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司音上官錾(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免费阅读无弹窗

小说: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主角:段司音上官錾作者:都给朕退下类型:其他小说这本书主要讲述的是:“都给朕退下”的倾心著作,段司音上官錾是小说中的主角,内容概括:,势必要揪出那人来,所以不放过任何值得怀疑的人,便立马低头领命,“奴才这就去办!”......,绛紫阁。,丝绸的裙摆似墨泼般倾泻在大理石地板上。。,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着它。,又顶着一张不知是谁的脸单膝跪在榻前。,那双冷眸里起了丝不一样的波澜。但那丝异样太过细微,以致让人以为只是眼花看错了。他的声音和以往一样,即恭敬又疏离,“属下先给您把手接上吧。再晚一些的话,这只手可能就废了。”他故意把话说的重了点,生怕她突然又发什么疯,连这只手也不要了。毕竟她心思深似海,做事经常不按常理出牌。偶尔发起疯来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不要说一只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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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毒王妃全文阅读 段司音上官錾(宠妾灭妻?摄政王妃她不干了)免费阅读无弹窗

,上官錾加派了人手,全京城都开始搜寻起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来。,王妃之位也应尽快空出来,占着那位置的人已经留不得了。。,而是那日的人那般对他,他一定要揪出来才行!,他便不用再在这个人身上浪费心思。,此后可以放心的去查其他人了。。,王妃都未来得及与王妃好好说说话。今日进宫二人好再聚一聚。这几日上官瑾都在忙着寻找那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人,收到这份懿旨时才记起几天前被自己折了手腕的段司音。他原本想让她吃点苦头第二天就去给她将手接上的,没想到第二天因为苏清月的事给彻底忙忘了。他自己的手法他自己清楚,那手若不及时接上去的话保准会废,现在再去已于事无补。脑中莫名回想起女子被他掰断手腕时波澜不惊、冷漠幽深的眼,他心头没由来的一阵烦躁。想来她断了手正是对他又怨又恨的时候,此时也不适合见面,便命人将这道旨意送去了绛紫阁。收到懿旨后的段司音并未感到吃惊。她知道,这是上官錾的意思。随后简单收拾了一下,便跟着宫人一同进了宫。......甘泉宫里,萧祺嫣一身贵妃华服坐于宝座上。她目光瞥向坐在她下首的女子,脸上虽挂着亲和的笑意,眼里却带着丝不易察觉地审视。女子如那日一样,一身墨色衣裙,衬得肌肤似雪,冰肌玉骨。那容貌依旧是令人一眼就为之惊艳不已,似画中走来,又比画里的人多了几分非比寻常的气韵。想起早时皇上略显隐晦的交待,对于这样一位绝色女子即将被自己的丈夫见到,即便是独宠后宫已有几年的她也不由生出几分忐忑和警惕。她掩下眼中的不明情绪,笑容更加温软了几分,“那日你半道离开,都不曾来过本宫的甘泉宫,本宫总觉得有所欠缺。正好这几日闲着,就想起你来。”她接着说:“你是皇叔的王妃,本宫与陛下都该叫您一声皇叔母的。咱们都是一家人,皇叔与陛下多有忙碌,今后我们这些做家眷的要多走动才显得亲近。”段司音唇角含着浅笑附和点头,她这般模样莫名让人觉得乖顺贤良,“贵妃说的极是,还希望今后没有叨扰到贵妃娘娘。”她言行得体,根本不像是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或许是前段时间上官瑾给她找了个教宫廷礼仪的嬷嬷起了作用吧。萧祺嫣轻叹了一口气,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道:“最近听说皇叔带回来的那位苏姑娘急需找到一个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来给她治病,皇叔他都快要将整个京都城翻个底朝天了。”段司音微微愣了一下,最近夙祈也未来过,她并没有听闻此事。看着她脸上的怔愣,萧祺嫣缓缓勾起唇角,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唉呀!”一声惊呼拉回所有人的思绪,都朝着上座的人看去。只见萧祺嫣已经站了起来,裙摆上湿了一大片。她芙蓉般的脸上带着歉意,“让皇叔母见笑了,喝个茶这么不小心。本宫去换身衣服,稍后再来陪皇叔母。”段司音也跟着起身,依旧地笑意盈盈,温婉贤淑,“贵妃言重了,您去换吧,臣妾在这里等着就是。”萧祺嫣未再说什么,在宫女的陪同下离开了。大殿瞬间陷入安静。段司音四下打量了一眼,所有的丫鬟太监都不见了踪影。她莹白的指尖漫不经心地捏着杯身,安静地坐在那里漠然不动。女子素月流天般的侧脸在半壁光线下显得格外宁静。筠笼熏香如盈絮,令莲帐下的女子更加嬿婉芳逾。“皇叔母。”不知过了多久,年轻男子醇厚又不失威严的声音终于打破了大殿里的寂静。段司音循声抬眸,就见男子一身明黄龙袍,气宇不凡地从门口负手走了进来。他墨发高束,头顶金冠,容貌俊美。一双狭长的凤眼幽深中又带着非同寻常的压迫感。她赶忙起身,屈膝福礼道:“臣妾段氏给皇上请安。”可她并未等来男人免礼的恩赦,只是听见那沉稳的脚步声停留在她面前。男人低缓的嗓音再次从头顶处传来。“朕是来找萧贵妃的。”段司音依旧垂着头,据实回道:“贵妃娘娘刚才不小心打翻了茶碗,换衣裳去了。”上官錾状似恍然,负手从她身边路过,道:“那朕便在这里等她。”段司音跟着她的方向转过了身子,并未言语。上官錾像是这才发现她正在给自己行礼,抬手道:“皇叔母不必多礼,都是一家人,随意些。”男人一口一句皇叔母,似是丝毫不在意面前的女子比他还小一岁。看着玉貌绛唇的女子起身缓缓落了座,上官錾才不急不徐、似简单拉家常道:“听闻上次皇叔母进宫时不小心落了水?”女子同此前进宫的女眷一样,都是低垂着头,不敢看他。只听她清婉的声音响起,“确有此事。那日是臣妾第一次进宫,心中难免激动敬畏,未注意脚下便一不小心掉进了水池里......”这个回答中规中矩,并无什么出彩的地方。上官錾却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她,道:“可朕已经查出,当日是左督御史的女儿洪玉芙将你故意挤下水池,她还带着其他几位小姐一起排挤你,是否有这么回事?”“这......”女子听了他的话后,说话开始变得犹犹豫豫、吞吞吐吐起来,“当、当时事发突然,臣妾并、并未注意到是否有人推臣妾......”看着她唯唯诺诺、生怕得罪人的样子,不由让人直觉得可惜。这样一副引人侧目的容貌下竟然是这般没有意思的性格。怪不得皇叔当日连洞房都未入就远离她去边关了,但凡她性子明朗自信些,想来皇叔也不会完全弃她于不顾,后又生生折断了她的一只手。想起手,他顺便问道:“听闻前几天皇叔因为那位苏姑娘弄伤了你的手,如今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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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低垂着头回:“好、好多了......”,上官錾莫名觉得厌恶,连带着语气也沉冷了几分,“你抬起头来说话!”,但眼睑依然下垂着,似乎是不敢直面龙颜。,那些命妇们进宫也是这般避讳。、柔祇雪凝的面容映入上官錾深沉的眸里。,除了那张脸可看外,再无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大抵也是因为她太过木讷才没有露出多大的反应。,最后白白在这里浪费时间。处理了一早上的政务,他早已疲乏,也没有了心思再与面前的女人周旋下去,道:“朕突然记起还有事情没有处理,晚些再来找贵妃。”说罢便起身,也未再理会身后起身行礼的人,径直出了大殿。上官錾走了没一会,就走进来一小宫女,对段司音说萧贵妃突感身体不适,就不留她了。段司音简单问候了几句贵妃的身体,随后跟着宫人出了皇宫。只是她刚出宫门,就见一人迎了上前。那人长相似乎有些眼熟,应该是王府里当差的。只是甫一对上他的眼睛,段司音便确定,这人是夙祈假扮的。因为不管他换上多普通的脸皮,那双眼睛永远那么漂亮。那通透的眸里也似未被世俗渲染,看不出世人的七情六欲。有的只有冷静和让人摸不透的疏离感。段司音走出宫墙,朝着马车的方向故意放慢了脚步,低声问:“你怎么来这里了?可是有什么事?”夙祈听到她的问题,脚步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就听他未曾掩盖、原本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凤姑......凤老板说,九死还魂草有下落了。”“真的?”说不惊喜是假的,段司音紧着问:“在什么地方?”夙祈回:“凤老板回信说,此草曾在江南出现过,不过后来被一人高价买走了。”只要有了下落就好,段司音压下心中的激动,道:“你叫她务必查出那个人是谁!哪怕对方出万金,也要将它买回来!”夙祈默默看了眼她势在必得的脸庞,重新垂下眸,“是。”二人再都未说话,朝着马车的方向走过去。眼看就要到车前时,夙祈的声音再次响起,“皇上他......没有为难您吧?”走在前面的人默了一会,才语调轻巧似开玩笑道:“没有,差点被人万箭穿心而已。”夙祈抬眼又看了她一眼,视线掠过她干净整洁的衣衫后,抿着唇收回了视线。“今日只要我但凡露出一点破绽,躲在暗处的弩箭手便会将我射成筛子。”她边往前缓慢的走,边说:“哪怕我用毒再多么出神入化,也抵挡不了他们人多势众......”夙祈似有似无地听见前面的人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对方到底是皇族,是昭云国的皇帝,我根本没有对抗的余地......”“夙祈......我不该来的。我不该招惹他们的......”“我不该......不听师父的......”“主子......”夙祈出声,后面的话却又戛然止住,没有了下文。走在前面的女子也再未说什么,也没有再看他一眼,踩着缓缓脚踏上了马车。刚才所有的声音都似烟般消散在宫墙之外,连同那声叹息一起被尘封。......回到绛紫阁,段司音便见廊下站着的男人。男人鸦青绸缎锦袍,眉目如画,挺拔翩然。段司音眼中微微闪过一丝讶异,很快又恢复成令人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样子,走近朝着廊下的人施礼道:“妾身给王爷请安。”“嗯。”上官瑾缓缓嗯了一声,声音莫名比以往轻缓些。“进宫可一切顺利?”男人柔和的嗓音令段司音微不可察地蹙起了眉头,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开始关心起自己来。她并未抬头,缓声回:“一切都好。”女子从前说话总是当仁不让地直视自己,今日却像是不想看见他一样,从进门到现在一直低着头。上官瑾再次升起一股无名的烦躁,微微抿了抿唇,随后道:“你进来,我有话跟你说。”段司音只得跟着他一起进了屋内。她刚准备坐下,就见头顶有阴影投下,随后男人柔和又不失距离感的声音在面前传来。“把你的手给我看看。”男人轻浅的气息无可避免地窜进了段司音的鼻腔。她缓缓抬起头来,迎上了他注视的目光。两道视线相撞,一人微微怔愣,一人晦涩幽深。看着她漆黑的眸,如同一双深不见底的寒渊,上官瑾莫名心跳快了几分。他不明白,她的眼明明只有两三分像月儿,但为何他看月儿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反而每次对上她的目光时,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悸动感。“王爷。”直至听见女子清婉的声音传来,上官瑾才倏然回神,看向女子伸来那只白皙修长的手。手如柔荑,肤若凝脂,并没有想象中的红肿和残废。上官瑾顿时凤眸微眯,浑身透着股冰冷而低沉的危险,“是谁给你接好的?”他的手法他清楚,一般的大夫根本没有办法将手恢复到原位。除非对方是一名武功颇有造诣的人。段司音却直视着他眼里的探究和怀疑,反问:“怎么,王爷是希望妾身的这只手废掉么?既然这样,王爷为何还前来这里给妾身看手呢?”她纤细的黛眉微挑,带着那熟悉地戏谑,“还是说,王爷觉得断一次不解气,要再掰断第二次吗?”上官瑾本意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并没有想真的废了她的手。他本来对这件事还存了丝愧疚,现下她的手没事,他确实也不该再这般疾言厉色地质问她。尤其他今日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也不再兜圈子,坐回了上位,朝着她缓声问:“听说你的生辰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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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痣(50章)

“摄政王妃谢氏枉顾天恩,勾结乱臣,谋害太后,理当行五马分尸之刑。念其随侍摄政王多年,有苦劳之功,今赐酖酒一杯,留其全尸,以示天恩。钦此——”

身着蓝色鹤羽长袍的太监面含同情,将斟满的金樽送至女人面前。

樽中液体呈猩红状,透着几分不详的意味。

谢娇娇跌坐在椅子上,泪珠滚滚落下。

她颤抖着手从太监手中接过酒樽,想起沈承渊用冷漠的、带着厌恶的眼神盯着她,吐露出一句句冰冷似刀锋的话语,轻而易举将她的心肺捅伤、搅碎。

谢娇娇,本王念及与你夫妻一场,对你处处姑息忍让,可你不该屡次犯禁,对晚晴下手。

晚晴心善,不欲与你计较,但本王不会,摄政王府留不得你。

你若你自请下堂,今日之内离开上阳城、且立誓永不回来,本王可留你一条性命。

否则……

谢娇娇低头,怔怔看着酒樽。

否则便是一杯酖酒了结她的性命么?

好果决,好狠心,不愧是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哈……”

谢娇娇想要狂笑,却只发出一声比哭还难听的音,余下的全变成了豆大的泪珠,“吧嗒”滴落在酒樽里。

终是心如死灰,她狠狠闭上眼,仰头将毒酒一饮而尽。

腹内很快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直叫人肝肠寸断。

前尘记忆却在这时不受控制,历历涌上心头。

人人都道谢娇娇命好,身为当朝首辅的嫡女,自幼荣宠不尽。

后来嫁给五皇子沈承渊,更是被宠上了天。他给她独宠,疼她爱她,甚至挥金如土搜罗全天下宝物,尽数送至她跟前。

谢娇娇满心欢喜,努力迎合他的喜好,将一腔温柔全给了他。

却丝毫未曾发现,每每他看向她时,总是仿佛在透过她看另外的什么人。

若不是他醉酒之后拥着她的身子叫别人的名字,她只怕仍深深陷在他的情爱陷阱中无法自拔。

晚晴,晚晴……

他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宛若濒死的幼兽,怀抱着最后一丝温暖,悲哀、痛苦地嘶叫。

沈承渊在她面前从来都是克制有礼的,谢娇娇从未见过他那样眼珠血红、情绪激动的样子。

这样溢于言表的深情,却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谢娇娇这才知道,他心里一直念着的、一直想娶的不是她,而是她的堂姐。

那个嫁给太子,成了太子侧妃的堂姐,谢晚晴。

后来,朝廷动荡,两任帝王先后驾崩。

沈承渊以一己之力肃清朝堂,用雷霆手段镇压四方,然后……

小心翼翼地扶持谢晚晴的儿子登基,心甘情愿屈于人下,将那对母子送至无上尊荣的巅峰。

而她谢娇娇,得了他一句自请下堂。

眼前的画面终于放完,定格在幼帝登基敕封谢晚晴为太后、沈承渊为摄政王时,二人相视而笑的一幕。

那是多么郎才女貌、互为灵魂伴侣的一对。

她谢娇娇夹在中间就是个笑话!

她开口大笑,却控制不住地呕出一口黑血来,视线一点点变得昏暗。

临死之前,她仿佛看到沈承渊跑过来,脸上尽是昔年她曾看到过的痛苦、绝望。

呵,又做梦了。

他的情绪专属于谢晚晴,又怎会为她如此呢?

她这一生,前十几年过得恣意快活,之后却困于情之一字,丢了心、没了豁达、失了体面。

如果有来生,她要做一辈子谢氏娇娇女,再也不要遇到沈承渊。

……

“小姐,小姐快醒醒,不是说今日要同少爷一起去马场跑马吗!您再不起来,少爷可要走了。”

谁在她耳边吵闹,让她死了还不得安宁?

谢娇娇猛地睁开了眼。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脸让她顿时愣住。

“翠漪,连你也死了吗?”她呢喃道。

“呸呸呸,小姐说什么胡话呢,该不会是被梦魇着了吧?”

小丫头连呸三声,伸出手来摸她的额头。

眼前是一双纤细无暇的手,可她明明记得翠漪之前贪吃被热汤浇到手背,留下一个大大的疤,用了许多祛疤药膏都没能见效,为此翠漪还难过了许久。

如今怎么全消了?

不光如此,细细看来,翠漪的容貌也变得年轻了不少。

难不成她重生了?

谢娇娇忍住心中震惊,道:“翠漪,把镜子拿来。”

第二章 再见意气风发少年郎

翠漪哎了一声,乖乖把铜镜递到她眼前。

镜子里的她看上去有些稚嫩,约莫十二三岁的年纪,身着一身红色亵衣,眉形上挑,很有几分张扬的模样。

这分明、分明是她年少时的样子!

“哎呀小姐,您怎么了呀?快别愣神了,大少爷那边都来催了好几次了!”翠漪见她呆愣地看着镜子,着急道。

谢娇娇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她记起来了,这次马场之行万万去不得!

“翠漪,你去传信给兄长,就说今日不可去马场……不行,还是我去说,快替我梳妆!”

谢娇娇惶惶然从床上跳下,指挥着翠漪为她更衣。

翠漪看着她慌乱的样子,也跟着着急起来,拿起一件石榴红的锦缎留仙裙就往她身上套。

谢娇娇整个人一怔,呆愣地看着这件裙子。

翠漪被她这模样弄得有些迟疑:“小姐,您不想穿这件吗……不然换个别的,您自己挑?”

说着,将一旁的黄梨木竖衣柜打开来。

谢娇娇年少时偏爱红色,衣柜里全是各色各样的红裳,几乎见不到其他。

但沈承渊不喜她穿红色,于是婚后她便将这些心爱的红裳压了箱底,穿起了他最爱的素淡襦裙。

现在想来,她那时真是一叶障目。

怎么就看不穿他对自己没有一丝情意,只想让她扮成他真正爱的那个人聊以慰藉呢?

