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皇的贴身侍卫。
与她出生入死,两情相悦。
后来,她的新欢命人挑断我的手脚筋。
再用湿油纸覆面,一层又一层。
空气一点一点抽离,窒息挣扎间,我听到女皇和他的亲昵欢笑声。
那日女皇兴起,问道:许久没看见阿商了,唤他来吧。
哦,原来她还不知道啊?
我都被她的心上人做成陶俑。
就立在他们的庭院里。
那就一起下地狱相见如何?
1
云翼公子是女皇殷芙的心上人。
大齐朝未来的皇夫,后宫之首。
而我只是殷芙的隐卫。
云翼恨毒了我,是因为我杀了他的亲弟弟。
那日,许久未召唤我的殷芙,笑着来偏殿见我。
这里是她亲手为我打造的牢笼。
阿商,我想你了呢。
她没有用孤,用的是我。
从小到大,她有事央我做事时,都是这般娇软的口吻。
原来云翼公子的弟弟和她的三皇姐勾连,预备谋反。
她要杀了云翼的弟弟铲除异己,但是这个锅需我来背。
她很心善地给我编了一个可笑的理由。
我因嫉妒未来皇夫,又与皇夫的弟弟有过过节,失手杀了他,再正常不过。
她今日穿的是水湖蓝常服,少了些女皇的威严,显得娇俏可爱。
抱着我的胳膊,吐气如兰,阿商答应我好不好。
圣上大权在握,何不直接下令杀了?
我怕云翼生我的气嘛。
我苦笑,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云翼。
殷芙是一个杀伐果断,心冷血凉的女皇。
难得她也有一颗真心。
但只给了云翼公子。
我曾经羡慕过他。
而如今,再无任何情绪。
主上,阿商旧伤未愈,恕难从命。
2
殷芙霎时间敛去了笑意。
面庞冷艳,唇角似笑非笑,手指轻轻叩响桌面。
一声一声叩进我的心里
她深深地看着我,嗓音慵懒,哦,阿商不听话了是吗?
这句话让我的心里顿生冷寒。
每个隐卫为了确保对主子的忠诚,都服过沁骨。
不按期服药,全身锥心刺骨的疼,非常人能忍受。
但凡忍过,又是一番天地。
至今没人试过,除了我。
那日我咬着木棍,熬着撕裂骨骼的剧痛,策马疾驰向城外奔去。
再忍一段时辰,熬一段路途,就自由了。
当沁骨发作时,我从马上摔在地上。
一双银白色的角靴出现在我眼前。
往上,同是一身银白色的劲装的殷芙冷着脸看我。
她皎洁的面庞,凝了一层霜。
漂亮的眼眸起了杀意。
哦,阿商不听话了是吗?
她看着我,眼里突然扬起一抹疯狂的炙热。
阿商竟然连沁骨都能忍,那只好种蛊了。
只给阿商一人种,母蛊在我体内,子蛊在阿商那,我们永远不分离可好?
她的掌心摊开,卧着一粒药丸,吃了它。
吃了它,我离开她超过半座都城,会全身骨碎而死。
我不从。
她拍拍手,侍卫推出了两个五花大绑的人。
是我的亲弟弟阿业,和我的婢女沐雨。
他们本该去了关外,此刻却落到殷芙手里。
两人身上分别拴着绳索,套在两匹马脖子上。
殷芙笑了笑,玉手一挥。
我心弦震动,他们都是我的至亲。
两匹马奔跑起来,阿业和沐雨瞬间拖倒在地。
地上的沙砾迅速刮伤他们的脸和身体。
流下斑斑血迹,触目惊心。
阿业哭着喊,哥哥,哥哥,救命,疼......
沐雨紧紧抿着唇,面色发白泛着血水,却一声不吭。
要知道,沐雨平日里割伤手指都哇哇大叫的女孩。
她这是为了我,想让我自由,让我活。
只有她知道,那个皇城,我再待下去非死不可。
我全身疼痛到手指骨几乎捏碎,匍匐在地,我吃,放了......他们。
殷芙笑了,阿商真乖。
思绪回笼。
我叹了一口气,事成之后,我可以离开都城吗?
