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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汲影说
编辑丨汲影说
胡亚敏在《叙事学》中指出，“叙事学”一词首次出现在《〈十日谈〉语法》一书中，这本书由法国国立科学研究中心的研究员托多洛夫所著。在叙事学的形成与发展过程中，其大量吸收了相关学科和各种文学批评理论的研究成果，所以说叙事学是一门包罗万象的学科，由众多学科学派共同建构而成。
叙事学作为一个发源于西方的学科概念在传入中国的过程中，不应未经选择、全盘照抄，应该与中国本土文化情况相结合，为此，专家学者们都做了许多的努力。
在《杨义文存》第一卷《中国叙事学》中，就提出了中西方叙事理论、经验的异同，以及中国叙事文学的发展历史，同时也提出“在古中国文字中，‘叙’与‘序’相通，叙事常常称作‘序事’……此时的‘序事’非今日特指的讲故事，但已经考虑到时间与空间上的位置和顺序了”。
在中国叙事文类的发展过程中，并不像西方叙事文学发展一样具有鲜明的阶段性，因中国文体之繁复，且每个时代都有不同文体并存发展。书中提出“最早把叙事作为一种方法强调的刘知几的《史通》，是从史学实录的立场”。也就是说，研究中国叙事学不仅要研究小说文本，历史也是不容忽略的研究对象，叙事背后的文化内涵与形式奥秘需要依靠两者的相互影响作用。
胡亚敏提出：“视角指叙述者或人物与叙事文中的事件相对应的位置或状态，或者说叙事者或人物从什么角度观察故事。”
叙事视角在叙述作品当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叙事视角基本可分为三种类型：零聚焦即全知视角、内聚焦和外聚焦，且在部分作品中，这些相互区别的聚焦形态并不是单一、独立存在的，而是相互交叉，多种聚焦类型共存。这种视角的转换与流动，扩大了叙事作品的艺术空间，从多方面多角度展现故事情节、人物特点。在《雷峰塔奇传》这部作品中，则以零聚焦为主导，掺入内聚焦视角，或者说在统一的全知视角下产生了局部的内聚焦视角变换。
《雷峰塔奇传》第一回中视角的变换是十分明显且频繁的。开篇第一段以零聚焦视角介绍许汉文的身世：“汉文生才五岁时，父母染病，相继去世。……汉文父母亡后，娇容即将汉文擎在家中抚养。”
这是叙述者直接告知读者许汉文是何人，现今是何处境，这些均是人尽皆知的信息。结合后来的情节发展再看开头，父母早逝，长姐如母且姐姐与姐夫“十分爱他”，这样的成长环境对于许汉文依赖、懦弱性格的形成是有着些许影响的。
再往下看，以许汉文的姐夫李公甫为对象的角度出发，描写其夜间与妻子的对话，提出为许汉文寻一技艺傍身，随后拜访自己的好友王员外，请求他教授许汉文药道。 此时视角始终以李公甫为对象，描写其所见所说所感，他单独前去拜访王员外，王员外到底同意与否，不在场的人是无法知晓的，于是文中有一句说明：“回到家中，将员外应允美意向许氏及汉文细细说明，二人喜不胜言。”
逻辑清晰，情节合理，反映出确实是李公甫一人的视角，叙述时只展示出在李公甫可视范围之内发生的事情，而他人并不知晓。在第六回中这一点表现得更加显著。许汉文在白珍娘的帮助下使得知府夫人顺利分娩，引发了城内各医的嫉妒，此时便有一段城内各医聚在一起议计的场景。在这里发生的一切，许汉文是一无所知的。因其作为视角主体，许汉文未行至此处，自然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也无法知晓这些郎中正在合谋陷陷害自己。
虽然是以第三人称作为内聚焦视角的主体，反而让人物与人物之间视角的转换更为自由，并不受限。 将视角固定在某一人物上，其它人物的反应与语言行为只有在进入观察者的视野范围内时才有介绍，使得人物形象更加突出。
从第一回目“谋生计娇容托弟，思尘界白蛇降凡”中可以看出，第一回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前半部分围绕许汉文展开叙述，后半部分以白娘子为主要叙述对象，这其实很大程度上暗示着视角发生了变换。在后半部分的叙述中，首先也由全知视角切入，直接向读者揭示出白珍娘是个法术高深且并未害人的妖怪身份：“这蛇在此洞修行一千八百年，并无毒害一人，因她修行不久，法术精高，自称白氏，名曰珍娘。”
这就与电影电视剧中的旁白功能相似，将白珍娘的生平背景直截了当地告知读者，让读者处于“上帝视角”。开头就知晓白珍娘在人类社会需竭力隐藏的蛇妖身份，这并不会让读者失去阅读的兴趣，相反，这样一个蛇妖要如何隐藏身份融入人类社会这一悬念，将引发读者的疑问与好奇。这其中的全知视角并不是无所不知地叙述所有故事和细节，而是有所控制地将视野范围缩小，留下一些短暂的空白与思考空间。
