我抱你去吃饭,何况昨天也是我把你抱进来的。”
楚长风身体僵得厉害。
楚锦年屁颠屁颠跟在他们身边,“爹爹,娘亲可厉害了!别怕,不会掉下来的。”
小家伙也尝试着抱过爹爹,可他真的抱不起来,所以沈枳在他心里就是有大力气的人。
被放在椅子上坐下,楚长风还抖得厉害。
大门敞开,看着洒进来的太阳,他才渐渐放松。
太阳……
他忍不住抬手,掌心拢着璀璨温暖的光,楚长风面容柔和了一瞬。
他每天躺在那个阴暗的房间里,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过太阳了。
看到他的动作,沈枳舀粥的动作一顿。
“哇!!白米粥!”
“哇!肉肉!”
楚锦年趴在桌上,双眼亮晶晶,嘴里还咕噜咕噜吞着口水。
沈枳将一碗粥放到他面前,“吃吧。”
接着她又给楚长风舀了一碗,“你用勺,太久没吃东西,慢慢吃。”
楚长风扭过头,茫然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愣愣地低头。
白米粥,还加了肉。
楚长风眼眸颤了颤。
沈枳不给他吃任何东西,他每日吃的都是楚锦年弄回来的野果,胡乱煮熟的野菜,这样正常的饭食……
他忽然不敢相信这是给他的。
“快吃啊,愣着做什么?”
楚长风动作僵硬地拿起勺子,一勺热乎乎的鲜肉米粥入口,他忽然感觉眼睛有些酸涩。
软软糯糯的米粥带着一丝清甜,清甜中又混合了鲜肉的肉香和鲜香。
温暖柔滑的粥滑进胃里,饥肠辘辘的胃,一下子得到了温柔的抚慰。
他有种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的感觉。
楚锦年看他吃了好几口,傻乎乎地笑了两声,也跟着吃了起来。
沈枳看着楚长风,不知怎么地,明明这人心里厌恶她,眼神恨不得杀了她,可她却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可能是他握得几乎泛白的拳头,努力咬紧的唇,亦或是隐忍着对她的祈求,都让他看起来脆弱,却又像一棵摇摇欲坠却异常坚韧的松柏。
让人怜悯,可更多的却是心里那莫名其妙的敬意。
三人喝着粥,一时无话,谁都没注意到有什么东西少了。
直到——
“砰!”地一声,几人喝粥的动作一顿。
一扭头,只见楚锦舟气势汹汹地从小房间里走出来。
“你们在吃什么?”
他迅速来到桌边,发现瓦罐里是肉粥,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啊啊啊!!!我的!都是我的!”
他盯着众人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楚长风身上,怒气达到了顶峰。
“没用的死瘫子!你竟然喝我的粥!!”
他使劲踢了楚长风一脚,接着端起他面前的粥,猛地朝他泼去。
沈枳想阻止,却晚了一步。
“爹爹!”楚锦年滑下椅子,对着楚锦舟凶恶的目光,瘪了下嘴,而后使劲踢了他一脚,“让你欺负爹爹!”
沈枳看向楚长风。
热腾腾的米粥滴滴答答从他头上流下来,落到他脸上和脖颈处。沈枳磨了磨牙,对着楚锦舟的那张胖脸蛋儿使劲抽了一耳朵。
“啪——”地一声脆响,楚锦舟的脸瞬间红了。
他呆了。
好像没想过最疼爱他,什么东西都无条件给他的沈枳不仅打他,还会瞅他耳光。
楚长风平静的眸底闪过一丝惊诧。
“嗝儿~”楚锦年吓得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沈枳扯着楚锦舟的衣领,将他拖去了院子里,接着又是将近一刻钟的竹条抽打。
楚锦舟哭得声音都哑了,屁股也又红又肿。
“楚锦舟,我和你说的话,你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吗?”沈枳拍拍他的脸,“我倒是想要看看,你能不能每天都挨打,是不是喜欢挨打。”
“你不是我娘!呜呜呜……”
楚锦舟害怕地缩紧身体。
五岁的孩子还是很惧怕被打的。
沈枳:“就因为我是你娘,我才不能让你继续当小畜-生。”
“我讨厌你!我会杀了你们的!!”
