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我平淡的生活,像坐过山车一样,发生了很多重大的改变。那些刺激恐怖的经历,现在想来,还历历在目。
大家如果感兴趣,可以听我讲一下。
去年秋天,我去县城办事,顺道在茶馆吃饭。
茶馆里有几个老头,凑在一起吹牛,其中一个老头讲了个故事。
说是在清朝末年,民不聊生,有一家老字号面馆,眼看快开不下去了,面馆老板整日里愁眉苦脸。
有一天,那老板正靠着店门,唉声叹气时,一个乞丐老妇上门讨吃的。
那时候正逢乱世,到处都是流民乞丐,平日里,老板都是将这些流民轰走的,但那天,他一反常态,将那乞丐老妇请进屋坐下,并且很尊敬的说:“客人,您稍等,面一会儿就上。”
乞丐老妇慌忙摆手,解释说自己不是客人,只是想讨口剩汤面吃。
老板说:“不要钱,送你的。”
说完,他庄重而熟练的和面、削面、炒臊子,将一碗热腾腾的羊肉臊子面,端到了老妇面前,心满意足的看着她吃下去。
这是他的最后一位客人。
也是这家百年老店的最后一位客人。
老板站在一旁看老妇吃面,一时泪眼婆娑。
老妇见了,问老板为何如此。
面馆老板抽噎着,将自己的心酸同老妇说明后,那老妇从怀里摸出了一个鸡蛋大小的石头,对老板说:“你这么礼待我,我没有什么好报答你的,这颗石头送给你吧。你不要小看它,它叫‘回头石’,把它放在面汤里煮,吃过面的客人,保证终身难忘,都会成为你的回头客。”
说完,乞丐老妇便离去了。
老板起初也不信,但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就试着用石头煮了次面汤,顿时,一股他从未闻过的异香弥漫开来。
异香吸引了街面上的行人,纷纷进店吃面。
就如同那老妇所说,但凡吃过一次面的人,终身难忘,日日想吃,天天想吃,一时间濒临关门的面馆,竟然人 流如织。
但奇怪的是,这些客人无一例外的,却越吃越瘦,精神日渐萎靡,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一样……
“你们猜是为什么?”讲故事的老头说到这里,喝了口茶,卖关子问几个老伙伴。
老头们猜测纷纷,却没一个说对。
他卖完关子,解释说:“因为那颗‘回头石’,是用人骨头磨成粉,所团成的一颗‘石头’。人的骨肉有个别称,叫‘想肉’或者‘想骨’,意思是吃一口,想一辈子。所以,那其实是一碗碗,人骨熬的汤面。”
我当时正在茶馆吃包子,听到这儿就笑了,心想:什么人骨汤面啊,编的太邪了。
如果我没猜错,那乞丐老妇,八成是‘倒门’里,一个不入流的药客。
倒门是一个统称,指那些走南闯北,倒卖货物的人。其中又有内门和外门之分,内门主要倒卖罕见的天材地宝,外门则倒些不入流的东西。
外门里‘药客’是最常见的,那些在街边扯块布,卖药酒、虎骨一类的,都属于药客。
那老妇给的‘回头石’,其实是药客用罂 粟壳为主要原料,研磨成粉配置而成,罂 粟壳有提味成瘾的功效,吃了它煮的汤,可不就吃一回,想两回吗?
大家可能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些的。
嗨,因为我就是一个药客。
我姓屈,叫屈斗凌,祖上就是干这行的,但我发誓,回头石这类害人的东西,我和我的祖宗,绝对没有倒过。
我平时主要倒些老药,比如蛇胆、牛宝,野山参一类的。
这些东西现在多为人工养殖,但野生的、年份又久的老药,完全靠运气,你得下乡亲自去收,才能捡到漏。
这不,我从湖北一路坐火车,到长白山这个小县城里,为的就是去当地老乡家,倒一棵野山参,参龄刚好二十年,市价在三万块左右。
长白山莽莽的原始森林,是产出人参的圣地,更是人参养殖业的聚集地,因此当地有很多参商。老乡们若是弄到野生人参,一般都直接卖给当地参商,一来方便省事,二来价格也公道。
‘ 之所以那位老乡,要把那颗野山参留给我,而不是直接卖给参商,自然是因为我出价更高。确切的说,是我背后的买主出价高。
我那买主是个生意人,他七十多岁的老妈重病卧床多年,眼见快不行了。这是个孝子,想了许多办法,试图让老母亲再多活几年。
有人给他开了个偏方,说要寻刚好二十年的野山参,刚好二十年的黄牛角,刚好二十年的紫云母入药做引,可以再吊老人十年的命。
药的年份,多一年,少一年,都不行。
老乡要是把那野山参卖给参商,也就三万块左右,但卖给我,确切的说,是卖给我身后的买主,价格可以高出很多。
买主出八万,我给那老乡四万,我在中间赚四万的倒费。
所以,东西值不值钱,得看有没有到合适的人手里。
倒门这行,就是为宝物寻找合适的买家,为买家寻找需要的东西。
我在县城边听书,边吃了两屉包子,然后转公共汽车到了目的地‘红星村’,到地儿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这会儿是秋末冬初,北方已经冷的刮白毛风了,我到村子时,整个人冻的跟狗一样。
没成想,到了老乡家,老乡的儿子却告诉我:“你来晚了,东西我已经卖给别人了。”
我冻的打了个喷嚏,差点儿没气死:“那怎么行呢……老哥,我们可事先说好的,我千里迢迢从湖北赶过来。一路是火车、汽车,花了多少时间、精力和金钱,您不能让我空手回去啊!谁买走的?对方出的价钱比我高吗?”
老乡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人很朴实,他因为放了我的鸽子,在旁边一脸歉意的搓着手,一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模样,看的人也不忍心责怪。
但他儿子是个横货,裹着军大衣,一身腱子肉,看着就不好惹,粗声粗气的回我说:“对,价钱比你高,人家多出了五千块,而且比你先来,诶……就是她,她来了。”
男人说着话,手指向门口,我冻的哆哆嗦嗦的,回头一看,差点儿没气晕了,怎么是她?进门的是个女人,叫林青梅,长的挺漂亮,但她跟我是对头。我两都是药客,平时不下乡时,都在汉口的老街摆摊。
正所谓同行是冤家,这妮子没少抢我生意。
“林青梅,怎么又是你,你怎么总跟我过不去!”
林青梅今晚应该是借宿在这老乡家,手里端着个洗脸盆,闻言耸了耸肩:“金老板可不止找了你一个药客,我也接到任务了,咱们各凭本事,谁让你来的晚了?老屈,县里的包子好吃吧?嘻嘻。”她得意的笑眯了眼。
原来这女人并没有比我提前多久,而是到了县城后,凑巧看见我在档口休息吃包子,她自己就没敢休息吃饭,硬是先我一步赶到了。
得,人家吃苦耐劳,我认栽。
怪我不争气,非得馋包子,早知道就买个面包,边上路边啃了。
林青梅说完,我刚要接话,外头的黑暗中,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如同雷管爆炸似的,将这已经入夜的安静山村给震醒了,一时间娃哭狗叫,嘈杂声四起。
我和林青梅也被吓了一跳,同时问道:“什么声音?”
