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妻 作者:咬春饼

贺燃利索地直起身,看样子没有伤筋动骨。

  他抱歉地看着简晳,“对不起。”

  简晳置若罔闻,一个劲地围着他身上看,“伤哪儿了?手疼吗?千万别忍着,不行我们就去医院。”

  陶星来自作主张地帮他姐答了声,“嘿嘿,没关系。”

  简晳狠狠扫了他一眼,陶星来急忙举手:“我错了。”

  贺燃深吸气,艰难开口:“我这样子,去见你父母不合适。”

  “千万别啊。”陶星来一听就来劲,“你可别想毁约,皇太后都亲自下厨了,我闻见那味儿,炖了只大母鸡。”

  简晳也没说话,目光闪烁透着犹豫。

  贺燃当然知道,他今天不去,以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但去了,自己这狼狈不堪的模样,又能让结果好到哪里去。

  陶星来就是个聪明蛋,兴奋地出馊主意,“要不这样,假装是我把你给打了,到家后,姐你就告状,我就耍横,我爸妈保准骂我,心疼贺贺哥。”

  贺燃:“……”

  简晳:“……”

  陶星来再一细想,觉得这点子可伟大了,“我可把话说前头,光靠我的精湛演技还不行,你俩也得配合演出。姐,你看我的眼神怎么有点像在看垃圾呢?喂,干不干啊?”

  贺燃抬眸,“干。”

  简晳:“……”

  陶星来在回家的路上快速化了个“打架妆”,简晳的眉粉眼影都被他掏空了。

  “陶星来,你少抹点行吗?这个色号我还是托人从国外带的。”

  “那可不行,我得逼逼真真的。”陶星来把化妆品往自个儿脸蛋上给晕开,还知道用胭脂调色,效果出来特别好。

  陶星来拧巴一张脸,哭丧着指向贺燃,食指头空中颤抖,“不许你欺负我姐姐。”

  简晳一身鸡皮疙瘩,“啪”的一掌拍向他脑袋,“神经。”

  “靠,见过这么帅的神经吗?你凶我,还打我!我可告诉你,把我拍炸了,待会我就控制不住我的嘴了,乱说你可别怪我。”

  贺燃拉了陶星来一把,“行了,别吵你姐开车,我感谢你。”

  陶星来很好哄,看了看他,语气老成道:“你可以适当紧张,毕竟等下你要见的是市长。”

  本是玩笑话,没想到贺燃就真的认真了,“你爸爸他,好相处吗?”

  “比我妈妈好那么一点。”陶星来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比划出一厘米的距离,“喏,就好这么一点点点。”

  贺燃咽了咽喉咙,一言难尽。

  简晳瞄了瞄,平日狂妄不羁的大爷们,此刻被整的畏手畏脚,想想也心疼。

  于是握上他的手,重重地捏了两下,“我在呢,别怕。”

  一路忐忑的行驶里,终于抵达市委大院。

  这里是闹中取静的地方,窄短的一条路,两车道,路边是高大连绵的梧桐树。

  第一道大门警卫笔直站岗,还有公干巡逻车来回络绎。简晳的车牌是备过案的,所以畅通放行。

  陶星来在升降杆抬起的那一刻,“颜值高的人才让进,这是对我们仨的肯定。”

  简晳快笑死,反手揉揉他脑袋,“你是大院里的一枝花。”

  “可不是吗,颜值撑起我市一片天呢。”

  贺燃听他们俩姐弟插科打诨,心情却没有放松太多,再往里开两公里,就是第二道门,整队武警在院里巡视,两排民国时期留下来的老洋房,外观简朴。

  下车后,简晳越发觉得陶星来这主意馊,“要不算了,别演戏了,就这么见吧。”

  “你可别多嘴,女人,到男人后面去。”陶星来揉了揉脸,拿出钥匙开门。

  门缝一开,陶影帝瞬间入戏,脸儿一沉,眉目上飞,眼神里还有股委屈劲。毣趣阅

  贺燃跟在简晳后面,人在门外,就听到陶星来一阵嗷呜叫,紧接着是陶溪红的声音

  “行了,你有戏拍就回片场,这样见客太不礼貌。”

  陶星来处变不惊,“妈!别心疼我!我跟人打架了!嗨呀好气啊!”

  简晳和贺燃进屋。

  “妈妈。”

  “伯母您好。”

  陶溪红客气点头,应了这两声招呼,目光落在贺燃脸上,一怔。

  她先是让出路,迎接贺燃进屋坐,然后质问陶星来,“你在搞什么,出去这么会工夫,就给我惹事。”

  陶星来挺来劲,“我舍不得我姐。”

  “这是什么逻辑,你就去打人?”

  “我姐原来只疼我一个人,现在他俩是一伙的,把我孤立把我伤害。”

  陶溪红神情严肃,低骂:“你胡闹!”

  “我就闹。”陶星来越演越起劲,“我心理年龄十二岁,正是叛逆少年期,姐弟的感情你不懂,外敌侵犯,虽帅必打。”

  简晳按之前对好的台本,掐准时间起身拉架,“别吵了,你有理行了吧,妈,这是贺燃。”

  陶星来强行加戏,拦在陶溪红面前,“别看他,看我。”

  陶溪红烦死,“星来!”

  陶星来戏份结束,飞溜上楼,谢幕退场。

  陶溪红被儿子闹得头疼,转而抱歉地看向贺燃,“小贺别介意,他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你这伤要不要紧?小晳,去把药箱拿来。”

  贺燃忙起身,“不用了伯母,小擦伤,不碍事。”他双手递过礼物,“这是给您和伯父的,也不知合不合你们心意。”

  “客气了。”陶溪红笑着接过,拿出她的那份打开,仔细看了番后,抬起头说:“谢谢,我很喜欢。”

  简晳问:“我爸呢?”