多杀一个人而已,云翼公子的弟弟为非作歹多时。
贪财好色,曾经还轻薄过沐雨。
我杀他,就算是为民除害吧。
殷芙笑了,你又想离开我,阿商,你忘记了吗?你曾说过要永远陪着我的。
阿商你走了,我怕会忍不住把你的好弟弟和好婢女,剁碎了喂狗。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棂洒在她的眼睛里,清澈透亮。
只映着我一个人的身影。
仿佛我是她的挚爱。
曾经,我目之所及仅她一人而已,而她的眼里只有大齐山河。
后来她的眼里多了一个云翼公子。
我悲哀地发现,自己只是她一枚好用的棋子而已。
其实她不知道。
我本就活不了多久。
我快死了,那时离不离开。
她说了不算。
3
我从八岁起就跟着殷芙。
父母去世的早,我和弟弟阿业是流浪儿。
为了给阿业凑看病的钱。
八岁那年,我把自己卖进了隐卫营。
隐卫营效忠于皇族,为皇子皇女们卖命,或干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
那日同为八岁的殷芙,来到隐卫营选近身侍卫。
殷芙选中了我,是因为我能忍痛。
八岁的她,是粉装玉琢的娇俏模样。
她琉璃般的好看眼眸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笑容灿烂如骄阳。
白皙的掌心卧着一颗糖丸,阿商,给你的见面礼,吃吧。
我不疑有他,迅速吞下。
阿商,你跑至城东,我想看看你的体能。
我对自己的体能一贯自信。
迎着日头,身轻如燕。
快到城东时,越跑步伐越沉重,浑身骨骼如针扎般疼。
疼到双眼模糊,看天上的日头都是绿色的。
在我晕倒之际。
耳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哈,这个不错,吃了沁骨没吃解药,能跑这么远。
我就要他了。
从此,我是殷芙的隐卫。
我本以为她是一个没心没肺,冷情冷性的主子。
可没想到她对人好起来,又是那般好。
她让先生教我识文断字。
会在我对街上饿得跟狗抢包子的沐雨动了恻隐之心时。
她说:我的阿商也要人照顾啊,带她回府吧。
所有人都嫉妒我。
一个隐卫还能有婢女,前所未闻。
殷芙还会在我的生辰亲手给我煮面。
虽然那面是我吃过最难吃的面。
但我还是吃得一干二净。
因为她难得沾满面粉的小脸,一脸期盼地看着我,阿商,好吃吗?
阿商,我从未为他人做过吃食。
只有这时,她不像已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女,仿若邻家女孩般娇俏。
有时她会邀我吃茶赏月。
这时一身白色霓裳的她,仿佛易碎的仙子。
阿商,你知道我为什么最喜欢你吗?
我摇头。
因为你跟我很像,很能隐忍。
殷芙是最不受宠的皇女。
前女皇不喜她,因为殷芙的父亲身份卑微。
曾经也是难民营里的流浪儿。
所以殷芙从来不被考量立为皇太女。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争来的。
她可以为了祈求女皇的原谅,自罚五十鞭,背上血肉模糊不吭一声。
也可以为了女皇的身体康健,一步一叩首,跪满三千八百坎,到寺庙祈福。
阿商,你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大齐朝的皇位吗?
