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擒顾纵】98、我来照顾他

《似邻非邻》——

他和陈宇帮梁旭收拾好了房子,顾魏是看着人吃完药才走的,回去的路上,顾魏一反常态,一年多了,坐陈宇的车终于不再沉默。

他说,“陈宇,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一下。”

“……什么?”

陈宇也有些意外,多久了,上学那会儿,坐车时,顾魏会挨着自己睡觉,或者趁着前方红灯就调皮地给他递一块小零食,又或者只是在副驾驶座跟他分享自己的心情和趣事;从非洲回来后,顾魏和他一辆车的时候,就都是规规矩矩坐着,两人只是偶尔聊聊天,什么小亲密的互动都没有了;再后来,两人差点分道扬镳,等顾魏再次坐到他的车上时,两眼看着的都是窗外的风景,两人之间就只有沉默了,时至今日。

他们以前是真的亲密,如今也是真的疏远,疏远到陈宇连这微不足道的变动,都能暗含期待,心里跟吃了蜜一样泛着丝丝的甜。

“我想……把梁旭接回爸妈家去住,让他先把伤养好。”

“……”

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头,陈宇很肯定,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此刻一定炸毛了,虽然,他肯定不会反对顾魏为梁旭考虑并且照顾梁旭,毕竟都是为救顾魏受的伤,顾魏和家人的感谢,感恩以及感动,陈宇同样拥有,他甚至觉得,如果以后梁旭有需要的话,自己拼尽全力也会拉他一把,但这其中,并不包括他会眼睁睁看着顾魏和梁旭在一起。

以前,他是逃避甚至是不敢去面对,但现在他想开了,即使违背了对爸妈的承诺,也下定决心要重新追回顾魏,再也不想离开了。

哪怕顾魏如今对自己满心戒备,刻意疏离,用家人的名义把陈宇排除在了铜墙铁壁之外,从前无比贴近的两颗心,如今隔着万水千山,这一切都昭示着这条路他将走得无比艰难,稍不留神,就有可能面临顾魏的永久憎恶,但他也依旧不愿意再放手了。

如果说,顾魏曾经跟在他后面跟得很辛苦很辛苦,直到最后,终于放手,那现在就让陈宇来,他想更多地陪在顾魏身边,一分一秒也好;他想抱紧顾魏,整个身心都依偎在顾魏怀里;他想和顾魏组成一个家,极尽爱意和缠绵的一个家,让他们的身心只属于彼此。

前路已明了,也到底经历了过去一年的大起大落,还有枪击案那天晚上如此刻骨铭心的恐惧和震撼灵魂的惊醒,他也总算能按住自己那颗疯狂乱作的心,不安和毛躁被自己安抚了不少。

所以,乍一听见顾魏的话,他除了有些许惊讶地扭头看着顾魏,还能若无其事地安安稳稳开着车,直到在一处红灯停下,这才将自己组织好的语言说出口:“是……担心他吗?”

“嗯,”一个字让陈宇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顾魏却没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刚才他在家是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这人根本不会照顾自己,之前给他请的护工也跟我反映,这人不乐意让陌生人进入他的领域,所以我想既然我搬回家住了,就把他也接回我家养伤,我自己来照顾他,爸妈那边也跟我说了很多次,想要当面谢谢梁旭来着,只不过他们现在不方便出远门,我就一直没让他们去医院。”

一番话讲得条理分明,陈宇也听懂了,顾魏说了担心就只是担心,并无其他,他是真的很希望梁旭能尽快恢复健康。

但是顾魏在执行这件事情之前,先告诉了自己,看他认真思虑的样子,应该是考虑到了他陈宇的保护工作,所以事先跟他说了这个决定。

“而且梁旭的假期也快结束了,他还跟我说要提前销假归队,我就想着他是不是可以以警员的身份留在我家,加上你也在,这样就能让至少一名组员回归市局协助调查,梁旭能养伤,徐队考虑到的人手问题也能缓解一点,我想,徐队应该会同意。”

也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夸奖顾魏,这家伙,什么时候都能面面俱到,但是陈宇却也注意到了顾魏的一个思维漏洞。

顾魏事先告知了陈宇,现在打算去告诉想见梁旭的父母,也考虑了徐队的顾虑,却唯独忘了这个决定的正主——梁旭同意与否。

“梁旭也同意了?”陈宇直接说出口,他也想知道,顾魏如今打算如何面对梁旭,在个人感受方面。

“徐队会让他同意的。”希望落空了,顾魏一句话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不让陈宇窥探心思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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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擒顾纵】131、最后一次