“小姐,您别发呆呀,想穿哪一件?”翠漪见她许久不说话,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谢娇娇的目光重新回到她手中的留仙裙上,定了定神,道:“就穿这件吧。”

原以为许久没穿过这样艳丽的颜色,她会有不适应,没想到一袭红裙上身,看着铜镜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心里突然就有了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想,她还是喜欢这红色的。

她试着笑了笑,铜镜里的人也跟着勾唇,配合着上扬的眉形,整个人顿时有种神采飞扬的感觉。

“走吧,去找兄长!”

谢家人口简单,已故的谢老太爷一辈子不曾纳妾,只有谢老太太周氏一个正妻。

周氏统共生了两个儿子并一个女儿,女儿嫁与定国公家的嫡次子,随着外派的丈夫一起去了江南,偶尔年节才回来一趟。

谢娇娇的父亲谢铭是大儿子,官运亨通,时任首辅一职。

谢铭和谢老太爷一样是个痴情种子,娶了永安侯府家的大小姐,生下儿子谢辞安和女儿谢娇娇。

二房前期就有些艰难了。

二老爷意外亡故,二夫人林氏身体孱弱,老太太心疼她体弱多病,便把二房的一双儿女放在身边教养。

不过别看现在二房式弱,前世谢家后来可全靠二房光耀门楣,大房的兴盛反倒像是烟花,璀璨一时,却也转瞬即逝。

一切的一切,便始自一次马场之行。

谢娇娇兄妹二人感情极好,爱好却是南辕北辙。

谢娇娇好动,最爱舞刀弄枪、纵马驰骋。谢辞安却好静,虽君子六艺均有涉猎,却独爱诗文,对骑御并不精通。

谢辞安在国子监读书,素日难得清闲,即便休沐之日,也多半是被朋友、同窗拉去煮酒论诗。

谢娇娇磨了好久,才让他答应空出个日子专门陪她去马场纵马。

而这也是最让她后悔到夜夜不能安睡、每每记起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的事……

谢辞安跑马时被摔断了腿,落下残疾,成了个跛脚。

自此与功名利禄再无缘,满腔抱负落成空。消息传出去后,原已经定下的婚事被退了亲,谢家也成了满上京的笑柄。

想到这里,谢娇娇胸口中不由闷痛,脚下步子更是飞快,生怕晚了会来不及,让兄长这一世重复遭受那催心彻骨之痛。

她大步跑进钱氏的院子,刚好撞见一人站在梨花树下。

身着银白色宽袖长袍,腰间束着一条暗青色祥云锦带,上面挂着个用银色络子勾了边的莹白玉佩。

清隽的脸上带着爽朗的笑,端的是风流倜傥,品貌无双。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色的光。

谢娇娇脚步登时停了下来。

第三章 一家人团聚

她见惯了他自暴自弃的颓然模样,浑身酒气,不修边幅,整日抱着个酒坛喝得死去活来,一直到死,他也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

有多久没见过兄长这样开朗自信的模样了?

数不清多少个日日夜夜看着兄长自我折磨,内心的悔恨犹如驱不掉的蛊虫,大口大口蚕食着她的五脏六腑。

还好,还好上天给了她机会,让她重回兄长落难之前。

谢辞安听到门口的动静,侧过身看到她,嘴角的弧度勾勒地更大:“傻丫头,站在那儿干什么?”

看着兄长含笑向自己走来,再不是人人嘲笑的跛脚模样,谢娇娇只觉胸中一阵酸意上涌,鼻尖一酸,眼泪珠儿顿时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谢辞安表情立马慌乱起来,大步跑到她眼前,手足无措地拿帕子给她擦眼泪。

“妹妹,谁惹你伤心了?快别哭,兄长带你去马场玩好不好?”

一听到他说去马场,谢娇娇眼泪更是止不住,一把扑到他怀里死死抱着:“不去马场,不准去……”

谢辞安深知胞妹对骑马这事儿有多执着,还以为她在耍性子,也不当真,连声应道:“好好好,不去不去。”

谢娇娇听出来他应的没那么认真,当下又气又急,猛地抬头盯着他:“不许去!兄长你答应我,这一辈子都不许去马场。”

她一双眼睛哭得红红地,眼眶里还带着莹莹泪花,眼角仿佛抹了胭脂一般,惹人生怜。

自家妹妹向来骄矜自傲,连跑马被摔了都不曾掉过眼泪,眼下却哭得如此伤心,谢辞安心里丝丝缕缕的痛,只要妹妹能重新展开笑颜,让他上天摘星星月亮都是使得的,又何况只是一个不去马场的承诺?

他当下猛点头:“兄长答应你,一辈子都不去马场!好妹妹,快别哭了。”

谢娇娇总算稍感安慰,只是泪水却没那么容易止住,仍旧抽抽噎噎地。

这边谢辞安正想尽了办法逗她开心,那边正房的门打开了,一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走出来。

此人正是谢娇娇的父亲谢铭,他虽人过中年,容貌却十分俊朗,气质也是非凡。

一出门就见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女儿哭个不停,谢铭立即沉下脸来,冷喝一声:“谢辞安!怎么回事,你惹你妹妹了?”

谢辞安摇头:“我也不知道,妹妹她一见我就哭。”

“还敢说不知道?”谢铭冲过来作势要揍他,谢辞安连忙往一边躲,父子二人绕着院子追逐起来。

许是动静太大,不一会儿,房间里又冲出来个美妇人。

一头青丝绾成凌云髻,斜斜插着一根金簪,身穿一袭丁香紫间色长裙,身姿婀娜,体态袅袅。

只是一张恍若神仙妃子的脸上却染着淡淡薄怒,此时正伸手指着谢铭父子二人。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让老太太见了,统统给你们赶出去!”

父子二人顿时歇了气,讪讪一笑,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低声软语赔不是。

钱氏一手揪着一人耳朵,来到谢娇娇面前。

人人都道世家贵族规矩重,但谢娇娇的爹娘却是不同。娘亲性子泼辣却事事周全,爹爹像个顽童但温柔体贴。

外人背后嘀咕他们没规矩,谢娇娇却喜欢极了这样的家人。

只可惜,自从兄长出事之后,家里就再没有过这样的欢声笑语了。

第四章 他的心上人

眼下看着娘亲一人制住爹爹和兄长,谢娇娇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

钱氏见此舒了口气,松开手,丈夫和儿子的耳廓上连一点红痕都没有——他们三人是看谢娇娇情绪不对,故意演给她看逗她开心呢。

谢娇娇何尝不知道家人的用心?她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低低唤了声“娘亲……”

便逃也似的钻进钱氏的怀里。

钱氏心疼地抱着她,轻抚她的后背:“好娇娇,快别哭了。跟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谢娇娇心道,既已重新来过,又怎么能拿前世那些污糟事让疼爱她的家人烦心?

她略定了定神,闷声说道:“做噩梦了。”

翠漪适时插嘴:“小姐是被梦魇着了,今儿个一大早就不太对劲。”

听了这话,三人一阵静默。

钱氏把谢娇娇拉出来,又好气又好笑地点着她的额头:“你个小顽皮,做了什么梦倒叫你这么伤心,把我们吓成这样。”

谢娇娇不想让她看出端倪,只能低头做羞涩状:“我忘了……”

“你啊……”

钱氏无奈瞪她一眼,拉着她进屋重新梳洗一遍。

整理好了,一家四口齐齐出门去往正院,给老太太请安。

谢娇娇心里踟蹰,一路低着头。

到了正院,老太太还没起来,他们坐在厅里等着。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道清雅的声音。

“祖母起了吗?”

谢娇娇脸色微变,手里的杯子险些拿不稳。

外面守着的婆子一边打帘子一边回话:“老太太还没起呢,大小姐先进去等一会子吧,大老爷他们也来了。”

那声音便多了几分喜悦:“娇娇也来了吗?”

婆子笑着道:“二小姐也来了。”

谢娇娇僵着脸,看着门口帘子被掀开,露出一个高挑袅娜的身影来。

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烟罗纱裙,头上只戴了一根玉制镶珍珠钗,不施粉黛,端的是出水芙蓉,清丽无双。

那人笑容温婉,规规矩矩地同谢铭夫妇及谢辞安请了安,随后走到谢娇娇面前,脸上多了几分活跃。

“娇娇,许久不见。”

谢娇娇抿紧了唇。

眼前这人便是她的堂姐,谢晚晴。

也是沈承渊心心念念爱了一辈子的人。

谢晚晴和她不一样。

她自幼得父母宠爱,养成了肆意娇蛮的性子,来往的人家表面恭维她天真率性,背地里纷纷嘲讽她不懂规矩,活像个乡野丫头。

而谢晚晴不同,她虽然幼时没了爹,但是长在祖母身边。

祖母怜惜她们姐弟,对其百般宠爱,专门请了名家大师来教养他们。

谢晚晴自己也争气,书法字画无一样拿不出手,素有上京第一才女的称号不说。

为人处世更是面面俱到井井有条,众人公认的世家贵女典范。

那课谢娇娇也上过,只可惜她小时候便耐不下性子,不愿受束缚,没两天就哭着闹着不肯去了,此后更是一看笔墨就头疼,只堪堪学了个皮毛。

说起来谢家四个小辈中,另外三个皆是学识渊博之人,唯有她对此一窍不通,像个异类。

前世沈承渊花了大功夫,一闲下来就要带她一起写字作画,也只将她那一手烂字调教地堪堪可入眼。

当时她还以为这是夫妻情趣,谁能想到他是在透过她想象另一个人呢?

想起沈承渊那极力想让她也变成个才女的模样,谢娇娇嘴里干涩,心口犯赌。

谢晚晴还站在她身前,一双水眸中渐渐染上些疑惑:“娇娇?”

谢娇娇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个笑来:“大姐姐。”

“你身体不舒服吗?今日怎的像变了个人似的。”谢晚晴脸上透着淡淡的担忧。

谢娇娇心里乱的很,一时半会儿无法面对她这样的关心,只能移开视线:“我做了个噩梦,这会儿心里还有些慌。”

谢晚晴还要再说些什么,那边帘子又被打开,谢老太太让人扶着走了进来,她只好先闭上嘴。

谢娇娇松了口气,暗道幸好祖母来得及时。

第五章 她会不会是妖孽

一家人互相问安之后,谢老太太看着谢晚晴和谢辞安二人有些疑惑:“不是昨日传信来说今儿个一大早就要去马场,不来请安了吗,怎的又来了?”

钱氏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将谢娇娇做了噩梦,死活不让谢辞安去马场这件事儿说了一遍。

谢老太太点点头,看了谢娇娇一眼:“早该这样了,姑娘家家的,哪有整天去外面抛头露面的道理。”

顿了顿,又接着开口,“既然是叫梦惊着了,那今日便和你大姐姐一起,随我去流云寺烧香吧,让慈安住持给你看看。”

谢娇娇心里一暖。

祖母虽然更心疼大姐姐,但对她也是不差的。

前世她和沈承渊吵架闹得谢家被全上京嘲笑,祖母不但没生她的气,反而叫人跟她说过不下去就和离,谢府养她一辈子。

倒是她不懂事,让老太太临去世时还记挂着。

想到这儿,她脸上扬起甜甜的笑,歪头道:“好呀!孙女儿也想吃流云寺门前卖的糖果子了。”

谢老太太故作气恼地指着她:“整日惦记着那点吃的,没规矩!”

“谁说的,孙女儿明明还惦记着祖母呢。”

谢娇娇娇俏地辩解道。

“尽会嘴上说!”

话是这样说,老太太脸上却浮起宠溺的笑。

谢娇娇有意讨巧,屋子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请安后,一家四口离开正院,谢铭带着谢辞安出门,谢娇娇则跟在钱氏身后回到自家院子。

回了房间,钱氏把下人都赶出去,随后转身问她:“和晴姐儿闹别扭了?”

谢娇娇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以母亲对她的了解,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她面对谢晚晴时的异常。

只是面对母亲的疑问,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其实前世一直到她出嫁之前,她和谢晚晴的感情都是很好的。

谢娇娇虽然骄纵,但是对自家人却十分珍惜,而且谢晚晴极会做人。

不管是谁跟她相处都会有种额外被关照的感觉,谢娇娇也不例外,这就导致姐妹二人平素便非常亲密。

谢晚晴先嫁入东宫成为太子侧妃,还经常叫谢娇娇进宫去陪她。

只是在谢娇娇的赐婚圣旨下来之后,谢晚晴便再也没有找过她了,她几次主动递话进去,也被避而不见。

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便也堵着一口气不再和谢晚晴来往,渐渐地感情就淡了。

当时她还暗自埋怨谢晚晴,现在看来,那埋怨来的真真是毫无道理。

若她是谢晚晴,心上人娶了与自己关系亲密的堂妹,恐怕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谢娇娇叹了口气,既然这一世什么都还未曾发生,她心里头那些别扭也就理当放下才对。

抬头见钱氏还在紧张地盯着她,谢娇娇笑了笑,刚想解释,外面突然传来丫鬟催促的声音。

原来是谢老太太那边派人来,催她们赶紧准备,要去流云寺上香了。

宽阔的山道上,两辆马车疾驰而过。

谢娇娇陪母亲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心不在焉地摆弄着桌子上的点心。

钱氏视线轻轻从她身上扫过,边剥桔子边问道:“怎么,一个噩梦就把你吓成这样,连马都不骑了?”

以往出门谢娇娇总是跟个公子少爷似的,一定要骑着一匹烈马走在马车最前头,最最讨厌钱氏拘着让她坐马车。

可今日钱氏还未说什么,她便自个儿乖乖坐了进来,让钱氏大感诧异。

不过钱氏没往深处想,只以为她是被梦魇着了还没回魂,心疼之余又有些好笑。

她想了想又道,“待会儿到了寺里别乱跑,跟着你祖母一起去让慈安大师给瞧瞧。”

谢娇娇心里正惦记着这事。

慈安大师佛法高深,盛名在外,那么她是重生回来这件事,会不会也被看穿?万一被看穿了,把她当妖孽……

想到这儿,她心里一时有些忐忑。

第六章 缘与孽

她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缩在角落里不肯说话了。

流云寺坐落在京郊的流云山上,并不十分远。

寺里每月会施粥几次,买来上好的食材,专门请有名的厨子掌勺。

初衷本是让那些流民、乞丐能吃得上饭,之后因为粥菜美味非常,有不少寻常百姓也渐渐地会来吃上一碗。

后来慢慢传承下来,上京里那些贵夫人们就自发轮流替流云寺出这了银子。

轮到她们时,顺便带着家眷一起来施粥,权当结个善缘,博个美名。

谢老太太是这里的忠实香客,每月都会带人来烧香,捐几个香火钱。刚好这一次轮到谢家,她早早就派人提前过来打点。

谢家马车到达流云寺门口时,寺里的监寺师父已经侯在那儿了。

谢娇娇跟在钱氏身后下来,看着眼前这座古朴庄严的寺庙,心里怦怦直跳。

监寺师父双手合十行了个礼:“阿弥陀佛,几位施主一路辛苦。”

谢老太太先是娴熟地回礼,接着又问:“敢问慈安大师可在寺中?”

师父点点头:“住持已在等候,施主请随贫僧来。”

众人便跟在他身后入了寺,又在下一个分叉路口前分道扬镳。

钱氏和谢晚晴去厢房,谢娇娇则被祖母带着,跟着监寺师父去见慈安大师。

慈安大师人如其名,看上去慈眉善目,一双古井无波的眼里蕴含着不容忽视的睿智。

谢老太太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与他互相寒暄几句后才说明来意:“老身这孙女被梦魇着了,还请大师给看看。”

慈安大师的目光便转到谢娇娇身上,半晌后,目露了然。

谢娇娇只觉得自己从未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候,一双手用力攥着裙角,低着头不说话。

谢老太太仿佛被她感染,语气变得有些紧绷:“大师,莫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慈安大师轻轻摇头,笑道:“谢太太多虑了,谢姑娘灵台清明,明澈纯净,通透无暇,邪祟等闲不敢近身。”

“那怎么会有梦魇……”谢老太太迟疑道。

慈安大师看着谢娇娇,“既是梦魇,又是造化,究竟是什么,就看谢姑娘自己了。”

他眼神仿佛能直接看到人的心里,又带着令人安心的平和,谢娇娇和他对视的瞬间便愣在原地。

方才的话不断地在她耳边回放,如惊雷一般,把她隐藏在心底深处、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的怨念不甘尽数震散,余下的惊慌不安也被一一抚平。

是了,究竟是活在前世的记忆中,让那些痛苦回忆困住自己,还是带着这些记忆规避风险过好当下,尽在她的一念之间。

想通这点,谢娇娇顿时感觉身上仿佛少了万钧重担,浑身轻松起来。

一句话便使得困扰她的因素全部消弭,传言中的活佛在世果然不假!

她收敛心绪,心悦诚服地对慈安大师低头行礼。

谢老太太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是见孙女仿佛被点通了什么,眼底一直压着的茫然惊惶消失、神色重新变得坚韧,便彻底放松下来。

她也不多问,带着谢娇娇离开了。

谢娇娇心里没了负担,被刻意压制的脾性就有些收不住了。

眼见祖母要回厢房,她在后面磨磨蹭蹭的不想回去。

谢老太太哪里会不明白孙女在想什么?笑骂一声,“就惦记着玩!”便把人放走了。

得了允许,谢娇娇偷偷一笑,领着小丫鬟就往寺门那里跑——她先前就闻到糖果子的甜味儿了!

