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裴司言御驾亲征,不日凯旋。
却从关外带回一个医女。
听说危难之中,那女子解了裴司言中的奇毒。
长安流言四起,说我这个走后门捡来的太子妃不日就要让位。
吓得我瑟瑟发抖,赶紧把那安置在外院的医女迎进东宫。
当晚,三年未见的裴司言将我困在怀里。
「太子妃还真是贤惠,这么迫不及待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
1
小柳一边跑一边喊:「小姐,太子回来啦!你赶紧去城门口迎接吧!」
我吓了一跳,核桃糕呛在喉咙里,险些闭过气去。
骨节分明的手递来一杯绿茶,我仰脸看见我那个……
宽肩窄腰,剑眉星目,长身玉立的贴身侍卫云起。
「娘娘,小心噎着。」
我被美色迷了眼,「噎着好啊,噎着好。」
那边小柳已经等不及了,拉着我就要去城门。
「快点吧小姐,你们都分别三年了,太子一定很想你!」
说真的,我都快忘记裴司言的脸了。
不过书房里挂着他的画像。每逢初一十五我都会拜拜。
保佑裴司言千万不要倒台,不然我也会死翘翘。
包的。
2
我一眼就看到了裴司言。
毕竟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头,很难看不见。
一如既往地冷漠矜贵,狭长的眼对上我,那人似乎笑了下。
只是,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裴司言身后的女子一身红衣,满身的飒爽。眉目间更是如松如柏的清冷之意,和我这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简直是两个极端。
小柳咬着牙,「坏了,叫人钻了空子!」
旁边的王嫣然一个劲说风凉话。
「听说温瑶救了殿下的命。边关苦寒,他二人肯定早就情比金坚。你这个捡漏的太子妃恐怕不日就要让位了。」
我吓得脸都白了。
要是裴司言休了我,我爹不得让我悬梁自尽成全体面。
不行,我得先人一步把这位温瑶姑娘迎进东宫。
3
裴司言进宫了。
东宫就在皇宫的前头,他都没想过顺路回家看我一眼。
我就知道,这个男人心里没有我。
胸口酸涩得厉害。
云起捧着我爱吃的酱烧肘子。
他笑起来像晒太阳的翻肚皮小狗,非常有亲切感。
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失宠的时候裴司言不要夺走我的贴身侍卫。
温瑶被裴司言安排在另外的宅子,我带着小柳找了过去。
「娘娘找我有事吗?」
我鼓足了气,「听闻殿下遇险,是姑娘施以援手。既如此,便该亲自来拜谢的。也不知姑娘可有什么想要的?」
温瑶笑了笑,抿着唇娇媚极了。
她撩了撩头发。
「娘娘听过金屋藏娇吗?」
小柳气得拳头咯吱咯吱响。
温瑶是在挑衅我。
可是她忽略了一点,裴司言不爱我,我也不爱他。
太子妃无权无势,每天都在瑟瑟发抖。
只想好好活着。
所以我非常认真地告诉她:「你是太子的救命恩人。万万受不得委屈!咱们先去东宫,明日我就请陛下封你为侧妃!」
温瑶愣了愣,「你脑子没事吧?」
我踌躇起来,「你要做太子妃也行,但是不能把我赶回家哦。」
4
温瑶住进了东宫最好的院子。
我连夜搬了出来,搬进了最偏的一间房。
小柳跟着我收拾了许久,腰酸背痛,满脸的生无可恋。
我俩都没有抱怨,因为从前在太傅府也是这种日子。
裴司言不爱我,娘家又靠不上的话。所谓的太子妃就是个名号,什么也算不上。
谢琅从小就被人说蠢笨,唯一的好就是特别识时务。
倒不是我天赋异禀,只是在那种拜高踩低的环境里久了。便是条狗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我也不是特别笨,只是认命。
不争不抢还能落个圆满,没有筹码下场的话说不定会死无全尸。
小柳打了个哈欠,「安歇吧小姐,时候不早了。」
是啊,时候不早了。
云起还在院子里举石头呢。
他一定是举给我看的。
童颜配上壮硕的胸大肌,非常有视觉冲击力。
5
有人爬上了我的床。
我下意识叫云起,却被掐住了下巴。
一睁眼,裴司言好看的脸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谢琅你真是好样的。」裴司言低下头,咬住我的耳垂,「孤一上床摸到的不是太子妃,倒是你给我纳的侧妃。」
「太子妃真是贤惠,这么迫不及待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人。」
我推拒着裴司言愈发凶猛的进攻。
「殿下不喜欢她吗?」
裴司言将我推进最里面,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
「我说过我喜欢?」
三年前,我嫁给裴司言时他在发癔症。后来好了,还来不及行周公之礼就被派去边关。
所以,我们这也算新婚之夜?
