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后悔嫁给我？
莫家大院。
沐若止独自坐在房中的紫榆木凳上，目光无神地望着，雕花窗外漆黑中散落几颗星星的夜空，神情落寞。
房门忽然被人打开，沐若止微微抬头，看向深夜方归的男人。
莫少帆淡漠的扫了一眼，桌面上那一堆包装精致的礼物，眸光微敛，并未说话。
沐若止细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绣花缀边旗袍侧开，娇俏的脸上细细的上过妆，明显精心打扮过。
她凝着他看了良久，才寂然开口，“你回来了？怎么，顾宛茹没留你过夜吗？”
她以为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若非亲眼所见，她怎么能相信，这个男人，在她满心欢喜的生辰日，早出晚归去陪另外一个女人。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么下贱吗？”莫少帆冷声嘲讽，阔步往里走。
“砰！”
桌面上的某份礼盒，在不经意间被砰落在地。
沐若止忽然站起身，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将他扯了下来，唇精准地堵住了他的。
莫少帆眸光微转，神色未变。
沐若止亲了他一口，额头顶着他的，气息平静，“少帆，我放过你了。”
今日，她远远的看着顾宛茹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浅笑而对。而他，她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笑得如此轻松自在了。
莫少帆的眸光瞬间沉了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放过我？”
“嗯。”她仰起头，鼻子贴着他的来回磨了磨，“如你所愿，我们离婚吧。”
莫少帆大掌猛地扣在她的后脖，语气阴厉，“离婚？”
沐若止被迫对上他浓墨般的目光，“嗯，离婚。”
“抱歉，死皮赖脸地纠缠了你那么久，你一定烦心极了。”
“现在我懂了。”她敛下眸，语气带了丝卑微，“这世间，唯有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我放你自由……”
莫少帆的脸色越来越黑，整一个山雨欲来的危险神情。
他冷笑一声，手忽然从她的后脖滑至她的手腕一扣，用力将她拽了起来，拖了几步，然后重重地扔到不远处的床上。
“啊……”
沐若止惊叫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见他压了下来。
他捏着她的下巴，俯视着她，“这就受不了了？想离开我？沐若止，谁给你的胆子说这种话？”
下巴感觉要被他捏碎了一样，很疼，沐若止红着眼睛，颤抖着说：“我只是想成全你，这样也错了吗？”
只有他们离婚了，他才能光明正大地娶那个女人，不是么？
“别装了。”莫少帆微眯着眼，周身散发着阵阵寒气，“像你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也会去成全别人？”
沐若止移开目光，怔愣地看着虚空的某一处，喃喃道：“你就当我忽然良心发现吧。”
“你想方设法逼害宛茹的时候，怎么就没有良心发现？”莫少帆手上的劲更大了些，“现在来装大度，太迟了。”
心脏一阵阵刺痛，下巴痛也的快要失去感觉了，沐若止甚至分不清哪个更痛一些。
“我没有害她，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
“我亲眼看到你推她下去的，你说我要怎么信你？”莫少帆松开手，轻轻摸着她被酒气熏红的脸，“错了就改，有那么难？”
“是。”沐若止闭上眼睛，眼角无声地滑下一滴泪，“我是错了。”
“我这辈子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嫁给你。”
如果早知道他不会爱上自己，那一开始，她就该离他远远的，不靠近，不相识，各自安好。
这样就不会徒增这两年来发生的一切痛苦。
“后悔嫁给我？”莫少帆眸中暗流涌动，仿佛凝聚了万千怒火，“可惜，太晚了……”
即使是错，她也只能与他一直错下去。
他直直的压了下去，毁去她身上为庆生辰而特地定做的芙蓉色旗袍……
第2章 你就这么恨我
地狱沉沦，彻夜未休。
沐若止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晕过去的，醒来时，天已然大亮，枕边触手冰凉。她僵硬地躺在床上，目光空洞，一阵阵刺骨的凉意从心底蔓延。