流云寺门口小贩卖的糖果子是一绝,用酥软的面皮包裹着糖浆,放到油锅里炸出来。

那滋味,又酥又甜还不腻,十分合谢娇娇的口味。

她买了两个,用油纸包着拿在手里,一边吃一边在附近闲逛。

流云寺建在半山腰,寺庙旁边有一片桃花林,如今正值阳春三月桃花正艳时,她当然不想错过。

晃晃悠悠到了桃花林,芬芳扑鼻而来。

入目全是缤纷,让人心情大好。

谢娇娇突然有了几分少女时的心态,深吸一口气,准备找棵年岁久一点的树去枝头坐着,一边吃糖果子一边赏景,岂不美哉?

还没等她找到合适的树,突然耳朵一动,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惊慌失措的呼叫。

“小主子您快下来,上面危险!”

“小主子,奴婢们求您了,您别吓唬我们了!”

第七章 与他此生再相见

顾不上其他,谢娇娇大步朝桃林深处大步走去。

越过一片茂密的桃林,眼前视线登时开阔了许多。只见眼前一棵几人环抱的大树下站着几个小丫鬟,正纷纷着急地冲头顶呼喊。

而在她们上方的树枝上,有个胖乎乎的小娃娃,穿着金红色的锦衣,开心地对底下几人做鬼脸。

他倒也不傻,一只手做鬼脸,另一只手紧紧的抱着树枝,两根小短腿也严丝合缝地盘在上面。

谢娇娇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意外突生!

小娃娃不知怎么回事,突然松开了手,两条短腿盘不住树枝,整个人一晃,从枝头掉了下来。

这树枝不低,这么个小孩子摔下去,不死也得残废了!

千钧一发之际,谢娇娇下意识取下腰间挂着的红鞭,猛地甩过去。

鞭尾缠住小娃娃的身子,延缓了他掉落的速度,谢娇娇手上用力,将人拽过来一把抱在怀里。

还没等她把人解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怒喝。

“放开他!”

谢娇娇慢条斯理地解着鞭子,仿若没听到。

“我让你放开他!你听没听到?”

那人趾高气扬地颐指气使,“天子脚下,竟敢光天化日行劫掠之事,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道破空之声传来,直指她后心。

谢娇娇灵活闪过,不耐烦地转过头。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劫掠了?”

身后站着两个人,其一是个清隽的半大少年,手中持剑,正对她怒目而视。

另一个,看到他的身影时,谢娇娇心头一震,待看清他的脸,整个人顿时僵立在当场。

沈承渊!

他立在桃花树下,一身玄色长袍,腰间束着深色玉带,将腰身收地极紧。

一头墨发一丝不苟的禁锢在头顶的同色羽冠里,唇紧抿着,浑身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唯有头顶片片桃花花瓣飘落下来,为他添了几分烟火气。

“世衍,不得无礼。”

他声音冷冷淡淡,仿若一记重锤,响彻在谢娇娇耳畔,让她心脏猛地一缩,过往他说过的话又尽数涌上心头。

谢娇娇,本王念及与你夫妻一场,对你处处姑息忍让,可你不该屡次犯禁,对晚晴下手。

晚晴心善,不欲与你计较,但本王不会,摄政王府留不得你。

你若你自请下堂,今日之内离开上阳城、且立誓永不回来,本王可留你一条性命。

否则……

一字一句,令她几乎站立不稳。

“仙子姐姐,你捏疼我了。”

怀抱中突然响起一声痛呼,猛地把她从深陷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谢娇娇连忙松开手,低声说:“抱歉。”

顶着那人的目光把这孩子从鞭子中解救出来放到地上。

小孩子刚经历了那么凶险的事情,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她,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先前那些丫鬟这才回过神,跑过来对沈承渊解释事件始末。

沈承渊听完,毫无情绪的目光又落在谢娇娇身上。

“谢过姑娘,不知姑娘是哪家府上,稍后谢礼自会送到。”

明明诉说着谢意,语气却极尽疏离。

相处那么多年,谢娇娇非常了解他,这样冷漠疏离的语气,便是让她拿了谢礼就此两清的意思。

理智上知道要收下,但心里却不想和这人再有一丁点儿瓜葛。

她垂下眼眸,面无表情道:“谢礼就不必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萧世衍打断了。

“为什么不收?你该不会打别的什么歪主意吧!”

第八章 孽

这话毫不客气,就差说她连救人也是别有用心了,谢娇娇心里烦闷,脸色更冷了一分。

萧世衍是荣国公府世子,自小就喜欢跟在沈承渊身边。

谢娇娇前世跟他打过交道,知道这人嚣张又难缠,只是两人之间没什么冲突,也就只是听说过而已。

眼下直面他这坏脾气,真真是讨厌极了!

她无视掉萧世衍的质问,冷冰冰地继续把方才未尽的话说完:“若二位真有心,把谢礼换成香火钱捐给佛祖便是。”

说完,她一把把抱着她腿的孩子抱起来,一言不发地塞给一旁的丫鬟,转身欲走。

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萧世衍不爽的声音:“你真不要?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谢娇娇脚步未停,冷声回:“公子若是钱多的没处花,不妨留着寻个大夫治治眼睛。”

“你!”

谢娇娇大步往出口走,对身后的动静充耳不闻。

沈承渊拦住想要追上去的萧世衍:“世衍,带九弟回去!”

“不行!”萧世衍被气了个半死:“小爷非得查查这是哪家的小丫头嘴巴这么毒,气死我了!”

……

咬紧牙关一路走出桃林,谢娇娇才松了一口气,她背后微凉,这才惊觉竟出了一身冷汗!

“姑娘,您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白?”小丫鬟担忧道。

靠在她身上缓了一会儿,谢娇娇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摇摇头:“无妨。”

看天色差不多到了施粥的时间,她站直身子,道:“走吧,去看大姐姐那里如何了。”

谢老太太有意考量她们,特意将今日施粥一事交给她和谢晚晴,须得早点去做准备。

施粥的地点安排在山脚下,谢娇娇到的时候,谢晚晴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大姐姐。”谢娇娇走过去。

“来了?”谢晚晴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一遍,“可算是好了,先前见你那个样子,还以为你再不愿和我好了呢!”

谢娇娇顿时有些心虚,讨好道,“我那不是被魇着了嘛,大姐姐莫怪。”

“要不是看你被魇着,我早生气了。”

谢晚晴横她一眼,从身边的丫鬟手里接过斗笠给她仔细戴上,接着道,“好了,前边儿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一块儿去看看。”说完便拉着她往前走。

谢娇娇心里有些复杂,谢晚晴素来都是规规矩矩地,唯有在她面前,才偶尔会有这样的小孩子情态。

可见在谢晚晴心中,二人的关系也是极亲近的吧……

这一世只要她不再追逐沈承渊,不掺和到他们的感情世界中,她二人便能做一辈子最最要好的姐妹。

思量间,施粥的粥棚到了。

隔得老远便能闻到这里传出去的香味儿,进来一看,果真菜色齐全,让人忍不住想流口水,要不是顾忌着外人,谢娇娇都想尝一尝这味道。

谢府有专门带来的婆子,用不上她们二人亲自动手,连个监工都算不上——监工还得在一旁看着呢,她们二人在开始施粥后就被下人请到了隔壁的厢房。

她们头上都带着厚厚的斗笠,连人影都只能看个影影绰绰,因此谢娇娇也不怕被人看到说没规矩,直接站到厢房门口去,好奇地看着隔壁那排了长长的队。

正无聊,粥棚里出来个身形高大、脸又生的婆子,一边喊着“姑娘”一边往厢房这边走来。

第九章 火海

婆子挡在她身前,山一样遮盖住了谢娇娇的视线,婆子笑吟吟开口,“姑娘这外面人多手杂的,切莫被惊吓着了。”

谢娇娇不以为意,深吸了一口气,“这粥都是现煮的,我都忍不住馋两口了。”

的确,这粥好像比之前闻过的都香,没想到这偏远的寺庙尽然有如此自然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多吸两口。

看着谢娇娇这样,婆子哈哈一笑,卷起胳膊上的麻衣袖子,自豪的解释。

“咱们谢府的粥总是最香的,旁的谁家也抵不过,姑娘知道这是为何?”

这一带的贵胄为了得个好名誉,都会来定期施粥,但大多是做做个样子,也不说会缺斤少两,都是最低标准来的。

煮出来的味道自然不怎么样。

谢娇娇现在正是闲来无事,上一世她大部分精力都在为了求沈承渊的片刻停留,时常陷入焦虑不安当中,什么都不顾,更别说是在寺庙中施粥这样安逸的事。

正好祖母有意考量她与谢晚晴,倒不如自己亲手看看情况,回去也能和祖母展示一通。

谢娇娇眉头跳了两下,眼珠子左右打转,“难不成是材料不同?”

婆子摇摇头,笑着看她,谢娇娇又道,“那就是水,水不同。”

婆子继续摇头。

谢娇娇回头求助谢晚晴,她温婉的坐在一旁品茶,看着谢娇娇可怜兮兮的样子,也摇头。

她虽然是上京才女,可这些与农活厨灶有关的她是一概不知。

谢娇娇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泄了气。

“不知道,到底是为何?”

婆子开始解释,“姑娘有所不知,这每个府用的都是一样的材料,为何咱们府邸的粥更香一些。”

“姑娘可听过香樟树?”

谢娇娇来了兴致,依靠在门上听她说。

“那是何物?”

婆子继续道,“这烧的柴火才是关键,这香樟树有一股香味,尤其是它在燃烧的时候,整个屋子里都是淡淡的清香,没有柴火的辛辣冲鼻。”

“香樟树一点即燃,而且还有香味。”

谢娇娇娇俏一笑,“哦?这么有趣,我都快被婆子你骗过去了,柴火怎么可能没有烟味?”

谢晚晴也觉得奇怪,虽说她是才女,但是这样子的事情她是半分不知,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谢晚晴起身开口,“休要听婆子欺骗,咱们专心等施粥。”

婆子摆摆手,“二位小姐不信?何不跟我一同去瞧瞧,就在后面的粥棚。”

谢娇娇摩拳擦掌,眼神跃跃欲试,“我倒是去瞧瞧,有什么新奇?”

“娇娇!”谢晚晴叫住往前冲的谢娇娇,迈着优雅的碎步跟上来,一脸担忧。

“娇娇,到时候再去看吧,咱们现在等待施粥。”

谢娇娇一脸撒娇,挽着谢晚晴衣袖,声音绵软。

“大姐姐,娇娇知道你放心不下,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届时还可以向祖母夸耀,这施粥还学到不少东西哩。”

谢晚晴犹豫起来,看着撒娇的谢娇娇更是什么辙都没有。

勉强说着,“只看一眼,咱们待会儿就走。”

谢娇娇拉起谢晚晴就跟着婆子走了,两人带着斗笠,还未进去已经闻到了香味,是清香的味道。

“哇,是真的!有香味。”

谢娇娇拉着一旁同样惊讶的谢晚晴,走进粥棚。

粥棚里空间狭小,两口大锅正蒸煮着饭,角落里堆砌着错落的树枝。

谢娇娇和谢晚晴蹲下捡地上的香樟树枝,听着婆子在一边讲话。

二人巨大的斗笠撩过烧火的火堆,丝质的斗笠立马窜起火来。

谢娇娇吓了一跳,婆子也没多说话立马把斗笠取下来扔到了一旁,谢娇娇看着婆子脚下的香樟树枝,一下就着起了火,柴火堆立马也被点燃。

“糟糕!”谢娇娇暗骂一声。

香樟树最易燃,火苗刚接触就窜起来了,三人竭力想控制住。

但是几个呼吸间火苗已经烧满了整个粥棚,粥棚是木头搭建的,立马将三人困在火海中。

冲起的烟立马飘到空中,远方刚被救下的小男娃娃用手指了指天上,好奇的问一旁冷若冰霜的男人。

“哥哥,天山过来了烟!”

“烟,有烟!”

凉亭里沈承渊不以为意的抬头看了一眼,立马皱起了眉头,扭头对着萧世衍说道“西北走水了,集结侍卫救火。”

萧世衍一改嬉笑表情,“好。”

然而话音还留在空中,人已经如箭矢一般飞出。

在粥棚里能听到外面,断断续续的有人喊话。

“走水啦,走水啦!”

第十章 救她

谢娇娇刚想张嘴,但空气里烟味往鼻子里钻,谢娇娇下意识的捂住口鼻,朝着门口方向飞奔过去。

快到门口她突然听到一串剧烈的咳嗽和呼喊。

“救,救命啊!”

是谢晚晴。

谢娇娇回头,忍着肺里翻江倒海,透过若隐若现的浓烟,发现谢晚晴正捂着口鼻困在原地。

四周的火势越来越大了,原本就不大的粥棚此时像是人间地狱,火舌疯狂的舔舐这四周。

燃烧的余温就要把她眼睛熏得睁不开。

若是现在逃出去,她肯定可以无事。

可谢晚晴还在里面,她自小在祖母身边养大,虽没了父母,却有了祖母当靠山。

她无时无刻被娇生惯养着,不像她从小野惯了,遇到这样的情况可以抽身。

谢娇娇的脚像是定住了一般,烟把她的眼迷糊了,泪水顺着留下来。

好像耳边又响起了那夜沈承渊醉酒,在她耳边喊着,“晚晴,晚晴……”

是,她恨了谢晚晴很多年,每日活在谢晚晴的影子下,她受够了。

但……那都是上一世了,谢晚晴对她一直很好,只是沈承渊横亘在她们中间,让二人决裂。

这一切都不是谢晚晴的选择,她从没想选择过这样的人生。

仔细一想,若没有那一条突如其来的圣旨赐婚,她们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当着无忧无虑的谢家贵女。

谢晚晴没有错,这一世她们没有恩怨。

她只知道此时此刻,谢晚晴是她的大姐姐,不是她的情敌。

想到这里,谢娇娇下了很大决心,她要把谢晚晴救出来。

若是此刻的她是谢晚晴,她一定也会救谢娇娇!

谢娇娇拔腿就要往里冲,在外面的下人们好不容易等来了,又眼睁睁看谢娇娇折回去。

一片唏嘘,都说谢家这两位贵女凶多吉少。

“大姐姐……坚持住!”

谢娇娇剧烈的咳嗽,手上不停的护住面部,脸上已经被烟熏得发黑。

不远处,谢娇娇终于接近谢晚晴,看着躺在火海中的谢晚晴,谢娇娇只想立马将她救出去。

谢晚晴似乎有些晕厥,朝着前方匍匐着“救命,咳咳……”

然而她没有发觉头顶上的一根摇摇欲坠的木头。

谢娇娇赶到了谢晚晴身边。

“大姐姐,不要怕,我来了!”

说罢就要一个伸手就要抓住谢晚晴。

“娇娇……”

谢晚晴用着不多的力气看到谢娇娇,正要递过去双手,只听见空气中先是一声细微的木头折断声,紧接着“咔嚓”一声。

一根带着火的木头轰然倒下,带着火热的温度,重重压在谢晚晴脚腕上!

“啊!”

听着谢晚晴的痛苦呼喊,谢娇娇伸在半空中的手一顿,惊声尖叫起来。

“大姐姐,大姐姐!”

谢晚晴气息微弱,谢娇娇顾不了那么多,双手覆上滚烫的木头,用力的向上举,想要减轻谢晚晴的疼痛。

而谢晚晴此刻只有微弱的声音,谢娇娇将木头放在肩头,火焰就要灼烧到她的脸颊,谢晚晴已经没了声音。

“谢晚晴!不许睡,你起来呀,你以后可是他的心上人,你要活下去的,你的儿子更是未来的皇上!你不能睡,祖母还等着你!”

谢娇娇决定要一人将木头扛到一边,可这样极容易让她烧伤。

谢娇娇不管了,正在她要以身试险的时候,耳边的火舌还未等接触到她,就被熄灭。

随即,一丝冷意从身侧传来,谢娇娇抬头一看,沈承渊正举剑朝着木头用力一挑,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沈承渊!

火光摇曳,泪水中已经看不清他的脸,只看到她坚毅如故的下颌,还有不知为何,她悬着的心放下了。

谢晚晴已经晕厥过去,沈承渊将木头移动走后,抱起地上的谢晚晴,还未走两步,回头看了谢娇娇一眼。

“跟上。”

谢娇娇愣了,恍惚间和上一世沈承渊最后见她那一眼不同。

上一世的沈承渊带着怨带着恨,而这时的沈承渊只有少年的桀骜。

谢娇娇跌在地上,胸中的氧气不多,视线也越发模糊。

不知为何,谢娇娇看着抱着谢晚晴,无端的想笑,看来命运这种东西不能强求。

该是谢晚晴的还是谢晚晴的,就算她谢娇娇重来了一回,也于事无补。

从前是沈承渊救了谢晚晴,二人互生情愫,如今依然是如此,她从来都只是一个观众,看着二人开演,等着散场……

一行人跑进了火海,下人们急忙接过两位小姐,送到厢房里,休息上药。

第十一章 他的道歉

这下可吓坏了下人们,立马请来郎中,甚至是沈承渊也将随行的御医调过去。

谢娇娇出来后便昏了过去,躺了三个时辰才醒。

醒了后的谢娇娇精神状态恢复的差不多了,躺了一天,她伸着懒腰正要往外走。

刚好撞见两个过路的丫鬟,你一言我一语,将沈承渊和谢晚晴的事情反复说道。

“听说呀,沈承渊将御医派过去给谢晚晴看脚伤了,这可是头一回啊,不过郎才女貌,我觉得二人不久就会走到一起,届时一定是一段佳话。”

“是呀,这美女配英雄,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娇娇猫在门后听着,逐渐皱了眉头,这话里话外都在传沈承渊和谢晚晴是英雄配美人,天生的一对。

谢娇娇靠在门上,想起上一世沈承渊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在透过她看谢晚晴,眼神是那样温柔,嘴边会带着不同于平时的笑意。

忽然发现,她这个可怜的替代品在沈承渊那里永远都没有姓名。

而如今,沈承渊救下谢晚晴也是正中他的下怀,民间沸沸扬扬的都在传沈承渊谢晚晴。

这时候沈承渊一个请求,皇上估计会立马下旨,谢晚晴将会成为王妃。

正值回忆中,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在身后响起,吓得谢娇娇往前一蹦,捂着疯狂跳动的心口不耐烦道,“谁啊?”

