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号首长第七部第1198章

官场的逻辑秩序规则,是处理人际关系的最高准则。人生智慧的三大境界是:王者伐道,智者伐交,武者伐谋。

——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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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舟全集

易和加号(1 )第 1198 章

唐小舟的反应非常快,立即说,这件事有难度。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如果马董真心喜欢仙女岛,我竭尽全力。不是有一句话说,谋事在人吗?只要马董喜欢,我就来谋这件事。

之所以说谋事在人,关键还是另一句话,成事在天。马桐到底是什么意思,唐小舟不能完全掌握,何况,仙女岛的经营权签给了汪道其,他不能大包大揽。若是马桐真心想要这座岛,事情最终如果能够办成,是唐小舟谋的结果,万一办不成,那是天意。

马桐问,唐市长说有难度,能不能告诉我,难在哪里?

唐小舟说,难在时间。不到一个月前,市政府已经和商家签约,租约二十年。

马桐说,那唐市长能不能做做工作,让他们转租给我?

唐小舟说,为企业家做媒,是政府的职任所在。唐小舟举起酒杯,说,怎么样?大家端起岳衡水吧。我们以水为媒,观山临水,知水性情,识水柔韧,乐水不腐,把水临风。男同志,凭水的灵性荡疲惫混浊之胸,女同志,借水的宁静扬毓秀妩媚之情。让马董以及所有尊贵客人知水乐水,和岳衡水来一个深情拥抱,愉快畅游。

唐小舟和马桐碰杯,又向众人举杯,干了第一杯酒。马桐爽快地干了杯中酒,其他人也都举杯而饮。

马桐说,岳衡水果然激情豪迈,荡气回肠啊。

唐小舟说,马董有感觉了吧?那就请马董再体会一下岳衡湖的鱼水之欢。说着,他拿起公筷,夹了一块鱼,放在马桐的面前,说,这是岳衡湖鮰鱼,别的地方可能吃不到,肉质鲜美,肥而不腻。马董一定要尝尝。

马桐夹起,尝了尝。说,好吃,肉质细嫩,鲜美,肥而不腻。以我个人感觉,比河豚的口感更好。

唐小舟为马桐夹菜之后,服务员将鮰鱼夹到各位来宾面前的盘子里。唐小舟对他们说,尝尝,给评个分,看看和马董的感觉有没有距离。

大家尝过鮰鱼,各自说了一番话,也提了一些问题。因为马桐拿鮰鱼与河豚比较,自然有人就会说,确实比河豚味美,可为什么名气没有河豚大。

唐小舟便介绍说,其实,鱼有没有名,与好不好吃,关系并不十分密切,相反,与个人喜好,或者文化人的广告,关系更大一些。有些鱼,因为大文人的一句话而名扬天下。比如说,范仲淹写了一首诗,江上往来人,但爱鲈鱼美,君看一叶舟,出没风波里。结果把鲈鱼搞成了大明星。其实就我个人感觉,江鱼中,比鲈鱼好吃的多了去。而鲈鱼又分海鲈和河鲈。河鲈没有海鲈好吃。

阳四运说,唐市长提到诗中的鱼,联系到马董说的河豚,我想到了苏轼的诗,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唐小舟说,苏东坡的名气太大了,又是一个大美食家,他写了很多与吃有关的诗。后来有一个叫洪刍的人,用了他的两句,写了另一首河豚诗,蒌蒿短短荻芽肥,正是河豚欲上时。甘美远胜西子乳,吴王当日未曾知。

马桐说,感觉和苏轼的诗还是有一点距离?

唐小舟说,写诗这种事,是需要灵感的。苏轼还写过鮰鱼,就没有河豚诗有名。关键是不那么脍炙人口。

马桐说,是吗?唐市长博学多才,记忆力超群。苏轼怎么写鮰鱼的?