我忽然想起来,裴司言本来要娶的是我嫡姐谢明华。
于是又小心翼翼发问:「殿下是不是还念着我姐姐?」
裴司言一言不吭猛地用力,叫我剩下的话都吞进肚子里。只留下一点意味不明的呻吟。
「谢琅,你这个傻子。」
「定然是小时候试药试傻了。」
裴司言将我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捞进去,「傻就傻了,我又不嫌弃你。」
6
我在裴司言眼里一直不太聪明。
很久之前的宫宴上他就嘲讽我:「这么贪吃的姑娘,日后一定嫁不出去。」
后来我因为吃错了药又长了一脸水泡。
那时候裴司言和谢明华的赐婚旨意才刚刚下来,他又指着我说:「丑八怪。」
我也不知哪里惹了他。
谢明华让我离得远点,看了倒胃口。
裴司言却不让我走,用针挑破了我脸上的水泡。
血水不住流,裴司言却不准我哭。
谢明华让我别扫了太子的兴,毕竟他的脾气不好。
什么儒雅温良和裴司言从来沾不上边。
挑了我的水泡,裴司言才松了口气。
「瞧着顺眼多了。」他意有所指,看了眼谢明华,「往后别让我看见她。」
我被关进了屋子,快一个月才被放出来。
裴司言害了病,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见我。
老天保佑,我的脸没留下疤。
谢明华又端来一碗药。
「这是太医院新配的,你先试试。」
我接过碗,一口气喝完了苦涩的药汁。
毕竟我生来,就是为了谢明华试药。
谢明华有寒症,好几次都是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又被拉回来。
我爹最宠爱她。
天材地宝不知寻了多少。
最后一个游方医师给了个方子,只是这方子不完整。
得有人试药,一点点把缺的药材剂量都补上。
我娘为了争宠,把我推到我爹面前说我为了嫡姐自愿试药。
我喝了第一碗没事,于是削减了药量给谢明华。
我喝的第二碗还是没事,于是大夫加了别的药材。
谢明华喝了之后,症状渐缓。
等到第三碗,我发起高烧。
一烧就是三天三夜,把我烧成了半个傻子。
退烧以后我就不认我娘了。
我觉得谢明华的娘才是娘,她会温柔地抱着谢明华给她唱摇篮曲。
我娘没对我唱过,她最多在我昏迷不醒时在我面前祈祷。
「谢琅,你可千万别死啊。」
「你要是死了,娘就没有指望了!」
没有人试药我爹就不会看她一眼,她需要我。
最起码再怀上下一个之前我不能死。
我就这么磕磕绊绊长到了十六岁。
整个长安都知道太傅家有个不太灵光的二小姐。
试药是不能吃太饱的,我得保持和谢明华差不多的身体才能更好地调整药方。
我常年都觉得饿得慌。
那日皇宫设宴,我爹破天荒带了我一起。
最角落的位置就是我的。
皇宫的菜每道只能吃三口。
我把那些精致的小糕点藏在袖子里,没人注意的时候一口一个塞到嘴巴里。
也不知怎么的,就惹了裴司言注意。
他把骰子扔进我的酒杯里,朝我做了个口型。
「贪吃鬼。」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
可是我很饿,饥饿是不讲道理的。
后来宴席散了,我在御花园又碰到裴司言。
他眉眼压得很低,手掌的小叶紫檀手串被他盘的哗哗作响。