谢娇娇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人这么可恶,吓得她差点摔过去。

“是我,萧世衍。”

萧世衍?

谢娇娇记得那日大火前,救下小孩后污蔑她的混蛋,瞬间脸拉了下来,这人又来搞什么幺蛾子!

打开门,萧世衍看到一张极其不耐烦的脸,上下扫了他后开口:“什么事?”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是萧世衍没想到谢娇娇好的这么快,尽然可以亲自下床开门了,还有心力发脾气,看来恢复的甚是不错。

萧世衍上次事情之后才得知,他错怪了谢娇娇,又没有合适的时机来道歉,才听闻谢娇娇火中逃生,他闻讯就赶来了。

萧世衍傻笑了一会儿,背着手扭捏道。

“谢小姐,上次是萧某没有问询清楚,错怪你了。这不,听说你受伤了特地来探望。”

“望你不记前嫌。”

谢娇娇可没觉得这个人好忽悠,说不定就是来嘲讽一番,毕竟她跑出去又折返火海,这傻事也不是谁都能做出来的。

谢娇娇靠在一边,冷哼一声,“怕不是来瞧我的笑话吧,大可不必!”

说罢,谢娇娇就要合上房门。

萧世衍眼疾手快,将背后的糖果子放到房门中间,一股香甜的味道四溢出来,谢娇娇手一顿,眼睛定在萧世衍手上。

“糖果子!”

她被困在房里修养,吃的都是清汤寡水的修补饭,所幸她没受伤不然顿顿中药少不了,她嘴里早就淡出鸟来了。

而糖果子甜而不腻,正是最佳解馋的零嘴。

谢娇娇一伸手抓了个空,怒气充充的看着萧世衍,萧世衍摆摆手示意。

“萧某是来道歉的,还请姑娘收下后莫要到处坏萧某名声。”

谢娇娇哼了一声,“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自然会明辨是非。”

说罢,萧世衍点点头,谢娇娇一把拿过糖果子,嘴里已经抑制不住的流口水。

看来这萧世衍是真心来道歉的,怪不得她起身后连个护卫的人都没有,想必是他方便接近,但又不想二人唠人口舌,才想方法支出去的。

这心机还算不错。

打发了萧世衍,谢娇娇抱着糖果子哼起来小曲。

接下来,由于谢晚晴的脚伤,大家决定提前动身回府。

谢娇娇临走前又收到了几袋子糖果子,都是下人来送。

萧世衍已经离开,谢娇娇抱着一堆糖果子笑而不语。

这小子这么做可真的很让人误会啊,知道的是他赔罪,不知道的那些婆子们肯定会误会。

届时传到了祖母耳朵里去,她可又得受折腾了。

萧世衍这毛头小子虽嘴快,好在态度不错,她就不予追究了。

路上谢娇娇看着换药的谢晚晴痛的流泪,她的心也被提起来。

若是沈承渊看到,该心痛的难以入眠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谢娇娇看着谢晚晴总会不自觉的联想到沈承渊,但是沈承渊和从前的他不同,这让她心里不至于难过。

在回去的路途中,为了给谢晚晴解闷,谢娇娇特意和她一辆车。

“大姐姐,脚可好些了?”

上车就看到谢晚晴躺在一旁,用着上好的被子盖着,空气中是药味。

第十二章 卖身葬母

谢晚晴苍白着脸,对着谢娇娇笑了笑。

“大夫说休息几日就好了,娇娇不必担忧,倒是我差点连累了娇娇。”

“大姐姐这是讲的什么话,我没帮上什么忙,况且若不是我拉着大姐姐去瞧瞧,想必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谢娇娇低着头,脸上甚是自责。

谢晚晴再没说什么,闭上了眼睛,谢娇娇也识趣的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在一旁坐着。

面前的人儿连休息都是柔美的样子,也怪不得沈承渊会动了心。

谢娇娇心中自嘲了一声,向后仰躺着,也跟着闭上了眼睛。

人还未到京城,风声却已经传了出去,街上到处都在传着谢晚晴跟沈承渊的佳话,只是有一个人始终高兴不起来。

“老夫人,不过就是一些风声,老奴相信小小姐她们都心中有数,老夫人不必过多担忧!”一旁的嬷嬷劝慰着谢老夫人。

谢老夫人睁开眼睛,任谁也猜不中她此时的心思,都说皇家无情。

她谢家的子孙无论如何都不能跟皇家的人扯上一丝关系。

一路上摇摇晃晃,谢娇娇他们终是到了谢府,谢晚晴是被人抬着进府的,谢老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中。

谢娇娇努着嘴,凑到谢老夫人的跟前,“祖母,娇娇错了!”

“错在何处?”谢老夫人头一回板着脸,一本正经的盘问谢娇娇。

“错在不该拉着大姐姐玩火。”

谢娇娇心中闪过一丝酸涩,可这都是命中注定,不然沈承渊如何跟谢晚晴产生情愫?

“既是知晓,日后便少出门,女子当身居闺中,整日疯疯癫癫成什么样子?”

谢老夫人看了谢娇娇一眼,交代了几句,便转身进了谢府。

这时,谢辞安才从一旁跳了出来,将谢娇娇好生看了一番。

“妹妹没事就好!要不是祖母拦着,兄长就亲自去接妹妹回府了!平白无故怎的会失火?”

谢娇娇将谢辞安的手轻轻拍开,一脸的郁闷,“我没事,不过大姐姐的脚却是受伤了,都怪我。”

“怪你作甚?谁也不想失火,妹妹就莫要自责了,走,兄长带你去吃好吃的。”

说着,谢辞安便拉着谢娇娇往外走。

不过谢娇娇却是趁机挣脱了谢辞安的手,“兄长等我,我换身衣服便来。”

说着,谢娇娇便换了一身玄衣,跟谢辞安站在一起像是兄弟一般,谢娇娇踮着脚尖拍了拍谢辞安的肩膀,爽朗一笑,“走吧!”

谢辞安这才醒过神来,乔装打扮一番,掩人耳目也好。

一路上谢娇娇手中塞满了好吃的,她嘴巴一鼓一鼓的样子像极了仓鼠。

“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谢辞安见谢娇娇这副样子,宠溺的为谢娇娇擦了擦嘴角,主动将她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自己提着。

谢娇娇见谢辞安如此,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兄长真好!”

“那是,为兄什么时候不好了?”

谢辞安听此笑笑,轻轻的在谢娇娇头上敲了一下。

谢娇娇假装生气,转身跑开,直到一家茶馆才停下,只见她面前立着一张木牌,上面写着“卖身葬母!”

旁边跪着的姑娘不哭不闹,脸色清冷,只是谢娇娇看见了却心中发抖。

面前的女子正是沈承渊上辈子最得力的助手——绿萝!

绿萝为沈承渊做过不少事,不过谢娇娇倒是不知道原来绿萝竟是沈承渊买来的?

想着谢娇娇动了心思,想将绿萝买下。

日后若是上辈子的矛盾不可避免,她也好有个保命符。

此时谢辞安赶来,摸了摸谢娇娇的头顶,“怎么?娇哥儿看上了这姑娘?想纳入房中?”

谢娇娇用胳膊肘捅了捅谢辞安,瞪了他一眼,谢辞安这才摸了摸鼻尖作罢,“喜欢便买下,总归娘不会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拿银子!”谢娇娇伸手问谢辞安要银子。

谢辞安摇了摇头,往怀中摸去。

心中暗想下次可得多带些银子出来,不然怕是走到半路就没银子花咯!

“啪嗒!”

是银子落地的声音,谢辞安刚将钱袋递给谢娇娇,却看见一包银子从面前飞过,直往绿萝面前落去。

绿萝看了眼地上的银子,有些犹豫。

谢娇娇皱起眉头,心中不悦。

即便是有银子,也不该如此无礼,扔在绿萝面前施舍中带着几分贬低人的嘲讽。

如此想着,谢娇娇转过头去,倒要看看是哪个无礼家伙!

第十三章 缘

谢娇娇回头瞥了一眼,果不其然能做出这种不过脑子的事的人全京城只有一个。

谢娇娇眼珠子一转,露出小虎牙。

“这不是萧家哥哥吗,萧哥哥也是喜欢这个漂亮姐姐吗?“

过路的人都竖起了耳朵,这小公子眼瞅着左右不过十二三岁,正是童言无忌的年岁,能说出这样的话却也还是好笑。

萧世衍自然不瞎,一眼看出来女扮男装的谢娇娇,被她打趣的俊脸通红,咬着牙根吼道:“你,乱讲什么!”

谢娇娇刚想说什么,身前突然闪出一道身影。

“萧公子,家弟年岁尚小,经不起别人呼来喝去。”

谢辞安语气中的不悦已经呼之欲出,此时他正护在谢娇娇面前。

小丫头在家里都被捧在手心上,哪里轮得到别人说教。

萧世衍见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死不死的谢娇娇从谢辞安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冲着萧世衍吐舌头。

萧世衍顿时气得牙根痒痒,但又不能发作。

倒是他身旁的沈承渊冷冷的吐了一句,“令弟还真是活泼。”

谢娇娇翻了个白眼,前世对自己说狠话的,现在骂人还要挑字眼。

不过绿萝被她先遇见,说什么都不可能让出去。

谢娇娇屁颠屁颠跑过去,把银袋子捡起来,顺手拍了拍,塞回到萧世衍手里。

“原来是萧哥哥银袋子掉了,我当你是喜欢漂亮姐姐呢!”

眼瞅着萧世衍要说话,谢娇娇直接开口:“你不喜欢就好,我甚是喜欢姐姐。”

说着谢娇娇把绿萝从地上扶起来。

一手伸到身后,谢辞安适时的递上银子。

谢娇娇手里掂了掂,约摸有个五六两,想来仅仅够她安葬母亲。

她把银子塞给绿萝,“姐姐,我见你一片孝心,人又长得漂亮,随随便便把自己卖了多不划算。”

绿萝闻言抬头看着她,不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萧世衍更是一脸迷惑,听这小丫头的意思是不打算买她,诚心搅和自己不是?

沈承渊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迟迟没有说话。

几个人刚刚一番舌战,引了不少百姓围观,听到谢娇娇一番话,都静静的等着下文。

谢娇娇俏皮一笑,宛如无害少女一般。

“姐姐,我叫谢娇娇,首辅谢铭之女,这钱就当是我借给姐姐的,姐姐来日记得还给我啊。”

绿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却怎么也不敢收下银子。

她自是不愿因几两银子就舍弃一辈子的自由,可是萍水相逢受人恩惠,终究是不妥。

谢娇娇见她不收,凝眉道:“姐姐,人非草木,岂能因为几两银子就舍了一生?”说罢,眼神扫过沈承渊的脸。

她前世的悲剧也是因为一道圣旨,身不由己。

如今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她更见不得别人被命运摆弄。

这几两银子仅仅够绿萝安葬亡母,她日后能不能追随自己,终究是不可知的,现在也不过是以小博大罢了。

绿萝听言,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帛,上面娟秀的写着卖身契,一边已经画了押。

狠了狠心,接过银子,把卖身契塞给谢娇娇。

谢娇娇拿起来看了看,笑道:“缘分呀,缘分。家中有个情同姐妹的小丫鬟,名字叫做翠漪,就是长得没有姐姐好看,不然单听名字,像是姐妹呢。”

说完,就着街边的包子摊将卖身契连同从绿萝头顶摘下来的草叶子一并烧了。

转身就走,却又突然回头:“姐姐记得来还钱啊!”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倒留下身后的百姓议论纷纷。

“谁说谢家小姐行事莽撞,像个像野丫头的?”

“是啊是啊,这做事有情有义的,就算是大家闺秀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啊!”

“谢首辅教子如此,辅政何忧啊!”更是有人感叹道。

绿萝捧着银子,满眼感激的看着谢娇娇在不远处糖果子摊蹦蹦跳跳的身影,好似暗下决心一般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人群中萧世衍看着某人。

这小吃货还挺仗义。

但一旁的沈承渊沉默不语。

他远远看着绿萝的跪姿就知道这女孩子练过武功,且资质不凡。

若能收入麾下,加以磨炼,定然大有用途,紧赶慢赶却还是被别人抢走。

可最让他感到烦心的是刚的对视,谢娇娇看他那一眼,眼中分明写着怨恨!

第十四章 昏迷不醒

和这小丫头不过几面之缘。

思及此,沈承渊对谢娇娇带着几分疑惑和烦闷,面上却是没有什么表现。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缺一个绿萝,让给她又如何?

只是他不知道,日后他会多后悔今日的想法。

两个人继续在街上闲逛,直到谢娇娇累的不行,谢辞安才把她背回谢家。

晚上谢娇娇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床上。

自家哥哥虽然不习武功,但是背着自己却稳稳当当,谢娇娇竟然趴在哥哥背上就睡着了。

只是两朝动荡,这样安稳的日子又能过多久呢?

不过若是绿萝还能回来,倒是可以让她保护自家哥哥。

想到这儿,谢娇娇觉得心头一件大事也算是有了着落。

正坐着傻笑,有人敲了敲门。

“小姐,你醒了吗?”门外是翠漪的声音。

“我醒啦!”谢娇娇拍了拍小脸,下床开了门。

“小姐!出事了,表小姐她发了高烧。”翠漪站在门口一脸焦急。

“什么?!请了大夫了吗?”

谢娇娇闻言提着裙子就往祖母院子里跑,翠漪跟在身后。

“请了,可是京城的大夫都说熬不过今晚就回天乏术了!”

谢娇娇脚步一顿,翠漪差点撞到她后背上。

怎么会这样?!

来不及再多想,转头往屋子里去。

此时谢晚晴正一脸痛苦地躺在床上,额头上布满冷汗,眉头紧紧的皱着,嘴里胡乱喃喃着:“火……救我……有火……”

让人见了不为之心疼。

谢娇娇却皱了皱眉,按说高烧不退的人嘴唇应该苍白。

可是谢晚晴嘴唇却暗紫的,谢娇娇凑近去闻,一股苦味钻进谢娇娇的鼻子。

当下心里就有了不好的想法,伸手掀开被子,看到谢晚晴的脚时都倒吸一口冷气。

烫伤处已经肿胀起来,并且伴有些许乌紫。

谢娇娇咬了嘴唇,原本只是猜测,现在看到伤口就明白,自己的猜想八九不离十是正确的。

钱氏一脸心疼的抱住直说胡话喊娘的谢晚晴。

晴丫头从养在老太太屋里开始,就懂事的让人心疼,现在又遭了这么大的罪。

谢娇娇转身对着翠漪说:“去给我找根银针来。”

翠漪不明就里,但还是听话地去找了一根银针来。

谢娇娇用蜡烛的火焰把银针通体烧的通红,借以消毒。

待银针彻底凉透之后,轻轻的扎进了谢晚晴的脚踝里。

换换拔出银针,约摸着三个呼吸之间,银针迅速的发黑。

谢娇娇怒喝一声,“大胆!我堂堂首辅谢家,竟然有人做出下毒这等下作事情来!当真是以为我们谢家的人都死绝了吗?!”

一听到下毒,屋子里的人各个倒吸冷气。

谢娇娇看着发黑的银针。

钱氏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谢娇娇,颤抖着嘴唇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娇娇,你在胡说什么!”

“娘,我没乱说,你请大夫来一查便知。”谢娇娇斩钉截铁的说。

谢老夫人最是看中家中姑娘的清白,起初自然是不同意大夫们随意给谢晚晴看诊,也正因此才耽误了谢晚晴,险些将她害了。

听到谢娇娇这么说,谢老夫人立马差人再去请大夫。

谢娇娇退到外屋,才得空喝了一盏茶。

要说前世的医术,也还是为了沈承渊才练就的,如今却是救了谢晚晴一命。

耳畔响起当初寺庙里大师的箴言,放下心魔,弥足知返。

或许这是上天给她一次弥补的机会,这一世她不仅要为自己谋划,更要让家中的亲人都过得喜乐顺遂。

屋子里的大夫一出来,谢娇娇就进去,看着原本紧皱眉头的谢晚晴已经安安稳稳的睡过去了,心里也就松了一口气。

但是看到钱氏和谢老夫人还是愁眉不展,谢娇娇心中升起一丝不详之感。

“祖母,大夫不是已经处理过了吗?”

谢老夫人哀哀的抬起头,“大夫说,给晴丫头下毒的人心思太过于歹毒,这毒药不是单单一种……他也只能按照常理来处理一下,晴丫头到底能不能挨过去,就看造化了。”

谢娇娇整个人愣在原地。

目光定在谢晚晴身上,她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人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性命!

谢娇娇看着默默掉眼泪的钱氏和谢老夫人,思虑片刻,终是鼓足一口勇气。

“祖母,娘亲,上次给大姐姐救治的御医医术高明,说不定能有办法!”

谢老夫人却突然出了声,“不行!事关家族名义,不可声张!”

第十五章 抓住凶手

御医不是随随便便能请到大臣府中的,且不论爹爹为首辅,容易被小人参一本。

祖母最是看重家族名声。

“娇丫头,你先回去吧。”谢老夫人摆了摆手。

谢娇娇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虚弱的谢晚晴转身离开。

院子。

谢娇娇把翠漪喊了过来。

翠漪轻轻关上门,还不忘把小厨房里温着的小糕子摆在桌子上。

谢娇娇咬了一口小糕子,又顺了一口温茶,缓了一口气,给翠漪递了个眼色。

翠漪轻轻打开房门,探出脑袋左右看了看,又轻轻把门关上。

谢娇娇见状,勾了勾手指头,翠漪像个小狗腿子一样跑过来,认真的盯着她。

“小姐,你说吧,你想吃什么?”