楚锦舟吼了一声,哭着跑了。
这小坏种,打成这样竟然都没用,反而还记恨上她了。
刚才他那豺狼一般的眼神,还真有些吓人。
沈枳心里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回到屋,楚锦年正踮着小脚给楚长风擦身上的粥。
一边擦一边哭。
“呜呜……坏蛋哥哥……欺负爹爹……坏蛋哥哥……”
楚长风垂着头,不仅是脸上,头发上也是粥,本来就脏乱的头发,现在更脏了。
一个大男人,如今竟沦落到被一个小孩子欺负。
恍惚了一瞬,沈枳脑海中浮现出楚长风三年前的模样。
他穿着黑红色的劲装,束着极有少年气的高马尾,身高腿长,一张俊俏非凡的脸,一双含情眼,不管走到哪里,别人都会忍不住看他。
他整日在山林里打转,一个月至少能赚五两银子。
别说小林村了,就是整个林河县,恐怕都是知道有他这么个厉害人物的。
可就是这样惊艳绝伦的少年郎,如今竟落到这般田地。
虽说他瘫痪不是原主造成的,可原主对他做的那些事却格外清晰地在她脑海中浮现。
明明虐待他的那些事都不是她做的,可这样记忆犹新的画面让她心里很难过,也莫名地升起愧疚。
沈枳默默烧了一桶水,又去找了一身勉强还算干净的衣裳,“楚长风,我烧了水,你洗洗。”
他有了反应,发现自己身上脏乱不堪,他抿着嘴唇,挣扎良久,才终于点头。
楚锦年抽着鼻子帮忙。
沈枳想要给他脱衣服,楚长风惊诧地往后仰,“不用!”
他笨拙地抓着衣服,手白得几乎透明,“我……我自己脱,你出去吧。”
沈枳翻了个白眼,不顾及他的反抗,扯着他的衣衫使劲拽。
楚长风浑身无力,哪里是她的对手,只能惊慌地撵她,“沈枳!你出去!”
“沈枳!我自己可以!沈枳……”
终于给他脱完了衣服,沈枳舒了一口气,楚长风却窘迫得浑身颤抖,努力遮挡着自己萎缩干瘪,格外丑陋的四肢。
看他气得眼睛都红彤彤的,跟要哭了似的,沈枳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好了,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我昨天还给你换衣服,给你的褥疮擦药呢,哪里没看过?”
楚长风震惊地望着她,睫毛颤得厉害,嘴唇抖动着,最后只艰难地挤出几个字,“以后不用你。”
沈枳撇撇嘴,趁他不注意,一把将他抱起来,放进了浴桶。
说起来,这还是楚父楚母特地为了楚长风打的。
然而他从没享受过。
被她抱进浴桶的时间实在太短,楚长风都来不及推拒,他的身体就被温暖的水淹没。
他怔怔地感受着。
洗澡这样的奢侈的事,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过了。
每日,楚锦年会给他擦擦,可小家伙力气小,人也小,能擦的地方有限,也擦不干净。
楚长风暂时将那点尊严扔在脚下,沈枳给他洗头发,他一动不动。
“楚长风,你快点好起来吧,楚锦舟那个小畜-生,以后你管吧。”
除了这个,沈枳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楚长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脸上都是水,头发也湿漉漉的。
看着他这副模样,沈枳心脏忽然猛跳了一下。
这人虽然已经瘦脱相,可此刻嘴唇泛着红,面色苍白如纸,纤长的睫毛轻轻颤着,长睫下的眼眸盛着淡淡的忧郁,活脱脱一副病美人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
“你看我干什么?”她吞了吞口水,不自在地问。
楚长风:“沈枳,你到底……想干什么?”
对上他这双眼,沈枳说不出话来。
忧郁敛去,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含着不甘,隐忍,无措,疑惑,甚至还有一丝惧怕。
惧怕……
沈枳鼻头泛酸,曾经那样明媚轻狂的人怎么会惧怕谁呢?
还不是因为……她垂眸,目光落在他努力握着拳头,可却抖得厉害,完全握不拢的手上。
是啊,连拳头都握不拢,他什么也干不了,即便她打他骂他,侮辱他。
甚至将他在意的楚锦年给卖出去,他也只能叫唤,只能看着,如同被原主苛待的每一次那样,只能用眼神狠狠瞪她,表达他的愤怒。
这样如同烂泥一般的他,就像她曾经当乞丐时,遇到的一个没有双脚却要保护妹妹的男孩儿。
男孩儿敢拼了命跟野狗抢东西吃,可有人欺负妹妹,他却只能不停地跟别人磕头,求别人不要伤害他的妹妹。
他分明是想要宰了别人的,可他没办法,他在那些恶人面前,就像地上的一粒尘埃,反抗不了的。
沈枳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很反常,楚长风肯定不相信她是真的变了,真的希望他好起来。
他害怕她有坏主意,他更害怕他阻止不了她的坏,毕竟如果她想要做什么,他除了跪下来祈求,又能干什么呢?