她嫁入莫家两年，莫少帆从来不屑碰她。
他对她的厌恶与憎恨何其深，她实在想不出他昨晚为什么要那般待她。
敲门声响起，沐若止沾了水雾的长睫颤了颤，却没有回话。
门外的人敲了几下，便开口道：“少奶奶，早饭已经备好，云儿进来帮您梳洗吧。”
沐若止忍着疼痛下了床，目光落在床上那一抹艳红时，不由得顿住。
“进来吧。”
她收回视线，转身坐落梳妆台前。
云儿捧着一盘温水进来，伺候沐若止洗漱完。
沐若止换上月牙白绣花旗袍，出房门前吩咐云儿，“把床褥拿去洗了，换一床新的。”
云儿自是留意到床上的异样，这两年少爷跟少奶奶的关系一直不好，现在看来是出现转机了，她不禁替他们感到开心。
她微微笑着，颔首应道：“是，少奶奶。”
正厅，莫少帆坐在饭桌正上方，手边放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沐若止脚步一顿，身子不由得僵了僵。
莫少帆淡然抬眸看了她一眼，“过来吃饭。”
长方形的桌子，沐若止坐在了离莫少帆最远的座位上。
“为什么？”沐若止垂眸看着碗里浓稠的小米粥，哑声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就那么恨我？”
莫少帆轻抿一口清茶，冷声道：“我们的婚姻是你求来的，何时结束，你没资格决定。”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沐若止抬眸凝向中，清透的目光里水意朦胧。“我们离婚，你便可以名正言顺娶顾宛茹为妻。”
“够了！”莫少帆豁然起身，阴沉的眸直直的盯着沐若止，“别再装模作样，我看着恶心。我和顾宛茹的事，用不着你管。你想离开我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做梦！”
“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便只能是莫家的少奶奶。这一世，我们只能纠缠至死。”
他冷声扔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留沐若止一个人，怔愣地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竟恨她至斯……
沐若止草草喝了两口粥，实在吃不下了，便回房穿上黑色大衣，拿了个手提包，便要出门。
云儿从一旁走了上来，“少奶奶，您这是要出门？需要云儿陪您一块出去吗？”
“不用。”沐若止脚步未停，淡声道：“我去找羽苼表妹，我们许久未见，大概会聊很久，晚饭不用等我。”
云儿有些纳闷，少奶奶和羽苼表妹不是上周才见面了吗？怎么就算许久未见了。
她忍住疑惑，颔首应道：“是，少奶奶。”
安城，东环街四十号，李家。
李家是沐若止姨夫家，姨夫是安城保安队分队队长，官职不高，但家境却不错。
李羽苼是李家独女，安城有名的海归美女医生。
李羽苼开的门。
她看见沐若止先是怔了一下，目光闪过一丝怜悯，而后含笑挽上沐若止的手臂，轻声道：“姐，你来了，快进来吧。”
今日李家长辈都有事出门了，仅李羽苼休息在家。
李羽苼泡了一壶清茶，给沐若止倒了一杯。
沐若止吹了吹茶水，轻抿一口，然后问道：“羽苼，你昨夜打电话说有事要告诉我，是什么？”
李羽苼拿着茶壶的手顿了下，轻轻放下，垂着眼眸没有看她。
沐若止疑惑地看向她，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李羽苼挪了挪嘴唇，终是缓缓抬眸对上她的目光。“姐……我……”
沐若止看到李羽苼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悯，心中一紧，“到底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姐，你上周在我家晕倒，我送你到医院，给你做了全身检查。”
沐若止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是我……我的身体出问题了？”
李羽苼瞬间红了眼，声音哑了下去，“你还记得姨妈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吗？”
“你是……你是说，我遗传了妈，妈妈的脑癌？”
妈妈是在二十一岁的时候，毫无预兆的走了的。
沐若止突然觉得好冷，身体一阵瑟缩。