谢娇娇差点一口茶喷出来,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前世这个岁数,也确实整天没有个正经事,也难怪翠漪会说出这样的话。

谢娇娇端了端脸色,压低声音对翠漪说:“大姐姐被人下了毒。”

翠漪闻言,吓得一屁股就坐在地上了。

“小、小姐,那你、你别吃了!”

说着就去抢谢娇娇手里的小糕子。

谢娇娇无奈之余又备受感动,不论前世今生,这小丫头都是一心一意的对自己好。

谢娇娇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给翠漪寻一个好人家嫁了!

谢娇娇由着她把小糕子拿走。

“现在祖母为了谢家的脸面,不能让大姐姐被人下毒这件事宣扬出去,可我们不能看着大姐姐活活毒死啊。”

翠漪小脸上也满是坚定。

“是啊,这样心术不正的人要是在咱们府里,那迟早是个祸害!”

“你悄悄帮我去查查。”

谢娇娇呷了一口茶,目光中闪出一丝凛冽。

翠漪重重的点了点头。

谢娇娇也开始眼皮子打架,看着翠漪关好房门,就爬上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梦中是沈承渊的脸,她在他的怀里一遍一遍描摹着谢晚晴的字体。

终于,一撇一捺都是谢晚晴的提顿。

沈承渊从背后轻轻拥住她,“晚晴,你字写的真好。”

谢娇娇微怒,一抬头,镜子中赫然是谢晚晴的脸。

她猛的睁开眼睛,转头看了看窗外,月光透过窗棂一缕缕洒在地上。

想到谢晚晴的伤口,谢娇娇眸色变得深沉起来。

原本灼烧的脚踝,又被毒药粉末腐蚀,就算是最后捡回来一条命,也必会留下一大片疤痕。

谢娇娇自嘲的笑了笑,若是在前世沈承渊要如何心疼。

想着想着,谢娇娇又昏昏沉沉的睡过去,这次倒是一个好觉睡到了天光大亮。

谢娇娇洗漱之后就领着翠漪去了老太太院子里。

老太太也才起来,钱氏则是在谢晚晴床前守了一晚上。

谢娇娇上前轻轻拍了拍钱氏肩膀。

“娘亲,你回去休息吧,这有我守着。”

钱氏疲惫不已,见谢晚晴还没醒过来,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闪失,也就先回去休息。

谢娇娇趁着屋里没人,开始和翠漪四处寻摸起来。

昨日看着谢晚晴的伤口上还沾着毒药粉末,想来下毒的人也不是从吃食里做了手脚,要寻个蛛丝马迹实属不容易。

两个人鬼鬼祟祟的床上床下翻翻找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小毛贼。

找了半天也没什么发现,谢娇娇垂头丧气的坐在床头。

突然翠漪小声嘟囔了一句。

“大小姐房里的丫头也太忙了,连换下来的纱布都没时间洗。”

谢娇娇不经意的瞄过去,看到木盆里堆着的纱布里有一个好像不太一样。

在一堆做工精细的纱布里,有一段相对来说极为粗糙的纱布。

谢娇娇蹲在木盆前翻看着,果不其然略微发黄的那段纱布上,沾着鲜血和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

谢娇娇用帕子沾下来一些卷好小心的收起来。

一转头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春桃,你怎么走路连点声音都没有?!”

第十六章 帮她还是害她

春桃端着新的纱布走进来,准备给谢晚晴上药。

谢娇娇喊了一声:“等下,你先看看这纱布干不干净。”

春桃不知道其中原因,只觉得莫名其妙。

但还是听话的翻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异样之后开始给谢晚晴换药。

“春桃,大姐姐这个药多久换一次啊?”谢娇娇好像关心一般的问道。

“四个时辰换一次,大小姐院里丫鬟少,多亏了夫人带了二小姐院里的丫头过来帮忙……”

春桃说着说着,一半委屈一般心疼的哽咽起来。

谢娇娇和翠漪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样的情绪。

莫不是?!

有机会接近谢晚晴并且帮她换药的除了春桃和老太太院子里的人就只剩下那天钱氏带过去的人。

看来是要从自家院子开始查,如果真的是自己院子里的人给她下毒。

那么谢晚晴有个三长两短都是自己这辈子无法弥补的。

让她火场受伤的人是自己,让她中毒生命垂危的人要是也从二房院子里出来,难免会让人觉得是他们有意而为之。

姐妹嫌隙事小,谢家的名誉和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难怪当初祖母就算不请大夫,也要封锁消息,不让任何人知道谢晚晴是中了毒。

不论这个人是哪个院子的,对谢家的声誉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可是如果现在不把他揪出来,就没办法找到就谢晚晴的方法,总不能因为谢家的利益就放弃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吧!

更何况这样凶险的境况她都挺过来了,怎么能眼睁睁的就由着她去死?

“翠漪,你去打听一下,昨天随母亲去的丫鬟是谁。”

谢娇娇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一般。

翠漪也心情沉重。

过了一会,翠漪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个瓶子。

谢娇娇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是查出来了。

“瓶子里的东西验过了吗?”谢娇娇打开瓶子嗅了嗅,心下已经了然。

几种毒药烧干了研磨成粉末,这样的奇巧心思,当真是担得起一句处心积虑了,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过吗?

翠漪表情却不太对劲。

“是谁?”

谢娇娇也感觉到了她的情绪,放下瓶子看着她。

翠漪十指揉搓着衣摆,过了许久才开口:“是阿碧。”

翠漪口中的阿碧是谢娇娇的小丫鬟之一,叫碧果。

碧果和翠漪一同进府,两个人年纪又相仿,平时总是闹作一处,吵吵笑笑之间和亲姐妹无异。

谢娇娇一时间愣了神,思索了片刻,还是开了口:“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总归是要问清楚的。”

翠漪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谢谢小姐,翠漪替碧果谢谢小姐!”

谢娇娇皱了皱眉,“谢我做什么,她要是什么都没做,我自然不会委屈她了去,可她要是真做错了事,那我也不得不罚她!”

翠漪跪着连连点头。

“你去叫她过来吧,这事总归不该让旁的人知道,你也不用与她多说什么。”

翠漪连忙起身跑了出去。

带着碧果回来时,看碧果一脸迷惑的表情,谢娇娇知道翠漪半个字也没透露。

看着碧果无辜的眼睛,她有希望这事情和她无关。

谢娇娇端了端身子,碧果刚刚迈进门槛,谢娇娇就一把把白瓷瓶子摔碎在她脚下。

“这是什么?!”

第十七章 救她还是害她

碧果看着瓶子自然眼熟不过,又见屋子里没得旁人,直接就跪在门口。

谢娇娇给翠漪使了个眼色,翠漪转身关上门。

“说吧。”

屋子里一片寂静,三个人都是一个表情,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

碧果咬了咬嘴唇:“都是奴婢的错,但是……”

“但是什么?!”

谢娇娇气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错就是错了,还有什么借口。

“但是她死了,小姐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事了!她本来就不应该在这个府里待着!”

碧果不敢抬头看谢娇娇,但是说着说着还是忍不住眼泪。

她死了,就不会烦了。

这句如魔咒般缠绕在她心间,差点让她昏了脑子!

“我什么时候把她当成烦心事了?”

谢娇娇顿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这丫头不会是被人收买了,想要栽赃陷害她吧?

“自她来了,小姐就处处被人挤兑,总有人拿她同小姐做比较,说小姐处处不如她。”

碧果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着。

谢娇娇哑口无言,自从谢晚晴被接过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她就成了谢娇娇的参照物。

事事都要与她做个对比,谢娇娇平时大大咧咧不放在心上,但是身边的小丫鬟确实一桩桩一件件的记在脑子里。

谢娇娇长叹一口气:“碧果,不论你因为什么,你可知道,你这是在害人杀人?”

碧果被她这么一问,整个人都吓得瘫坐在地上,许久才渐渐缓过来,全身颤抖的爬到谢娇娇脚边,双手抓着她的裙角。

“小姐,我知错了!求求你,放我一条活路……”

谢娇娇闭了闭眼:“你这是死罪!”

翠漪一听这话,连忙也跪下来,可是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杀人偿命,自古至今无一例外。

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女孩的哭泣声。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把瓶子里的东西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谢娇娇好像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

翠漪一听这话,顿时抬起头看着谢娇娇,满脸的不可思议。

所以刚刚小姐都是在吓碧果吗?

这边碧果磕头如捣蒜一般:“小姐,我说,我都说!”

“朱砂、砒霜还有藏红花。”

谢娇娇听到前两个,联系到大姐姐现在的病情,应该用量不多,倒也不棘手。

但是听到藏红花,心里一凉。

这藏红花虽然不是毒药,但是对女子的身体确实有极大的损伤。

谢晚晴本就伤了身子,藏红花给她的伤害只怕是更甚。

以后能否受孕甚至未尝可知。

“是谁教你的?!”

谢娇娇真的怒了,这样杀人诛心的手段,怎么能是碧果想出来的。

“是…是奴婢在药匣子里随便抓的,奴婢只晓得这几味药材是万万不能碰的。”碧果一五一十的回答。

谢娇娇气的额头突突的跳:“翠漪,把她给我拖到院子里,打她四十大板!”

打板子都算是轻的。

翠漪连忙感恩从地上爬起来,碧果也对着谢娇娇磕了个头就跟着翠漪出去。

谢娇娇扶着额头思考了一刻钟,随后出了门。

第十八章 承认

正巧翠漪把碧果扶起来,四十大板虽不能让她死残,但是个几个月下不了床却是足够了。

纵然犯了天大的过错,老夫人那边不许人宣扬,自己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她有伤在身,别人也不会再为难她。

翠漪看到谢娇娇出来,刚要往这边来,谢娇娇冲她摆了摆手。

“你去照顾她吧。”

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当务之急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谢晚晴救回来,既然知道了什么毒药,配置解药也就有方可循。

但是出乎谢娇娇的意料,解毒的药材居然也相克,不论怎么取材,都会对谢晚晴的身体造成伤害。

这次下毒的是她的丫鬟,她一定要弥补!

这一世,不愿欠她!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

谢娇娇把自己反锁在谢家的书阁里,一天一夜都滴水未进,不停翻阅着医书。

那边谢晚晴用药物吊着命,京城有名的大夫日日行针,倒也是堪堪存着一口气。

谢铭一家怎能不心疼谢娇娇,最忧心还是谢老夫人,养在身边的大孙女昏迷不醒,生死未卜。

古灵精怪的二孙女水米不进,废寝忘食。

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让她如何是好!

一家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却又无计可施。

终于在谢娇娇把自己锁起来的第二天傍晚,门被她从里面打开,谢娇娇握着一张方子走出来,声音嘶哑。

“去熬药……”

还没说完,整个人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谢老太太看着谢娇娇,眼中神色复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让人去熬药。

等到谢娇娇从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整整一天的时间里,谢家人给谢晚晴喂了五六次药,可是无论如何一滴都喂不进去。

谢娇娇一醒,就往谢晚晴那跑,进了屋里看到几个小丫鬟都在抹眼泪,谢老夫人坐在床边摸着谢晚晴的额头。

“好孩子,把药吃了吧。”

谢娇娇见状,大步走上前,拿着药碗,在谢晚晴耳边说了一句话,谢晚晴竟然落下来一滴眼泪。

谢娇娇一勺一勺的喂她药,她竟然一口一口的都喝下去了。

谢娇娇看着她终于能喝的下药了,却没有那么开心。

因为她刚刚对谢晚晴说的是沈承渊想让她活下来。

看着谢晚晴把药喝完,谢娇娇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径直走到谢老夫人面前。

“祖母,我有事要对你说。”

谢老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跟我过来吧。”

谢娇娇跟着谢老夫人走去。

门一关上,谢娇娇就跪下来了。

“祖母,孙女已经查清楚了,是我的丫鬟下的毒。”

谢老夫人一脸了然:“所以你这两天就把自己锁起来,为了给晴丫头找这个药方子。”

谢娇娇点了点头。

“你想过要是晴丫头醒不过来,你再累倒了,谢家该如何自处?”这老太太依旧不喜不怒。

谢娇娇却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了,她以为谢老夫人会责怪她,但是谢老夫人却没有。

谢老夫人也没让起身,让她依旧跪着,神色秉然地打量她。

第十九章 娇娇就这一个爱好

谢娇娇坐在椅子上之后,一双大眼睛就清清明明对上谢老夫人的。

谢老夫人盯着她,后者眼中清明,丝毫没有躲避之意。

想来谢娇娇也不是那种会用下作手段害人的丫头。

谢老夫人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是娇娇房里的丫头,娇娇平日里学习医术,她也跟着学着,前几日大姐姐昏迷不醒,碧果被娘亲带过来帮忙,可是忘了手上沾了药粉子,给大姐姐换药时不小心沾到了伤口,幸而沾上的不多,到底是有救的。”

谢老夫人呷了一口茶,嘴角有微微的笑意。

这小丫头有心包庇,自己也不好再刨根问底,姐妹俩素日里关系也极好。

谢娇娇也不会毫无底线的纵容下人,且由她去吧,可还是要提点一些。

“这丫头毛手毛脚的,险些酿成大祸……”

谢老夫人没再接着说下去。

“娇娇已经重重打过她板子了,让她也常常下不了床的滋味!”

说着谢娇娇鼓起小腮帮子,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谢老夫人见她这样,无奈地摇摇头,自己这野猴子一样的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既然你都处理妥当了,此事以后休要再提,免得伤了你们姊妹之间的情谊。”

谢老夫人这几日看着谢娇娇的一连串动作,心中也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这小丫头自那日梦魇过后,就好像有什么心事,做事说话也像是换了个人。

从前她觉得谢娇娇天真浪漫,虽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可日后寻一个如意郎君嫁了,一辈子过的也不会有多少磕绊。

可这几日,她的行事风格处处透露着不凡,有些话还是要早早交代与她的好。

“祖母,娇娇就知道祖母最疼娇娇了。”

谢娇娇未曾想过,自己三番两次害的谢晚晴陷入险境,谢老夫人还是处处维护着她。

一时间心中的感动之情满溢,更是坚定了这一世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谢家的想法。

一定要让疼爱自己的人都过得顺遂。

“娇丫头,你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可到底也是要及笄的年纪了,整日里除了乱跑乱玩,也不知道学学规矩!”

谢老夫人还是希望谢娇娇能够乖巧一点,纵然无忧无虑的好,可也不能让人家说谢家二小姐没个姑娘样子。

“娇娇平日里也有读书!”谢娇娇撒着娇。

“对,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学习医术做什么?”

谢娇娇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前世沈承渊在平定外乱时受了伤,自己心疼的一夜一夜的睡不着觉。

怕他再出事自己帮不上忙,就生生学会了一身妙手回春的本事。

前世若是大哥能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自己还能医好他的腿……

“娇丫头,想什么呢?”

谢老夫人看她发呆,好奇的问道。

谢娇娇故作沉思态:“娇娇在想一个方子。”

“想什么方子?”

谢老夫人听她这么说,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娇娇在想,什么方子能让祖母长生不老。”

谢娇娇一脸认真地说。

谢老夫人一听这回答,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鬼丫头哟!”

谢娇娇见老太太笑得开怀,也跟着一起眯眼笑着。

谢老夫人笑了好一阵子。

突然门外秦妈妈敲了敲门。

“老夫人,大小姐醒了。”

两个人一听,赶紧往谢晚晴房里去。

第二十章 终于醒了

一进门就听见春桃哽着声音问谢晚晴渴不渴饿不饿,想吃点什么。

进了内室的门,一股药味儿钻进鼻子,谢娇娇扶着谢老夫人走到谢晚晴床边。

谢老夫人坐在床边抚着谢晚晴的脸。

“晴丫头,哪里不舒服,告诉祖母。”

谢晚晴脚腕疼的直冒冷汗。

谢娇娇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伤口已经没有大碍了,疼是难免的,只能忍着了。

又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问题了,就把被子好好的盖上了。

谢老夫人看着谢晚晴受罪的样子,心里总归不是滋味。

这孩子从小养在自己身边,一言一行都是自己教出来的,自然无可挑剔。

这样好的一个孩子,却要受这样的罪。

谢晚晴虽然脚腕疼痛,可还是不忍谢老夫人焦心,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祖母,晚晴没事了,这么晚了,祖母和儿妹妹回去睡吧,春桃在这守着。”

谢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

“好孩子,好孩子,你早早睡觉吧。好好养伤,也不枉娇丫头为了你三天三夜不曾合眼。”

说完,谢老夫人就带着谢娇娇走了出来。

谢娇娇拜别了祖母,也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全程跟着她的翠漪则是在服侍谢娇娇睡下之后就钻进了碧果的屋子里,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小姐是如何替她瞒天过海。

日子又平平淡淡地过了三日,谢家人都知道谢娇娇会医术了,谢晚晴又伤在脚上,实在不方便让外面的大夫看。

所以这三日就都是谢娇娇在帮谢晚晴看着脚伤。

谢晚晴脚伤恢复的也很快,毕竟年轻,短短三日,脚腕的伤口就开始结痂了。

留疤是肯定的了,谢娇娇这几日得了空闲就在小书房里鼓捣祛疤的药膏。

一直到太阳落山,钱氏推门进来。

“娇娇,吃饭了。”

看她桌子上摆着花瓣儿和药材,又问了一句:“这药膏准备的如何了?”

谢娇娇放下手中的瓷盏,跟着她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回答:“这小玩意儿做着简单,女儿眨眨眼就能变出来一瓶。”

说着从腰间摸出来一个小瓷瓶子:“娘亲你看这是什么?”

钱氏接过小瓶子,拔掉塞子凑近一闻。

“还有淡淡的花香,这是什么宝贝啊?”

“这叫爹爹哈哈笑。”谢娇娇一脸调皮地回答。

两个人坐到桌子旁。

谢铭和谢辞安一脸懵。

“什么爹爹哈哈笑?”