我学了那么多的治国之策,为的是山河稳固,社稷无恙。
她把手中杯,叩向天空银白的月亮。
月光洒进她眼里,美得动人心魄。
少一些像阿商这样的流浪儿。
这句话令我破防。
是啊,朝廷不对外征战多年,不猛征税,我父母不必死于无钱治病疫而死。
我沉溺于她皇女的胸襟和少女的温柔里。
从此心甘情愿成为她的一把刀。
就好比如今,我替她杀了云翼公子的弟弟。
4
我不是暗着杀的。
那样就失去背锅的意义。
我在花楼,当着所有人的面,与他起争执。
然后一剑封喉。
我是隐卫营近十年来武功最强的隐卫。
这是我刺杀任务中最轻松的一次。
但却是受伤最重的一次。
云翼公子得知最心爱的弟弟死于我手时。
他拿剑对着我的喉咙,划出一道血珠。
殷芙仅是轻声说:留他一命吧。
云翼公子眼眸一片阴翳,咬着牙忍下恨意。
一剑刺穿我的琵琶骨。
把他送进水牢。
阿业跪地求饶。
沐雨不顾婢女的身份,磕破脑袋,陛下,阿商少主旧伤未愈,进水牢,他会死的。
沐雨怨恨地看了一眼云翼。
阿商少主也是为了救云翼公子才受伤的。
去年岁,殷芙在登鼎王位时的最后一役时。
云翼功夫弱,被对方掳走做人质。
我救他出来时,他正身中剧毒。
殷芙央我救他,好阿商,你帮帮我罢。
她是要把毒转至我的身上。
用我的内里去抵御寒毒。
阿商,你内力好,定会没事。
云翼身体矜贵,他可禁不起这个苦。
可她不知道,云翼身体的毒与我身上的沁骨正好相融。
催发致命的毒素。
那时殷芙与云翼在城门高楼上庆祝凯旋返朝。
天上的礼花一朵又一朵地肆意绽放。
所有人都去观礼,包括阿业。
我蜷缩在军营的帐篷里疼得失去理智。
只有沐雨陪着我。
沐雨怕我疼到咬舌,伤了性命。
情急之下,把手臂塞进我嘴里。
我在意识模糊间,咬得她鲜血直流。
沐雨握着受伤的手臂守着我,泪如雨下。
阿商,哥哥,我该怎么办?
沐雨早就不是我的婢女,她是我的妹妹。
我喊她别哭,会过去的。
果然熬过第二日,我没死成。
也就是那时沐雨知我的心事,劝我。
阿商哥哥,你逃吧,再也不要待在女皇身边了,会没命的。
可惜啊,我终究没逃成。
身体每况愈下,有时连握剑的手都是发抖的。
如不是守着做殷芙的隐卫。
我志在边关征战,杀边戎,卫家国。
做那个翱翔九天的雄鹰。
而如今却像折翼的小雀。
城外的大夫说,我仅有一年半可活。
给云翼换毒那次,身体已虚空。
这事殷芙不必知道。
我欠她的,已还清了。
但我也无法离开。
我能忍受沁骨之痛,可沐雨和阿业不能啊。
殷芙竟给非隐卫的沐雨和阿业也吃了沁骨。
阿业几次吞吐劝我,哥哥,就别走了,都城挺好的。
有吃有喝,哥哥别......别让我再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我无奈苦笑。
我心里装着弟弟阿业和沐雨。
注定无法独飞。
5
所谓大齐朝的水牢就是炼狱。
把人刺穿琵琶骨吊在铁索上,投入洒满盐的污池水里,时辰把控的正正好,濒死之际拉上,当你呼吸到一丝空气以为要活时,复又投进水里,反反复复,活不得,也死不了。
看着身体逐渐发烂,溃败,异虫啃食。
大多数尝过水牢的,均死在咬舌自尽。
殷芙让人把我捞起来时。
我仅剩一口气在。
她眼眸暗了暗。
阿商,辛苦了。
阿商,等孤从太庙回来,封你作我的皇侍从吧。
嗯,等我跟云翼的大婚之后。
皇侍是从仅次于皇夫的份位。
从未有隐卫做过。
哪怕是殷芙身份卑微的父亲,也是堂堂正正的七品官员。
这是殷芙第一次与我说这样的话。
我看着她的眼睛,到底有几分真诚?
这女人是没心的。
是了,她是帝王,非普通女人。
她的爱早就不纯粹。
她爱云翼吗,也许爱吧,但其中不乏夹杂着云翼有着强大的母族势力。
能助她夺帝王之位。
知道殷芙为什么同意让我进水牢吗?