  “在接水利厅的电话,应该快下来了。”陶溪红描眉精致,淡淡的妆容十分得体,她把果盘轻轻推向贺燃,“小贺,吃水果。”

  贺燃也不推辞,大方地拣了片橙子。

  没多久,简严清从书房下楼,“陶星来又怎么了,我在书房都能听到他在卧室又蹦又跳。”

  “他闹呢。”陶溪红转头看着老伴,“真是长不大的孩子,你看,给小贺添了不少麻烦。”

  贺燃起身,对简严清颔首,“伯父,您好。”

  简严清休息时穿着闲适,一身棉麻材质的夹袄很有垂感,被高个头一撑,少了素日的严谨稳重,举手投足镶嵌了几分写意风流。

  他走过来,与贺燃握了握手,“随意点,在家里没这么多规矩。”

  简严清坐在单个沙发上,简晳乖巧地倒茶。

  “我听小晳提过你很多次,对你赞赏有余,本来可以早点见面,都迁就着我的时间。”简严清态度温和,没有一点架势。

  贺燃也是不卑不亢,“伯父,您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

  陶溪红手搭在老伴肩上,“小贺挺客气,还给我们带了礼物,我先替你饱眼福了,是盒毛尖,隔着袋子那茶香就足蕴。”

  简严清对贺燃点头,“费心了。”

  陶溪红:“年龄长一点就是懂事些,你看星来,过了年就二十四,还这么飘,小贺,有些时候多有得罪,你别见怪。”

  贺燃:“谈不上得罪,都是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聊,有不同意见也很正常,小陶其实思想很活跃。”

  陶溪红面有悦色,“小贺哪儿人?”

  “老家遥省。”

  “那怎么会搬到这来?”

  “在那边生意失败了,早几年心态不够稳,想着换个地方。”贺燃平静陈述,没有一丝遮拦贺隐瞒。

  这份坦承让陶溪红感到意外。

  简晳静静地给贺燃沏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无言的安慰。

  简严清说:“人都是在历练里成长起来的,这个值得赞赏。”

  陶溪红又问:“你和小晳是怎么认识的?”

  “洗车。”贺燃说:“后来我朋友爱人临时出了状况,简晳帮着送去医院,大人小孩才平安。”

  简严清点头,“她是医生,从医者,该要敬畏生命,小晳,你做的很好。”

  聊了十来分钟,饭菜全部上桌。

  陶星来特自觉地下楼,“不用你们叫,我吃饭可自觉了。”

  简晳倒果汁儿,头也不抬,“没人叫你。”

  “我时刻留意着香味的,在楼上我就闻出是什么菜了,炖鸡,芦笋炒虾球,清蒸鲈鱼,你看,一闻一个准。”

  陶溪红被他吵得头疼,“狗鼻子都没你灵。”

  “狗鼻子有我的挺么,我的鼻子可是整形医院的教科书范本。”陶星来挨着贺燃坐,还在入戏中,“别怕,我不会再揍你了。”

  简严清略微提声,“星来。”

  “你们怎么回事儿啊,一个个威逼恐吓的,帮理不帮亲,打击死我得了。”陶星来溜溜话一长串,还挺暖场。

  平平顺顺的午饭,与贺燃的预料相符。

  没有尴尬,没有刻意的讨好,更没有藏刀的疏离。

  简严清周身带着一股沉稳清冽的气场,陶溪红精明能干,却也懂事明理。

  贺燃暗暗松了一口气。

  饭后,贺燃坐客厅,继续和长辈聊天。

  简晳端了碗樱桃上楼,陶星来盘腿坐木地板上玩游戏。

  简晳拿起一颗樱桃往他嘴里塞,“今晚你表现棒,记你一功。”

  “一功能兑换一盘红烧猪蹄吗,你可答应我了,不许耍赖。”陶星来嚼的吧唧吧唧。

  “好好好,我明早六点就去给你排队买。”

  陶星来心满意足,“破店一天限量100份,买不到你就完蛋了。对了,贺贺哥呢?”

  “和爸妈聊天。”

  “你可别以为过关,吃饭的时候,妈的目光可不友善,总盯着你男人,观察他的一举一动。”陶星来忧伤脸,“女强人好可怕,超能脑补。”

  简皙倒不觉得有什么,“我已经很感谢妈妈了。”

  “不过说真的,贺贺哥不怕母老虎,特淡定。”陶星来换了个姿势,趴在地板上玩游戏,“气场一点也不输。”

  简皙心里隐隐得意,又塞了个樱桃放他嘴里。

  一个小时后,贺燃告辞,“伯父伯母,时间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们休息。”

  陶溪红起身,“你回去也要花时间,那我就不留你了,让小皙送送你。”

  简皙从楼上下来,“妈,星来说他晚上睡家里。”

  “随便他吧。”陶溪红拿出早备好的回礼,递给贺燃,“这是我托人从湘西带回来的一些补品,我听小皙说,你家里还有一位外婆,拿给她老人家当是我们的心意。”

  贺燃推辞了一番,还是接过。

  等车子驶出市委大楼,贺燃说:“你靠边停一下。”

  简皙:“怎么了?”

  车还没停稳,贺燃的半边上身越过中控台,长手一伸,就这么抱住了简皙,两三秒的相拥后,他的嘴唇湿润冰凉,轻轻贴在了她的鼻尖。

  简皙被凉得有些痒,笑得眉眼明亮,推着他的肩膀,“大街上好多人呢。”

  路边停车确实不太安全,贺燃心里有数,就是表达一下此刻的心情,亲近之后,很快就把人放开来。

  贺燃收了分寸,压着声音说:“擦的什么口红,跟妖精似的,我都惦记一晚上。”

  简皙心里一片甜,勾着他的脖颈主动贴了上去,“你身上好凉呀,再亲一下,还没亲干净呢。”

  贺燃头一偏,“不给。”

  简皙抿了抿唇,可怜兮兮地望着他,“贺老大。”

  贺燃装冷酷,“老什么大,叫老公。”

  简皙挺直背脊,手搁在方向盘上,一搭一搭地敲着,“爱给不给。”

  “鬼机灵。”贺燃笑骂,飞快亲了一下她脸颊,“喂不饱你了。”

  重新开车上路,八点刚过,城市正热闹,夜色灯影混杂着白昼还未散尽的余温。

  “见过我爸妈了,紧张吗?”