不,甚至连像那个小男孩儿那般下跪他都是做不到的。
所以他恐慌,他惧怕。
沈枳忽然想要抱抱他,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楚长风眼眸狠狠颤了颤。
围在旁边的楚锦年双眼瞪得溜溜圆。
怪!太怪了!娘亲咋抱爹爹了?这还是娘亲吗?!
“沈枳……你到底……”楚长风身体发着抖,嘴唇发着颤,话语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想做什么?”
“楚长风……我是真的……真的希望你能好起来,没有任何别的目的。”
她松开他,注视着他的双眸,“不管你相不相信。”
楚长风和她对视良久,忽然垂下了眼眸。
沈枳不知道他信不信,那个明媚的,肆意的少年清晰地刻在脑海中,她只是不忍心让他永远在阴暗的床上腐烂。
洗完澡,将他放在床上,沈枳给他掖着被子,“我要去一趟县城,你歇着吧。”
楚长风淡淡地望着她,没说话。
沈枳也不需要他回应什么,又交代了一下楚锦年,就背着背篓出门了。
她一走,楚锦年就凑到了床边。
“爹爹,你乖乖睡觉吧,年年跟着牛牛哥哥他们去找野果子去了,我昨天就没去了。”
楚长风:“那不要跑远,早点回来,家里很多柴火,不要捡了。”
小家伙随意地摆摆小手,“知道啦~”
提着小篮子出了门,很快去了后山山脚。
他一到,半人高的杂草里就钻出来一群小家伙。
“年年!这里!”
“年年,你昨天怎么没来?”
“年年,我家昨天做了白面馒头,我给你留了一点,你拿回去给你爹爹吃。”
“我昨天摘了三个野桃,都给你留了!”
大家都围到了楚锦年身边。
一只只小手里都拿着各种吃的,小家伙都快看花眼了。
东西都放到了他的小篮子里后,楚锦年才说昨天为什么没来。
一群小家伙听完,叹了口气,原来年年的爹爹差点就死掉了。
“年年,别难过。”
楚锦年摆摆小手,“没事的,我爹爹已经好了,今天你们都要干什么呀?我帮你们割猪草,捡柴火吧!”
楚家没有喂猪,更没有种地,而村里其他人几乎都是种地的,养猪的也不少。
楚锦年很会干活,帮他们割猪草,捡柴火,可不就所有人都喜欢他。
很快,一群小人儿背着小背篓,提着小篮子在楚锦年的带领下,找到了一处好地方。
猪草长得格外茂盛。
“牛牛哥哥,今天我先帮二丫姐姐和三娃哥哥割猪草了哦,明天再帮你们。”
“好!”
这边,小顶梁柱哼哧哼哧割猪草,另一边,沈枳也顶着大太阳进了县城。
她背着油桃又去了城南,她也不确定还能不能卖出去,毕竟昨天那个老婆婆才买了30斤,一时半会肯定吃不完。
然而,刚路过那熟悉的府邸,就见昨天的那个老婆婆正在门口东张西望。
看见她的一瞬间,老婆婆双眼一下子亮了。
“丫头!漂亮丫头!”
沈枳嘴角一勾,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夫人,昨天买的桃子喜欢吗?今天要不要再买一点?”
“要!剩下的油桃我都要了!你这个小丫头,我今天看了一早上,也没有看见你,咋大中午才来?”
沈枳傻笑了两声,“因为我从村里走过来,要花一个多时辰。”
老婆婆愣了愣,“哎哟,咋那么远呢。”
“婆婆,你今天还要买多少桃子呀?”
“都要!你不知道,昨天买的油桃,拿回去都不够分的!”
她家小少爷昨天吃了点饭,可吃的也不多,昨天晚上硬是吃了三个大桃子,才作罢。
而老爷夫人吃着桃子不错,给她赏了十两银子,说还要吃,让她今日多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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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龄和慕容烨差不多的男人冷眼看着他们两个。
“听说二位身手了得,为何不做点正经营生,反倒来山寨了?”
这人说话掷地有声,想必就是寨主。
慕容烨突然脸上表现出些许无奈,深深叹了口气,才开口解释。
“只因家道中落,欠人钱财,被逼无奈,才想来投寨。”
那人扫了慕容雪一眼,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富家公子,没吃过苦,“你呢?也是来投寨的?”
慕容雪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憨憨的点了下头。
寨主一看,这人长的倒是可以,怎么这笑容看着不太机灵的样子。
“你都会些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把慕容雪给问住了,她觉得原主除了武功不错之外,其他的好像都多少会一点。
于是转头看向慕容烨,“爹,我应该会点什么?”