唐小舟说,苏轼是这么写的,粉红石首仍无骨,雪白河豚不药人。寄语天公与河伯,何妨乞与水精鳞。全诗没有一个字提到鮰鱼,也不够通俗,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马桐说,也因此,鮰鱼没有那么有名?说起诗和鱼,我只知道才饮长沙水,又食武昌鱼。

唐小舟伸手转动转盘,恰好将另一盘鱼转到了马桐面前。他夹起一块,放在马桐的盘子里,说,我和马董真是心有灵犀。马董提到武昌鱼,武昌鱼就到了你面前。

马桐说,哦,这个,我可得尝一尝。

马桐吃武昌鱼的时候,秘书容光插话说,今天吃的是全鱼宴,也是诗鱼宴,让我想起了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接下来,唐市长是不是要介绍鳜鱼了?

唐小舟已经将一条鳜鱼转到了马桐面前,说,马董,小容是才女啊。唐代张志和的《渔歌子》,我一直读错了两个字,把鳜鱼读成了厥鱼,把青箬笠读成了青箸笠。秀才见字念半边嘛。我还一直奇怪,厥鱼是什么鱼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容光说,唐市长夸我,让我无地自容。小时候,我也读成厥鱼,为了这个字,我爸爸还打了我一顿。

每个人面前,有一碗鱼汤。因为唐小舟敬酒,这碗汤,大家就没有喝。此时,马桐拿过汤匙,臽了汤,说,这是什么鱼?是不是也有诗?

唐小舟说,这是岳衡湖的银鱼。关于银鱼,我还真不知道有没有诗。

有一点容光说得没错,为了这餐饭,唐小舟真的是挖空心思。马桐这种人,恐怕吃尽山珍海味,岳衡能拿得出手的食材,只有鱼。所以,他要在鱼上做文章,并且把文章做足。接下来介绍的一种鱼,虽然也是岳衡湖特产,不过在几千年前的云梦泽区域,属于常见鱼类,又因为是淡水鱼,所以常见。这种鱼的学名叫翘嘴鲌,俗名大白刁,或者刁子鱼,杜甫有诗赞曰,闻说江陵府,云沙静渺然,白鱼切如玉,朱桔不论钱。

这一片区域的淡水鱼中,大白刁是常见鱼,因为鱼质细嫩,口感极佳,因此成为寻常人家最为普遍的美食。也有些鱼非常少见,比如鲠鱼,鳑鲏鱼,梭子鱼,红尾鱼,马口鱼等。鲠鱼是肉食鱼类,往往一口塘里若是混进了一鱼鲠鱼,其他的鱼,都会被它吃光。所以,此类鱼,只适合野生,并且必然是在大湖中,小湖容纳不了,因此极为少见。鳑鲏鱼形状类似于武昌鱼,但长不大,骨软而通体貌似透明,很容易成为肉食类鱼口中的美食,因而极不常见。

这些鱼,唐小舟全都安排了,而且每一种鱼还要求不同烹饪方法,否则,就可能千鱼一味,那就弄巧成拙了。

午餐结束,整个剧本中属于唐小舟的重头戏已经完成,他向马桐告假,理由是要赶去省里参加党代会,晚上还要专程向省委颜书记和温省长汇报。下午和晚上,只能由阳四运陪同。

所谓赶去参加党代会,只是一种说法。中午,唐小舟喝了不少酒,不可能酒气薰天进入党代会会场,否则,就会留下。离开仙女岛,快艇刚刚靠岸,王新亚说,市长中午喝了不少酒,要不要安排个房间休息一下?