旁边的老爷子咳嗽了一声,拢紧身上的大衣,眉头紧皱,说:“半个月前就开始了,每晚都要来这么一次。是从‘三道沟’里传出来的怪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村支书还上报了,昨天,上面派了考察队的人来调查,考察队今天早上就进沟了,这会儿还在沟里没出来嘞。”
林青梅好奇的问:“三道沟是什么地方?”
老爷子眯着眼,似乎在回忆什么,说:“沿着村外直走,一路往下就进沟,那沟又深又长,拐了三个弯,所以叫三道沟。我们村的人,最远就在一道沟活动,以前躲日本人的时候,也进过二道沟。二道沟就很凶险了,里面有人熊、野猪一类的。1939年的时候,我爹就是死在二道沟的。”
当时东北三省被日本人占领,人民苦不堪言,粮食被强征做军饷,乡亲们根本吃不饱肚子。
那时候红星村还不叫红星村,叫高驮子屯。
那年,也是这个时节,秋末冬初,老爷子的父亲,跟着屯里的青壮年,进沟‘赶冬荒’,也就是趁着严冬来临,还没下大雪前,去沟里狩猎,囤一批猎物过冬。
按照以往的惯例,提前一周就该进沟赶冬荒了,但因为日军频频扫荡,导致那次赶冬荒延迟了一周才出发。
因此,他们在一道沟里没能得多少猎物,为了能渡过严冬,一行人咬咬牙,挺 进了二道沟。
没成想在二道沟,众人惊扰了刚要猫冬的人熊,一番恶战之下,老爷子的父亲就死在里头了。
“唉。”他说着叹了口气:“一转眼,七十多年了。现在的生活好哇,想想那时候……”这老爷子说着说着就扯远了,又是讲逃难,又是讲建国,眼见就要讲到改革开放了,旁边的林青梅忙拦住他,说:“幸福生活真是来之不易,我们一定要珍惜。老爷子,二道沟有人熊,那第三道沟里有什么??”
老爷子这才接回话茬,继续说:“再往里就是第三道沟,太深了,一般人不去,我也没去过。昨晚听考察队说,里面有……有什么来着……?”
他儿子接话道:“考察队说里面有冰川遗迹,可能是气候引发了冰川变化,产生了爆破声,他们进去考证了。”
林青梅闻言,摸了摸下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和她认识三年多了,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这女人肚子里又冒坏水了,心说: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禁多了个心眼。
当晚,我也在老爷子家留宿。第二天早上,一无所获的我,悻悻的蹲在村口汽车站,等车回家。
这地方比较偏,得等县城来的汽车到站,司机歇三十分钟,再开回去。
等了二十多分钟,我脑子快冻僵时,汽车终于到站了。车门刚一打开,一个人就从门口跳了下来。
我一看模样,顿时懵了:怎么又是她?这祖宗!
她不是一大早就志得意满的离开了吗?怎么又坐车回来了?是不是什么东西忘记拿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我的老对头林青梅。
她显然早就发现了我,一下车,直接朝我走来,并且扔给我一个鼓囊囊的大包,嘴角带着抹坏笑:“老屈,要不要跟我干一 炮?”
干、干一 炮?
我瞬间捂住了自己的裤子,警惕道:‘’你想干什么?你别乱来!”
林青梅是个美女,不了解她的人,很容易被她的外表迷惑,但我太了解她了,这丫满肚子坏水,一身的恶趣味,美丽的面孔下面,是颗相当猥琐的心。
有一回,我俩隔了十米远摆摊,我凭借自己一米八的身高,帅气的脸,抢走了她的女客人,完美成交。
客人走后,这女人风情万种的走到我面前。
我坐在摊位上,抬头看过去,就见她婀娜的身形杵在我眼前,不到一米的距离,视觉冲击力相当强大,当时我就晕菜了。
正当我紧张的脚趾抓地时,姓林的微微弯下腰,朝我伸手,冲我温柔的说道:“坐好。“
我下意识的正襟危坐。
她又道:”把手给我。”
我激动的把手给她,林青梅于是握了下我的手,顺势还摸了摸 我的头,说:“好狗,真听话。”
种种劣行,数不胜数!
这个死变态!我屈斗凌再上她的当,我就是个王八!
林青梅见我捂着裤腰,翻了个白眼,说:“想哪儿去了,我能看的上你吗?你也不瞧瞧自己的熊样儿 。我的意思是说,有一票大活儿,要不要跟我一起干。”说着,她指了指刚刚扔给我的大包。
我这才有功夫去看那个大包,这一看便发现不对劲,包最上面那一捆好像是……帐篷?再看林青梅自己,身上也背了个大装备包,装的胀鼓鼓的。
她弄这么两大包装备,还有帐篷这些东西,是要干什么?
“什么活儿?”我不由得问她。
林青梅一脸神秘,看了看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凑近道:“三道沟里,有宝贝。我一个人搞不定,咱们一起,把那东西弄出来。”
她坑人的次数太多,十句话,九句是放屁,我挑了挑眉,怀疑道:“哦?什么宝贝?你怎么知道的?有宝贝你舍得分给我?”
林青梅闻言露出一副受伤的模样:“老屈,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可是有什么好事,都第一个想到你。咱们一起摆摊三年的交情,你说说,我坑过你吗?”
哎哟喂,这姐妹儿脸皮够厚的,真有脸说,她坑我的事儿还少吗?
我不跟她打嘴仗,摆手道:“行了,别东拉西扯,什么宝贝,你先说清楚。”
于是,林青梅将我拉到一边的小卖部,我俩找老板要了壶热茶暖身,就着一碟花生米,边喝茶,林青梅边跟我说起了三道沟的事。
我听她说完,顿时心头一跳,心说:这还真是个机会,没准儿能靠这个宝贝,打个翻身仗!网上有句话话怎么说来着?搏一搏,摩托变跑车。
林青梅跟我交待完事情的原由后,我心知这事儿靠谱,于是在小卖部里一击掌,把合作的事儿给定下了。
她跟我说的宝贝,我听过,叫虫莲。
这东西外形雪白,拳头大小,像一颗雪白的卷心菜,只生长在极寒的冰雪覆盖之地,五十年才成熟一次。成熟之时,会因为寒气外放,使得周围的冰层发生崩裂,而产生巨大的异响。
这红星村半个月来,每晚听到的,类似爆破的异响,就是这么来的。
林青梅之所以知道这事儿,是因为她昨天比我早到几个小时,当时撞见了一波人。
她抿了抿唇,说:“那一波人,四男一女,我看见其中一个男人的脖子上,挂了个玄铁牌,牌上浇筑着山川纹饰。”
山川纹饰的玄铁牌,那是‘倒门’行当中,内门才有的东西,类似于一种身份证。行内人一看牌子,就知道对方是内门还是外门,是什么级别。
山川浮雕,指的是内门里那些‘山字脉’的人,他们身怀搜山秘术,善于寻找山川中的秘宝奇珍。
他们出现在什么地方,就意味着那片区域的山川中,有宝物!