因为,她说,阿商,你又不听话了。
她在变相地惩罚我。
她除了让我明杀云翼的弟弟之外。
还让我暗杀三皇女。
别的隐卫也可以做这事,只是近来我违逆她太多次了。
触了她的逆鳞,阿商,这事我偏要你去做。
可惜我没听她的话,我没杀三皇女。
三皇女与外界传言有误,并不阴鸷狠毒。
是一个宅心仁厚的皇女。
其实那日我失败了,第一次刺杀任务失败。
旧伤突然发作,我伏地不起。
三皇女没杀我。
阿商,你唤阿商对吧,我欣赏你。
我记得你与边戎勇士比骑射,在颠簸马上箭箭无虚发。
还记得,那年岁你跟芙皇妹征战南疆,单枪匹马,以一己之力夺了对方将领的首级。
更记得,十三岁那年,你在街上捡了与狗争食的小丫头,她防备你,你却咬了一口那脏包子,告诉她我们是一样的。
她的眸光闪动,浮升出与殷芙相似的眼神。
我有点怵。
我平静地告诉她,可我要杀你。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其实你进门时就可以动手了,却迟迟未动,直到旧伤发作。
被她看破了,我也不瞒着。
因为你并不像女皇说的那般心胸狭隘,心狠手辣。
三皇女笑了,芙皇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眼里只有九州山河的人了。
她叹气,现在的她,喜欢皇位胜过一切。
我隐约明白了。
那日回宫后,我反复侦查确认。
真相令我心口窒闷。
曾经她说:阿商,那些都是该死之人。都是贪官污吏。
我不会让阿商手上沾染良心之血。
呵,我沾的清官良臣之血不少了。
为了她的一己私欲。
我阿商,真是该死啊,我的信仰坍塌。
我该如何到下面给他们赔罪?
我看着眼前明艳动人的殷芙。
觉得极其陌生,可恶。
阿商,你想当皇侍从吗?
这是仅次于皇夫的分位。
卑微的隐卫要做皇侍从。
这是天大的荣宠。
换作以前的我,早乐疯了。
可惜啊,我已无心了。
她为云翼多次丢下我,利用我。
人心啊,是肉做的,终究会疼,疼多了就会麻木。
想。
其实我不想,一点儿都不。
主上可以帮我伤口覆药吗?
她扬起唇角。
好啊,阿商。
6
殷芙离去后。
我才想起,沐雨已多时未在我眼前晃动。
平日恨不得全天都围在我床头的她,竟一整日不见人影。
阿业,沐雨呢?
阿业踌躇不语。
我心里莫名有一丝慌乱。
难得用狠戾的言语对着阿业。
说实话。
沐雨死了。
沐雨死了,死在宫外给我采买芙蓉糕的路上。
她知道我喜欢吃城东锦字铺的芙蓉糕。
宫里的御厨都没他家的厨师做得好。
她死在小巷子里,衣衫不整,血肉模糊。
被几个恶霸欺负了,沐雨挣扎得厉害,他们就......
我喉间发甜,喷出一口血。
挣扎得厉害,也是错?
沐雨是个爱漂亮的小姑娘。
曾几何时我嫌她话多。
围着我叽叽喳喳个不停。
少主,我想看关外河仓城的落日。
少主你一定很喜欢吃芙蓉糕对吧。
我笑了,其实是她自己贪这口。
芙蓉糕香酥可口,一口下去,她笑眯了眼。
阿商少主,这辈子遇见你,真好。
你在沐雨心中,不是少主,是哥哥。
在我心中,她就是妹妹。
聪明伶俐,善良又贪吃的小妹妹。
沐雨今年才十六岁,比阿业还小两岁。
她还没看到河仓城的落日。
不该如此短命。
我第一次失去理智,想为了自己杀人。
我提起流云剑,还未迈出房门。
云翼却主动送上门了。
7
阿商公子,这是要杀我是吗?
云翼轻摇折扇,笑容轻蔑,一副有恃无恐的做派。
我不与他废话,沐雨是你杀的。
他笑容狠戾,我最爱的弟弟死了,总得有人偿命吧。
我心里浮起一丝疑惑。
按常理,他最有可能对阿业下手。
这时,我才发现,我全身发麻无力。
你们给我下毒了?