唐小舟说,我们现在赶去雍州。你和峙峰联系一下,问一问邹书记有没有时间,有几件事需要沟通。

王新亚先一步拉开车门,唐小舟上车。王新亚随后跨上车。汽车开始启动。王新亚拿出手机,给田峙峰打电话。

唐小舟闭目养神,脑细胞却在快速活动。虽说他故意拉开了与马桐的距离,将接待重任交给阳四运、郑不忌和黎青媛等人,实际上,这仅仅只是他的策略,对于马桐在岳衡的全部活动,甚至包括细节,他都要详细掌握。不仅如此,他还在回忆上午和中午的全部细节,一来,这些细节,他需要向邹涵报告,甚至可能要向省委汇报,另一方面,他也需要总结,要查缺补漏。在他看来,鱼缸那个细节,效果貌似不是太好。马桐将手伸进水里,看似想抓鱼,有可能已经怀疑到唐小舟利用了电。

如果这件事真的成了画蛇添足,有没有办法补救?

他还没理出头绪,王新亚已经转过身,将手机递给他,小声说,邹书记。

唐小舟接过电话,说,不好意思,邹书记,让你久等了。

邹涵说,客气的话不要说了,情况怎么样?

唐小舟说,到目前为止,基本按照我们的节奏在走。下午,由四运同志和不忌同志陪同,去考察方家坪。

邹涵说,下午就去方家坪?有没有可能,他看完方家坪就走?

唐小舟说,我也考虑过,下午让他看婆鲤洲,明天上午再看方家坪。婆鲤洲毕竟是我们的第二方案,这个话,如果是他主动提出,没有问题。我们提出,有些刻意了。

邹涵说,是刻意了。那你告诉阳四运,一定要想办法留住他。

唐小舟说,从仙女岛去方家坪,路上需要一点时间,还要穿过整个市区。我估计,看完方家坪,时间会有点晚。留下来的可能,还是非常大的。我现在赶到雍州和你碰头,相关细节,我们见面后再说。

邹涵说,那这样,我现在去开会,同时,我分别给颜书记和温省长发个短信,看能不能争取汇报一下。

唐小舟说,还是邹书记想得周到。如果能够得到颜书记和温省长的支持,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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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号首长:第一卷 红杏闯进了家门(1)

赵世伦的声音沙哑尖利,在电话里响起,就像某种锐器刮在铁板上。唐小舟只好将手机往旁边移了移,尽可能离耳朵远一点。即使如此,赵世伦的声音仍然显得很强大,穿透力超强,震得空气颤颤地抖动。他说,你懂不懂什么叫组织纪律性?省委宣传部两年前就下过文,你的脑子被泥糊住了?你他妈的是故意给我惹麻烦,还是一心想出风头?

如果口辨,赵世伦肯定不是唐小舟的对手。在整个江南日报社,唐小舟被称为第一利嘴,别人说话,往往才说第一句,他就能想到人家后面要说的五句甚至十句。而他也会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将人家后面要说的话,全部堵回去。

面对赵世伦,唐小舟很想说,骂人是以嘴巴的尖利掩盖智慧的贫乏,是那些市井小人常干的事。你是老总,怎么能把自己定位在街头泼妇的层次?以粗俗表现智商,以低劣表现风度,以无知表现内涵,你不仅是在替党报党刊丢脸,也是在替整个新闻界丢脸。

唐小舟接到这个电话,是在岳衡市岳衡县雍康酒业公司董事长吴三友的办公室。赵世伦骂了很多粗话,诸如狗肉上不了正席,诸如难怪老婆睡到别人的床上你连屁都没有一个,你整个一个阳痿货,根本就不是个男人。唐小舟却一言未发。毕竟在外人面前,他不会和自己的总编辑对着干,他即使不维护总编辑的形象,也要维护自己作为新闻工作者的形象。

放下电话,唐小舟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吴三友,知道是吴三友向赵世伦告了状,才引来这样的结果。这个吴三友,别看没读过几天书,却手眼通天,在江南省,绝对是个人物。他对徐雅宫说,报社有紧急采访任务,我们要赶回去。

徐雅宫没有说话,立即清理面前的采访本和采访机。唐小舟将采访本往包里一扔,也不和吴三友打招呼,站起来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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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友站起来,主动说,唐主任,吃了午饭再走吧,我已经叫人安排了,在新岳大酒店。唐小舟自然知道是假话,原本想一走了之,转而一想,这家伙太嚣张了,得教训他几句,便站下来,转过身,双手抱着胸前的公事包,盯着吴三友的眼睛,说,吴董事长的饭不好吃呀,我怕不留神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坐上唐小舟的北京吉普,徐雅宫问,为什么不让采访?显然,她已经听到了赵世伦的话。