……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告别李羽苼，离开李家的。她如同一缕幽魂一般，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渐渐远离喧嚣，来到一片墓地。
“爸，我来看你了。”沐若止看着墓碑那张和善而熟悉的笑脸，眼泪瞬间掉下来。“对不起，这么久没来看你。”
“爸，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个料事如神的人，两年前你跟我说，莫少帆他喜欢我，让我一定要嫁给他。”
“你这样说的时候，其实我是满心欢喜的。你一定也看出来了，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
“你说，只要我嫁给他，他便会护我一世周全，让我不要怕。”
“但是爸，你算错了，他不爱我，他甚至厌恶我，憎恨我……而我的一世，也将会像妈妈一样，昙花一现……”
她自嘲的勾起了唇角。
很快。
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沐若止这个人了……
第3章 是我的错
沐家。
自两年前沐若止出嫁，沐父去世，沐家大院几乎成了一座空房，只剩沐若止的奶娘独自一人守在那里。
“小姐？”奶娘开心地迎了上来，笑容和善，“你怎么回来了？”
沐若止敛去所有的悲哀，脸上挂了笑容，“奶娘。”
“哎，屋外凉，快进来……”奶娘拉着沐若止进了屋里，又往屋外看了一眼，问：“姑爷没和你一起回来吗？”
“他有事要忙。”沐若止拉住奶娘的手，轻声道：“我晚上要去这附近参加舞会，所以提前过来，顺便看看你。”
“原来是这样，巧了，我刚才做了点茶糕，正好给你尝尝……”
两人有段日子未见，唠唠叨叨聊了挺多话，谈话间，沐若止忽然觉得脑袋一阵剧痛，顿时脸色一白。
“小姐，你怎么了？”奶娘紧张地走到她身体，看着她一手捂着脑袋，表情忍隐的模样，担心极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去找医生。”
“不，奶娘，包里……包里有药。”
离开李家时，李羽苼给了她一瓶常备药，说是病发的时候可以吃。
奶娘虽十分慌乱，但还是从她包里翻出了那瓶药，给她倒了水，喂她吃下。
“小姐……”待沐若止逐渐恢复过来，奶娘摸着眼泪看她，“你是不是，是不是……”
这样的症状，她怎么可能不了解，当年夫人就是这样没了的。
脑部的剧痛已经缓解了，但沐若止的脸色还是很差。“奶娘，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少帆。”
“为什么不让姑爷知道？你这样更需要他的照顾。”
“奶娘。”沐若止深深凝望着她，目光里带着祈求，“答应我。”
“好……”
沐若止在沐家休息一下午后，便出门了。
何家少爷何子晨今日二十三岁寿辰。
何家与曾经的沐家常有生意往来，因此，沐若止与何子晨关系也不错。
舞会定在平安饭店二楼大厅。
沐若止到宴会厅的时候，厅内已经聚了很多人。
“若止，你来了。”何子晨一看到从门口进来的沐若止，便立即走了过来，打趣道：“我还以为你又得迟到了。”
沐若止笑了笑，轻声道：“何大哥的寿辰，我哪敢迟到。”
“就没有你不敢做的事。”何子晨伸手想戳她额头，手到半空却好像忽然想到什么，又收了回来。“好了，快进来。”
舞会来了很多人，大部分沐若止都不认识，何子晨去招待其他人，沐若止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淡然看着场内每一个光鲜亮丽的来客。
“好巧。”
沐若止的视线被一道倩影堵住，她木然抬眸，桌下的手暗自攥紧。
顾宛茹的嘴角含着浅笑，悠然坐在沐若止对面。
“何大哥对你真是情深义重，你结婚两年了，他还是对你如初。”
沐若止移开视线，冷声道：“我与何大哥认识多年，朋友之情自然深厚。”
“朋友？”顾宛茹掩嘴而笑，“我看，何大哥未必只是把你当朋友对待吧？”
桌下的手渐渐松开，沐若止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龌龊之人，看什么都龌龊。”
顾宛茹笑得更媚艳了，她掖了下白色流苏披肩，嫣笑道：“这里又没有别人，别装了，你跟何子晨之间的纠葛，少帆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放心，就算少帆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的，哪怕你出去卖……”
“啪！”
盛怒之下，沐若止蓦然起身，甩了顾宛茹一巴掌。