问这种问题,一看就是个傻子。
慕容烨拍了拍慕容雪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别怕儿子,有爹在,大胆说。”
那就说自己最擅长的吧,慕容雪抬头又是一笑,“我会打架!”
寨主一脸鄙夷的看着她,看慕容烨时,又多少有点同情。
当爹的能把一个傻儿子带的这么白白净净的,一定很辛苦吧。
慕容烨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怕他反悔不要自己,于是便一脸真诚的朝他拱手行了个礼。
“我与犬子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求寨主收留!哪怕只当个打手!”
寨主看他确实是诚心诚意的,便点头答应了,但前提是,两个人不能住一块儿,他怕两个人玩猫腻。
慕容烨和慕容雪赶紧连连点头,“多谢寨主收留!”
随后寨主命人将两人安排好了住宿,便回去睡觉了。
天快亮时,慕容雪突然感觉好像有人进来,她紧闭双眼,假装睡觉。
不一会儿就感觉有一只手,在她屁股上摸来摸去。
她条件反射,抬腿就是一脚将人踹到了墙上,房间里立刻就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啊!小弟弟,想不到力气这么大啊,不过……姐姐喜欢。”
那人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慕容雪借着月光,看清楚了那人的样貌,这不是那个玉娘嘛!
“大姐,你要干嘛?”
玉娘色眯眯的看着她,身子一扭一扭的朝她走来,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床上。
“小弟弟,别怕,姐姐怕你冷,特意来帮你暖床的。”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扯着慕容雪的被子。
妈呀,这是个老色胚吧。
慕容雪赶紧将自己的身子紧紧裹起来。
“不劳姐姐费心,我火力大,不怕冷。”
“力气大,火力也大,姐姐就喜欢你这样的。”
一个翻身,猛地朝慕容雪身上扑了过去。
许是经验丰富,三两下就将慕容雪的被子拽走了。
慕容雪下意识的捂着身子,“姐姐,我还小,能不能放过我。”
哪知玉娘风情一笑,一把抓住了她的细腰。
“就是因为你小,姐姐才要亲自调教,弟弟别怕,姐姐很温柔的,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边说边上手,无论慕容雪怎么挣扎,都逃不出她的掌心。
玉娘的手,轻车熟路般,直接穿过慕容雪的里衣,一下子就摸到了她的束胸。
“这是什么?”
“你居然是个女人?”
没想到让她心心念念,馋的直流口水的身子,居然是个女人。
玉娘双眼一瞪,顿时怔愣在了原地。
糟糕!被发现了!
方才还一脸惊恐的慕容雪,突然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冷冽的笑意。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你的命,就留不得了……”
听到她的话,玉娘立刻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往后撤,就被慕容雪一把捏住了脖子。
可玉娘也不是省油的灯,力气大的很,用力挣扎几下,就从慕容雪手里挣脱了。
她知道慕容雪武功不弱,于是刚脱离掌控,立即就往外跑。
慕容雪脚下一蹬,迅速从床上弹起,来到玉娘身后,一手勒住她的脖子,一手捂着她的嘴,用力一扭,只听咔嚓一下,玉娘的命,就此结束了。
巡逻的人,听到慕容雪房间有响动,立刻跑了过来。
只见慕容雪衣衫凌乱的蜷缩在床上,满脸都是惊恐之色。
而玉娘,则是衣不蔽体,四仰八叉的躺在慕容雪的床上。
“怎么回事?玉娘她怎么了?”
慕容雪浑身打着哆嗦,眼神慌乱的摇着头,“我我我不知道……”
既然别人都把她当傻子,她干脆就傻到底。
寨主听闻玉娘死在了慕容雪的床上,赶忙披了件单衣就跑了过来。
“玉娘为什么在这里?她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杀的?”