小说以白娘子的视角阐述其离开修炼的山洞腾云驾雾去往杭州，结果在半路巧遇真武北极大帝，白娘子害怕至极，立下誓言。真武北极大帝离开后，白娘子遂腾云到达杭州，在寻园过程中以法术胜过小青，并收其为婢。白娘子收伏小青时，说：“我不过略施小术，服你之心而已。既愿作婢，就罢了，岂肯害你的命。”
言语之间透露出两条信息：第一，不过略施小术就打败了青蛇，说明白娘子的法术高超；第二，白娘子并不想伤及同类的性命。这样一句话体现出白娘子聪明又善良的性格特点，且善于笼络人心，虽然技高一筹但并不因此骄横无情，致人死地。 这些发生在空园子中两妖斗法的事，均以白娘子为叙事的主视角，限制其活动范围。
不同于冯梦龙本《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以许宣的限知视角贯彻全文，《雷峰塔奇传》在第一回中就很明显地表现出视角的转换，在整部作品中则以“且说”“表说”“再说”“话说”等词作为叙事视角变换的提示，分别叙述不同人物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的所见所闻所感。视角变换是这部作品在叙事视角上具有重要意义的转折点，它将许汉文与白娘子作为平等的叙述主人公，强调了白娘子的主人公地位，这是此前许多作品所忽视的。 《雷峰塔奇传》第十二回与第十三回中，作者还以许汉文与白娘子之子许梦蛟的叙事视角来叙述其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与许汉文白娘子相聚的大团圆结局，在前作的基础上发展了情节。
总的来说，《雷峰塔奇传》在叙事视角方面有着重要的突破与价值意义。第一，虽然其依旧以全知视角作为基本的叙事视角，故事情节叙述过于详尽，大多数情况下缺乏悬念与神秘的效果，但是在其中加入第三人称的限知视角进行视角变换，能够多方位、多角度展示故事情节发展，也使得各类人物形象更加饱满。
在叙述过程中，采用双线并行的叙事方式，以不停切换叙事视角，引领读者进入不同人物的视野范围。 如第一回，作者即以齐头并进的方法介绍许汉文和白娘子的身世与来历。这种双线并行的叙事视角贯穿整部作品，且在许汉文与白娘子不处于同一空间时则尤其明显。如书中第二回“游西湖喜逢二美配姑苏获罪三千”，作者先以许汉文视角叙述他在西湖边与主婢二人初次相遇相识的经过，各自分别后，先描写许汉文的感受：“不表二妖回去，且说汉文心中着迷，一路踱到姊夫家中……汉文倒在床中，思想二美，一夜翻来覆去，再睡不得，此话慢表。”
然后，视角转向青白二妖：“再说二妖回转园中，白氏开言道：‘我见他姿容翩翩，言词温存，是个情种，意欲与他结为夫妇。’ ”这种方式提高了白娘子的主人公地位，且对于叙事主题的转变有着重要意义，由此前的“色戒”主题向对白娘子的同情与对爱情自由的追求实现转折。第三，因为视角的变换，使得白娘子作为主要人物之一有了更多的出场机会。
在叙述过程中，对于其动作、语言以及心理的描写与刻画能够更加细致，有利于人物形象的塑造。比如在第五回中，白娘子在端午节被许汉文执意灌下雄黄酒，随后显出原形，将许汉文惊吓至殒命。此时，小青劝白娘子将许汉文吞咽，另寻他人，白娘子怒道：“小青，汝说哪里话，既与官人结为夫妇，岂忍用此心肠，况我是修道节女，焉肯再事他人。官人是我害他，必须设法救他还生。”
后文就有了白娘子以命犯险前去瑶池盗丹。这些耳熟能详的经典片段展现出白娘子人性逐步增强的重要过程，善良勇敢的美好品质更加突出，也同样显示出白娘子对爱情的忠贞不渝。 如果没有视角的变换，仅从许汉文视角来叙述，将无法合理展示白娘子舍命救人的情节，也将失去对于白娘子妖性逐渐蜕变为人性过程的细致描写。
参考文献：
(宋)司马光.司马氏书仪//丛书集成初编（第1040册）[M].北京:中华书局,1985.(宋)王谠,周勋初.唐语林校证[M].北京:中华书局,2008.(宋)李昉.太平广记[M].北京:中华书局,2008:458卷.(宋)朱熹.四书章句集注[M].北京:中华书局,2011.(宋)李昉等.太平御览（第一册）[M].北京:中华书局,2016.(明)冯梦龙.警世通言[M].北京:中华书局,2009.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备受世人喜爱，白蛇报恩的故事也成为美丽童话爱情故事的典型代表。一部《新白娘子传奇》电视剧的横空出世让白蛇迷们沸腾了，也将这故事的传播推向了历史顶峰。该部电视据说是以《雷锋传奇》和《白蛇传》两本小说为蓝本的。