这事儿林青梅记在了心里,晚上又听老爷子说起三道沟和每晚的异响,她就推测出,三道沟里可能有‘虫莲’,那帮人,肯定是冲着虫莲去的。
为此,今天一大早,她就到县城,采办了进山需要的装备。
林青梅说到这儿时,舔了舔嘴唇,拍着我的肩膀,滔滔不绝的说:“老屈,同样是人,凭什么咱们就只能摆地摊?我口红过期了,都舍不得买支新的;裤子破个洞,我还得缝起来,这日子过的也太憋屈了。咱们合作,把这个宝贝给截了,然后卖出去大赚一笔,到时候一人一半,平分。我发誓,这次绝对不坑你,我要是再坑你,我就是你孙女!”
我看她发毒誓的真诚模样,决定再信她一回。
传说中,虫莲有开慧醒脑的作用,吃了它,傻子也能变天才。
古代很多豪门富户,为了培养出优秀的继承人,会专门发布寻找‘虫莲’的任务,倒门中人看见任务,就开始各显神通寻宝,以此换取富贵。
即便是今天,虫莲在倒门的暗市上,价格也相当高。如果能把这宝贝截下来,我和林青梅就不用摆地摊了,从此脱贫致富。
我听得心动不已,要知道,这些天生地长的宝物,分散在天地之间,可遇而不可求。
内门中人,有自己的一套寻宝秘术,可以把这些宝物给找出来。
但我们这些外门的散户,没有这本事,想找这些宝贝,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如今一个现成的机会摆在面前,只需进入三道沟,循着那帮人的踪迹,说不准就能把虫莲弄到手。
富贵险中求,于是我俩开始了认识三年来的首次合作,一人背着个装备包进沟了。
这沟放在南方,应该叫谷,是两岸绵延的山脉中间,形成的深谷,沿着山脉走势,高低起伏,蜿蜒曲折。
这会儿是秋末冬初,一道沟没有积雪,但已经打了霜。
沟里半人高的杂草,已经变为金黄色,在早晨温和的暖阳下,远远看去,形成了一片金色的草场。
我和林青梅一人拄着根树棍,我走前,她走后,道中午时分,两人都累的气喘吁吁的,但我们没敢休息,只歇了十来分钟脚,就继续上路了。
内门那四男一女,算上晚间休息的时间,比我们提前了半天的路程。我们要想弄到虫莲,不仅得赶上他们,还得超过他们,只能玩命赶路。
如此,到下午三点左右,我们前方出现了一个大弯口,应该就是二道沟的入口。
与一道沟杂草密布不同,二道沟的地势更低,沟里是密密莽莽的原始森林,站在高处望去,黄叶似金,红叶如火,景色迷人。
林青梅看着眼前的美景,脚尖打着拍子哼:“我滴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啊~~那里有漫山遍野……”
我接:“大豆~高粱啊~~”
林青梅惊喜的看着我:“咱们审美水平很相似啊。”
不过,真正拐入二道沟以后,我俩没心情唱歌了。
这里的环境变得有些危险起来,周围的原始林木生的非常粗壮,树根虬结凸 起,被层层金黄的落叶覆盖,一脚踩下去,稍不注意,就容易陷入粗大的树根里,被摔个狗吃屎。
按照老爷子之前的说法,要穿越二道沟,顺利的话,也得五个小时,差不多得入夜。
不出意外的话,那五个山字脉的人,应该已经进了三道沟。
也不知他们找到虫莲没有?若是虫莲先一步到他们手里,我和林青梅这一趟,就算是白折腾了。
此时我走在前面,林青梅体力不支,拖拖拉拉在后面跟着,走了会儿,我突然听见后头没动静了,心说:这丫撑不住了?
边想,我边转身,正打算问她要不要休息,谁知一转身却发现,林青梅站在原地,以一个古怪的姿势,一动不动的站着,神情显得很奇怪。
她双腿微微弯曲,两只手像两边张开,做出一个要下蹲的动作。
我皱眉:“你搞什么?学青蛙?”
林青梅依旧一动不动,嘴角的肌肉微微抽 动着,她看着我,咕嘟咽了口唾沫:“有、有东西抓住了我的脚……好、好像是只人手。”
我目光下意识往她脚下看去。
落叶很厚,她双脚都陷在厚实的树叶里,看不出脚下的情况。
人手?
这怎么可能呢?
鉴于林青梅有许多坑人的前车之鉴,我警惕的问:“你不会又在骗我吧?”
她神情焦急,身体一动不动,快哭似的:“哎呀,骗你我是你孙女!快、快帮我看看,这触感,太吓人了!真的是只手,抓着我脚脖子!快帮我看看!”她急切间,似乎真的被吓到了,声音打着哆嗦。
我见此情况,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忙从她给的装备包里,抽出了一截伸缩钢管拿在手里:“你别动,我看看。”
走到她身边,我蹲下,用钢棍去刨她脚周的叶子,随着树叶刨开,她脚腕上逐渐露出一截青紫色的东西……
是一只人手,一只青紫色的,明显不属于活人的手。
此时,那只手,正死死抓着她脚脖子!
护宝兽具体是什么,虎头没说,只讲到他们的另外两名队员下去探查情况时,被护宝兽给弄走了,目前生死不明。
他们这次任务的老大,也就是那个女人,在中途扎营时,顺手救了个戴眼镜的虚弱年轻人。
虎头讲到这儿时,又特意强调了一遍,说:“我们只寻宝,不负责救人,但也不会刻意害人。之前你们遇到獐子,我们没有出手相助,是因为太麻烦,会耽误我们的事儿。后来救那个眼镜儿,是恰好顺便的举手之劳。所以啊,你不要看我们老大,瞧着凶,但也不是穷凶极恶的人,只要事儿顺利,她还是很好说话的。"
他说的这番话,到不假,倒门的人虽然黑吃黑,但那也只是内部矛盾,大部分时候,他们只寻宝,不算大善人,也不算大恶人。
当时,那女人顺手救下了迷路,又虚弱的眼镜。
别说,眼镜那小子虽然话不多,但真是招人喜欢,被搭救后,稍稍恢复一些,扎营时,便拖着虚弱的身体,干着力所能及的杂活。
一般人肯定会问对方,你们是干什么的,但眼镜儿不问。
一般人被一个美女搭救,肯定会想入非非,希望发展出点什么,但眼镜儿也不这么想,老老实实的二愣子一个。
用虎头的话来说,他们老大是个很难取悦的女人,向来不容易讨好,没想到眼镜儿这种老实巴交的傻愣子,他们老大还挺喜欢。
但喜欢归喜欢,到了利益关头,女人也不得不牺牲他。
却说山字脉的五人在查明虫莲位置,就在那道冰缝下后,便有两人打头阵去取虫莲,没成想里面还有只护宝兽,弄得那二人至今生死不知。
这可怎么办?