“啊！对不起若止，是我的错，你别打我，我真的知道错了……”还没等沐若止开口说话，顾宛茹便已捂着脸，一脸害怕地看着沐若止，瑟瑟发抖。
“沐若止！”
低沉阴厉的声音从沐若止身后传来。
“啪！”
又一个巴掌响起。
沐若止被来人一巴掌扇倒在地，白皙的脸一片红肿，脑袋开始发晕……
第4章 只有半年了
莫少帆小心翼翼地将拉过顾宛茹，阴冷的目光直直扫在沐若止身上。
顾宛茹捂着脸，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帆，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惹若止生气的，只是很久不见，我想和她聊一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好了，别怕，不是你的错。”莫少帆轻声安慰，看向沐若止时，目光瞬间变得阴沉。
“若止。”听到这边的骚动，何子晨连忙赶了过来，“你没事吧。”
他扶起沐若止，看着她惨白的脸色，眉顿时拧了起来，“莫少帆，你还是不是男人，连自己的女人都打。”
沐若止宛如木偶一般，麻木地站了起来，目光轻轻的落在莫少枫身上，没有说话。
莫少帆盯着何子晨扶着沐若止的手，眸光更沉了些，“我如何对待我的女人，恐怕轮不到何少说什么。”
“你……”
“何大哥。”沐若止抽出自己的手，轻声打断他们的对话，“我没事。”
她的声音有些微喘，似乎在用力忍隐些什么。
“生日快乐，对不起，因为我影响到大家的兴致了。”脑袋隐隐作痛，沐若止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拿上放在椅子上的手提包，轻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何子晨看着她惨白的脸上，心生担忧，“我送你回去。”
“不用，何大哥，你是今天的主角，不能缺席，我没事的。”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让人难以呼吸的地方。
“站住。”一道低沉冷峻的声音倏然喝起，“打了人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谁教你的规矩？”
沐若止拿着手提包的手缓缓收紧，她闭了闭眼，转过身来，“你想让我给她道歉？”
视线触及她脸上病态般的苍白，莫少帆胸口一窒。
不过就是打了一巴掌，为何脸色会那么差？
见他犹豫，顾宛茹连忙拉住他的手臂，故作柔弱道：“少帆，我没事的，一点也不疼。我生病了，若止不愿意跟我说话也是正常的，你别怪她。”
莫少帆看了看泪眼凄楚的顾宛茹，又看了看一脸倔强的沐若止，目光再次沉下，“道歉。”
四周围观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落在沐若止身上的目光尽是鄙睨。
沐若止看着莫少帆，眸子里原本潋滟的波光逐渐平静至死寂。她轻轻笑了笑，无悲无喜，“是我错了，错得无药可救。”
她缓缓敛了眼眸，转身离开。
“若止……”
何子晨想追上去，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母亲拉住了。“子晨，注意你的身份。”
沐若止挺直腰杆一步步走出宴会厅，离开了和平饭店。
才出饭店，她便不堪脑部传来的疼痛，扶着门口的石狮子瘫坐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她紧紧的按着头，视线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你的病你也清楚，它随着病情的加重，会慢慢影响你的视觉神经，到最后，你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还能活多久？”母亲和外婆都在二十一岁那年死去，死前半年视力逐渐下降，直至失明。如同被诅咒一般，她们都被病魔扼住了喉咙。
“半年。”
半年……半年后，她也二十一岁了。
第5章 这世上还有谁比你更狠
她跌跌撞撞起身，走到路边想招一辆黄包车。
朦胧间，看着一个个模糊的影子，好几次招手，都被来往的人撞到一边，最重的一次她被撞到地上，擦伤了手脚。
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手肘膝盖处传来阵阵刺痛。她放眼远处，人影浮动，却怎么也看不清他们的样。
一个过路的车夫在沐若止身边停下，轻声询问。“小姐，您没事吧？”
