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20多年前,具体是20几年也准确的记不起来了,那时候我应该是在上小学。
一个冬天里,傻子也不知道是在哪天来到了我们村子里,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现的,只听说有人早上在柴火堆里看到了傻子,傻子看着不到二十,见到人就笑呵呵,说着让人听不懂的话,有时候哭有时候笑有时候跑着乱叫,也说不清自己从什么地方来,自己叫什么名字。有人看的可怜就拿吃的给傻子吃,傻子吃几口便把剩下的都扔了。身上一件破棉袄,脸黑乎乎的,刚开始大伙儿都还新奇还有点同情心,人的良知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人们的好奇和同情随着良知的消失,便展现出凶残的一面。有人说把他赶出村子,在大人的怂恿下,胆大的一些孩子拿着棍子把傻子赶出了村,可是第二天傻子还会出现在村子里 。有人又出了更狠的主意,把傻子装到袋子里拿车拉到远一点的地方扔了。人性就是这样的,没有保护的生命就像流浪的野猫野狗,也许是过于没人性,也没人去做,但是以后傻子的日子变更不好过了,每天见到傻子这帮人就开始打傻子,从村东头打到村西头,傻子不哭也不跑就是抱着头胡乱的叫着,踹倒再起来,起来又被另一个人踹倒。每天这帮人打傻子就成了冬天无聊中的一种娱乐,看不见傻子就到处找傻子,漫长的冬季就这样在追逐打骂中过去了,春天也到来了,天气也变得暖和了,傻子也应该好过些了。
那一天傻子依然被一帮人追逐、打骂。傻子那天只穿了一件破烂的上衣,下面光着,有狠者在木棍一端缠上塑料袋点燃后做成火把,把傻子有毛发的地方全部烧了,把傻子疼的直叫。傻子被连推带踹,像是赶猪又像是赶牛,乱哄哄的,从村口穿过村庄,向沟里走去,路旁的大人还不时的指点着,出着主意,人群中裹夹着笑声和喊骂声,消失在这初春中。
傻子最后被赶到了山里的窑洞里,傻子不进去几个人连拉带推把傻子弄进窑洞,这帮人在外面往里面扔石头,傻子被打的嗷嗷乱叫。
从那以后傻子就再也没出现在村子里,有人说在其他村子里看见过傻子,你说他能去哪儿呢?
林海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看热闹了,这次自然也不例外,他急忙跑过去瞧了一眼,这才发现好像是谁家在娶媳妇呢,这队伍有十多米长,最前边是一头戴着大红花的黑毛驴,驴上坐着的明显是新郎官儿。
林海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子,突然发现这新郎官不就是村里头的二傻子吗?
这二傻子全名叫张二铁,是村长张为民家的二小子,之所以叫他二傻子,是因为这小子脑袋真的是不怎么灵光,傻愣傻愣的,可你说他傻吧,这家伙还总是喜欢欺负林海,仰仗着他爸是村长,林海也是敢怒不敢言。
此外,这二傻子前些日子因为犯愣被一头公牛踢伤过脚踝,现在连走路都是一瘸一瘸的了。
这不会是他那个村长爹花钱给他买了个媳妇儿吧?否则凭他那又傻又瘸的样子,哪家的闺女愿意跟他?
林海此时已经走到那接亲的队伍边上了,村子里头的人听了这响动也都出来了,毕竟待会儿他们还得给村长面子去随礼喝喜酒呢。
抬新娘子的花轿也跟在后头,林海有些好奇那新娘长啥样,不由得朝那花轿多看了两眼。
正好此时路两旁的村民们在起哄,引得那抬轿子的几个人也上下颠动了两下,正好将那挡花轿的布帘子给掀起来了。
林海的眼神儿十分敏锐,一眼就看到了花轿里边的新娘。
竟然是个白白净净的大美女!更关键的是,这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很可能也就比林海才大那么一两岁而已,而且她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刚哭过鼻子。
真是可惜了!这么一颗好白菜难道要让那头傻猪给拱了?
此时这花轿又颠了一下,布帘子再度掀了起来,林海这次看得更加清楚了,的确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鹅蛋脸、柳叶眉、樱桃小嘴,看得林海一阵心潮澎湃,而且他这次也真真切切地看到这姑娘的确是在抽搭鼻子,还用那白嫩嫩的小手抹了把眼泪。
不对吧……
是哪家的家长这么缺心眼儿,把这么一个美如天仙的姑娘卖掉的?这样的美女,随便找个有钱的老板应该很简单吧?再不济,给人家当个二奶也比嫁给傻子强吧?
难道这村长买的是被人贩子拐来的闺女?这倒是很有可能!
此时这队伍已经到了那村长家的大院门口了,林海看到有两个女人把那新娘子从花轿中引了下来朝着后堂走了过去,明显是提前到洞房里待着了。
期间那张二傻子就一直在傻愣愣地盯着那姑娘看,口水都流出来了,最后还是村长当头给了他一巴掌,这才让他回过神儿来。
林海这样的孤儿自然是不会得到村长邀请的,这也是他直到今天才知道那张二傻子要娶媳妇儿的原因,不过这酒席嘛,不吃白不吃,而且林海也不是第一回这样混吃酒席了。
很快林海就大大咧咧跑了过去,门口坐着的是村子里头的村长,其实也是那村长的亲戚,据说张为民之所以能当上村长,就是托了这个支书在镇子上的关系,他今天坐在这儿就是负责收礼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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