为了对付护宝兽, 那女人决定抛个诱饵,把护宝兽给引开。
自然,眼镜儿这个外人,就成了当诱饵的最佳人选。
他被逼着下了冰缝,为了吸引护宝兽,还在他身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然而,眼镜儿才刚下去,还没等传上消息来,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不出意外,估计是战斗力太弱,刚跟护宝兽打了个照面,就死翘翘了。
这里的地形,如同一个天然的扩音器,眼镜儿的叫声,跟打雷似的,将三人都吓的不轻,一时也不敢胡来,着急的商量起对策。
刚有定论,我们三人就出现了,于是虎头三人,就关闭了光源,躲在黑暗中,在下头守株待兔。
用他们的话说,又来了几个送菜的,正好。
听完这番话,林青梅没稳住,柔 软的绿茶音不见了,急道;“这么说,你们老大,是想让我们三人也当诱饵?那、那护宝兽是什么东西? ”
虎头闻言,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表情,没回答,只是对林青梅道:“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那玩意儿……怪、怪奇特,一般人受不了。”说完,虎头就不再开口。
须臾,不远处的黑暗中亮起了手电光,之前离去的女人和老 二回来了。
我发现那女人很奇怪,现在是秋末冬初,北方已经很冷了,我们所有人都穿的很厚实,唯有她穿的相当单薄,只有一层户外服的样子。
因此,当我们都因为穿的过多,动作有些笨拙时,那女人行动间,却显得十分利落。
她不怕冷吗?
当然,这不是重点。
女人上来后,虎头立刻问道:“老大,情况怎么样?”
女人神情严肃,道:“它目前在靠西的位置,估计十分钟左右,就会回到原位。”边说,女人边思索道:“十分钟不够,我们至少要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得找人拖住它。”说话间,目光便在我们三人中来回扫视,最后那女人冷冷的盯着我,眼神透着股不怀好意。
得,我知道,又是我了。
合着就因为我身高一米八,体格健壮,所以防备的时候第一个防备我,现在有事儿了,第一个也得是我上?
我招谁惹谁了!
女人盯着我看,却没开口,那目光让人浑身发毛。
就在我被她盯的全身都不自在之时,女人又对虎头道:“还有,我们不仅要取得虫莲,还得找找黑鹰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们合作这么久了,关键时候,不能扔下他们跑。”
虎头二话不说,激动的连连点头:“是,一定要找到黑鹰和肥猫,老大,还是你讲义气。以前我跟的那个队伍,队友死了,其余人连尸体都不找,全都撤了。”没看出来,他拍马屁也是有一套的。
女人对于虎头的奉承并没有表态,神情淡然道:“那是因为你以前跟的队伍,不入流。”
虎头嘿嘿一笑,挠了挠头,之前对我们挺凶的,对着他这个老大,到是一脸憨厚。
旁边的林青梅见那三人停下话头,便试探着开口:“那个……姐姐,你……”话没说完,女人看向她,冷冷道:“闭嘴。”
林青梅吓的一哆嗦,连忙赔笑,一个屁也不敢放了。
她撒娇卖茶那一套,对虎头有用,对这女人可没用。
女人说完,示意她的手下收拾装备。
与此同时,那个叫老 二的举着枪,让我们三人依次把装备包给卸了,并扔到一边。
做完这些,女人又给虎头使了个眼色,虎头于是从他们自己的装备包里,摸出了两把刀。
那是两把黑色的户外砍刀,巴掌宽,成 人小臂长。
虎头双手各提一把刀盯着我们,那模样,就跟屠夫要开始剁肉似的,看的我心头一跳。
这是要干什么?
便在我们三人惊恐之际, 那个叫老 二的又举着枪,用枪口示意了一下我和林青梅,并邀着我俩开始往前走,一路走到了虎头所说的冰缝位置。
灯光下,我们脚下是一条宽约五六米的大裂缝,深不见底,表层是岩石,往下几米,就能看到坚硬的玄冰层。
到地儿后,紧跟过来的虎头,将手里的刀扔给我和林青梅,并且一脸惋惜的对林青梅说:“妹子,我们老大觉得,你比那个老头更有战斗力,虽然我并不这么认为……但是老大既然选择了你,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也没办法改变了,你自己保重吧。”
林青梅手里提着砍刀,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道:“我说两位大哥,能告诉我,是要让我们做什么吗?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啊。”
虎头叹了口气,指了指地面不远处打下的地钉,道:“你们顺着下去,护宝兽就在下面,你们负责拖住它,一直到我们取得宝物为止。”
老 二这时接过话,道:“以哨声为号,只要坚持到我们吹哨子,你们的任务就完成了。”林青梅看了看手里的刀,又看了看脚下不远处,地面上打的地钉。
地钉上套着一条登山索,绳索垂入了深不见底的冰缝里。
如今两只枪对着我们,装备也被绞了,我俩能有什么拒绝的余地?无
奈之下,林青梅发挥厚脸皮的优势:“两位哥哥,就给我们两把刀吗?能不能再加点?”
老 二扔过来一个手电筒。
林青梅不满意,指着老 二头上的头灯,说:“能不能换那个头灯?我们拖护宝兽,肯定需要和它战斗一番,拿着手电筒,不方便战斗啊,还是头灯好使。”
老 二不为所动,说:“爱要不要。”
林青梅捏着小颤音:“哎呀,哥哥~,行行好吧。”说完,见我在旁边一声不吭,就用手肘捅了捅我:“你到是也吱个声儿啊,快,快叫哥哥,让哥哥大发慈悲,多给装备。”
我不开口,誓死捍卫自己的尊严。
林青梅又捅了我一下,威胁说:“快点,不想活着回去了?说好的一起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呢?”
出人头地,光宗耀祖都是次要的,但我想到自己尚且在世的外婆,还等着我赡养,便意识到自己必须得活着回去,只得满含屈辱的开口:“哥哥……”
老 二和虎头同时浑身一抖,跟触电了一样。
虎头嘴里大骂:“靠,靠靠靠靠,什么玩意儿,你闭嘴……你给我下去,现在就给我滚下去,否则老子废了你。“他枪口往下一移,对准我的裤裆。
我连忙用刀身挡住裤裆口,挤出一抹尴尬的笑。
什么时候,我能像林青梅一样,视脸皮如粪土呢?
求装备失败后, 我和林青梅,只得一人拎着一把开山刀,开始顺着登山索往冰缝而下。
登山索很细,我们装备不足,连双正经的户外手套都没有,徒手攀索而下,若非有安全扣,不然真是要人命。
冰壁很滑,不好落脚,好在时不时有些裂缝,可以踩着歇一歇。
上下攀岩是个很费体力的活,我一声不吭,脑子想的是关于护宝兽的事。
如今其余的一切都可以暂时抛诸脑后,怎么解决眼下的困难,才是最要紧的。
他们先前的两名队友下来时,手里必定有更好的武器装备,这样都落了个生死不明的下场,更何况我和林青梅只有两把刀?
上方,老 二不知去了何处,虎头则打着灯,在上面守着。
我一边爬,一边暗想:难不成他要一直堵在上面?按照他们的计划,我和林青梅拖延护宝兽之时,他们应该去取虫莲。
难不成,为了防止我和林青梅跑路,虎头会一直在上方监视?
正想着,下方的林青梅已经嘀咕开来:“老屈,不是我说你,大丈夫能屈能伸,亏你还姓屈呢,就不能服软吗?嘴甜一点,让你求个人,你看看你那副模样,跟让你卖身似的。”
我很憋屈,说:“我不是叫了吗?差点成太监。”
她道:“那是你叫的不够真诚,没有感染力。”
“我一大老爷们儿,我叫和你叫,效果能一样吗?”
林青梅于是嘀咕道:“也是……一会儿遇到护宝兽,你得保护我啊。我是个弱女子,你得顶起来,顶天立地的那种顶。”
平时欺负我的时候,咋不鼓励我顶天立地呢?