沐若止看不清人和物，却能看个大概，知道他身后拉着黄包车，便道：“送我去东街沐家。”
“好勒。”
胡乱从包里摸了钱给车夫，沐若止来到沐家门口，才敲两声门，便彻底晕了过去，“奶娘……”
……
“爸，爸别丢下我，我害怕，不要，爸……”
沐若止一下从梦中惊醒过来，愣愣看着头顶的粉色床帘，回不过神。
“喝水。”
一道低沉微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沐若止一怔，侧头望去，“你怎么在这？”
宴会厅的一幕幕在脑海里回荡，沐若止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
“医生来过，说你身体很虚。”莫少帆将水杯举到她嘴边，深沉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身体居然差到晕倒，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我没事。”沐若止撑着坐起来，接过他手中的杯子，解释道：“只是有些受寒而已。”
紧揪的心慢慢放开，看来他不知道她的病。她轻抿了几口水，将水杯放在床边的桌面上。
男人的目光垂下，“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这时，沐若止才留意到自己手肘和膝盖都缠了纱布。
她微愣了一下，轻声道：“没什么，鞋跟太高，摔了一跤。”
莫少帆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审视，最后质问道：“昨日，你为何要打顾宛茹？”
沐若止顿了一下，抬眸看他，目光是一贯的清透，“因为她该打。”
莫少帆眸中瞬间怒气四起，“她是个病人，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沐若止敛了眸，声音清冽，“这世上，生病的人多了去了。”
“沐若止！”莫少帆顷刻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厉声道：“你是不是非要害死她？”
沐若止逼迫对上他的视线，眼眶有些发酸，“如果可以，那最好不过。”
莫少帆心神一震，手上的劲不由得更大了些。
“收起你所有的心机，若让我知道你做什么伤害她的事，我必定不会放过你。”
沐若止定定地看着他，轻声道：“日后，我若真做了伤害她的事，你待如何？”
“我会杀了你。”莫少帆沉声道：“你该知道，在安城，我要让一个人消失，太容易了。”
沐若止缓缓垂下眼帘，神情木然。良久，她才轻笑出声，“原来你已经爱她到这种地步了。”
“你应该早告诉我的。你若早些告诉我，我便能祝福你们。但是现在，我做不到。”
“你什么意思？”莫少帆松了后，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脸。什么叫早些告诉她，她便会祝福他们？
“我说我现在做不到祝福你们了。”沐若止抽了抽鼻子，仰头望向他，“她不是个好人，真的。你换一个人喜欢吧，随便是谁，只要不是她，我都会祝福的。”
莫少帆眯着眼看她，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你说什么？”
沐若止坦然对上他的目光，表情真诚，“你不是喜欢乖巧温柔的女孩吗？安城多的是，我可以帮你找，一定会找到一个让你喜欢的。你实在没必要执着于一个处处撒谎，心思狠毒的女人身上。”
“沐、若、止！”莫少帆猛然掐住她的脖子，怒声道：“这世上还有谁比你更狠？”
一直到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他才甩开她，携着一身愤怒转身离开。
沐若止咳得眼泪都出来。她怔然看着他渐行渐远背影，心底一片冰凉。
争吵过后，沐若止在沐家待了两天，才回了莫家。
“少奶奶，您回来了。”云儿接过她身上的毛呢大衣和手提包，轻声道：“午饭正在准备，很快就好，您先坐一会。”
沐若止才踏入正厅，便看见一个身穿银色马甲搭白衬衫的男人背对着她坐在软皮沙发上。
“还知道回来啊？”莫少帆没有转身，只冷冷的声音传来，“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自己还是莫家的少奶奶了。”
沐若止敛下眼眸，让人窥探不到她的神情，“我没忘。”
“没忘最好。”莫少帆拿起咖啡抿了一口，“你最好别做有损我莫家颜面的事，不然……”
第6章 你喜欢谁
威胁了她一番，莫少帆午饭没吃便走了。
沐若止一个人在正厅用完餐，然后去偏院看莫母。