《似邻非邻》——

“顾魏,刚才……我们……”

“梁旭,我最后给你换一次药。“

“……”

房间里,顾魏的声音轻缓又低沉,就这么突然响起,打破了梁旭这一整天来心底的梦幻喜悦,被拒绝得很突然,让梁旭甚至一时半会儿没能反应过来。

他错愕地看着正在给自己认真配药的顾魏,就这么看着人熟练地给自己扯开绷带,掀开纱布,涂抹药膏……直到最后再次绑好绷带,动作是一如既往地温柔,曾让他一度很是享受。

但换药结束了,梁旭的伤还没好,顾魏就说,“医生说了,明天开始,你身上的伤口就不用像以前那样敷药膏了,可以换成药贴,撕开包装贴上去就行,我帮你准备了一个星期的量,你先用着。“

“我又被拒绝了,对吗?”回过神来的梁旭此刻满脸落寞,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快要触碰到那颗心了,却忽然被一句话猛然拍回了原点。

“梁旭,我说过的,感谢不是感情。”

梁旭救过顾魏,顾魏自然会对梁旭很好,好到哪怕要自己为梁旭挡上一枪,他也愿意,但是正如他自己所此前所说,感谢不是感情,顾魏最终还是践行了自己对梁旭说的话。

顾魏说:“梁旭,我感谢你,欣赏你,尊重你,所以我绝对不会骗你,梁旭,我对你没有爱恋。”

今晚,顾魏回应了梁旭,是的,他终于再次拒绝了梁旭,就跟他上一次在非洲拒绝这人一样,只是这一次更多了一丝温情,没有上一次的严肃和生硬了。

顾魏知道梁旭喜欢他,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不顾生命。

但是他没办法,他不爱梁旭,所以梁旭一旦靠近,就势必会引起顾魏的回避。

对着梁旭,两人从一开始的同学关系,到后来的同事,朋友,直到那一个除夕夜袭击案开始,在顾魏心里,恩情就远远大于友情了。

他一看见梁旭,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只有恩,而不会是情。

他关心梁旭,照顾他,叮嘱他,永远是以梁旭恢复健康为第一准则,所以只要梁旭好转,他会比谁都高兴,因为那意味着自己不用有那么重的心理负担,而不会成为梁旭更近自己一步的理由。

时间和时机已到,明确的拒绝是必然的,跟人解释也是必然的,上一次在非洲没有的安慰,这一次有了,他安慰的是对他有恩的梁旭。

见梁旭再次露出了神伤的表情,顾魏看着他,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了陈宇刚才在厨房紧紧抓住自己时的眼神,那时候的陈宇,似乎有什么情绪即将爆发,和现在的梁旭竟然意外有些相似。

但是到最后,顾魏只是对着眼前的梁旭说了一句,“你以后要小心,伤了病了都不是好事,身体需要吃药上药也不是好事。”

话说到这里,已经不能再明显了,顾魏依旧会好好照顾梁旭,但仅限于梁旭是他的恩人,是他的朋友,再无其他。

顾魏不想耽误任何人,更不想自己把自己耽误了,所以,顾魏看着梁旭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终于对梁旭言明了自己心底一直以来的想法。

梁旭的任何挽留,都不可避免地被顾魏挡在了铜墙铁壁之外,跟只是家人的陈宇一样,半分靠近不得。

说到底,顾魏连认识了十几年的陈宇都不想选择了,又怎么可能会选择只认识了不到两年的梁旭呢。

这一晚,不同于以往,梁旭口中的晚安只能回归晚安。

等顾魏终于从梁旭房间出来的时候,爸妈跟他说,陈宇已经离开了,他也没多想,应该是太累了吧,可是累的又何止是陈宇,顾魏也很累,累到他只想赶紧结束一切,逃离一切。

他顾魏不是圣人,没有完美无瑕的品性,更没有用之不竭的精力,遇见不好的事,他也会烦躁,会害怕,会想要逃避,他真的……尽力了。

那一晚谁都不知道,陈宇到底带着怎样的痛彻心扉默默离开了顾家。

也谁都不知道,顾魏竟也涌起了离开的念头,一种离开很远很远的念头,不是在两家的房间之间打转,也不是在市区的两栋房子穿梭,而是想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就像……之前在非洲那样陌生。

等这个案子结束,离开这里,离开说一出是一出的陈宇,也避开执着的梁旭。

这是入睡前,顾魏在心底涌现的关于逃离的一丝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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