  “见着人就不紧张。”

  “不信。”

  贺燃烟瘾犯了,抽出一支咬在嘴里没点燃。

  “我当时想的很清楚,他们不喜欢我,不赞同又怎样,敢把你嫁给别人,我就敢去抢新娘反正,这个女人我要定了。”

  简皙手指微颤。

  贺燃咬着烟,滑下一点车窗过风,他的寸头干净利落,露出了饱满的前额,有风,他微眯眼缝,淡然又从容。

  “简皙。”

  “嗯?”

  “这个城市你最喜欢哪个地方?”

  恰遇红灯,车身缓停,简皙转过头,“什么?”

  贺燃说:“我想买房,买在你喜欢的地儿。”

  这个消息有点突然,简皙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来往路人穿梭马路,光影折叠隐隐投映在车窗前。

  贺燃的脸被衬得明暗交叠,轮廓柔和又锋利,他转过头,灼灼目光如星如火。

  “房子我来买,你只要住进来,给我一个家,好不好?”

  贺燃轻声

  “简皙,我们结婚吧。”

呼吸停滞在空气里,忘乎一切。

  直到后头车辆不停按响喇叭催促,简皙才如魂回体,手忙脚乱地调整坐姿。

  “哎呦。”贺燃被这一脚油门给猛到了,“别激动,慢点来。”

  简皙没吭声,手指头捏着方向盘,关节发白。

  贺燃被她这反应弄得也有点忐忑,这会冷静一想,觉得心里没底。

  “行了,别被吓着,主要是见家长给激动的。”贺燃松了松嗓子,说:“现在条件还不成熟,求婚也不正式,等我把事情都给安排好,再带外婆去拜访你爸妈。”

  简皙已经云里雾里,心尖儿发颤。

  贺燃一个人在那做安排,“结婚是大事,你家那边的亲朋也得给个名单,看需不需要一家家上门送礼。还有房子,弄个装修也需要时间,简皙,你要不要……”

  他转过头,愣了愣,“你很热啊?额头上都冒汗了。”

  简皙深呼吸,“不,不热。被暖气吹的。”

  贺燃覆上她放在档位上的手,感受她的紧张,感受她的心跳,感受到她下意识的反应,不用说话,不用回答,贺燃知道,她心动了。

  简皙把车停在牙蹄路路口,贺燃把她给掰正,“呵,后半段跟木头人一样,你这是高兴,还是悲伤啊?”

  简皙冲他眨眨眼,额头不冒汗了。

  贺燃揉了揉她的耳垂,“喂!傻了啊?”

  简皙的笑容像清泉波纹,她一把搂住贺燃,飞快地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贺燃皱眉,“怎么只亲一边脸呢?来,还有这。”

  他指着另一边,凑得近近的。

  简皙捧住他的脸,亲眼睛,亲鼻子,亲左右脸,最后亲了亲他的嘴唇。

  贺燃被她弄得痒,“我日,你亲狗呢。”

  简皙笑出了声,“没这么丑的狗。”

  贺燃表情变温和,慢慢吻住她,简皙朝他眨了眨眼,主动拉起他的手握着在掌心。

  贺燃失笑,“鬼机灵,故意的是吧?知道我今晚得回家。”

  简皙唇色通红,在他耳朵边撒娇,“你可以选择不回啊……”

  这直白的表达让贺燃通体爆炸,情人间的甜腻可以腾云驾雾,升天炸开成细碎迷人的烟花。

  贺燃觉得,死在此刻也不足惜。

  简皙推开他,笑着说:“好了好了,下车吧。”

  “撑得这么高怎么下车。”贺燃恨不得掐死她。

  简皙偷笑,又偷瞄,啊,真是不经考验,变化真是好高好大啊。

  贺燃沉着脸,在车里坐了五分钟才缓过劲。

  简皙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巷子口,再也压制不住了,“啊啊啊!”她连声兴奋大叫,手舞足蹈,脚把车子踩得直摇晃。

  “他向我求婚了!妈呀!太高兴了!”

  简皙像只打了鸡血的招财猫,揉着自己的脸心神荡漾。

  还说要带上外婆拜访,这就是提亲的意思啊!

  简皙忍不住笑出了声,越想越美,她反复回味贺燃那句“我们结婚吧”,甜得心里直冒泡。

  太投入,以至于车窗被敲响的时候,简皙吓得心脏蹦到了嗓子眼。

  转头一看,差点魂飞魄散。

  贺燃站在车外,弯着腰,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简皙慌忙滑下车窗,“你,你怎么不吭声啊?”

  “我站这都两分钟了,你想什么去了?”贺燃负手环胸,皱眉忍笑。

  简皙心里“咯噔”一跳,那刚才自己失心疯般的反应,岂不是被他看了个全场。

  丢死人得了。

  简皙问:“是有东西忘记拿了?”

  他点头,“对啊,忘了一样。”

  “补品不是拿了吗,外套也穿上了呀。”简皙回头看后座,“那还有什么?”

  贺燃:“把头转过来。”

  简皙“嗯?”了声,微仰脖颈,与他对视。

  贺燃浓目染笑,伸手进车窗,按住她的后脑,狠狠吻了上去。

  简皙又气又红脸,推搡他,“耍流氓。”

  贺燃舔了舔嘴唇,“好了,现在没落东西了,开车慢点,到家发个信息。”

  简皙点点头,“明天见。”

  直到尾灯消失街角,贺燃才提步回家。

  老太太从六点开始就守在大门口盼星盼月。远远见着贺燃,赶紧起身,颤巍迎上去。

  贺燃一看就恼火,快步跑来,“你这小太婆怎么回事,大冷天的坐在门口演雪人啊?”

  外婆“嘁”了声,被贺燃搀着往屋走,“我是怕你说错话,做错事,被人家长赶出来,我可不得给你留门嘛。”

  “你操的都是什么心,对你孙子有点信心行不行?”贺燃太不满意这份关怀。

  “小皙家里人怎么样?对你好不好啊?有没有为难你?”外婆好多问题,很快又自问自答:“应该都是好人,不会势利眼。”

  贺燃好笑,“这么有信心?”