「贪吃鬼,小心嫁不出去!」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吓得我愣着不敢看他。
裴司言从我身前路过,走了很远又折回来。
「给你。」
是几块用帕子包着的玉露莲蓬糕。
7
婚事在即,裴司言却得了癔症。
谢明华胆子小,不敢上门看望。
裴司言的癔症不是一般癔症,发起病来爱拿着刀乱砍人。
谢明华毕竟是内定的太子妃,不去未免显得太无情。
所以那日天光晴朗,谢明华带着我一起去东宫看望裴司言。
她叮嘱我,「若是待会殿下发了病,你可得好好护着我知道吗?」
我点点头,谢明华把她的步摇插在我头上。
「真是我的好妹妹。」
裴司言不大好,青天白日只着了松松垮垮的里衣。露出的大片胸膛还沾着血,也不知是他的还是旁人的。
只知道此时的裴司言神志不清,嘴里说着有人要害他,便不分青红皂白要砍人。
谢明华吓得腿软,扶着我才不至于摔倒。
裴司言身边的随从看见谢明华就像看见了救星。
都说裴司言和谢明华郎才女貌,又是青梅竹马定是一对佳偶。
随从指着谢明华叫道:「殿下,谢大小姐来了!」
刚才还无头苍蝇似的裴司言这会子找到了目标,气势汹汹举着剑就追了过来。
谢明华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闪着寒光的利刃擦着我的头皮掠过,削掉了耳边一缕青丝。
裴司言表情隐忍,双目赤红。
匆匆赶来的太医从后面给了他一棍子,裴司言才安静下来。
谢明华抓着我的手爬起来,冷汗涔涔。
药房煎好了药,随从让谢明华去喂裴司言喝药。
谢明华又把这个活推给了我。
我掀开帘子,险些被满屋子的药味熏晕。
裴司言面色苍白,就安静地躺在床上。
察觉到我的动作,裴司言侧过脸。干裂的嘴唇满是血丝,眸子很僵硬地转动。
「明华呢?」
「姐姐身体不适,我来伺候殿下。」
裴司言没说话,转过身子背对着我嗤笑了一声。
我走过去,吹凉了药。
「喝药吧殿下。」
裴司言就又转过来,一口一口抿着药。
他虽然脾气不好,却也听话。
很快,药就见底。
裴司言说:「苦的。」
我从兜里掏出蜜饯塞进他嘴里,裴司言动弹不得就用眼珠子盯着我。
我解释道:「姐姐的药也很苦。」
那人咧着嘴,很恶劣地说:「我都忘了,你的脑子就是给谢明华试药试坏的。」
「你是个傻子。」
我并不生气,很多人说我傻。多裴司言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我又坐了会,看裴司言睡着了才走。
刚动身就被他叫住。
「别走,我睡不着。」
我只能又坐下来,唱歌哄他。
「天慌慌,地茫茫,我家有个夜哭郎……」
裴司言半梦半醒间问我,「若我做不成太子了怎么办?」
我趴在他耳边说:「你做不成太子管我屁事,那是谢明华的事。」
可惜谢明华回家就一病不起,很快就进气比出气多。
我爹慌得要把所有药方子在我身上试一遍。
我慌得打算挑个良辰吉日跳河。
试药而死可比跳河痛苦多了。
好在大夫说谢明华是吓的,找到症结所在就好了。
于是那日大夫用百年老参吊住了谢明华一口气,让她可以完整地说完一段话。
谢明华指着我,声泪俱下。
「我不要嫁给太子,让她嫁!」
谁都知道,太子的病恐怕不大好了。
谢家嫡女的病也不大好。
这是相克啊!