我喘着大气儿道:“行了哈士奇,闭嘴吧,节约点体力,咱们接下来有场硬仗。”
“你背地里,究竟给我起了多少外号!”
在林青梅不满的抗议声中,我们越下越深,上方蹲守的虎头,逐渐只看得见一个光团。
此时我俩都不再斗嘴,因为体能消耗太大了。
越往深处下,周围的温度越低,我估摸着,这差不多快上百米了吧?就在这时,下方的林青梅再次开口,说:“到底了。”
我低头一看,只见林青梅倒吊着绑在腰间的手电筒,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晃晃的。
手电的光柱摆动间,照出下方的情形,赫然是一片冰石结合的地面。
这种地貌,之前沈其德赶路时跟我们科普过,说是冰川在移动过程中,与深层岩石产生冲击,形成了冰夹石的结构。
岩石的存在,又阻挡了外部的热源,形成了封闭的冷循环。这使得地下冰川不仅千年不化,而且还慢慢的延伸,将一些岩石,逐渐包裹起来,从而形成一种冰岩叠加的‘五花肉’结构。
林青梅小心谨慎的落地后,解下腰间倒挂的手电,一手打着灯,一手紧握砍刀,警惕性十分高。
我紧跟着落地,将她手里的手电筒夺过来,道;“我来。”
这种环境下,双手都被占据,遇到危险时,会极大的削弱战斗力。
有些占住手的东西可以扔,但手电筒作为唯一的光源,是不可能丢出去的。
这是一个必须牢牢掌握的烫手装备。
此刻,我们处于冰川裂缝的底部,前后是冰川壁,相隔大约五六米,左右不知通往何处。
之前我和林青梅下来时,虎头吩咐过,让我们落地后,就往左走,因为虫莲在右侧,护宝兽之前被引到了左侧。
并且,十分钟左右,护宝兽就会顺着我们现在所处的这条道,返回到右侧虫莲所在的位置。
我和林青梅下来的时间,差不多也就十分钟,也就是说,护宝兽应该就在周围。
“没有啊,那玩意儿会不会已经离开这……”林青梅探头探脑间,正说着话,忽然倒抽一口凉气,结巴道:‘在、在那儿……我去,那是什么东西!”她声音几乎都变了调子。
我顺着转头一看,发现就在这顷刻间,左侧的黑暗中,一个硕大的白色物体,慢慢爬了出来。
那东西的模样,真是看得我头皮一炸。
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丑,最恶心的东西。
如果非要形容,我觉得它像一只蚕,一只身形有水桶粗的蚕;又像是一条巨型的蛔虫,蠕动爬行间,身上的表皮,生出层层褶皱。
真的,看一眼,我浑身就开始冒鸡皮疙瘩了。
再看旁边的林青梅……
嗯?人呢?
我发现旁边的林青梅不见了,再抬头一看,发现这丫正试图顺着下来的绳索往上爬,嘴里还不停的说道:“我最怕虫子了,呜呜呜呜……还不如被一枪打死呢。”不过她刚爬了四五米高,忽然整个人就摔了下来。
绳索断了。
确切的说,被上面的人给切断了。
日他仙人板板!
作为一个湖北人,我忍不住骂出了四川话。林青梅从四五米高的地方,直接摔到了硬邦邦,冰石交杂的地面上。
估计是摔的够呛,她眼神儿都不聚焦了,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而我此时顾不得管她,将手电筒往嘴里一塞,拿嘴叼着,双手握紧了开山刀。
那东西正在往我们这头爬,身形已经完完全全显露出来了,粗略看去,直径少说有两米,长大概三四米,圆滚滚一条,雪白肥硕,蠕动着别提多恶心了。
随着它出现,周围的温度,几乎瞬间就下降了好几度,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万幸,这时林青梅也支撑着站了起来,握着刀哆哆嗦嗦的。
我嘴里塞着手电筒,也没法开口说话,只用眼神询问了她一下。
这几年交手下来,我俩还算有点默契,林青梅和我眼神一接触,便咳嗽着回道:“没、咳咳,没事,挺得住。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以前听外婆讲起过不少倒门奇事 ,在关于护宝兽的传闻中,曾听她提起过,在极寒之地,容易出现的护宝兽之一,就是‘冰蚕’。
那东西长得和‘接吻虫’很像,无眼无鼻无耳,整个头部就是一朵闭合的‘菊 花’状,菊 花张开,就是一张硕大的口器,里面布满倒长的肉刺。
一但被冰蚕的口器含 住,猎物便动弹不得,只能在它的口器里活活憋死。
最可怕的是,这东西的消化道不能直接消化东西,因此那些肉刺里,会分泌一种腐蚀液,进入猎物的皮肉中。如同蜘蛛一样,将猎物液化,再吸食。
若是遇到冰蚕,运气好的,上身被含 住,在口器里窒息而死。
运气不好的,下身被含 住,又挣脱不得,一时死不了,只能被消化液游走全身,活活腐蚀掉。
真落到那种地步,谁能给递把刀自杀,那都是天大的恩情。
我记得当时,自己问过外婆,遇到冰蚕应该怎么对付,外婆说冰蚕极寒,得用极热又极寒的东西对付,只有大量的冲它撒盐,才能将它给击退。
不是撒一点点盐,得大量的撒。
按外婆的描述来看,至少得是将装备包装满的量。
问题是,来的时候,谁也没预想到,会遇上冰蚕这类的护宝兽,谁会带一整包的盐呢?
眼瞅着那东西越来越近,林青梅受不了,女孩子都怕这些长相丑陋的东西,她嘴里哆哆嗦嗦道:“还不如让山字脉的人,把我一枪打死呢,鬼才拖住它。”说完,拔腿就要跑。
我嘴里叼着手电筒,下意识提醒了一句:“别跑!”一开口,手电筒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原本不紧不慢爬动着的‘冰蚕’,就仿佛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整个身体突然在地上一弹,瞬间跃起,直接跃过我头顶,朝我后方的林青梅直扑而去!林青梅不知道冰蚕的厉害,我却知道。
这东西没有眼睛,判断猎物全凭触觉和热感。
也就是说,移动越快的物体,它感受的越清楚,热量活动越大的生物,越能刺激它。
遇上冰蚕,原地装死,没准儿还能逃过一劫。
林青梅这么迅速的跑动,刚好犯了对付冰蚕的大忌。
“啊——!”灯光暗淡,我听见身后的林青梅发出一声惨叫。
由于手电筒掉在了地上,光线被压住,因此这会儿,除了我脚下这块地方,周围啥都看不见。
我听见叫声,便连忙去捡手电。
将手电筒再次握在手里,我将灯光打去,前方的情况让我顿时头皮一炸。
林青梅被冰蚕给含 住了!
她被含 住的是下身,腰以下,全在冰蚕嘴里,留在外面的上半身,正不停反抗着。
她被吓的不轻,挺漂亮的一张脸,在极端的恐惧下,脸上的肌肉都完全扭曲了,发疯似的甩着砍刀往后砍,刀刀砍在冰蚕口器的边缘。
然而,冰蚕雪白的那层外皮,却跟防弹衣似的,完全不受力,刀砍下去,便如同陷入橡胶里,迅速被弹开。
林青梅几刀砍下去后,手里的刀反震之下,居然脱手而出。
与此同时,那冰蚕口器一张一收,又将她往里含了一些,瞬间,她的腰也被吞进去了,就剩下胸腔以前的部位还在外面。
“救我、老屈救我!我以身相许啊!”