  “看姑娘就知道了,知书达理,性格开朗,这样孩子家的父母不会太差。”外婆是过来人经验,但还是关心孙子,“你可没惹事吧?”

  两人进了屋,把一城风雪挡在门外。

  贺燃:“她家人很好,很愉快的见面。”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坐在火炉前,伸手取暖,“兔崽子,要安心了啊,可别再飘。”

  贺燃突然默声,好半天,才抬起头,“老太太,这几年,也苦着你了。”

  外婆手一挥,“这叫什么苦,跟红军长征二万五能比吗。我老喽,饭啊,是吃一顿少一顿,你啊,是见一面少一面。但孩子,你人生还有老长呢,可不能自个儿泄气。”

  贺燃弯嘴笑,眼眸被暖炉里的火光映着,笼了一层淡淡的橘。

  外婆继续,“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过不去三年前的那道坎儿。哎,我也心疼,但有什么法子,人生就是稀里糊涂,指不定哪天又中彩票。”

  贺燃淡淡地笑,“李春瑶,你还瞒着我买六合彩啊。”

  “瞎贫。”外婆皱巴的手指上,那枚金戒指已经磨损发旧,贺燃看着越发心酸。

  贺燃当年事业破败,他才不到26岁,眼看高楼起,又随高楼塌,人间天上的反差就是朝夕之间。他从堆金积玉的万人崇拜,到艰难求生的独来独往,穷的只剩一个外婆。

  老太太哎的一声长叹气,“贺燃啊,正视,接受,改变。人生三步骤,你花了三年才好不容易进行到第二步。外婆害怕啊。”

  贺燃声音沉哑,“您怕什么?”

  “怕我岁数活不够喽,没法看见你振作的那一刻。”

  贺燃喉咙哽得难受,“李春瑶同志,你不乖啊。”

  外婆起身去卧室,很快又出来,手里还拿了个红色的塑料袋。

  塑料袋有些年头,一圈圈地缠得很紧,贺燃看她打开,纸本一角露了出来。

  是存折。

  “我也没什么钱,都被你爸给掏空了,能给你的我全留在这,除了我买棺材的钱不能给,你全拿去。”外婆往他手里塞,“小皙是个好姑娘,得给她一个家,别太寒酸。”

  贺燃手指死死拽着,短平干净的指甲掐进肉里,“我不要。”

  外婆没理他,就往怀里塞。

  贺燃反手握住老人家的手,宽大的掌心用力再用力,他声音压抑又颤抖,“您就好好给我活着,我要让您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骄傲。”

  外婆泪光隐隐,手臂不停抖,“好孩子,好孩子。”

  又聊了一会,贺燃洗澡回卧室。

  他心里算了一笔账,这两年干讨债的活,攒了十九万存款,买个八十平的三房,付上首付。再努力半年,把装修费给凑齐,赶着明年国庆办婚礼。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苦中作乐,却没有半点迷茫。贺燃心里甚至在想,如果前几年的一败涂地,只是老天爷用来交换简皙的筹码。

  那么,双手奉上,都嫌太慢。

  贺燃掐着眉心,低低笑了出来。

  有外婆,有简皙,还有孩子。

  “这才是家啊……”

  第二天,陆悍骁给贺燃回了个电话,“哥们,昨晚我醉死了,你电话我真没听见。”

  贺燃冷笑,“你再这么浪下去,迟早肾衰竭。”

  “靠,我真喝醉了,再说,就算跟女人上床,你的电话我哪次没接。”

  “妈的,傻逼。”贺燃都快恶心死他了,“报个地方,我有事找你。”

  陆悍骁今天难得没有应酬,约贺燃在一家名不经传的小地方吃午饭。

  “别看这里不起眼,东西可好吃了。”陆悍骁吃着碟子里的酸萝卜,津津有味。

  “你他妈怀孕了吧,老吃酸的。”贺燃看不惯,“待会胃疼又叫唤。”

  陆悍骁放下筷子,不再贪舌,“昨儿在电话里什么事?”

  “我准备买房。”

  “买房?可以啊,差多少钱,报个数。”

  “首付够了,装修不急。你对这块熟,有什么好楼盘。”

  两个人聊了会,陆悍骁问:“定下来了?”

  “这么好的女人,谁不定谁傻。”贺燃手搭在椅背上,咬着烟点火,“对了,昨天的事,还没跟你道谢。”

  “别他妈虚伪。”陆悍骁嗤声,“别看我玩得开,其实特有品,不轻易认兄弟,认了,就是两肋插刀的情谊。除了小皙,你贺燃算一个。”

  “昨天要是没有你,那公司不会放过我,送局子就麻烦了。”贺燃抽了口烟,在烟雾里眯缝双眼。

  “一个副总正好在那楼里办事,他认识你,所以告诉了我。”陆悍骁说:“那个区我关系多,没耽搁你见市长就行。”

  贺燃嚼着醋花生,桌上的手机响,他看了眼,是林加。

  “喂,燃哥,忙呢?”

  “不忙,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接了个活儿,酬金挺高的,但我一个人没准。”林加想让贺燃入伙,把这债给要到手,酬金对半分。

  五万,贺燃掂量着这个数字,动了心,“行吧,回家我再找你细说。”

  电话挂断,他抬眼,“我靠,陆悍骁你有病吧,这都第四盘酸萝卜了,你玩生子呢!”

  陆悍骁被他一吼,呛得直咳嗽,“我草,尿都被你吓出来了。”

  俩男人吃喝饱足,陆悍骁拭嘴,突然想起个事,“齐鹤这人你认识吧,是嘉爷的人。你公司昨天不是让你应酬么,就是接待他。”

  贺燃手一怔。

  陆悍骁继续:“你和嘉爷的恩怨太深了,你在他手上混了一年,从底层打手做到左膀右臂,结果把人儿子的腿给废了。”

  “他儿子磕了药,发疯从楼上跳下来。跟我没关系。”

  “可当时房里就你们两人,这锅你背定了。”

  陆悍骁叹气,“我能明里拦着,但那人太烂,背地里,你自己多注意。”

  这时,服务员敲门进来,“先生,您的菜打包好了。”

  贺燃瞅了眼,“你没吃饱?打的什么菜?”