术士夜观天象,终于找到了解决的方法。
就是让一个天生福运的女子嫁给太子,化解这段煞气。
那个女子就是我。
长安颇负盛名的傻子摇身一变成了福星,虽然大家背地里还是嘲笑得多。
因为是在病中,这场婚礼并没有很热闹。
只是八抬大轿走过了长安的街道,走进了东宫。
我娘来送我,她肚子已经很大了。
我和她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这几年因为我的牺牲我娘日子也不是很难过。
只是后来生的两个都是妹妹,不知道肚子里这个会不会是儿子。
我本来打算不理她的,可我想了想又转过身。
「你对妹妹好点,别让她试药了。」
我娘哎了声。
「你好好照顾太子。」
此时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如果裴司言不行了那我八成是要跟着一起倒霉的。
我在喜房里等着裴司言,有些好笑地想。
他口口声声说我嫁不出去,也不知最后是自己娶了我会有什么感想。
可我没等到裴司言,只等来一片嘈杂声。
外头,裴司言又犯病了。
大红喜袍还在他身上穿着,那人眉目阴鸷,周身散发的阴冷气息让人不敢靠近。
对面的人被绑在柱子上,浑身都是血。
透过凌乱的头发还能看见那双明亮的眸子。
裴司言唤我:「太子妃,你用过剑吗?知道怎么杀人吗?」
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将那把剑塞入我手中。每动一下就是噗嗤一个血窟窿。
后者却一声不吭。
裴司言嗜血意味愈发深重。
「谁派你来的!」
我哆哆嗦嗦,一个抓不稳手里的剑哐啷掉在地上。
周围人齐刷刷跪倒。
「殿下恕罪!」
裴司言低头,冷冷盯着我。
「谢琅,你好大的胆子!」
我害怕地站不住脚,只能伸出手勾住裴司言的脖子。
远远看去就像挂在他身上的超大号树袋熊。
「夫君,妾身害怕。」
裴司言安静下来,搂着我的腰身一步步后退。
我学着太医的样子给了他后脑一下。
裴司言的脑袋真硬,连着打了三下才晕过去。
这个新婚夜,鸡飞狗跳。
我把人从柱子上放下来,小侍卫哇啦哇啦吐血还要表忠心。
「谢娘娘救命之恩,云起永世不忘。」
哦哦,原来他叫云起。
名字跟人一样好听。
裴司言睡下了,我却不敢睡。
我和小柳把他的药全都换了,就连身边伺候的人也被赶出去一批。
我得时时刻刻谨记,我和裴司言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他要是完蛋了,我也活不了。
裴司言的病果然渐渐好起来,就是人总爱拿眼刀飞我。
我懂,毕竟他一开始喜欢的是谢明华。
最后娶了个傻子当然会觉得丢脸。
于是我安慰裴司言。
「没事的殿下,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虽然你没有娶到心上人,但是我也没有嫁给意中人嘛!」
裴司言眯起眼,「你中意谁?」
我支支吾吾不敢说。
其实我喜欢城中烧腊铺子的少东家,小伙子长得白白胖胖一看脾气就好。
而且嫁给他有数不尽的好吃的。
不像裴司言,整天一副死人脸。
我不开口,裴司言就来揪我的嘴巴。
他异常霸道:「不准想着别人!」
我不住点头,「我懂我懂。」
男人的自尊很重要。
「嫡姐不要你了,我要是再嫌弃你,殿下就太没面子了。」
裴司言脸都黑了。
「你竟然敢嫌弃我!」
我瞅着他生龙活虎的,这太子妃之位应该是坐稳了。
只是裴司言病刚好又被派往边关,一去就是三年。
我又开始提心吊胆,生怕他死在那。
不过临走前,裴司言把那个叫云起的侍卫拨给我做了贴身侍卫。
我每日担心他的间隙还要抽空欣赏云起的美貌,久而久之就忘了裴司言的模样。
不过裴司言也不赖,我看他对温瑶姑娘也挺好的。
救命恩人呢。
8
我是在裴司言怀里醒来的。