以身相许?去你大爷的!
我是你配不上的男人!
我嘴里叼着手电筒,不吭声,一个助跑,猛地从后方跃起,然后踩着冰蚕一路到达它头部的位置。
这一连串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
其实我心里很怕,我是听着外婆,讲倒门各种传奇长大的,从小就心生向往。
但现实生活中,我大部分时间就是摆摆摊,或者上山下乡收些老货。
这些年走过不少地方,也长了不少见识,但生活都还算安全。
眼下这种险境,却是真真切切,头一次遇见。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我甚至想直接跑路,但林青梅惊恐而扭曲的面孔,让我想起了外婆描述的场景。
如果我就这样自己逃命,那么等待她的,将是被肉刺里的腐蚀液,活活腐蚀。
这个过程可能要持续好几天,简直生不如死。
在利弊还没有权衡出来之时,我的身体已经先于我的大脑,做出了判断。
此时,所有的利弊分析,在我脑子里变为了一个念头:能救就救,不能救,就给她一刀,算是我屈斗凌对得起她了。
跃上冰蚕头顶上方的瞬间,我双腿一张,骑马似的跨坐在它头顶,双腿死死夹着。
这玩意儿的肉太有弹性,很不好着力,我刚一夹着,它若有所感,猛地一甩头。
两侧都是冰川壁,它这一甩,将半个身子在外的林青梅,直接砸到了冰壁上。
便听砰的一声响,也不知有没有把人给砸死,不过林青梅的马尾辫都散开了,一时间气息奄奄,坡头散发,相当狼狈。
我则直接被甩了出去,但我有所准备,落地后一个打滚,就势滚到了它前方三五米开外的位置。
我抬头的瞬间,嘴里的手电光笔直的照向披头散发的林青梅,这时,她艰难的抬起头,头发后面一双眼睛分外明亮。
林青梅朝我抬起了手,仿佛要跟我手拉手,断桥相会似的。我先是一愣,紧接着反应过来,她是让我把她脱手的刀还给她。
那把刀刚好就落在我身旁不远处。
我迅速拿起刀,直接扔给她。
别看林青梅这么狼狈,身手却依旧灵活,直接就接住了。
接住砍刀的林青梅并没有和之前一样继续攻击冰蚕自救,而是再次向我伸出了手:“咳咳……绳索,三十厘米……干它!”
绳索?
三十厘米?
什么意思?
我瞟了眼前方地面上被虎头切断的绳索,根本不明白林青梅在说什么,几乎以为她是脑子被撞傻了。
然而很快,林青梅下一句话,让我豁然开朗,她咳嗽一声,接着道:“口器三十厘米,收缩肌肉,后面没有,这是它的七寸,那绳子勒!快……咳咳!”
瞬间,我明白过来,二话不说就迅速爬过去,将地面上的绳索捡起来,并迅速套了个大圈。
由于在专心吞咬林青梅,因此冰蚕对我的一系列举动视而不见。
套完圈,我再次一个助跑,这次踩着林青梅的后背,跃上了冰蚕的头。
在林青梅一阵我 日 你祖宗的骂声中,我将那个圈,迅速往冰蚕头上一套、一拉,往后挪了三十厘米左右。
冰蚕再次被我骑到头上后,又如先前一般,愤怒的甩头。
它甩动的力道极大,林青梅的上半身再一次被撞到冰壁上,而我又一次被向后甩去。
但此时,我手里紧拽着绳索,伴随着这股飞出去的力道,我手里的绳索也瞬间为之收紧,勒住了冰蚕头部三十厘米后的位置。
这一勒,就像是触动了什么机关一样,冰蚕前方紧闭的口器猛地张开,将嘴里含着的林青梅,喷屎一样的喷了出去。
这个形容确实有些恶心,但最为形象。
在喷出林青梅的瞬间,冰蚕又是一弹,瞬间跃出几米开外。
那绳索还在我手里紧拽着呢,如此,便唰的从我掌心抽出。
瞬间,我掌心一阵剧烈的疼痛,张手一看,好家伙,直接被带的,磨掉了一层皮,疼的人脑神经都跟着抽起来。
林青梅刚才之所以让我那么干,应该是她被含 住后,察觉到冰蚕含咬的主要部位,就是口器前方的一圈肌肉,而后面是无力的。
如此,只要紧勒一下肌肉相交的部位,就能刺激口器张开,和菊 花构造差不多。
事实上,我外婆也讲过,冰蚕全身就那一张嘴,吃饭用它,拉屎也用它……
这么奇特的生物,不拉去研究所解剖,真是可惜了!
林青梅被喷出去后,整个人趴在地上半晌动不了,估计是下身已经被注入了一些麻痹素,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而那跃起的冰蚕,则爬到了冰壁上,仿佛有吸盘似的,牢牢固定在我们上方五六米左右的高度。
它头朝下摆动着,上方的绳索慢慢松动着脱落下来。
掉在了我和林青梅中间。
此刻,我和林青梅隔着四五米开外的距离,她披头散发,看不见脸的趴着,身上全是粘液,如同末日片里的丧尸。
我也坐着地上,手掌心火辣辣的疼,周围寒气逼人,身上的衣服,如同摆设似的。
“哈士奇,你怎么样?”我一边关注着上方冰蚕的动静,一边用腋下夹着手电筒,朝林青梅缓缓挪过去。
我不敢弄出太大的动静,担心刺激到上方的东西。
“死不了,就是……咳咳,太臭了。”
我道:“当然臭,它那地方,即吃饭又拉屎,你身上粘的那些,是它的肠液和屎渣渣。”
林青梅虚弱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我继续朝她挪动,一股腥臭伴随着大便似的味道,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熏得人想吐。
难得看她这么狼狈,我其实有些暗爽,嘴里胡乱道:“因为,我们要保持对真理的敬畏,你有权知道真相。”
林青梅艰难的抬起头,头发后面的脸,似乎冲我笑了一下,没等我明白过来,她猛地挺身,一把抱住我, 恶狠狠低喊道:“来吧大宝贝,让你的身体,沾染上我的气息吧,你会爱上这种变态的感觉!”
“离我远一点!你想干什么?靠靠靠,你浑身是屎!你不要碰我!走开……啊!”要不是我担心动静太大,再次吸引冰蚕,我真想一脚把她踹开。
一分钟后,林青梅树袋熊一样的趴在我身上,而我已经被她糟蹋的不成样子。“老屈,它怎么不动了?”林青梅对于自己所犯的罪行,似乎在这瞬间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我擦去眼角的泪水,道:“不知道,我又不是它肚子里的蛔虫。”顿了顿,为了防止林青梅再一次刺激到冰蚕,我便迅速将自己知道的,有关冰蚕的信息告知给她,警告说:“……所以,不要做快速而剧烈的运动,我们慢慢来,它现在好像不打算动了。”
林青梅道:“那我们撤?是往左还是往右?”
我道:“现在这玩意儿挂在冰壁上不动,咱们也算变相完成了拖住它的任务,那就往右。”那女人应该已经带着人手,从右边下去取虫莲了。
现在赶过去汇合,还能一道离开,否则,这侧的绳索已经被割断,我和林青梅要在这裂缝下等死不成?