白素贞、许仙、小青影视剧形象（图）
白蛇为千年蛇精，法力高强。但她师从何人呢？有许多人说是黎山老母，而电视剧中白蛇也是如此一说。那么白蛇的师傅真的是黎山老母吗？我看不是，为何？且听悔昔道来。
作为白蛇故事成型的最初文字记载《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是没有提及到白蛇的师傅是黎山老母的。悔昔今天要讲的是作为影视剧拍摄蓝本之一的《雷峰塔传奇》一书窥个端倪出来。
这《雷峰塔传奇》中，这白蛇法力高强之外，她有个很大的爱好，那就是说谎，在整部书中白素贞（书中：白珍娘）说话的次数十分多的。在全书开篇就是以说谎开始的，那白蛇在洞中见一直修炼未果，便想到西湖游玩。在空中驾云飞翔的时候，不想遇上了真武大帝，被真武大帝一呵斥，想得赶紧跪下，对真武大帝说：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坏事，此次出来是为了去南海见菩萨，问问为何修行了一千八百年还没有成正果的原因。真武大帝相信了，但需要白素贞发誓，于是白娘子发了誓言，说不是去找菩萨的话，就被压在雷锋塔下。
白素贞、法海影视剧形象（图）
没想还真有个雷峰塔，最后应了誓言，被法海镇压在雷峰塔下。此事，悔昔在上回《白素贞被压在雷峰塔原是作茧自缚：在真武大帝面前说谎还立毒誓！》里讲到过，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回头看看。
除了这次说谎，白蛇还说过许多谎，被骗的对象最多次的就是许仙。当然，这个也很正常，人说说一个谎就需要许多个谎去圆，可怜的许仙还被骗的一愣一愣的，几次还差点丢了性命。
那么我再来看看，白素贞的师傅是黎山老母一事。书中被没有直接介绍过或者说言明过，皆是出自白蛇自己说的话。第一次是白蛇在与送咒符给许仙捉妖的道士斗法的时候说的（书中第四回白珍娘吕庙斗法 许汉文惊蛇陨命）。第二次则是许仙在开药店保安堂，生意不好的时候，白蛇向许仙说自己是黎山老母的徒弟，有神通，精通医术。后来便是派小青下药于城中水里，再以灵药救百姓的事情（书中第三回 吴员外见书保友，白珍娘旅店成亲。这悔昔也在上回《毁童年！还记得下毒买药骗财的王道灵吗？其实这是白素贞干的事情》中讲过。
第三次白素贞说自己是黎山老母门人是在白蛇现了原形把许仙吓死，为救许仙到瑶池圣母处盗丹对白猿童子说的。而就是这一回，说明白素贞并非黎山老母的徒弟，说是黎山老母的徒弟完全是白素贞说的个谎言。
黎山老母、观音等影视剧形象（图）
在《雷峰塔传奇》第五回“冒百险瑶池盗丹 决双胎府堂议症”中，那白蛇来到瑶池想要盗丹，但见白猿童子守着洞口，进不得。白蛇便就上前对童子说：“师兄请了。妾非别人，乃是黎山老母徒弟白珍娘是也。奉师命下山，与许仙完却前缘，现因许仙得病，危急沉重，无药可救，今将垂毙，不得已特来哀求圣母娘娘，恳赐仙丹一粒，以救夫命。敢劳师兄进内通报一声，感恩不浅。”
这童子看白蛇周身是妖气，才不相信他的话，便质问白蛇：“何方孽畜！大胆敢到仙山，若是黎山老母徒弟，为何满脸妖气。现今老母在洞同圣母说法，我今拿你进洞辨个真假。”说完，这童子便要拿下白素贞进洞去对峙。这白蛇黎山老母在洞中，心下慌了，大惊，心里想：“若被他拿进洞去，性命决然难保。”
白素贞影视剧形象（图）
于是从嘴里喷出一粒宝珠打在童子面门，献血直流，疼痛的进洞对瑶池圣母说明了事情。圣母知晓这个事情后，怒气冲冲的出了洞，布下天罗地网要拿白素贞，是的白蛇现出原形。白素贞正在危难的时候，观音菩萨来了保下了白蛇，并为其指明去南极仙翁来可获得救许仙的药。
通过文中的一系列描述，以及多人的表现及白素贞的心里想法可以推论出黎山老母是白蛇的师傅完全是白蛇编造的谎言。白蛇来偷丹，说自己是人家黎山老母的徒弟，可没想这黎山老母正在洞中跟圣母说法。童子要拿她进去对质，白蛇心里就慌了，想跑，知道自己要是进去见了黎山老母，冒充别人徒弟，毁坏老母名声，死定了。而在圣母要斩杀白蛇的时候，若是黎山老母真是白蛇的师傅，怎么可能不出来保下，可事实上，老母更本就没出洞。这更加佐证了黎山老母是白蛇的师傅完全是白蛇自己说谎。她并不是黎山老母的徒弟。（文：潘悔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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