  陆悍骁起身,拎着纸袋美滋滋的,“两盘酸萝卜。”

  市一院。

  简皙今天待门诊,一整天心神不宁。

  贺燃知道她上班的时候特别忙,一般不会打扰,但简皙还是无数次地看手机,心想,这男人是不是得了健忘症啊,昨晚上还说要结婚,说完就没动静了。

  难不成是反悔了?

  很有这个可能啊,毕竟他耍流氓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也许只是玩笑话呢。

  简皙越想越心慌,越心慌就越瞎想,女人脑补起来是非常可怕的。

  简皙脑补到最后,生怕落了个空头支票的下场,心思一转,抠紧桌角暗暗作出决定。

  她换衣服下班,开车直奔王府井商场。

  一楼白灯明烈,照得柜台里的首饰十分耀眼。

  简皙停在一个国外牌子的专柜,低头认真看。

  导购美女温言善语,“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想看看戒指。”

  “需要对戒还是单戒?”

  简皙抿了抿唇,说:“结婚戴。”

  “请您跟我来,对戒都在这边。”导购员介绍十分专业,“这款上面点缀的是圆钻,五组三连星,很清新经典,寓意百年好合。”

  简皙对比了两款,最后买下那对百年好合。

  “一共两万三,请问您是刷卡还是付现?”

  简皙拿出钱包,“刷卡。”

  刚买完,就接到贺燃的电话,说他到了商场门口。

  简皙拎着纸袋,心跳如雷,朝门口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

  自动门随着人来人往缓缓开合,简皙一眼便看到外坪上的贺燃双手插袋,背脊挺直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地落向商场。

  背后的巨大喷水池,在规定的时间点恰好亮起光,水柱直冲而上,如雾烟,似星幻。

  贺燃看到了简皙,目光有了归属,他的笑容一点点绽大。

  这一刻,简皙好像看到了未来的模样。

  “怎么想起来商场了?有什么要买的?我给你买。”贺燃揽着简皙的肩,往她脸上亲了一口。

  简皙被亲得有点紧张,拎着纸袋的手紧了紧,心里倒数:“3。”

  “中午跟陆悍骁吃了个饭,他一个劲地吃酸萝卜。”

  简皙静静听着,默数:“2。”

  贺燃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继续聊,“吃完还打包,爱吃酸,是不是有了?”

  心在发烫,手在哆嗦,纸袋里的戒指在蠢蠢欲动。

  简皙深呼吸,倒数计时:“1。”

  “这小子越来越脱轨了,不只是男女关系复杂,还……”

  “贺燃。”简皙叫他,打断他。

  “嗯?”贺燃侧身。

  简皙黑溜溜的眼眸清澈又纯净,“我有东西要给你。”

  贺燃一愣,“什么?”

  “伸手。”

  “……”

  “快点啊。”

  简皙有点急了,他越慢拍,她就越害怕。

  最后索性直接抓过他垂着的左手,摊开掌心,飞快地拿出戒指,急不可耐地往中指上一套。

  贺燃都他妈惊呆了。

  套紧了,简皙便笑了,开心又大声,“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她俏皮地伸出右手,五指张开,“看,我也有,夫妻款哟。”

  贺燃沉默着,眼眸像是点了一滴浓墨,化不开,深似海。

  简皙被他的反应弄得有点心慌,“吓到了啊,怎么不说话,我在向你求婚哎。”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燃拉进了怀里,死死圈着。

  不用解释,不用表达,不用多余的回应。

  他的心跳,“嘭嘭嘭”

  如此用力,就是最好的答案。

  静静依偎,燃情灼心。

  简皙感受到脖颈温热的触感在滑动,她侧过头,对着贺燃轻声:

  “老公,乖啊,你别哭。”

贺燃把情绪给强忍下去,“你这女人,怎么总是喜欢抢男人的戏?”

  简皙有点不好意思,小声说:“怕你说话不算数。”

  贺燃笑骂:“傻。”然后低头看中指上的男戒,把它给调正。

  简皙问:“好看么?”

  “好看。”

  “喜欢么?”

  “喜欢。”

  简皙压低声音,佯装迷离男音,“满意你看到的么?”

  贺燃被她逗得直笑,“老子有一种被宠爱的感觉。”

  简皙挑挑眉,攻气十足,“收了我的东西,就要为我卖力,今晚,看你的表现。”

  贺燃伸出手,捧着她的脸蛋往中间挤,“卖力不行,必须卖命,简医生,你别太嚣张啊。”

  简皙被他弄成一副鬼脸,躲也躲不开,“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贺燃把她拉向自己身体,低声说:“简晳,谢谢你。”

  简皙脸色绯红,踮脚凑近他耳朵,“不客气,毕竟你平时也挺卖力。”

  两人回简皙公寓,钥匙还没拿出来,贺燃就从后面搂着她手不老实。

  “哎哎哎,门还没关!”

  贺燃把她推到门板上,两个人厮磨得大汗淋漓,简皙的背上一层汗水,贺燃压着她,笑她,“背上是挺湿。”

  简皙咬着唇,“纯属热的。”

  简皙第二天醒来,床边空空。

  她费力地下床,嘴角酸,下面胀,跟车轱辘碾过似的。

  贺燃有事走得早,给她买好早餐搁桌上,春卷和小米粥,还洗了一个苹果。

  简皙坐下来边吃边看朋友圈,往下刷了几条就停住,贺燃早上六点发了一条动态

  牛奶就免了,毕竟昨晚睡前喝得有点多。

  字里行间没毛病,语焉不详的暧昧只有简皙才明白。

  陶星来这个小王八还给点了赞,并且留言道:贺贺哥,每天坚持喝牛奶能长高吗?我想长到187。

  贺燃回复:你看你姐最近长高了没。

  陶星来发了一串狂笑的表情:长高2厘米她也是个矮子。

  简皙被这俩男人弄得心情复杂,冷冽回复,给陶星来丢了把滴血的菜刀。

  吃完早餐去换衣服,大腿实在酸痛,简皙选择穿方便的裙装,配上大衣和高跟短靴,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心想,踮脚就能吻到贺燃的嘴,哪里矮了!