我俩商议完毕,决定去右侧寻找山字脉的人汇合后,林青梅用脸蹭了蹭我的脖子,娇滴滴的说:“人家还没有恢复知觉,腰以下全都麻了。”
我道:“所以呢?”
她道;“你背我。”
我道;“刚才你就靠着两只手臂,一把抱住我,侮辱我、践踏我、不是很灵活吗?你可以继续用手走啊。”
林青梅抬起鸡窝头,震惊的看着我:“用手怎么走?”
我道:“爬,慢慢的爬,匍匐前进。”说完,我将她从身上推下去,开始处理自己手部的伤口,将干净的中衣给割成布条,把手上的伤给裹了起来。
我刚才之所以无法反抗林青梅的‘强抱’,不是因为我干不过她,而是我受了伤的手掌,不想碰到一身是屎的她。
身上没带医药品,伤口直接沾上粪便,感染几率非常大!我可不想死的这么窝囊。
正因为我一直缩着手不碰她,这才让她得逞,狠狠糟蹋了我一次。
处理完伤口后, 我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提着两把刀,猫着腰,谨慎的往前移动。
林青梅拖着下半身,靠着两只手臂跟在我身后爬,一边爬一边嘀咕:“为何你对我的美色无动于衷?”
我边注视着冰蚕的动静,边道:“你先洗干净身上的屎再说。”
“我身上没屎的时候,也没见你动心过。”
我停下身,转头看着地上爬来爬去的哈士奇,忍不住幽幽开口:“不,我对你动心过。三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瞬间回忆起了那个夏天。
当时我在汉口摆摊才几个月,刚摸清那里的环境,林青梅是第四个月来摆摊的。
她的出现,就像夏季里一罐冰凉的雪碧,穿着一身水绿色的连衣短裙,卷翘的头发,扎成了一束活泼的马尾,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贼漂亮,贼可爱。
我性格内向,也没怎么跟姑娘打过交道,刚开始几天,每天都偷偷摸摸的看她,心脏蹦蹦直跳。
没几天,林青梅主动走到我的摊位前跟我搭话,我迷迷糊糊,她问什么我都交待了,包括问我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我很老实的说没有,她道:“那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呀”
“…………”有这么好的事?我激动的忙点头,嘴里道:“好好好。”
刚说完,这哈士奇就捂着肚子,狂笑起来,指着我,用整条街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老屈想当我男朋友!”她魔性的笑声,贯穿整条街。
不是她提议的吗?现在笑什么?
笑完,林青梅对我道:“做梦!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于是,我短暂暗恋,被掐死在了萌芽状态。
从此,我在街面多了个外号,叫:蛤蟆。
笑完还不算,这龟孙女最后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我的肩,说:“老屈,虽然我看不上你,但是你看你,身材、长相,都不错。别在这行混了,瞧这小脸晒的多黑。去上海吧,那边富婆多,我可以给你介绍,你不用再奋斗了。”
她混这行前,是个老 鸨吧?
我忍着被暗恋女神嘲笑的眼泪,坚强的说道:“不需要。”
林青梅闻言,仔细看了我片刻,最后目光深沉的说:“是个汉子!好,以后,在这条街,我们一起奋斗,总有一天,我们会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
从那天开始,我的生意,经常被她截胡……这就是她说的一起奋斗。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在我深沉的目光下,哈士奇估计是想到了自己干的那些缺德事,就怂怂的缩了缩脑袋。
我看她那一头乱毛,就跟新鲜出炉的疯婆子一样,想了想,便低头去解自己户外裤边的收缩带。
林青梅见状,大惊,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口齿不清的说:“禽 兽……你、你想干什么?”
“………”
她不仅身上都是屎,脑子里也全是屎,黄色的那种。
抽出收缩带后,我撸起她的头发,给她后脑勺一圈一圈的缠了个冲天辫,与此同时,我的脑海深处,响起了《白毛女》的BGM:
人家的闺女~,有花戴~~
你爹我钱少~,不能买~~
扯上了二尺~,裤头绳~~我给我闺女~,扎起来~~
…………
做完这一切,上方的冰蚕依旧纹丝不动。
于是,我继续在前面探路,林青梅顶着个傻不拉几的冲天辫儿,继续吭哧吭哧的爬,生命力犹如蟑螂般,相当顽强。
前行了三分钟左右,前面出现了个拐弯,转过弯,那冰蚕就瞧不见了,这大大减低了我们的心理压力。
这时,林青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边气喘吁吁的爬,一边道:“老屈,你刚才说,冰蚕是不能直接吞猎物的,只能含在屁股……含在嘴里,慢慢腐蚀。也就是说,它的进食速度应该很慢咯?”
“对。”我回了一句,不明白林青梅为什么问这个。
这时,她的语气激动起来:“那、那失踪的三个人,我是说最开始失踪的山字脉的两人,还有后来的眼镜儿,他们的尸体在哪儿?总不会腐蚀的这么快吧?不到两三个钟头的功夫,把三个人都腐蚀掉了?”
“非也。因为冰蚕生活在极寒的地方,所以它们有储藏的习惯。如果猎物很多的情况下,它们会一个个麻痹猎杀,然后将猎物储藏起来慢慢吃。”
林青梅闻言松了口气,说:“吓死我了,差点成为储备粮……咦,我好像能动了。”说话间,她试着慢慢起身,撑着冰壁缓缓走了起来。
好在她被麻痹的不深,若是被那冰蚕含的久了,就算是救出来,下 体部分的神经,多半也废了。
此时见她恢复行动,我也挺高兴的,刚想开口接话,忽然,前方响起了一声哨子响!
来信号了!
“他们吹哨了,就在前面,应该是虫莲得手了。” 我忙扶着林青梅,嘴里提醒她要加快脚步。
然而这时,林青梅却突然将我的手一抓,微微眯着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你真 觉得,他们会这么好心?他们手里有违禁的枪支,遇上官方考察队的人,你觉得,他们会希望,我们活着离开吗?”
顿了顿,林青梅颇有种杀气腾腾的意味,道:“若是我,我肯定不让考察队活着离开。他们知道我的样貌行踪,若活着出去,向上级报告,我岂不是成了非法持枪的犯罪分子?”
她这么一说,我联想起那几人的形事做派,包括让眼镜和我们当诱饵的事,不禁也起疑。
那几人,嘴里说着只寻宝,不杀人,但干的,却全是为了自己利益,而牺牲他人的事。
他们怎么会允许,官方考察队这种危险因子,活着出去呢?
那哨声,会不会是个陷阱?