我现在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谁能在我这下毒。
一瞬间,我不可置信地看向阿业。
阿业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他跪下求云翼,你不会杀哥哥的对吧?
云易轻笑,我何时允诺过你?我只答应,事后帮你谋得皇侍从之位,近日会安排你先做女皇的贴身侍从。
阿业的眼睛不敢与我对视。
我心痛如绞。
好,好得很。
这就是我从小护着疼着的亲弟弟。
人性果然难测。
我一口血雾喷出。
阿业的脸,云翼的折扇染红一片。
阿业呆呆地看着我,哥哥......
云翼怒了,来人,上刑具。
8
云翼命人挑断了我的手脚筋。
我心灰意冷地问阿业,你就这么想我死?
我可是你亲兄弟。
为了他,我把自己卖了。
为了他,我哪怕折断一身傲骨,也不肯独自离去。
困在这座皇城,面上大家还敬我是女皇的隐卫。
暗地都说我是女皇的禁脔。
他啊,也就是一个不值钱的玩意,还妄想跟云翼公子争宠。
阿业跪趴在地上颤声说;
那日我听哥哥与沐雨说,你快要死了,哥哥既然快死了,何不最后帮帮阿业,阿业想活啊。
阿业,看不出你倒挺会为自己打算的。
其实他不知,我早就安排好他和沐雨的去处。
三皇女答应我,会给出沁骨的解药。
会找机会护送他们出城。
今日本想喊沐雨进来,跟他俩一并说了。
哪知阿业如此等不及。
我被按在床板上,被人用湿油纸覆面。
云翼笑得风起云淡,不会再有人救你了,好好享受这种窒息的美好感受吧。
仅是第二层,呼吸已不顺畅。
阿业被云翼架了出去。
覆到第三层时。
宫人报,女皇回宫,要见阿商。
命人点了我的哑穴,他退出房门。
云翼,你怎会来看阿商?
芙儿眼里,我是那般小气吗?凡是芙儿喜欢的,我必接纳。
芙儿,让阿业做你的近身侍从好不好?
殷芙有一丝意外,她想的是云翼竟想与我化干戈为玉帛。
愿意提拔我的弟弟。
芙儿,阿商刚睡下,别叨扰他了,是吧阿业?
我听到阿业笃定的声音,是的,哥哥刚睡下。
听到阿业这么说,殷芙不疑有他。
正好宫人来报,前朝有事。
殷芙和云翼亲昵地相聊了一会。
欢笑声从门缝间流淌进来。
为我的死亡添加了最后一抹色彩。
假设殷芙像平日一样,怀有疑心。
推门而入。
或许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
冥冥之中,总有定数。
随着她离去的步伐。
我面上的湿油纸加了一层,又一层。
空气从胸腔处一点一点抽离。
我在窒息挣扎间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9
窒息后,我的灵魂竟升空。
俯瞰自己的一切。
不着急离去。
大戏还没看完。
云翼让人把我塑成陶俑。
就摆在他的院子一隅。
也许死了也不是一件坏事。
看庭前花落花开,望天上云卷云舒。
阿商不再是殷芙的隐卫。
只是一抹自由的魂魄。
近日来殷芙忙着前朝大事,忙着与云翼的大婚。
暂时忘了我。
但是没忘记云翼。
每日都会抽空来他殿里找他。
他还没皇夫的称号,已经有皇夫的荣宠。
她日日相见,缠绵缱绻。
贴身侍从小心翼翼问他,阿商的事儿,女皇要是晓得了怎么办?
云翼轻笑,芙儿爱我,至多责罚一下就过去了。
那公子意欲何时告知女皇?
虽然有阿业日日帮忙瞒着,说阿商近日不想见女皇,可女皇疑心要起了。
不急,再过五日,大婚典礼后再告知。
云翼打得好算盘,想坐实了皇夫之位再说。
我倒是来了兴趣,想看看殷芙知道我死后。
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不是说过永远不和我分离吗?
那我死了,她要来地狱陪我吗?