一时间有些失神,只听见他浓重的鼻音带着深深困倦。
「回来再睡吧谢琅,今日还要进宫。」
我闷着嗓子,「论功行赏我也有份吗?」
裴司言说:「母后召你进宫。」
皇后娘娘端正严肃,我一直有些怕她。
裴司言拍了拍我的后背。
「她的话不必放在心上,左耳进右耳出就是。」
我心想那是你亲娘,你冒犯就算了,还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男人果然是没什么脑子的。
于是起身洗漱,裴司言挽着我的手坐上去皇宫的马车。
温瑶的车就在后边。
她神情冷淡,并不看裴司言一眼。怎么瞧着都不像对太子殿下一见倾心的模样。
却在封赏时求了个在裴司言身边伺候的恩典。
小柳撇着嘴,「凭她的功劳就是做个郡主也不在话下,干嘛非要上赶着当个妾。」
我竖起手指头,「第一,她真的爱惨了裴司言,只求一个在他身边的机会。」
「第二,陛下年事已高。虽说秦王殿下颇具盛宠,但大统十有八九还是在裴司言身上。寻常人家是做妾,在皇家就都是主子。能拔高起点,干嘛非要求一个安稳。」
「第三,」我眯起眼,「她目的不纯。」
“太子殿下,这已经是晏城病倒的第十三批百姓了。”医馆的大夫面上带着面纱,面对木床上躺着寻死觅活的病人束手无策。
“不是让你们照着药方煮药了吗?”
“煮了,只是这药一碗一碗的灌下去,一点效果也没有,反而这病情是越发的厉害,昨天刚抬了一批人走,那乱坟岗都快堆不下了。”
“不可能,不可能,”祁镇喃喃自语,“这是妙医圣手的方子,不可能出错的。”
大夫叹了口气,“太子殿下,这除非是神医华佗在世,扁鹊煮药,不然,草民也是没有办法,妙医圣手的方子药性猛烈,药材虽不昂贵,但是难寻,殿下,如果我们再找不到办法,晏城就真的要变成一座死城了。”
侍卫也直摇头,“太子殿下,属下曾经和李将军出征,也到过一座刚患了水患的边城,水患褪去,瘟疫横行,当地大多数的草药都毁于水患之中,那座城,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十几个人,后来属下听说,那个地方十年不生寸草,成了座鬼城。”
“你要不会说话就把嘴缝上,本王让你来是让你想办法的,是让你来讲故事的?”
侍卫忙低头,“是,属下知错,今日就要炸河堤了,这晏城下游的村庄怕是保不住了。”
“河堤炸了之后,河道就会改变走向,”太子走出容纳病患的棚子,拿出怀里绘制好的山脉走向图,“西边这座山呢?你们去看了吗?什么情况?”
“回爷的话,这座山情况及其复杂,山体巨大,更像是神来之手将这座山搬到了这个地方,直接改变了河道最原先的方向,另外,山顶有一个小型的堰塞湖,还有几户人家。”
“人家?哪里来的人家?”祁镇惊诧,在一座地震形成的山顶上安家,这胆子也是够大的。
“属下没有仔细的盘问,不过听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不知什么地方逃荒来的。”
祁镇仰头,被刺眼的阳光刺痛了眼睛,“这几年,异族突起,频频侵袭我南梁边境,战事让不少百姓流离失所。”
“爷,那这座山?”
“给这几户人家一些银两,让他们换个地方生活,山顶本不安全,一道我们炸掉河堤,河水日夜冲刷山体,必然会引发一些意外,保不齐,山会榻,眼下的情况,能就一条人命就救一条。”祁镇回头,看了一眼烟雾缭绕的草棚,燃着黄连,用来消毒,但是那病痛的呻吟,还是不停的传来。
“是!属下这就去。”
“等一下,我们可还有马匹可用?”
侍卫盘算了一下,“只有一匹了,其他的要么去上京城报信了,要么就是去拉堆土车了。”
“马匹去拉堆土车?”
“爷有所不知,当地骡子大多被淹死,剩下的一些,要么病要么羸弱,实在用不了,也只能用马匹去拉车了。”
“行了,本王知道了,就用这匹马,去上京城请国师大人,就说晏城有难,死伤无数,请国师大人增援。”
“是!”