谢辞伸着脖子去看钱氏手中的小瓶子。

“娘亲涂了这花膏,越来越年轻,越来越好看,爹爹可不就是哈哈笑吗?”谢娇娇笑嘻嘻地说。

钱氏一听,伸着手就佯装要打她。

一家人笑作一团。

饭吃到一半,翠漪跑了进来。

“老爷,夫人,外面有一个姑娘来找小姐。”

谢娇娇指了指自己。

“找我的?”

翠漪点了点头。

“你把她带上来吧。”

谢娇娇一时想不起来谁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

人一带到,谢娇娇和谢辞安相视一笑,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街上遇到的绿萝。

“翠漪,你先带绿萝姐姐到我房里小坐一会,我马上就来。”

谢娇娇想着饭桌上也不好说事情,就让翠漪把人带走了。

二人一走,谢辞安就把当天的事详详细细的说给谢铭夫妻听。

说完之后,钱氏给谢娇娇夹了一筷子菜。

“这姑娘来路都不清楚,不能不明不白地留在府中。”

谢娇娇吃完碗里的饭菜,抱着钱氏的胳膊撒娇。

“娘亲,绿萝那么可怜,我们就留下她吧。”

钱氏看着自己小女儿一脸讨好的模样,刮了刮她的鼻子。

“那一会我同你去看看。”

“好。大哥也来。”谢娇娇笑得明朗。

谢辞安吃过晚饭也无事,便由着她的性子,跟她一起过去了。

第二十一章 报恩

这边母子三人来到谢娇娇的屋里,绿萝正规规矩矩的站在桌子边,腰板挺得笔直。

钱氏看她这样,轻轻点了点头,这姑娘看着倒是不错。

见三个人进来了,绿萝赶紧回头。

谢娇娇走过来拉着她的手。

“绿萝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绿萝后退一步,跪在地上。

“感谢小姐当日之恩,绿萝无以为报,愿意生死追随小姐。”

钱氏见状,把谢娇娇拉到身后。

“绿萝姑娘,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吗?”

绿萝低着头回答。

“回夫人,绿萝父亲是山中的猎户,三年前上山打猎跌到山崖下摔死了,娘亲前几日也走了。绿萝幸得小姐垂怜,安葬了母亲,过了头七就来找小姐报恩。”

钱氏听了之后也算是心里有了谱。

“那你都会什么?”

“绿萝从小跟着父亲学武,会一些皮毛。”绿萝垂眸。

谢娇娇没说话,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着,前世的绿萝飞檐走壁,来无影去无踪的。

这要都只是皮毛,那谢娇娇就是个残废。

谢娇娇一脸不可思议。

“绿萝,你会武功啊!那正好,你可以保护大哥。”

谢娇娇看似无心,但是钱氏却眼前一亮,可是又不好说什么。

“绿萝姑娘,你意下如何?”

绿萝依旧是低眉顺眼的样子。

“绿萝唯小姐命是从。”

谢娇娇上前把绿萝扶起来。

“绿萝姐姐,那就拜托你了。”

绿萝重重点了点头,随后站在了谢辞安身后一步的距离。

谢辞安则是一脸欣慰的看着自家妹妹。

没想到妹妹有什么都第一时间想到自己,果真是没白疼她。

钱氏更是身感自豪,儿女双全本就是人生喜事。

看着他们兄妹相互照顾,相互扶持,饶是京城里的哪个夫人见面了不说一声好福气。

傍晚饭桌上听着辞安说娇娇处理事情的过程,她就觉得自己这个调皮捣蛋的女儿长大了。

儿子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女儿倾国倾城,聪颖伶俐。

丈夫对自己百依百顺,疼爱有加,钱氏当之无愧的人生赢家啊。

自从绿萝来了之后,就日日清晨带着谢辞安和谢娇娇在院子里打拳,有时候谢铭也会在旁边看。

年轻人早早起来锻炼锻炼,总归是强身健体,这样的事情谢铭和钱氏自然是不会阻止。

这不,谢娇娇一大早上练完了一套拳法之后,敞开了胃口喝了一大碗白粥,还吃了三个羊肉包子,吃的钱氏连连皱眉。

“娘亲,我吃个饭,您皱什么眉啊,常言道,能吃是福,您该不会是怕我把您吃穷了吧?”

谢娇娇一边塞包子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钱氏翻了个白眼,喝了一口粥。

旁边谢铭倒是看得一脸乐呵。

“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姑娘家还是身上有点肉更好看,不够吃还有你哥的。”

谢娇娇冲着谢铭嘿嘿一笑。

吃完包子之后谢娇娇就带着几个瓶子往谢老夫人院子里去了。

先是去和谢老夫人说了一会子话,又转身去了谢晚晴屋子里。

七天过去了,谢晚晴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似前几天那般痒的抓心挠肝了。

谢娇娇给她看了看伤口,又仔仔细细的涂了一层祛疤的花膏。

谢晚晴靠在床头,看着认真给她上药的谢娇娇。

“娇娇,这些天真的是辛苦你了。”

谢娇娇洗净了手又坐回到床边,拉着谢晚晴的手说:“大姐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谢晚晴还想说什么,秦妈妈从门外进来了。

“大小姐、二小姐,老夫人让我来问问,今天大小姐的伤怎么样了?”

谢娇娇一脸笑意的说了:“再过个三两天就可以试着下床走动了。”

秦妈妈一听又说了一句祝福话,就对着谢娇娇说:“二小姐,老夫人叫你去她那一趟。”

谢晚晴一听,拍了拍谢娇娇的小手说:“娇娇,你快去吧,别让祖母等着急了。”

谢娇娇帮谢晚晴盖好被子就跟着秦妈妈走了。

谢娇娇刚一走,春桃却突然凑到谢晚晴的旁边。

“小姐,你不要觉得谁都是真心对你好。”

第二十二章 疑心

谢晚晴一听这话皱了皱眉头:“春桃,你乱说什么呢?”

“小姐,是我亲眼看到的,前几天你昏迷不醒的时候,谢娇娇在院子里罚了一个下人,就是她的那个小丫鬟碧果!”

谢晚晴一听更是纳闷,问道:“她罚她的下人,关我们什么事?”

春桃见自家小姐这么不开窍,于是就问她:“小姐,你不觉得你突然发高烧,昏迷不醒,是有什么原因吗?”

?!

谢晚晴倒是没想过这一点,歪着脑袋看着春桃,一脸迷惑。

难道她知道些什么吗?

春桃叹了口气对谢晚晴说:“小姐,我说了只怕你不相信啊,我前几天听他们说你昏迷不醒是因为中了毒。我仔仔细细的去打听了谢娇娇处罚碧果的因由,就是因为她查出来下毒的人就是碧果!”

“你说什么呢?你这个丫头,这种话怎么能乱说!”

谢晚晴生气的对春桃大吼。

春桃吓得立马跪下,她还从来没见过谢晚晴发火,又怕她牵扯到伤口。

“小姐,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啊,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自小服侍你,事事都想让你好,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你呢?”

“你不要再胡说了!你一个下人怎么能随意编排主子呢?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

谢晚晴生气的说道,但是眼睛却不自觉的瞟到了左脚上的那一片疤痕。

蜿蜒的疤痕,狰狞而恐怖,任谁看到了都会觉得害怕。

一个女孩子家家身上有这样一片疤,自然是一辈子都要毁了!

想着这几天谢娇娇陪着自己忙前忙后,不免也觉得有几分疑惑,又听到春桃这样说。

谢晚晴抿了抿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想到自己自小与谢娇娇关系好,便也不再多想,只当是春桃听了别人的谣言。

……

这边一进屋子就听见谢老夫人和钱氏有说有笑。

“娘,你既然都想好了,那就照您说的做。”

“祖母,娘亲,你们说什么呢?”谢娇娇好奇地走进去。

“我们说啊,给你这个小皮猴子找个小老师。”

谢老夫人笑着点谢娇娇的脑门。

“小老师?谁啊?祖母又要找人折磨娇娇了。”

谢娇娇想起来之前的私塾先生,一张小脸都要皱到一块去了。

想起前世她努力书法,也不过为了讨那人认可点头一笑。

现在想起来,她越发心烦。

“怎么跟你祖母说话呢!”

钱氏戳了戳谢娇娇的小脑袋瓜。

“我和你祖母合计着,把你送到苏伯伯家去,让妤然好好教教你。”

苏伯伯自然是户部正品官员苏骏。

钱氏和苏骏的妻子李氏是闺中密友,即便是各自成亲生子,两个人的关系还是情同姐妹。

连带着谢娇娇和苏妤然也是闺中密友,谢辞安和苏妤然大哥苏懋也好的像是异姓兄弟。

苏妤然这个人说是秀外慧中,没有人会反对。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又端庄温柔,长相也是端庄。

比谢晚晴更像大家闺秀,最与众不同的是,苏妤然身上有着别人没有的淡然。

“为什么呀?”

突然被安排到别人家住,谢娇娇自然是有小脾气的。

“还不是因为你!”

钱氏一听谢娇娇发问,简直气的跳脚。

“现在外面都传得满城风雨了,萧家小少爷知道谢家二小姐喜欢吃糖果子,三天两头的差人去送。”

谢娇娇哑口无言,这样的话竟也有人信,难道谢家是没有银子买糖果子吗?

“去就去。”谢娇娇背着手,垂着小脑袋踢椅子脚。

钱氏和谢老夫人对视了一眼,都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萧世衍给谢娇娇送糖果子。

当日火场救人,沈承渊把谢晚晴从火场里抱出来,那可是被许多人都看见了,现在也是传的满城风雨。

谢老夫人自是不希望家里的姑娘同那些世家子弟有什么传言,毕竟她们俩都还没有出嫁,更没有定亲,姑娘家的清誉自是重要。

最重要的是,谢老夫人知道,一入皇宫深似海,自家的女儿断不能与皇室子弟有任何牵连。

钱氏泯然,自己养出来的小丫头本就没有什么心思,一旦进了那皇宫,别说是性命了,恐怕连骨头都要被生吞活剥了!

第二十三 苏家兄妹

谢娇娇也知道她们的担心,故也没有做太多的挣扎,便由着二人的安排。

这边谢娇娇依着二人的安排准备去苏家小住,临走之前她又不放心,来到谢晚晴屋子里。

仔仔细细叮嘱着,让她每天都按时擦花膏,不然脚上必是会留疤。

见此谢晚晴好奇的问道:“二妹妹,你是要去哪里吗?怎么突然与我交代这些话?”

谢娇娇也没有多想,就告诉她说:“现在京城里面到处传言说我和萧世衍有些什么拉扯。祖母怕我名誉有损点,要我去苏家小住一段时间。”

谢晚晴听到这话也没有说什么,她自己也清楚,恐怕京城的传言,关于自己的比关于谢娇娇的要多得多。

只是想到那日,他把自己从火海中抱了出来,谢晚晴俏脸微红。

谢娇娇此时满腹牢骚,也没有注意到谢晚晴的表情,她交代完了之后就匆匆告辞。

……

谢娇娇坐上马车,刚到苏家大门,李氏就带着苏妤然迎了出来。

“呀!娇娇,几天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这出落得越发的亭亭玉立了,过几天我怕不是要领着我家懋儿去找你提亲了?”

李氏也喜欢开玩笑,拉着谢娇娇的手就对她说道。

谢娇娇羞得满脸通红,想到前世自己没能嫁个好人家,说不定这一世可以找到个如意郎君。

说到如意郎君,前世苏妤然也没有许配个好人家。

原本她与自家大哥情投意合,却阴差阳错的嫁给了别人,一辈子也没过得多幸福。

这一世说不定自己还能撮合撮合这一对璧人!

“苏伯母你这么说,那我可要把你家苏妤然要过来做我嫂子了!反正你们家娶一个再嫁一个倒也不亏。”

李氏见她嘴上不饶人,笑着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瓜。

“你这丫头呀,还没出嫁呢,就什么话都敢乱说。”

谢辞安在一旁倒是涨红了脸,苏妤然也娇羞的抬不起头。

“行了,别都站在门口了,快进来吧。辞安,你快进来呀。”

李氏同几个人在门口有说有笑了一会儿,就拉着兄妹两个的手往屋子里面走。

谢娇娇一把挽住苏妤然的胳膊在她耳边悄悄说着什么。

两个人好久没见,肯定是有些悄悄话要说,小姑娘家家心事多也是正常的。

谢辞安则是跟在李氏身后慢慢的走着,对李氏说着感谢的话,望着她能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妹妹。

自家妹妹从小就被宠坏了,如果在这闯了什么祸,恐怕还要李氏来帮她解围。

那边谢娇娇和苏妤然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突然都捂着嘴巴笑起来,在一起笑做一团。

两抹身影立在阳光下,耀眼的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谢辞安看着自家小妹和苏妤然站在一起,一个明媚端庄,一个活泼伶俐,不由得笑弯了眼睛。

李氏看着谢辞安的样子,也抿着嘴嘴笑了起来。

两家本就是世交,又是门当户对,转而又想到谢辞安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已经才高八斗,长得也是玉树临风。

要是真能结成亲事,倒也是个极好的如意郎君!

第二十四章 她的到来

看了有一会儿,谢辞安转过身来对李氏鞠了一躬。

“苏伯母,家妹就拜托给您了,我家中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李氏见他要走,连忙留他:“中午不在这里吃了饭了吗?”

谢辞安笑着摇了摇头:“我就不在这里吃了。”

李氏也没有多做挽留,看着他走出大门,就转过身去对着谢娇娇和苏妤然两个人说:“你们两个好好说说话吧,我让厨房去准备几个娇娇喜欢吃的菜。”

谢娇娇笑嘻嘻的朝着李氏喊道:“谢谢苏伯母。”

李氏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小丫头,到哪了都是笑嘻嘻的,虽然平时调皮,但是从来没给苏家人惹过麻烦。

李氏一走苏妤然就拉着谢娇娇走到自己房里,两个人一起坐在床上打闹了一会儿。

苏妤然问到:“你和那萧世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这几天听街上都已经传的有鼻子有眼儿了。”

谢娇娇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苏妤然就开始抱怨。

听完谢娇娇把当时萧世衍误会她之后又给她赔礼道歉的全部经过。

苏妤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硬是被别人传的像真的一样。

“你说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撑了,没事就编排别人家的瞎话,也不想想是不是真的,我堂堂谢家居然连个买糖果子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谢娇娇气的两个小脸蛋圆鼓鼓的。

苏妤然捏了捏她的脸。

“哎呀,你就不要管旁人说什么了,随他们说去吧,等过几天啊也就风平浪静了。这几天你就老老实实的在我家呆着,正好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都快无聊死了。”

谢娇娇故作矫情的说道:“我倒是想陪着姐姐,就怕姐姐觉得我没来的惹人烦。”

苏妤然看她这样不由得笑起来:“你这鬼丫头又开始拿我开玩笑了,早知道不安慰你了。”

两个人正说笑着外面小丫鬟进来通报:“小姐,顾家小姐顾梦来了。”

苏妤然和谢娇娇对视一眼,这丫头怎么过来了?

三个人平日里关系也较为要好,只不过谢娇娇和苏妤然关系更亲密一点。

谢娇娇这个人也不是刁钻的主儿,和谁也都能做个朋友,只是偶尔也看不上顾梦娇矫揉造作的模样。

两个人交换了眼神,就了解了对方的想法,苏妤然正襟危坐对小丫鬟说道:“你快去把她请过来。”

不一会儿顾梦就跟着小丫鬟走了进来,看见谢娇娇也在,用手帕捂了捂嘴笑道。

“原来谢姐姐也在这里呀。”

谢娇娇学着她的模样,用手捂住了嘴。

“是啊,顾妹妹今天到这里来,我也觉得很是惊喜。”

苏妤然一阵无语的笑着。

“快过来坐下,我们喝点茶吃点点心,娘亲那边让人准备饭菜,想来时候也差不多了。”

顾梦一坐下就开始和苏妤然寒暄起来,谢娇娇在一旁听着笑而不语。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个人也不知道这人过来是有什么想法,要做什么事情。

不过既然来了,那大家先玩到一处去就是了。

第二十五章 他来了

这边三个人坐在一起说了一会话,期间顾梦总是不住的往外张望。

苏妤然和谢娇娇见状,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顾梦,你这是在等着吃午饭吗?娘亲已经去安排了。”苏妤然故意说道。

“等什么午饭啊,我在等五皇子殿下呢!”

刚一说完,就连忙捂住嘴巴,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苏妤然什么都不知道,笑着轻轻推她一下。

“你该不会是心悦五皇子吧?知不知羞啊?”

顾梦羞得满脸通红。

“你说什么呢,我就是……就是听说五皇子他文韬武略,人中龙凤,想见他一见。”

谢娇娇气的咬牙。

这人是阴魂不散吗?

顾梦见了谢娇娇咬牙切齿的样子,于是就问她:“你怎么了娇娇?”

谢娇娇总算是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他来这干嘛?”

顾梦歪着脑袋想了想。

“他应该是过来找苏大人讨论公事。”

谢娇娇狠狠的咬了一口桌子上的甜点心,心里腹诽道,有什么事情朝堂上说不明白,非要追到府里来说。

这事情怎么就这么凑巧,在哪都能碰见他。

不过仔细想想按时间来算的话,她和沈承渊也就是前脚后脚进的苏府。

沈承渊下朝跟着苏妤然的父亲回到苏家,那个时候自己也正乘着马车从谢府出发。

一会儿该不会要一起用膳吧。

想到这谢娇娇感觉自己头皮发麻!

猛的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在脑后。

“你这是怎么了?”

苏妤然见他这个样子关切的问道:“你不是只和萧世衍有什么过节吗?难道你还见到过沈承渊啊?”

“我跟他倒是没有什么过节。”

谢娇娇想了想,不但没有过节,这一辈子连面都不想再见到!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巧,想躲也躲不掉。

“那你这是怎么了?”