曾经这句话确实出自我口。
可那时的殷芙,还是一个爱恨真挚的少女。
我第一次动心,是在湘江的芙蓉丛里。
10
那时殷芙被人追杀,对手过于强劲。
无非是她的皇姐皇妹。
皇族骨肉亲情一向寡淡。
我被毒箭射中。
其他侍卫全军覆没。
我们躲在芙蓉丛里。
她恨恨地丢出一句,我最讨厌芙蓉花。
每次碰见芙蓉花准没好事。
我不敢讲,其实因为她叫芙。
而她的三皇姐小名唤作牡丹。
名字上压了她一头,父族的势力更压了她一头。
殷芙的父亲从她小时起,就欢喜拿三皇姐作为她斗劲对象。
那次被刺,她本可以扔下我独自离去,活的胜算更多些。
可她跑了几步又回来了。
上来就胡乱扯开我的衣裳。
主上,这不好吧。
十六岁的少男少女,正是血气方刚之时。
她笑了,阿商,你这个面瘫,竟会脸红。
我不是面瘫,只是不爱笑。
有哪个隐卫能够笑容满面的杀人。
我又不是病娇。
我私下听过不少皇女们有养面首的习惯。
我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卖技艺求生的隐卫,不包括......不包括其他。
殷芙愣了一下,扑哧笑了,想啥呢,我给你吸毒血啊。
啊!
不等我拒绝。
她迅速俯趴在我的肩膀上,冰凉的唇贴着我的伤口。
额间的碎发,拂过我的肩膀。
柔柔,痒痒的,直达心里。
当一片芙蓉花瓣落下时,她晕了。
毒血让她短暂昏迷。
其实我本想她逃走后,我也逃。
这个毒箭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
这些年我什么伤没受过?贱命易活。
我早看这个狠毒的女人不太顺眼。
她虽也对我好,却像在养小狗子。
可是,她没走,还给我吸毒血。
若无解药,那可是会真死人的。
我的心,突然一下子软了。
我把她抱进隐秘的岩洞。
她半昏半醒间在呓语,父亲我错了,别丢下芙儿。
殷芙的父亲对皇位有迫切的执着。
曾把殷芙扔进狼窝里培养胆识。
因为她不听父亲的话,养了一只花狸猫。
芙儿,扔了它。
不,
你名为张青,是子承川家的卖身护卫。对了,川家是属族。你运气不错,川家刚刚给你配了一名人族女子。刚成家三天,你对繁衍之事、食髓之位却不知。一旦你的妻子怀孕,你将成为祭祖的贡品。
今天你起床之后,赵丽和搭档李虎巡逻,你却因为晚上过度劳累,找了个地方眯一会。系统的声音渐渐远去,张青眼中的世界逐渐清晰。张青赶紧醒醒,边上一个人推着张青,而张青从墙角悠悠转醒。不是我说张哥,你也太卖力了。我知道你刚成家那事,还是得要少做。你瞅瞅,大白天巡逻都要找个地方眯一会,万一被主家发现,可少不了一顿鞭子。
好了,现在巡逻结束了赶紧回去。李虎还在念叨着,张青赶紧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了下李虎牛足似的牛头人形象,脑门上还有一个框框。李虎二十四二十六,眼睛一眯,张青大脑疯狂运转。案件进来了,那是人物的血条。案件对于蓝星登录者算是有极大的优待,能看见血条就是超级挂,而越加强大的存在,其血条就越加的丰厚。
对了,案件是一个修行的世界,不然早就是鬼的天下了。舞者前妻分为几个境界:微光烛火星闪,缺月朝阳如张青。李虎这种卖身的护卫,直接就是不入榴莲微光镜都算不上。李虎满血二十六点,而自己张青抬头瞄了一眼,张青十八二十一很渣,而且居然还没有满血十岁之位。昨晚太卖力了,妈的女人果然是变强的阻碍。
虎哥不好意思,让兄弟见笑了。张青开始带入身份,笑着说道。李虎耸耸肩,不再说什么,两人结伴开始回去。而张青脑海中继续头脑风暴,子承是蜀族的城池川家,应该是蜀族,就是不知道势力在紫城排行第几。人类的地位在案件是很低很低的,开局能够刷到卖身护卫,几乎是天胡开局。