寨主双眼一眯,满是敌意的看着慕容雪。
只见慕容雪双眼含着泪花,紧紧包着嘴唇,止不住的摇头,却不说话。
直到慕容烨来了,她才慌慌张张的从床上跑下来,趴在慕容烨的肩膀上嚎啕大哭起来。
“爹啊……我好害怕啊!这个姐姐一进来就对我又掐又咬的,还骑在我身上不停的晃。
我问她这是在干什么,她说是在给我暖床,可她晃着晃着,两眼一翻,人就死了。吓死我啦,爹啊,我好害怕。”
慕容雪说完,还用力提了提裤子。
慕容烨抬起手,在慕容雪背上轻轻拍着安抚,“好了好了,我儿不怕,别哭了。”
众人见状,全都捂着嘴直笑。
“这人还真是傻子,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嘿嘿,傻不要紧,够猛就行,没想到玉娘床上功夫那么厉害,居然被这小子给整死了,那得多销魂啊,想想都带劲儿,哈哈哈……”
“是啊,能被舒服死,也是人生一大幸事,这一遭,死了也值了。”
听见众人的议论,寨主脸上也挂不住了,他知道玉娘的为人,这寨子里上上下下二百多号人,但凡长的稍微带点颜值的,全被玉娘祸害个遍。
如今看傻子被她吓成这样,指不定又玩了什么新花样,最后把自己给玩死了。
“那个……老王啊,令郎还好吧。”
他表情有些尴尬,因为玉娘的死法,让他的感到实在是有些丢人。
化身成老王的慕容烨眉头紧皱,怀里搂着哇哇大哭的慕容雪。
“寨主,我儿子真的是被吓的不轻啊,如今这般模样,我实在是不放心他一个人住啊。”
寨主警惕心还是很强的,他扫了一眼玉娘的尸体,又看向慕容雪。
“放心,咱们寨子只有一个玉娘,如今玉娘已死,我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很明显,这还是在防着他俩,慕容烨刚想说什么,却发现慕容雪紧紧攥住了他的手。
不知道自己儿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只能暂时答应寨主的要求。
折腾了这么久,天已经大亮了,他们吃过早饭,慕容雪就开始四处查看这里的人员分布,反正她在别人眼里是个傻子,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防着她。
“嘿!傻子,你爬那么高,小心把腿摔断了!”
“嘿!傻子,这里不能进,这里是牢房。”
“走开你个傻子,粮食是要熟的才能吃的,这里都是生的。”
她顶着傻子的面具,边跑边闹,从大门口到后山,全部逛个遍,甚至还上到旗杆上,看这里的布局。
等到了吃饭时间,再将这里的情况告诉慕容烨。
慕容烨被分去看管牢房了,还没来得及调查这里的情况,慕容雪只用一天的时间,就将这里摸的一清二楚。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花十三这边的救兵了。
花十三拿着慕容烨的玉佩来到当地府衙,府衙的人一看见玉佩上写的慕容两个字,后面还刻着慕容大军的军徽,立刻点齐兵马,朝虎王山方向进发。
三百多府兵,疾行一天一夜,终于在这天下午,赶到了虎王山附近的山头。
慕容雪正坐在房顶上吹风,突然看见远处的树林在大面积晃动,便知道是花十三带人来了。
于是赶忙从房顶上下来,去找慕容烨,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找爹爹,找爹爹。”
“这傻子怕是又犯病了吧?”
“谁知道,管他呢,爱找谁找谁,反正别来烦我就行。”
所有人都对她避之不及,慕容雪很顺利就来到了牢房门口。
“爹爹,山中有大花猫,陪我一起找大花猫。”
这是两人商量好的暗号,大花猫便是府兵。
可周围的人不知道,只当是慕容雪又想她爹了。
“老王啊,你这儿子啥都好,就是这脑子,唉……可惜了。”
“是啊,长的这么俊俏,身手又这样好,要是个正常人,该多好,开个镖局做生意,总比待在山寨强。”
他们都是被逼无奈才来这虎王山的,其实他们心底都想做一个普通老百姓,谁愿意整天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呢?
慕容烨也不理他们,从怀里拿出一个手帕,在自己宝贝儿子头上擦了擦,又塞到慕容雪手里。
“看你疯的满头大汗的,自己擦擦,爹爹还有事,就不去了,你自己去玩吧。”
慕容雪听完,撅着嘴,闷闷不乐的离开了。
到了寨子门口,慕容雪正准备出去,看门的把她拦住了,“傻子,你要去哪?”
慕容雪指着眼前的一片树林说道,“里面有大花猫,我要去捉大花猫,你陪我一起去吧。”
那人一听,大花猫,不就是老虎吗?连忙摆手。
“我不去,大花猫可厉害着呢,会吃人,我劝你最好也别去。”
慕容雪撅着嘴,拉着他,“去嘛去嘛,你陪我去嘛。”
那人满脸嫌弃的将慕容雪的手一把甩开,“松手!我才不去送死呢,要去你自己去!”
他大声的呵斥,将面前的傻子吓了一跳,只见傻子低着头,缓缓走进了树林。
看门的两个人见傻子真的去找老虎了,不由的嘲笑起来。
“傻子就是傻子,连老虎都不认识,还上赶着送死。”
“送死?那可不一定,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
“就赌傻子能不能全须全尾儿的回来!”
“好!赌就赌!我赌他一定会被老虎吃掉!”
两人聊天的功夫,慕容雪已经来到了府兵埋伏的山头。
“五公子,在这里……”
花十三朝她摆手,慕容雪快步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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