莫父因意外去世后，莫母悲伤过度，伤了身体。她常年在偏院休养，鲜少离开那里，就是用餐也很少与沐若止他们一起。
沐若止来到偏院时，莫母门外摇椅上晒着太阳。
“妈。”
闻声，莫母望向沐若止，笑了笑，“若止，你来了。”
下人搬来凳子放置在莫母身旁，沐若止就坐在凳子上和莫母聊天。
“妈，最近天气凉，你要注意保暖。”
“我这把老骨头啊，不禁冷，所以时时都裹得厚实，你不用担心。”
莫母拉过沐若止的手，轻轻拍了拍，“若止啊，这两年，让你受委屈了。”
沐若止鼻子一酸，笑着摇头，“没有，妈，我没受委屈。”
“虽然我一直在这里，也不怎么过问家里的事，但我知道，少帆他，辜负了你的好。”
“妈知道你是个好女孩，是少帆他看不清。若止，要个孩子吧，有孩子在，或许你们之间就能冰释前嫌了。”
“孩子？”
沐若止愣愣地呆在那里，忽然心里一片悲凉。
她要不了孩子了，她活不了那么久。
沐若止浑浑噩噩的离开偏院。后面莫母说了什么她都没听到，唯一记住了，莫母让她晚上去偏院用餐。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窗外出神。
窗外，树叶尽黄，凉风萧瑟……
沐若止就在房里待了一下午，因为过于出神，她迟了些时候才想起要去偏院。
“妈，这些事你不用管，我自会处理。”
刚进偏院，便听到屋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沐若止下意识停了脚步，没有进去。
“少帆，你是我生的，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过去胡闹我也不管你，但是现在该收心了。”
莫母放柔了声音，“不要再与顾家那位小姐纠缠不清了，别人也就罢，你想收进门当姨太或是养在外门都可以，唯独她不行。那位心机太重，她若进了门，我们莫家必定鸡犬不宁。”
“为什么你会认定顾宛茹心机重？是不是沐若止在你面前乱嚼舌根？”
简单直白的反问落入耳边，沐若止长卷的睫毛微颤，清澈的眸中凝聚了一丝痛楚。
“少帆！”莫母的声音稍微重了些，“若止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明眼人都能看到她的好，为何偏偏只有你看不清？”
“心思单纯？”莫少帆嗤笑，“并非我看不清，是她太会伪装，把你们都骗了。她本质歹毒，手段狠辣。时常想着怎么害人，这样的人怎会是你口中所说，心思单纯的女孩？”
“够了。”莫母沉声打断，“我不想跟你做无意义的争辩。你已经二十三了，莫家就你一个独苗，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让若止生一个孩子。”
“我现在不想要孩子。”
“胡闹，若止进门已经两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你让外面的人怎么说她。”
“与我何关？”
“你……”
沐若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红了双眼，双手紧紧攥着，神色凄楚。
他不是不想要孩子。他只是不想要她的孩子。
“少帆，你别逼我，顾家早已败落，我若想让顾家在安城消失，轻而易举。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扰乱我们莫家的安宁。”
莫母沉声威胁。
莫少帆脸色阴沉，他定定看着莫母，声音坚定，“妈，你若敢动顾家，那沐若止也别想活了。”
沐若止忍不住后退半步，她震惊地抬头看着屋内那道挺拔的背影，眼泪瞬间滑落。
他竟爱顾宛茹到如此地步！
“莫少帆！”莫母气的呼吸难顺，她拍案而起，指着莫少帆厉声道：“若止母亲曾救过我一命，你这是要让我成为忘恩负义之人！”
莫少帆挺拔的身躯直直地站在那里，没有接话。
莫母慢慢冷静下来，缓了声音，“我不信你心里对若止没有一点喜欢。”
“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谁？顾宛茹？”
“有何不可？”
“啪”的一声脆响，莫母用力刮了莫少枫帆一巴掌。
“混账！”
莫少帆眸色微沉，他豁然转身，冷声扔下一句，“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才出门，他便一眼看到院子里神色惨淡，身躯单薄的沐若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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