  吃完早餐去换衣服,大腿实在酸痛,简皙选择穿方便的裙装,配上大衣和高跟短靴,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心想,踮脚就能吻到贺燃的嘴,哪里矮了!

  吃完早餐去换衣服,大腿实在酸痛,简皙选择穿方便的裙装,配上大衣和高跟短靴,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心想,踮脚就能吻到贺燃的嘴,哪里矮了!

  到了医院,护士告诉她,上次帮林加老婆预约的床位已经空出来,随时可以住院。简皙帮着垫付了押金,然后给贺燃打电话。

  贺燃接得飞快,听她软绵的声音说完,笑道:“还行,嗓子没废。”

  简皙一听就懂,这男人又耍流氓了。

  贺燃走到一边,沉声提醒:“早上我往你包里放了两颗喉糖,你润润。”

  简皙脸跟心一样红,“你晚上还来吗?”

  贺燃声音低,带着勾人的磁性,“嗯?来干吗?”

  那边停了一会,有轻微的风声。

  简皙走到空旷无人的阳台,说:“我给你做饭吃呀。”

  贺燃听得心满意足,“乖,下班来接你。”

  挂断电话,他从洗手间出来,找到林加,“你嫂子说有床位了,明天中午前就让弟妹住进去。”

  林加正在盯梢,一听可高兴,“哥,替我谢谢嫂子,对了,生的时候,能让嫂子接生吗?”

  贺燃拿出烟盒,拿出一根放嘴里咬着,“别想累死你嫂子。行了,盯人。”

  这桩要债的活之所以报酬高,据说是因为对方有点社会势力,不怕事。

  前期准备林加都给弄清楚了,把拦人威吓的时间定在今天。

  这桩要债的活之所以报酬高,据说是因为对方有点社会势力,不怕事。

  前期准备林加都给弄清楚了,把拦人威吓的时间定在今天。

  这桩要债的活之所以报酬高,据说是因为对方有点社会势力,不怕事。

  前期准备林加都给弄清楚了,把拦人威吓的时间定在今天。

  十点,欠债人按既定路线出门,贺燃和林加开着小破面包车,神鬼不知地跟着。

  欠债人进了一家证券公司,一小时后办完事出来,又开去美发店。

  这家美发店十分高档,走的是私人服务路线,所以位置不在闹市,较为偏僻。

  贺燃与林加就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整个过程十分顺利,没有被人发现,欠债人也没有过度反叛。

  林加十分高兴,“那人还挺好打发啊,三两句就怕得要命。就看下午前,老板能不能收到欠款了。”

  贺燃抽着烟不发一语,今天的事情进行得太过顺利,他拉了拉林加,“这活你自己找的还是别人介绍的?”

  “别人介绍的,说是从以前雇主那里拿到的联系方式。”林加嘿嘿笑。

  贺燃眉头皱了皱,点点头,“你自己当心点。”

  两人在家小餐馆吃过午饭,林加就收到了信息,他兴奋地递上手机,“燃哥!看!钱还了!”

  “雇主通知的?”

  “没,那个欠债的说还了。”

  贺燃看了那条短信,后面还附了张汇款证明。

  林加满心高兴,“太好了,明天我就能陪老婆去待产了,一定要当面感谢嫂子。”

  贺燃“嗯”了声,还回手机。

  两人在路口分别,林加说去超市买点东西,贺燃回牙蹄路。

  但还没到家,林加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贺燃不以为意地接通,结果那头传来撕心地痛哭,“燃哥!燃哥!哎呦!”

  贺燃心紧,“林加?”

  “燃哥,我,我出事了!”林加在电话里忍痛哭嚎:“雇主说钱没收到,说是我故意报错了账号,被我私吞了,我没有!哎呦,别打我,别打我!”

  贺燃握紧手机,“操!”

  他赶到这家废弃工厂的时候,林加已经被打得缩在地上直哆嗦。

  贺燃骂了一句“妈的!不把人当人是吧!”

  边上三五个打手,一个个蓄势待发。这时,从侧边走出一个男人,哈哈笑地边走边说:“这么多年还是很够义气啊。”

  贺燃的目光落在那人脸上,半晌,冷冷笑道:“嘉爷,你想引蛇出洞,何必大费周章。你是个人物,可别为难我这小邻居。”

  嘉爷笑起来,深纹爬满眉梢,十分可怖,“这小子坏了规矩,故意给错账号,谁知道把钱吞哪去了。”

  他慢步走向林加,鄙夷地扫了他一眼,然后抬脚往他软在地上的手踩去。

  林加痛苦失叫,疼痛折磨得他面部扭曲。

  贺燃拳头紧握,“钱总有个数,去向总能查明白,不过是费点心思,你实在没必要这样。”

  嘉爷哼声,饶有兴致地看向他,“阿燃,当年我可没亏待你,你要离开,我也没拦着。既然你决定走阳光道,那也别插手我的独木桥。除非你回来,咱们呢继续做兄弟。”

  话毕,他使出眼色,打手抡起棍棒,围着林加下手。

  贺燃岿然不动,眼神里似有风暴,“嘉爷,我贺燃没有吃你这口饭的本事。我话撂在这,我不会回去,但这人,今天我也一定要带走。”

  他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棒。

  不挨个千百刀,不能进江湖,而抽身离开时,没个万剑扎心,也别想抖干净。

  就在贺燃准备豁出去的时候,嘉爷却不按常理出牌,笑得神清气爽。

  “当年那么多人挤破脑袋往上蹿,我一眼就挑中你,你小子,有匪气,是个成大事的人。行了,咱哥俩别伤和气,不共事,也别撕破脸,人啊,你就带走吧。”

  贺燃并没有卸下重负的轻松感,握着铁棍的手蓄势准备。

  嘉爷眼角的笑纹又深又长,像一条条扭动的蜈蚣。

  贺燃并不臣服对方的讨巧。他与嘉爷恩怨的根本,是当年嘉爷儿子嗑药跳下窗户截断右边的腿,即便事后有摄像头证明房间内贺燃的清白,但人的恨,总需要有嫁接的对象。

  嘉爷悉数算在了贺燃头上。

  这两年,明里暗里磕碰无数。可今天,他总是避重就轻,像是早有预谋一般。

  贺燃心思重,对危险的感知十分敏感。

  嘉爷笑意不减,招呼手下离开,走之前,他忽然说:“阿燃,我听说,你交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到时候摆酒,可别忘记老哥。”

  说完,便大摇大摆地离开。

  贺燃的手心顿时冒起了冷汗,像是有一块石头,从天灵盖“哐当”砸到了心底。

  他往坏处稍稍那么一设想

  糟糕!