这是一个很缺情商的问题。唐小舟要去雍康酒业采访纵有一万条理由,赵世伦不准唐小舟采访仅仅只需要一条理由,因为他是总编辑,而唐小舟只是报社的一名普通记者。如果要进行类比的话,这件事,和徐雅宫进入报社工作的性质颇为相近。

徐雅宫是去年才到报社的新人,毕业于雍州师大体育系,学的是游泳,当初招生时的毕业去向,是中学体育教师。不仅如此,徐雅宫有一个致命弱点,用记者部一些同事的说法,徐雅宫老在跨栏,可有一个栏,她怎么也跨不过去,在同一个栏前一再摔倒。

这种说法比较含蓄,留有余地,实际意思是指徐雅宫的脑子里有一巨大断层,她无论如何跨不过去。

徐雅宫小学二年级就开始学游泳,小学四年级就因为成绩优异进了省体校,不久一举夺得全国少年游泳锦标赛的亚军,后来又进省青年队。从那时开始,她就没正经读过一天书,也没有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被关进了一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中。她原以为将来能拿个全运会冠军甚至奥运冠军什么的,可这个梦在十五岁时破灭了,因为发育。据她自己说,刚刚进入青春期,人家还像没睡醒的荒原,她已经汹涌澎湃。膨胀的胸部在水中形成巨大的阻力,严重影响了她的速度。她的教练不得不摆头,说,一般女人,做梦都希望胸大,可体育运动员拥有大胸,就成了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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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雅宫既漂亮又聪明,角色转换快,接受能力强,又有顽强的毅力和超人的耐力。可她的文化知识和社会缺失,是一个难以弥补的短板。别的不说,一篇几百字的消息,错字别字就有一大堆,更不用说语病,无论哪个编辑拿到她的稿子都摆头。以她这样的客观条件,当新闻记者实在是太勉强了。可是,别的应届生还在试用的时候,她已经成了《江南日报》的正式成员。背后的内幕,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到记者部后,部里先后安排她跟几个老记者见习,每次时间都不长。最后,主任把她派给了唐小舟。

唐小舟是资深记者,也是才子型记者,文章写得特别棒,天马行空,扬扬洒洒,字字珠玑,江南省几所大学的传媒专业,都拿他写的文章当范文。徐雅宫读大学的时候,就曾学过他的范文,现在能跟着他跑线,自然带着一股崇拜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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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唐小舟的个性太强,为人太张扬,恃才傲物,在江南日报社,颇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唐小舟和其他记者不同,他不关注徐雅宫进报社的内幕,也不盯着她的弱点不放,相反,发现了她很多优点,一直在背后支持她鼓励她,使得她的进步神速。与其他人感觉不同的是,和徐雅宫接触多了,唐小舟觉得她其实挺可爱。一张白纸,可以画最新最美的图画嘛。许久以来,唐小舟就想画这一幅画,他甚至觉得,只要有机会,这幅画,肯定被自己画成了。

唐小舟没有回答徐雅宫的问题,而是把汽车开到了衡泰酒店。

衡泰酒店,是岳衡市惟一的五星级酒店。停好车后,唐小舟进去登记房间,徐雅宫跟在他的后面,一句话不说,就连唐小舟为什么只登记一个房间,她也没问。

唐小舟觉得,这就是他所理解的徐雅宫,她不会问这些事的。她充分信任他,只要他所做的事,她都认为有必须的理由。实际上,唐小舟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他到岳衡县采访雍康酒业只是目的之一,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想借助这一机会,将徐雅宫给办了。

事情能不能办得成,唐小舟在心中评估过很多次,也试探过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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