平时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反倒有了心事了,苏妤然想着。

谢娇娇突然捂着肚子。

“哎呦哎哟,我突然感觉肚子疼,一会儿我就不去吃饭了,我刚刚吃甜点也差不多饱了,我想躺一会儿。”

谢娇娇想到,只要自己不出这间屋子料让他沈承渊也来不到姑娘的闺房,我就不信今天能遇到他。

“你怎么了?不去吃饭怎么行啊,娘亲她也准备了你喜欢吃的,还是去吃一点吧。”

苏妤然看出她的小伎俩,假意邀请她。

苏妤然自然知道谢娇娇的小心思,可是顾梦不知道,听到她不去了,整个人急得都快跳起来了。

“娇娇你怎么能不去吃饭呢?”

这反应吓的苏妤然和谢娇娇一跳,谢娇娇连忙问道:“怎么了,我身体不太舒服。”

顾梦感到自己失态,平复了一下语气说道:“饭还是要吃的,多少总要吃一点。”

谢娇娇要实在拗不过她,只能点了点头。

反正都已经是重生过一次了,现在沈承渊对自己还没有什么印象,倒不如直接让他觉得自己完全不是他喜欢的类型,省得以后添麻烦!

想到这里谢娇娇好像恍然大悟一般从椅子上跳起来。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吃饭。”

苏妤然见她这大起大落的模样,就知道这鬼丫头心里肯定又想什么坏主意了,摇了摇头没有说什么。

然而事情和谢娇娇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李氏心细的安排着姑娘家在屋子里用膳,避免和外人见面。

毕竟都是没出嫁的姑娘和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

可是饭还没吃完,顾梦就已经开始闹幺蛾子。

第二十六章 凤求凰

饭吃到一半,顾梦突然问到谢娇娇。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到妤然这里小住了?”

谢娇娇一边吃着饭一边一五一十的对顾梦又说了一遍,顾梦一边听一边皱起眉头。

“那你和那个萧世衍现在传的满城风雨,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一会儿又瞪起八卦的小眼珠子,盯着谢娇娇说:“你说萧世衍,他会是会不会是故意的呀?”

谢娇娇都感到有些好笑,他故意的?

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想了想,谢娇娇又说道:“我本来还觉得他是一个心细的,当初亲自交给我糖果子吃的时候,还知道把下人给支开,没想到这后来就开始犯傻了。”

下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在心里默默念叨,整天跟在沈承渊身边,怎么什么好的也没学会?

这想法刚一蹦出来,谢娇娇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怎么还能想起来沈承渊的好了。

他这个人简直就没有一点好!

“倒也是,谁知道这算个什么事儿。对了,娇娇,你既然是来找妤然学琴棋书画的,不如借着今天这个机会,我们让五皇子来替我们指点一下吧。”

谢娇娇一惊,全身都写满了拒绝。

“找他指点什么呀,他又不是老师父。”

说完这话她就觉得自己好像个傻子一样。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沈承渊文房四宝玩的简直就是出神入化,其中这画画可是他的强项,自己前世为了取悦于他,更是练了一手的好画。

苏妤然不置可否,毕竟能和五皇子切磋画艺的机会也不多,她其实在心里也想去见识一下。

但是想到谢娇娇不愿意,她就没有说什么,可是顾梦却兴致勃勃的,非要拉着两个人到书房里去找沈承渊。

没想到今天沈承渊也出奇的好说话,居然愿意抽时间来陪她们胡闹。

三个人来到书房的时候,沈承渊已经坐在里面了,看到谢娇娇时,他明显眼神一晃,嘴角竟然不经意间划过一丝微笑。

谢娇娇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时他已经一脸严肃,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谢娇娇倒吸一口凉气,还好是自己看错了。

不然她打死也想不到沈承渊会对着自己笑,简直比拿着刀架在她脖子上还吓人!

沈承渊站起来对这三人说道:“既然你们想比画,我刚好今天又有空,就帮你们看一看。就以凤求凰为题,三位小姐各自发挥吧。”

凤求凰?

沈承渊可真是会想,好题目。

这凤求凰让三个没出阁的女儿家的画,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顾梦却脸一红,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这不就是男女之间求爱的句子吗?

难道五皇子对自己也有意思?

顾梦这头开始作起画来,说到底她也是大家闺秀,这琴棋书画自然也是样样精通,画出来的画也足以称得上是能登大雅之堂。

苏妤然倒是没有什么胜负之心,凭着自己的本意随意换了一副,也算是较为惊艳。

谢娇娇又翻了个白眼,还给他画画,真就是想的美,前世为了他学作画。

这一世自己绝对不可能再为他画一幅画!

但是想到了什么,谢娇娇坏笑了一声,拿起笔在纸上开始涂涂抹抹,不一会一副小鸡啄米图就已经画了出来。

沈承渊最喜欢作画,自己偏偏要让他觉得自己无才无德。

一炷香的时间到了,沈承渊看着三个人画的画,开始一一点评起来。

“顾小姐的凤凰栩栩如生,翱翔起伏之间尽是缠绵之意,实属不错。”

“苏小姐的凤求凰,更多的是一种韵味,能看出来二者举案齐眉。果然是心思灵巧。”

到了谢娇娇的这幅画前,沈承渊皱了皱眼眉。

过一会儿突然笑起来,“谢小姐还真是充满童趣呢。”

一句话满是宠溺之意,不见半点讽刺她的意思,再配上他明眸皓齿的笑,一时间竟有些耀眼。

看着他的眼睛,谢娇娇有一丝的恍惚,还有一丝丝心虚。

很显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是故意的!

第二十七章 她是故意的

沈承渊饶有趣味的看着谢娇娇,这个小丫头和自己年龄相仿。

按说作为大家闺秀的女儿,礼仪总是要学会一些的,可她却好像总是像个小孩子一样。

谢娇娇对上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慌乱。

前世的记忆她忘不了,这样陌生的眼神从沈承渊的眼睛里落到自己的身上,谢娇娇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喜欢温婉的女子,她就偏要骄纵!

“你不懂就别乱说,要不是顾梦想来学学作画,非要拉上我,我才不会来。”

说完谢娇娇又加了一句。

“现在看来,五皇子也不过尔尔。”

沈承渊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睛不自觉地眯起来,沾染了一丝阴鹫。

谢娇娇好像又看到了那天逼着自己合离的沈承渊。

下意识地掐了自己一把。

沈承渊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看着沈承渊的背影完全的消失,顾梦转过头对着低头谢娇娇谄怒。

“娇娇,你怎么这样啊?五皇子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我知道。”谢娇娇依旧盯着桌上的画说道。

顾梦见她这样,不知道怎么了,迷茫地看了一眼苏妤然,得到的是对方同样迷茫的眼神。

谢娇娇今日不免过于反常。

苏妤然和顾梦收拾好自己的画作,谢娇娇则是直接撕了。

苏妤然还没来得及出声,那副故意被扭曲了线条的画作就变成了碎片。

三个人相互道别,随后顾梦回府了。

苏妤然见谢娇娇情绪低迷,就没再打扰她,送她回了客房,说了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谢娇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迷迷糊糊之间好像又梦见了前世的事情,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谢娇娇自然不能像是在自家府中一样,早早地就起床洗漱了。

刚刚整理好,苏妤然就走了进来。

“娇娇,起来的这么早啊?”

“妤然,你来啦。”谢娇娇对她笑得明媚。

“你可算是缓了过来,我看你昨天不太对劲,还以为你不适应在苏府呢,这不一大早上就来找你了。”

苏妤然看着谢娇娇眼下一圈青黑,还是有些不放心。

“我没事。你就放心吧,苏伯母对我视如己出,事事都安排得周到。”

谢娇娇想着昨天桌上的饭菜都是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晚上睡觉的被子里也加了自己最喜欢的菊花瓣安神。

“对啊,娘亲还要亲自教我们书画呢。”

“……”

谢娇娇突然噎住。

无奈只能苦笑,李氏一番好意,她纵然这一世再不想碰书画,到底不好拂了她的面子。

整日里不过是作作画写写字,日子倒也过的清闲。

可是日日做着自己最抗拒的事,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更让谢娇娇心烦的是,最近沈承渊天天往苏府窜。

连着几日,都是沈承渊跟着下朝的苏父回来,待到午饭前离开。

谢娇娇掐准了时间,每次都在他回来之前从书房溜走。

看着从偏门退出去的那一抹身影,沈承渊出神。

这人每次都是和自己打个照面就离开,甚至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留。

前几日他只道是凑巧,可今日见她关上门时轻轻松了口气,沈承渊直接断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她是故意的。

故意的躲着自己,她就这么讨厌自己?

第二十八章 偶遇

思及此,沈承渊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面投出小小的一片阴影来,遮住了心中所思所想。

可算是避开了这尊大神,谢娇娇松了一口气,坐在后花园里。

那边沈承渊看了看谢娇娇留下的字,连着苏妤然写完的一幅字分别作出了评价之后就转身到苏骏的书房。

二人讨论完公事之后,沈承渊突然对苏骏说道:“我素闻苏伯父家中常年有着青翠树木,一年四季都有不同时令的花开,对此也甚是好奇。”

苏骏一听,茫然的抬头,看了一眼沈承渊,然后又躬身作揖。

“五皇子既然有心指点一二,自可去后花园观赏一番。”

沈承渊闻言就转身离开,等在门口的小厮为他引着路。

苏家的园林别有一番风味,高山流水,小桥亭阁,处处都是素雅之景观。

沿着青石碎板铺成的路走过去,一路上两边的树木高低起伏,造出一番别致的景象来。

沈承渊自小在皇宫长大,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但是像苏家这样的园林构造也实属让他惊叹了一番。

可他深知自己此行的目的不是来逛园子。

一边走,一双眼睛如鹰隼般四处张望,仿佛在寻找些什么。

刚刚穿过一片桃林,便看到了坐在秋千上的那人。

一身湖青色的罗裙伴着翠玉点缀着,整个人都显得清尘脱俗。

沈承渊覆手而立,看着阳光下在秋千上微微晃动的谢娇娇,嘴角不经意间划过一丝微笑。

那边谢娇娇没有发现危险的到来,正一个人嘟着嘴巴在想着事情。

微风轻轻吹过,扶着她轻柔的发丝,再如白玉般的脖子上勾勒出一条条令人遐想的细线。

气氛一度竟然显得很和谐,可是就在这时小厮喊了一句。

“谢小姐,原来你也在这。”

谢娇娇转头看过来,眼神从迷茫变成了厌恶。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就很好的掩藏了自己的情绪。

毕竟对面的人是五皇子,自己总不能对他大不敬。

若是孤身一人,倒还可以对他讽刺一番,可自己现如今身后是苏家一家和谢家一家,她又怎能轻举妄动?

谢娇娇起身对着沈承渊行了个礼。

“五皇子安好,民女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不打扰五皇子的游园雅兴。”

沈承渊有些不悦的看了一眼小厮,这人怎么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

当然了,他心中的不悦,更多的是来自于谢娇娇这个女人为什么每次一看到自己转身就跑。

自己又不是什么洪荒猛兽,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

那边谢娇娇拔腿就要跑,沈承渊是不能放过她了。

“我一个人游园也未免过于无聊,不如谢小姐同我一起说说话,那日我见你作的画,别有一番风味,今日甚想讨教一二。”

沈承渊冠冕堂皇的说道。

谢娇娇刚刚开溜的脚步,在地上摩擦了两下,才惊恐的回头,跟自己讨论什么呀,那幅画还有什么好讨论的?

谢娇娇还是后退一步,恭敬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男未婚女未嫁,民女不想影响了五皇子在外的名声。”

听到这话,沈承渊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是在变相的提醒自己不要让人引起误会?

像谢娇娇这样的人,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看得上。

刁蛮任性且傲慢,更是画了一手烂画。

沈承渊有些恼怒,拂袖准备离去。

第二十九章 心悦你

走了一半的沈承渊又突然转身,回头捉住愣在在原地的谢娇娇。

“谢姑娘,你可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沈承渊语气淡淡问道。

谢娇娇刚松了一口气,还没缓过劲儿来,见那人又回来,连忙又提起一口气。

听他这么问道又觉得莫名其妙,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那谢姑娘你可是对我有什么偏见?”

谢娇娇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匍匐着不敢抬头。

“五皇子此言是何意?民女怎敢对五皇子有不敬之心?”

沈承渊见她这样也被吓了一跳,扶起她道:“我见你日日躲着我。”

沈承渊也懒得跟她拐弯抹角,直接就说出来了。

谢娇娇愣在原地,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出口,莫非他知道什么,怀疑什么?!

她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

突然她眼前闪过顾梦的脸,那天沈承渊离开之后,顾梦还对着他的背影发了半天的花痴。

前世自己嫁进王府之后,喜欢沈承渊的女人也前赴后继的不断往王府里面冲。

大多都是对沈承渊一脸花痴,沈承渊也是最烦这样的女子。

就着沈承渊扶自己起来的这个劲儿,谢娇娇壮着胆子把手放在沈承渊的袖子上。

“五皇子,其实……其实,民女心悦你很久了。”说完竟然还害羞一笑。

突如其来的这句话,让沈承渊直接甩开谢娇娇的手,一张脸上的表情也甚是精彩。

谢娇娇忍着笑,继续说着。

“民女自从第一次看到五皇子,就觉得五皇子长得甚是好看,这样的男子举世无双,若是能和我在一起,长相厮守以后,我便日日看你,自是觉都不睡了。”

一段话越说越离谱,看着沈承渊的眉头慢慢缩紧,最后皱成一个死疙瘩。

谢娇娇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得逞了。

“谢姑娘请自重。”

沈承渊最烦这种花痴的女人,对自己的评价竟还如此肤浅,简直是不可理喻。

趁着沈承渊发呆的功夫,谢娇娇脚底抹油一路开溜,瞬间就消失在了园子里。

回过神来的沈承渊,突然觉得事情好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从最开始好像她就能很好的把握住自己的喜好,每次做出来的事情都让自己对她感到厌恶。

如果说一次两次是巧合,那么从最开始的作画,到现如今的一段胡乱夸奖。

那一定不是她的无心而为之!

为了让自己讨厌她不惜放弃形象,这女人到底在打什么心思,难道为了让自己远离她,竟然不择手段吗?

看着谢娇娇离开的背影,沈承渊仔细思量起来。

但是又转念一想,作为一个皇子,轻易的被一个女人拿捏住了喜好,这对于他来说是极大的危险!

若是有心人知道了,可能会通过这件事情来处处限制自己。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沈承渊都想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女人,她到底在卖什么药!

早晚有一天,沈承渊会亲自劈开她的药葫芦,看看她的方子治的到底是什么病!

既然人都走了,继续逛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沈承渊跟着小厮回到书房,同苏骏道别之后就离开了苏府。

回到客房的谢娇娇简直要气炸了,这男人怎么阴魂不散了?

在哪里都能遇到他,还突然问自己是不是故意躲着他?!

人要脸树要皮,怎的这一世的沈承渊不要脸皮了!

谢娇娇愈发的觉得沈承渊这个人就是个魔鬼,自己这辈子都应该离他远远的!

第三十章 白玉簪子

谢娇娇气呼呼的坐在房间里,苏妤然走了进来,示意身边的小丫鬟们都退出去。

看着房门被轻轻关上,苏妤然抓住了谢娇娇的手。

“娇娇,你和五皇子之前是有什么过节吗?”

谢娇娇转头惊讶的看着苏妤然。

今天这一个两个的都怎么了?突然就问自己这事情。

“没有啊,妤然,你……你从哪看出来我和他有过节的?”

谢娇娇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还用看啊,这几天只要五皇子一来,你跑的比兔子都快。”

苏妤然喝了一口茶,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没有……”谢娇娇还想再挣扎一下。

“还没有,前日字写的好好的,你约么着五皇子要过来了,硬生生的一刻钟写了五篇字,你知道五皇子怎么说的吗?”

“这字……还真是龙飞凤舞呢。”苏妤然学着沈承渊的样子说道。

谢娇娇哑口无言,连苏妤然都看出来了,沈承渊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故意。

谢娇娇甚至觉得今天跟他演戏也被他识破了。

顿时谢娇娇一张小脸变得苦巴巴的,看的苏妤然哭笑不得。

“行了行了,你这苦哈哈的样子给谁看呢?你要是真学不进去,今日刚好我哥哥沐休,一起去街上逛逛吧。”

苏妤然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吊着她,于是就对她说。

一听到能出门了,谢娇娇眼睛都亮起来了,自从重生以来,只有同谢辞安一起出去那日好好玩了玩,结果还因为绿萝的事情多多少少扰了兴致。

现如今好不容易又能出门了,她说不高兴那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梳妆打扮了一番,就和苏懋一起出了门,苏懋本就是翩翩公子。

同她们两个人一起走着,和自家妹妹说话的同时也不忘和谢娇娇说着话,三个人的气氛甚是融洽。

姑娘家出门逛街,不过是看看穿的吃的用的,左右都是绫罗绸缎胭脂水粉罢了。

转过街角,一家首饰铺子出现在三人面前。

苏妤然和谢娇娇对视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便手挽着手迈了进去。

苏妤然从小便喜欢一些翠玉首饰,谢娇娇就跟着她在玉石区看着。

突然一只白玉灵蛇簪子落到谢娇娇的眼前。

谢娇娇拽了拽苏妤然的袖子,苏妤然顺着她的目光看了去,顿时满心喜欢。

这灵蛇簪子形状优美,活灵活现,又是通体润白不掺一点杂质。

挽个发髻簪上去之后必定会显得更加通透,衬的黑发如墨。

谢娇娇知道她喜欢,就招呼来店小二,打算把簪子包起来。

“我们家苏大美人带上这簪子肯定更加好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神仙妃子下了凡。”

谢娇娇一边打趣,一边从腰间摸出装银子的荷包来。

突然身后一道声音响起。

“这簪子可真好看呀!”

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身后一只手就伸过来,把白玉灵蛇簪抓在手心里。

谢娇娇不悦的皱了皱眉,谁这么没有教养?