按照案件的规则,我应该想办法杀人除了鬼,或者杀鬼。杀人能够抢夺他的血条,增加自己的最大生命。杀鬼能获得属性点,虽然有什么递减限制,但目前我根本触摸不到这个规则。和案件的修行原著名的修行不同,登录者只要属性点就能提升修行境界。
但是目前我出手并成功的几率很小很小,张青的眉头微微皱起。按键的开局非常难,前提是很多人卡在前期动弹不得,特别是刷出留名的身份,简直就是地狱开局。在野外的留名就是鬼的战备食物,饿了就来吃一个。在不停的死亡中,无限刷身份导致在系统权重上越刷越烂,甚至有人直接刷到成为烧烤架上奄奄一息的肉粮炸裂。
目前自己这身份刷的不错,但是要踏上修行路变强,还是得想想办法。或许用愤怒去买功法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按照系统所说,不能让妻子怀孕,不然会成为祭品。当场变粮,可万一妻子就算是没有怀孕,也一样有可能变成祭品。卖身护卫是没有人权的,除非成为入流的舞者,这样你的价值才会增加。
摸了摸自己的资产,身上一共十个银子,一金子、一百银子、一万童子。十个银子应该能从家族藏经阁中换来一本最低等的功法,只有修习了功法才能突破武道的境界,能突破五道境界就有价值了。这似乎是度过开局难关唯一的办法。
路上张青从李虎口中套出不少的话。在紫城市里排名第三。第一是与家紫城投把交易,城主及家族地位无可动摇。而第二是铁加目前和川加有着难以调和的摩擦,双方发生大战几乎就在眼前。
川加目前开始筹备祭祖大典,妄图延长老祖的寿命,和铁加狠狠的拼一把,争夺排名第二的位置。祭祖贡品这样自己想要提升五道境界就更加迫在眉睫了。先回去再说,下午再想想办法,到时候兑换功法晚上加加班,看看能不能修行起来。
至于重生过来的金手指,关于子成的资料很少,这里不是张青的大本营,但是依稀记得两个大事件。首先是半年后子成毁灭存活者十不存一,然后就是子成出产有一件秘宝名为星辰刚,似乎能够让生灵踏入序列者修行体系。至于是什么序列者,好吧,这玩意是变态,只留下传说前世整个兰心,直到毁灭的那一刻都只有一名序列者。
传闻其战斗力极为可怕,简直就是开挂搬墙。自己既然刷到子成的身份就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并且获得这件秘宝,但应该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和李虎回到护卫的住宿区,张青有点傻眼,这他妈不认识自己是哪个房子。不过没关系,虎哥这上午多谢了,来我家吃个午饭吧。并伸手拉住李虎,在张青强烈邀请之下李虎答应了。
而后在李虎的带路下张青找到了自己的家,敲开房门开门的是个女子,似乎是二八年华,五官协调,眼睛明亮有神,秀发浓密而又光亮,如瀑布般垂落,给她增添了一份特殊的魅力。张青眼睛都看直了,这穿家好大的手笔,这样的极品就赏给一个护卫。微微抬头,再看看这女子头上的血条,王月一千一千,阿莲什么鬼?千穴大佬,不对,张青的腿有点发抖了。
如果是舞者迁徙的程度绝对强的一批,不可能作为物品档次给自己,但若不是舞者那就是鬼我人麻的张青心中暗道,自己的便宜老婆居然是个鬼,亡灵骑士可还行,还好自己登录过来的没有受到污染,不然绝壁要布局稳住,绝对不能让他看出破绽来,不然当场就会被秒。
张青心中暗道,而后说道:王月我带虎哥过来吃饭,你去准备一下。王月硬道:好的夫君,声音柔柔弱弱的,一点都看不出鬼的痕迹,鬼最善于隐藏。然而就在他转身之际张青直接抱起一刀砍下他的头颅一百九十九,鲜血喷洒见了李虎一头一脸,李虎直接懵逼,但是下一秒刀光再闪张青劈开了他的半拉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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