  简皙!

  市一院。

  临近下班,简皙把事情都忙完,拿出一叠照片去护士站。

  上次陶星来从片场带回几个小鲜肉的签名照,那帮小护士可着迷,简皙索性分给了她们。

  “简医生,下次你能拜托你亲戚拿到陈宝宝的签名吗?”

  “啊啊啊!我喜欢他,我也要!”

  “还有小陆陆的。”

  年轻姑娘沉迷颜值不可自拔,简皙记下了名字,回头问问陶星来这些都是谁。

  “行,下次我说说,拿到再给你们。”

  大家可喜欢简皙,漂亮温和,还经常给大家带小零食。

  “简医生,吃根香蕉垫垫肚子哦。”护士热心地递了根帝王蕉给她。

  简皙剥开就吃,“蛮甜的。”

  和大家打了招呼,简皙边吃边下班。

  今天医院外边没车位了,所以她把车放在地下停车场。电梯到负一楼,“叮”的声滑开。

  手机在包里夺命似地响,简皙咬着香蕉,接通语气开心,“我下班啦,你到了吗?”

  贺燃又凶又急,“回医院,别出大门!快!回去!”

  “怎么了?”简皙不明所以,很快又担心问:“我还在医院呢,在停车场,是不是你出事了?”

  “别去取车!回办公室,我还有五分钟就到!”

  这是贺燃第一次对她露出如此强悍的一面。

  简皙已经走偏了电梯五六米,停车场此刻安静无人。

  她提着一颗心,刚准备转身回去,就被迎面堵住的人给吓了一跳。

  此刻的贺燃飙着摩托,如梭如剑,在熙攘的马路见缝插针。

  轰隆的马达如雷砸地,擦身的小车司机不由骂道:“靠!不要命了啊!”

  电话还举在耳边,简皙的声音从里面惊炸入耳

  “啊!”然后是手机掉地的闷声,一阵慌乱的电流沙哑后,没了回音。

  贺燃顿时勃然作色,头皮发麻。

  简皙被一记重推倒地后,拳头和脚踢一个不落地落在她身上。

  这伙人有男有女,小太妹极其嚣张,使劲踹简皙的背,“很有钱啊,穿得美啊,最烦你这种装逼女!”

  动手的都是太妹,几个男的就在旁边讥笑,“你丫就是羡慕吧,哈哈。”

  紫毛太妹被刺激得下手更狠,简皙“嘶”的倒吸气,那人一脚扎实踩向她的尾脊骨,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她觉得自己下半身都麻木了。

  “交什么不好,交个混混男朋友!就他妈看你们不顺眼!”

  那些人你言我语,脏话满口,简皙用手死死抱着头,大口喘气抵抗这一波波的打踹。

  好几次,简皙挣扎站起又被踢倒,几双鞋底毫不怜惜地踩在她腿上。

  简皙身子不受力,从小被养得水嫩白皙,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折磨。

  她又痛又怕,泪水混着灰尘从眼眶坠到鼻尖,再滑进了嘴里。

  有人踩她的手腕,简皙抽不出手,绝望和恐惧支离破碎。她一遍又一遍地喊贺燃的名字。

  殴打持续了三四分钟,那群人才悻悻离开。

  简皙瘫软在地上,也不知是哪里流出的血,把她左边的衣袖全都染成了红色。

  贺燃最后是在视频监控盲区的角落里,找到了跟个血人似的简皙。

  他周身发冷,所有担惊受怕的急切,在眼见为实的这一刻,变成了艰难又愤恨的无望。

  贺燃把人抱起,眼里全是血丝。

  怀里的人有了感知,费劲地睁开眼睛,痛声低喃,“……老公……太疼了……”

  贺燃从无望里回过神来,哑声说不出半句话,跟她受的苦相比,什么话都是多余。

  他眼睛通红,似吼似发泄,“操操操!!”

  简皙被送进急救室,贺燃被拦在外面不让进,眼睁睁地看着墙上的工作灯亮起。

  陶溪红和陶星来赶来的时候,简皙刚做完全身检查,被送进观察室。

  贺燃迎上前,刚开口:“伯母。”

  陶溪红在电话里已经了解了情况,此刻她眼神犀利,怒声质问:“她是上手术台的医生!你知道这双手对她意味着什么吗!”

  贺燃颓靡,不发一语。

  “贺先生,你和简皙并不适合在一起。”陶溪红对女儿的心疼,把对贺燃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勉强好感,摧毁得干干净净。

  她的底线已经绷到极致,“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求你,离开她!”

  陶星来赶紧把人拉住,“哎哎哎!妈!咱们先去看姐。”

  陶溪红甩开儿子的手,逼近贺燃,提声厉语,“如果你连爱人的人身安全都无法给予,贺先生,你又有什么底气去承诺给她未来!”