但是,眼前的路只有一条。
冰缝形成了封闭走廊一样的结构,我们要么往左,要么往右,要想出去,只能向上攀爬。
如今,没有绳索,若不跟山字脉的人汇合,我和林青梅根本出不去。
我意识到,无论是不是陷阱,要想离开,都必须得闯一闯了。想明白这一切,我对林青梅分析了利弊,最后道:“……总之,我们要提高警惕。这里的危险,不止来自于护宝兽。或许,所有人,都是我们的敌人。”
林青梅喃喃道:“对,很多时候,所有人,都是敌人。”
即便知道哨声可能有问题,但我和林青梅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前进。
冰缝如同一条长蛇,弯弯曲曲的,我数着,大约转了七个弯后,在前方的冰壁上,赫然出现了一条垂下来的登山索。
这应该就是山字脉的人,下来时的位置。
林青梅张头四顾,奇道:“人呢?难道他们先上去了?”她顺着冰壁往上看,上面黑乎乎的,不见光源。
要知道,这么高的冰壁,靠着一根登山索攀爬上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仅耗体力,也耗时间。
从吹哨到现在,大约也就十来分钟,这么短的时间里,是不可能爬上去的。
林青梅牵着登山索左右晃了晃,绳索跟着摆动,她凭借传来的手感,说道:“绳索上没有人……他们应该还在下面。”就在我打着手电筒,张头四顾,疑惑其余人去了何处时,林青梅拽了我一把,急急忙忙的往身上挂安全扣,边挂边说:“别看了,你管他们做什么,咱们还是赶紧跑路吧!”
手电光扫过冰缝的地面,灯光一晃,角落处一样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甩开林青梅的手,走过去细看,发现是块布料,像是从衣服上面划下来的。
我将布料捡起来摸了摸,仔细一看,意识到不妙:这好像是沈其德户外服上的料子。
山字脉的人,怎么把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也弄下来了?
我蹲在地上,抬头看向前方,冰缝形成的通道,在灯光的反射下,显现出一种剔透的光彩,尖锐的冰棱处,时不时还会反射出一些彩光。
如果忽略掉这里危险的环境,乍一看,有点像一个童话世界,还挺好看的。
这通道前方,是什么情况?沈其德会不会在前面?
便在我沉思之时,林青梅等的不耐烦,问我究竟在干什么。
“你看着个。”我转身扬了扬手里的布。
林青梅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脸上先是带着迷惑之色,紧接着估计是想起来了,神情一变,急急忙忙解下自己的安全扣,劈手夺过布料,说:“这是考察队的服装……沈老头的?这儿还沾了血!”那破碎的布料边缘处,被染红了一片。
要知道,这个季节大家穿的都很厚实,户外服下面套着毛衣、保暖内衣等。
如果血沁到了外层布料上,那么足以说明,对方受了很严重的伤,并且失血量不小。
还没等我下决断,林青梅已经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夺过我的手电筒,一马当先顺着裂缝往前追了。
我有些意外的跟上去,心说:这哈士奇怎么变得如此仗义了?却听林青梅边走,边自言自语的嘀咕:“不行,我一定得找到沈其德,他死之前,得把那个‘回马地’的位置告诉我啊!难得打翻身仗的机会,我不能弄丢了,一定不能丢了。我一定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
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这八个字都快成为她口头禅了。
我觉得,她不该叫林青梅,她应该叫林出头,或者林光宗。
布料的出现,让我俩意识到,这里还有着其他危险,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危险,才使得山字脉的人,没有时间攀爬逃脱,只能往冰缝更深处走。
万幸一路追去,除了之前那块带血的布料,没有再出现其他血迹,沈其德应该还活着,并且伤势得到了控制。
然而,越往前走,冰缝越窄,显然,这条巨大的冰缝,整体是呈‘梭’形,也就是中间宽,两头窄,如同刀片划伤的伤口一样。
这是很常见的裂缝地形,是大地身上的伤口。
很显然,我们快要接近冰缝的尽头了。
原本五六米宽的冰缝,随着我们的前进,逐渐收缩到三米、两米,一米。
最后,前方已经收窄到了极限,两壁之间靠的太近,裂缝处形成的冰锥,交错起伏的对峙着,形成了一个只能容人侧身才能继续前进的缝隙。
林青梅嘴里嘶了一声,打着灯光,探头探脑往里面瞧,嘀咕说:“难道他们钻进去了?喂、喂!有人吗?你们在里面吗?”声音在这种环境中,被扩的很大。
不过,这么狭窄的地形也有好处,至少冰蚕那种肥硕的护宝兽,估计是进不来了。
林青梅话音刚落,就从那冰缝深处,传出了一声回应的哨子声。
人还真在里面!
不过,我俩并不高兴,只觉得奇怪。
都到这儿了,为什么不开口回话?哑巴了?为什么只吹哨子?
我俩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对劲,于是林青梅没急着往里钻,只继续高声道:“你们情况怎么样?开口吱个声,别就知道吹哨子!”
里头瞬间沉默了,片刻后,回应我们的,又是一声哨子响。
林青梅嘴里骂了句脏话,对我说:“老屈,要不是为了沈老头,姑奶奶才不鸟他们!”边说,她边侧身,开始试着往里进。
由于冰缝离的太近,中间形成了很多锋利的冰棱和冰锥,人侧身在其中移动,仿佛前后都是钉板一样,需要十分小心,很难做出什么大动作。
我看她又恨又吃瘪的模样,不禁暗笑: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山海伏宝图》,林青梅真是豁出去了。
我也不耽误时间,一边留神着周围的动静,一边儿跟着侧身移入其中。‘
这里的温度似乎更低,林青梅大约有些感冒了,边移动,边吸起了鼻涕,头上用灰色裤带扎的冲天辫,随着她谨慎的动作,摇来晃去。
她瘦高瘦高的,进去还算方便,我作为男人壮实很多,行动间更为笨拙,因此很快就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由于手电筒在她手里,距离拉开后,灯光在狭窄的范围里散射不开,我眼前几乎快要一片全黑了。
昏暗的视线中,我提醒她:“等等我,你别走太快!”
她道;“怎么能怪我快?你该怪自己太慢!优秀的人,凭什么停下脚步等差劲的你。”
我骂道:“你喝了多少毒鸡汤?我刚才,就该让你被冰蚕吞掉,毕竟我这种强壮的人,凭什么去救你这样的弱鸡?”
林青梅一噎,估计觉得我说的有理,便扔掉了毒鸡汤,说:“好吧好吧,我等你,我们要怜贫惜弱,互相帮助,这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一边说,一边似乎是调整了打光的方向,八成将手电筒往我这边打了,因此我感觉视线明亮了一些。
移动一截距离后,我看的清了,果然,林青梅停在了不远处,将手电筒往我的方位打。
我俩此时都是螃蟹姿势移动,隔着几米远,彼此侧头对视,不由得相视一笑,同时冲对方说道:“傻逼。”然而,下一秒,我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住了。
林青梅面上的笑意为之一顿,说:“怎么了?怎么突然一脸憋屁的表情?”
我呼吸急促起来,原因无它,因为从我这个位置看去,可以清晰的看到,林青梅背后,一个东西慢慢飘了过来。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似乎是……一颗人头。
人头,怎么会飘在空中呢?
难道这冰缝还有獐子?我又被獐子给迷住了?
林青梅见我不说话,疑惑的歪了歪头:“老屈,你到底怎么了?痔疮犯了?”
“头,人头……在你身后……”我下意识的回话,与此同时,狠狠眨了眨眼,来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林青梅闻言,下意识侧头。
下一秒,她惊恐的尖叫声,刺破黑暗。
剧烈的恐惧中,林青梅下意识用手里的手电筒,朝着那颗人头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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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道士不好惹》终南山,世人只知终南山有全真教,却不知终南山下有一座破败的道观。世人只知茅山善捉鬼,天师精辟邪,杨公会风水,却不知古井观人最懂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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