侍卫离去,祁镇回到房中,正准备修书给父皇,伸手去捞那扔进洗笔里好几天的狼毫,却忽然想起了上京城里还有个八岁的小孩,赈济灾民,扶贫救弱,脸上突然起了一丝笑。
片刻,祁镇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祁镇,你在笑什么!她是砸了你东宫、还让你被禁足的小克星,你笑什么!”
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脸,又狠命的揉了几下。
上京城。
云珠离开那软软的衣服堆也是真心的睡不着,只能靠在床边抱着软枕靠了一夜。
早上起来一伸懒腰,身上的骨头都是咔咔的响。
宗离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一封信,还沾着一根鸡毛。
“鸡毛信?”
这是八百里加急竟然没有送进皇宫,而是到了师傅手里?
“师父,你拿的是什么?”云珠问道。
宗离看了眼手里的馒头,“馒头,实心的,你要吃外面有。”
“不是,我是说那封鸡毛信。”云珠掂着脚想要去抢那封鸡毛信。
宗离将手一下子抬高,“没····没什么,家信,家信!”
云珠眼神一变,“什么家信,师父,你又骗我,你有没有家室我能不知道?再说了,家信又八百里加急的鸡毛?”
宗离眼见着瞒不过去,“好吧,好吧,就是瞒不过你这小丫头,这是晏城送来的。”
“晏城?给我看看!”
【国师大人,晏城瘟疫横行,镇无力与救治,此前药方已不能抑疾,望速来增援,为晏城百姓。——祁镇】
“好啊!师父,你居然——”
宗离举起双手,求饶道,“我真的就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个药方,再说了,我原本就想去晏城看看,这不是陪你在这里救济上京城的流民嘛!”
“师父!你居然连这么严重的事情都要瞒着我!行医为天下苍生,不是你说的吗?我们什么时候去!现在?还是马上?”云珠血液里的天赋又在一瞬间觉醒,匡扶济世,这是医学院的老师教育他们的!
宗离却愣住了,手僵在了半空中,“你不怪师父?”
“救人要紧,其他的事情以后再算!”
宗离撇撇嘴,“我就知道,你这小丫头能有这么好心!”
“嗯?”云珠瞪了宗离一眼,宗离差点吓得都要爬墙出去。
“晚辈有没有打搅二位?”沈惊河极有礼貌的敲了敲房门。
逆光而站的沈惊河,仿佛自带圣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戾气。
“怎么了?你不是要走吗?”云珠将信件折好,塞进了身边宗离的衣裳里。
沈惊河尴尬的笑了笑,“回殿下的话,在下今日确实要走了,庄中有事,召在下急回。”
云珠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杀人还是越货?给多少钱?”
沈惊河怔了一怔,旋即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根糖葫芦,“殿下说笑了,既不杀人也不越货,钱倒是有一些,不多,几千两而已。”
“哦!”云珠接过糖葫芦,“那我也没什么兴趣,谢谢。”
宗离没好气的插了一句,“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赶紧走吧!别耽误我们师徒俩的正事。”
“小子已无他事,只不过还有一物赠与殿下。”
“好东西?”
沈惊河点点头,“好东西。”
“拿来看看。”云珠伸了伸脖子,又将糖葫芦插进了宗离的怀里,“老家伙,不许吃啊!”
只见沈惊河从袖嚢中掏出一块铁制的小令牌,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这是我惊蛰山庄的信物,将此物赠与殿下,日后若有缘,在下······”
沈惊河好似想起些什么,睫毛微垂,“惊河与惊蛰山庄,必然竭力相助。”
云珠一把扯过令牌,“那好吧,这个我收了,我没什么好送你的,送你个抱抱吧!”
宗离想拉云珠,可惜已经太迟,云珠张开手臂,那身高还不及沈惊河的胸膛。
云珠用力拍了两个沈惊河的后背,“兄弟,我们有缘再见,江湖路远,一路好走!”
公主殿下的这个告别,还真的······挺江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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