  这番直白又剖骨的坦言,几乎是瞬间冲毁了贺燃死撑的勇气。

  看着陶溪红锋利果决的背影急急奔向病房,陶星来跟在后头甚至不敢吭声。

  贺燃站在炽灯通明的走道上,紧握拳头,红透了眼眶。

「YY小说」萌宠甜妻小说 肖白慈严肇逸小说全文阅读

甜妻迷人全文免费阅读 甜妻 作者:咬春饼

萌宠甜妻小说

字数: 1754430

一纸合同,肖白慈得到了她梦寐以求的工作。原以为从此男神陪伴左右,生活畅所无忧,然而还没等她得瑟够,腹黑大BOSS拎起她的小脖子就把她从男神的办公室捉到了他自个儿的窝里。 她气得拍桌子。。。

最新小说《萌宠甜妻》已经火热连载,YY小说书号是:1410

男女主角:肖白慈 严肇逸

小编现在将《萌宠甜妻》这本书的部分章节分享给各位读者抢先阅读哦。

肖白慈伸出食指在脸上画了一个招牌笑容,回头看向严肇逸,九十度完美鞠躬,她对她爸都没有行过这样的大礼。

“午安,严律师!”她站直身子,笑容得体。

严肇逸不说话,只是冷冷的打量着她,良久,他勾了勾嘴角,十分的不客气,“收起那难看的假笑!”

话音一落,他便直直的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了。

肖白慈一口气堵在胸口发泄不得,她告诉自己,不要小气,不要计较,他是老板,你是员工,保持笑容,保持笑容。

晚上与沈男神共用晚餐的事情让肖白慈一整天都像打了鸡血般亢奋,面对严肇逸的坏脾气,她的耐心更是好得不得了,无论他对她有多么的挑剔都好,她都只是笑笑然后说,好。

她这样的改变让严肇逸有点诧异,于是在肖白慈屁颠颠地准备再次重做企划的时候,把她叫住,“还有什么吩咐吗?严律师?”她笑得像餐厅里的女仆,他实在是不习惯,蹙了蹙眉,他低低的喝,“不要笑!”

肖白慈在面对严肇逸的时候根本就失去了身为人的权利,他让她不要笑,她居然可做到一秒变严肃。

严肇逸眯起了眸子,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清咳一声,他拿起桌面上的文件看,装作毫不在意地问:“你今天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被他这样一问,肖白慈就有点反应不过来了,难道她今天表现得不好吗?

“你今天出了奇的配合我。”他抬起眼眸看她,担心以她的智商,他不说得明白一点,她听不懂。

“我全心全意的服务你,不好吗?”难道他是M体质,喜欢她反抗他?!

严肇逸有点无语,抬起一手捏了捏眉心,他又看向她,“你今天的心情,特别的好。”

他以前也经常这样为难她,可是她总是脸服心不服,面对他时说的是一套,背对他后,她立马就会嘟起小嘴抱怨。

可是她今天没有,非但没有,还出了奇的十分包容他。

听到严肇逸这样问起,肖白慈的脸蛋一红,整个人都变得娇娇羞羞的。

“因为沈律师今晚要请我吃饭啊。”想想她就兴奋。

“沈楠堔要请你吃饭?!”啪的一声巨响,他重重的摔了手上的文件,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

肖白慈被他吓到了,连连后退了几步,用看恐怖片的眼神看着他。

“沈律师是为了庆祝我成为正式员工才请我吃饭的,没有别的意思的!”她咬了咬下唇,怕他不相信似的,又补充道:“我绝对没有要跟他发展办公室恋情的意思,所以严律师,请您不要担心!”

她说了一堆话解释,严肇逸听着就是刺耳,然而面对一个小白痴,他生气又有什么屁用,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下,他硬生生的将胸口处的怒气压了下去。

他扬起了一抹迷人的微笑,肖白慈觉得他的笑容有点恐怖,他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友好过,一般他笑得这么灿烂就肯定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就在肖白慈神预言的下一秒,严肇逸就开口,十分欠揍的说:“人家沈律师已经有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了,就凭你肖白慈也想撬墙脚?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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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白慈一愣,整个人都傻住了。

她家沈男神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说沈……沈律师有女……朋友?”肖白慈整个人都傻住了,开口询问时,吞吞吐吐的,话都说不清楚。

肖白慈抬眸看向严肇逸,花痴过后,她倒是清明了许多,“你刚刚是故意的!”

故意告诉她沈楠堔有女朋友,他这样做就是为了告诉她:她该醒醒了,沈楠堔是不可能会看上她的!

一个男人,他怎么就能这么恶毒?!

“是,我就是故意的。”严肇逸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她的嘴角渐渐下唇,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了下来。

严肇逸不是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变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实在是有够碍眼。

“出去!给我买下午茶!”

肖白慈现在还那里有那样的心情,她抬起小脸,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我没空!”

“你敢违抗我?”不想干了吗?!

严肇逸的问句里充满了威胁性,肖白慈鼓起了小脸,在心里深深的鄙视了他一遍,然后又扬起了工作式的笑容,“我这不是为了严律师您好吗?现在都快三点了,把下午茶买回来也要三点半了吧?严律师的晚饭还要不要吃了?!”

“所以,为了严律师您能好好的享用丰富的晚餐,下午茶还是算了吧!”话音一落,她便十分潇洒的走出了他的办公室。

虽然相处不多,但严肇逸的脾气,她多多少少还是摸清了点,在这种对峙战里,她是万万不能让他有说话的机会的,他那张嘴简直比眼镜蛇还要毒,让他说话,她很快就会中毒身亡了。

看着她的背影,严肇逸抿了抿唇,心里低低的咒:死丫头!

很快到了下班的时间,虽然中午得知男神有女朋友之后,小白痴很是消沉了一下午。但当不成情侣还可以当朋友,四年时间培养出来的脑残粉,不是说忘就能忘的。所以当沈楠堔一脸阳光温柔的站在门口敲门时,她还是很没节操地跟过去了。

沈楠堔扬起了一抹温润的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问:“可以走了吗?”

肖白慈重重的点头,“等我拿一下包包。”

沈楠堔微笑,提步走到琳达的面前,“琳达,今晚是为了给白慈庆祝,你要一起去吗?”

正在收拾东西的肖白慈的心一提,有点紧张的看向琳达。

琳达目光深深的看了肖白慈一眼,意味深远的笑,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你们吃得开心一点。”

琳达这么会做人,肖白慈真是倍感欣慰极了。

两人并肩走到电梯口,只见严肇逸一脸慵懒的抱着手臂依靠在大理石柱上,他笑容魅惑,放下了手,走向他们。

“可以走了,是吗?”

闻言,肖白慈看向严肇逸,“什么意思?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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