没看见自己已经准备好银子了吗?

明目张胆的抢可不太好吧。

苏妤然在一边也面色不善,毕竟自己心头喜欢的东西被人抢了,总觉得不太舒服。

苏懋听道是女孩子的声音,也不好多说什么,三个人一齐回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竟如此没有礼数。

一回头才发现,原来还是个世家小姐。

三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谢娇娇握了握拳头,这灵蛇簪是苏妤然刚看上的,自己说什么也要给她拿过来!

第三十一章 冤家路窄

其实在回头的一瞬间,谢娇娇就已经认出来了这人是谁。

当今的侯门大小姐陈婉琳!

要说这陈婉琳跟她的过节,那可是大有渊源。

前世她和陈婉琳之间的争斗也可谓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陈婉琳起初嫁入王府之后,便开始百般欺负于她。

谢娇娇为了沈承渊,一再容忍,到最后退无可退。

一直到后来陈婉琳家道中落,侯门被灭,才失了威风。

谢娇娇也才有机会将之前的事情一一报应回去。

不过可笑的是,陈婉琳自始至终竟然以为沈承渊娶她是因为喜欢她。

只有谢娇娇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当年侯门被抄家之前富可敌国,若不是为了谢晚晴,沈承渊又怎么会娶她回家?

沈承渊当时为了刚刚登基的小皇帝,更是为了刚刚坐上太后位置的谢晚晴!

想要娶了陈婉琳之后,再用侯门的银子去填补国库的亏空,一手算盘打的铛铛响。

谢娇娇勾勾嘴唇笑道:“这不是侯门小姐陈婉琳吗?怎么今日也有空到这市井铺子里来寻宝贝了?”

“哟,这不是满城风雨的大人物吗?”

陈婉琳一看到谢娇娇也不屑的皱了皱眉头。

谢娇娇好笑的看着她。

“什么满城风雨,陈小姐不免跟我这当事人说说清楚。”

陈婉琳翻了个白眼,“我堂堂一个侯门嫡女,跟你一个首辅小姐说什么?别挡着我的路。”

“你要走便走,把这灵蛇簪子给我留下,这是我们先看到的。我本就已经要买它了,你这横刀夺爱算什么?”

谢娇娇没有半分退让的意思。

陈婉琳这才回过头来正视了她一眼。

“怎么?你看到的东西就是你的了,那萧世衍被你看了一眼,你也要嫁给他吗?”

苏妤然拉了谢娇娇的手,对她摇了摇头,意思是不要再争了。

这人多眼杂的,陈婉琳又偏偏拿满城风雨的谣言来说事情,在这口口声声诋毁谢娇娇姑娘家的清誉,任谁听了都觉得过分了。

谢娇娇笑了笑,这人还是和前世一样嚣张跋扈没脑子。

“我一个姑娘家家的,要是想许配给谁家,必然是三书六礼,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哪有自己说嫁就嫁的道理。”

“我可不像侯府小姐一般,随随便便把男人男人的挂在嘴边,倒也不知羞。”

一听谢娇娇这话,陈婉琳简直要气炸了肺。

还没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过话呢,话里话外就把自己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苏妤然拉着谢娇娇就要往外走。

苏懋也没有说什么,虽然自家妹妹受了委屈,但是对方是个姑娘,他哪有去插嘴的道理。

谢娇娇哪能咽得下这口气,一把甩开了苏雨妤然的手,对着陈婉琳就说:“你这不会是争风吃醋吧,见我同萧世衍走的近,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在这里恶语伤人。”

“且不说我与他没有半分关系,就算有什么关系又轮得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普天之下皆是臣子,哪有高低贵贱之分,你是侯门小姐,可我父亲时任首辅,倒也不比你父亲差到哪里去。”

“陈姑娘在这里说话,先是诋毁我姑娘家的清誉,又对我的父亲不敬,甚至赫然在这里公然讨论朝廷上官员的位置,当真是心里有宏图大志!”

第三十二章 就你会说话

陈婉琳气的举起手中的簪子就要往下摔。

“我告诉你这簪子在我手里,我想扔就扔,我想留就留。我堂堂侯府竟然还出不起这一个簪子钱了。”

谢娇娇挑了挑眉,刚准备说话。

却看见陈婉琳把手中的簪子好好的放了下来,整个人的表情也从狰狞变成了乖巧端庄,一副什么事情没有发生的样子。

谢娇娇一转头,顿时就有了想溜的想法!

恨自己刚刚为什么要逞一时口舌之快没有跟着苏妤然乖乖离开。

还没等她作出反应,身后一个欠揍的声音就开了口。

“呀,这不是谢小姐吗?几日不见又胖了许多呀。”

谢娇娇恨恨的张开口,显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说:“是啊,这几天小住苏家,苏伯母对我很好,把我养的白白胖胖的。”

萧世衍见她这副模样,简直是忍不住笑了。

“我一进来就看见这几个姑娘家在这争簪子,怎么谢小姐对一个簪子竟如此爱不释手?”

“一个簪子怎么能入得了我的眼,要不是妤然喜欢我才懒得跟这种人争呢。妤然平日里面低调的不得了,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小物件,我都已经打算付银子了,这还有人横刀夺爱。”

谢娇娇理都没有理站在一边的陈婉琳,反而是跟萧世衍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

萧世衍撇了撇嘴,故意打趣帮忙。

“哟,没看出来你还挺重朋友情谊的嘛,这要是换做我呀,我可能也和你一样,不过这一个簪子有什么好的争来争去。这侯府小姐喜欢,你就让给她就是了。”

“啊,不不不,这簪子本就是谢小姐先看到的。婉琳虽然喜欢,但是看见谢小姐和苏小姐姐妹情深,实在是不忍心破坏,这簪子便算是我买下来送与你们的。”

陈婉琳好像中了邪一样,柔声细语的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扯了扯嘴角,哪里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似是无心的说了一句。

“谢谢,像陈小姐这样温婉的女子,不知道京城里有多少人喜欢呢。”

说完不忘瞥了一眼站在萧世衍旁边的沈承渊。

若不是众人皆知,沈承渊喜欢温婉端庄的女子,陈婉琳怎么可能扮作这一副乖巧模样,乖乖把到手的簪子送还给他们。

这一句话说下来倒显的是谢娇娇他们的不是,好像谢娇娇刁蛮无礼一般。

谢娇娇自然是不要那什么贤妻良母,温柔端庄的牌子。

一把抢过簪子交到苏妤然手里,笑着对陈婉琳说:“陈小姐,你先前说我与萧世衍的事情,如今我和萧世衍都在这里,你哪里有不解便可问我们。”

“你若是与萧公子两情相悦,我便倒也是想成全你们这一段佳话,毕竟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好意思开口。”

“你乱说什么呢!谢小姐,刚刚不过是我同你开玩笑罢了。”

一边说一边紧张的看着沈承渊的表情,却不见后者有任何一丝波动。

沈承渊的眼神正紧紧的盯在了谢娇娇身上。

谢娇娇自然也感受到了那道目光,整个人都感觉到不舒服。

萧世衍见到谢娇娇拿到了簪子,也不想让她再从那侯府小姐纠缠。

“谢小姐,你既然簪子都拿到了,就别再理会旁人说的那些有的没的了,看你这小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好斗的小丫头呢。”

谢娇娇想着刚刚要不他说几句话为自己解围,说不定闹成什么样呢。

只是瞪了他一眼,还是嘴上不饶人的说道:“就你会说话。”

萧世衍哑然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第三十三章 无事献殷勤

再看那陈婉琳,一双杏眼如丝,直勾勾望向沈承渊。

方才嚣张跋扈的模样荡然无存。

不等谢娇娇反应,陈婉琳便绕到沈承渊面前,菀菀低头,向沈承渊弯腰行礼。

“我与谢小姐因着这发簪绊了几句嘴,实在不成样子。扰了殿下雅兴,还请殿下见谅。”

说着,陈婉琳眉目婉转,时不时往沈承渊脸上扫去。

一旁,谢娇娇内心猛翻白眼。

这铺子卖的大是女儿家的东西,沈承渊本不该出现在此,恐是萧世衍听见争吵声,才拉着他进来。

谢娇娇心想着,自己都没觉得沈承渊打搅了她吵架的兴致,这陈婉琳倒是会上赶着自降身段。

何苦呢,沈承渊从始至终都不值得哪个女儿家喜欢。

除了谢晚晴。

倘若沈承渊那时能够坦荡些,在她面前早承认了心上有人,谢娇娇也不至于梗着这份恨意,直到重生后仍扰得她不得安生。

“礼部有事,不好耽搁。你若说完了,便尽早出来。”

沈承渊同萧世衍说罢,扭头离开了店铺。

从始至终,他都未有理会陈婉琳半句。

“小丫头,我有事,今儿个便不陪你玩了,改天再和你细聊。”

到底是正事重要,萧世衍匆匆招呼一声,随即追上沈承渊。

陈婉琳一动不动看着沈承渊的背影,神情些许失落。

转过头,又见着谢娇娇一脸幸灾乐祸,顿时恼羞成怒。

“唉!五皇子兴许还没走远。你这时再与我争吵,又被五皇子听见的话,刚刚岂不是白装了?”

谢娇娇在陈婉琳发飙前一刻叫住了她。

“谢娇娇,你……”

“你可想好了。萧世衍与五皇子素来亲近,我和萧世衍又关系要好。倘若你惹怒了我,难保不准我这张嘴会在萧世衍面前说出什么话。他再告诉给五皇子……”

“算你狠!”陈婉琳咬牙切齿,愤愤然甩袖离开。

二人擦肩时,陈婉琳气不过,欲要用力冲撞谢娇娇一把。

岂料谢娇娇眼疾手快,稍一侧身,使得陈婉琳身子不稳,朝前扑去,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噗呲。”

直到见陈婉琳拐过弯去,苏妤然再是忍不住,掩嘴笑出了声。

“陈婉琳仗着父亲乃朝中老臣,位高权重,在上阳城中可谓出了名的娇惯。我可从未见她如此吃瘪过。”

要是谢娇娇不在,她怕是会为了省事,索性将簪子让给陈婉琳。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纵使再厉害,总要讲究规矩礼数。我与你虽不至大富大贵的人家,但也家境殷实。算起来,我父亲和她父亲在朝中地位差不到哪里去,何需怕她。”

谢娇娇微微仰头,清秀白净的脸蛋上浮过一丝倔强,样子傲娇得很。

“我要有你一半的胆量就好了。”苏妤然温声道,眉眼之间满是笑意。

“我这样也不好。”谢娇娇回之一笑。

她若胆量再小些,便不敢碰沈承渊这块磐石。

明知道撞不碎,还要如飞蛾扑火般往上撞。

最后弄得头破血流,到头换来一句活该!

收回思绪,谢娇娇招呼店里掌柜将簪子包好,交了银子,当作苏妤然的赠礼。

在苏家打扰一月有余,谢娇娇回了首辅府。

一进门,她便径直奔向东院。

彼时,谢晚晴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打量腿上伤痕。

第三十四章 那就做自己

烫伤已经痊愈个七七八八,但那腿上的印迹,却是无论如何也处理不掉。

白皙柔嫩的肌肤上赫然一道猩红疤痕,瞧着触目惊心,连谢晚晴自己都不敢多看,何况旁人。

“大姐姐!”

谢娇娇风风火火冲进来,未见其人,声音先落入谢晚晴耳畔。

谢晚晴匆忙放下裙摆,将疤痕遮掩住,起身相迎。

“大姐姐,你身子可好?伤口处还疼吗?”谢娇娇着急,忙不迭问道。

谢晚晴牵起谢娇娇的手,拉她一同在桌前坐下。

“我身子已无大碍,你且放心好了。”

谢晚晴声音盈盈入耳,柔得仿若能掐出水来。

活过一世,如今再看,谢娇娇终于明白沈承渊为何那般痴迷谢晚晴。

她那时愚昧,总也想不明白,心头的怨积的多了生成了恨,最后做出荒唐事。

谢晚晴是谢晚晴,恣意盎然豪爽耿直的谢娇娇,无论如何都成不了谢晚晴的模样。

谢娇娇算想明白了,重活一世,肆意做自己好了。

自有人爱她的。

“娇娇?”

“我在!”谢娇娇听见有人唤她,忙不迭应声道。

“你在想什么?”谢晚晴纳闷。

方才谢娇娇两眼空洞,神情落寞,好似被人抽了魂魄般。

谢晚晴喊了好几声,才将她从思绪中抽回。

“没有,我在想可有落什么东西在妤然姐姐家。”

谢娇娇恍惚,随意寻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对了,差点忘了,我有东西要给你。”

说罢,这娇娇从衣袖中掏出一个扁平圆形的小瓷盒。

她打开,露出里面乳白色膏体。

“这是鱼子膏,是用来祛疤的好物,我从苏懋哥哥那打听到的。里面放了梨花做香料,你闻闻看。”

谢娇娇如同献宝般,将鱼子膏递给谢晚晴。

谢晚晴好奇接过,凑近一闻,果然淡淡梨花香味扑鼻,煞是好闻。

“大姐姐生得这般好看,才不能让疤痕碍了眼。”

谢娇娇言语真挚,不像是会动坏心思的样子。

谢晚晴想起那日春桃同她说过的话,默默敛到心底。

“娇儿有心了。”

谢晚晴轻笑,将盒子合上,交给春桃,让她保管好。

“二小姐其实不用费心思帮大小姐寻药膏治身上疤痕。前两日五皇子送了好些东西,都是上好的补物,其中不少祛疤的,应当比这鱼子膏更有用处。”

春桃忽然开口,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一愣。

“春桃!”

谢晚晴侧身,小声呵斥春桃。

春桃吓得低头,乖乖闭嘴。

“春桃这丫头不会说话,娇儿,你莫要往心里去。”回过头,谢晚晴将谢娇娇手牵得更紧了些。

谢娇娇倒没有想那么多,她只注意到沈承渊送来药物的事。

前世谢娇娇便知道沈承渊极早就喜欢上了谢晚晴。

只是她不曾料到,会这么快。

谢晚晴甚至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沈承渊的心。

他对谢晚晴的温情,是从未给过她的。

即便这一世谢娇娇选择重来,不愿再与沈承渊有任何交集。但时而想起他时,仍心里隐隐作疼。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谢娇娇苦笑。

“娇儿,你今儿个怎么总心不在焉的,可是有什么心事。若是真遇到事情,定要同我说,莫憋在心里。”

第三十五章 打探心意

一双柳叶眉微微蹙起,谢晚晴满脸担忧,望向谢娇娇。

“我能有什么事情。”谢娇娇轻笑道。

“哎呀,大姐姐!你就别担心我了,我好的很呢。”

说着,谢娇娇亲昵挽起谢晚晴手臂,将头靠在她肩膀上。

谢娇娇一阵撒娇,谢晚晴总算松了口气。她咯咯直笑,揉了揉谢娇娇的头发。

“我就是这样说,你无事当然是最好。”

她说话极温柔,宛若能掐得出水来。

听到她声音,谢娇娇莫名鼻子发酸,想落泪。

前世若是自己不曾喜欢上沈承渊,她和姐姐该一直这般好的。

谢娇娇抽了抽鼻子,不动声色将泪水敛了去。

左右不能再招惹沈承渊,谢娇娇心想着,索性尽快撮合他和谢晚晴,倒省了桩心事。

只需沈承渊和谢晚晴如愿成了亲,她便能彻底甩手,过逍遥日子,前世的苦与难也不复存在。

虽然沈承渊于她而言十恶不赦,好歹对谢晚晴真真是疼爱有加。

如此,谢娇娇也放心将谢晚晴交付于他来照顾。

“方才我听春桃说,五皇子送了祛疤的膏药来?”

谢娇娇状似无意,同谢晚晴问起沈承渊。

“对,这段日子陆陆续续送了来,都是些治烫伤的药材。”谢晚晴如实回答。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何况沈承渊那冰块性子,他定是心仪谢晚晴无错。

“五皇子对你如此细致,想必那日在火场上救下你时,对你一见钟情了!”

谢娇娇嬉笑,眉眼间满是狡黠。

一边说话,她一边看向谢晚晴,细细观察谢晚晴脸色。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即便是要撮合二人,也得看谢晚晴想不想,肯不肯。

前世谢娇娇喜欢上沈承渊后很久,才知晓沈承渊与谢晚晴的事情。

她也拿捏不准,谢晚晴是何时喜欢上的沈承渊。

“你在说什么呢娇儿!这种话怎的能胡乱说。”谢晚晴先是面露诧异神色。

她无奈一笑,抬手作势要掌谢娇娇的嘴。

谢娇娇自然知晓谢晚晴不会真打她,嬉笑着躲开,又与谢晚晴闹成一团。

“说真的,大姐姐。我与五皇子打过照面,他待人总冷冰冰的,唯独对你,像献不够殷勤似的。”

等闹完了,谢娇娇继续与谢晚晴谈论此事。

“想来是因为五皇子心善,念我才从火海中逃生,身子受损,随手送些药物来。说明不了什么。”

谢晚晴和心静气,似在同谢娇娇讲道理。

“五皇子身份尊贵,儿女之事绝不容旁人戏谑。今日是在府上,只有我和春桃听见。若是在外面,你千万别再这般唐突,小心祸从口出,平白招惹来麻烦。”

怎的明明是她在试探谢晚晴对沈承渊心意如何,结果莫名变成了谢晚晴来说教她为人处事。

谢娇娇听得头疼,打了个哈欠,随意敷衍过去。

她还是和前世一样,最听不得文绉绉的东西。

谢娇娇忽然觉得庆幸,自己未有真正变成谢晚晴。

“我说的话,你可都听进去了?”谢晚晴严肃至极,问谢娇娇。

“知道啦!”谢娇娇点头如捣蒜。

二人再寒暄一会儿,见实在撬不开谢晚晴的嘴,谢娇娇只得离开。

前脚谢娇娇刚走,后脚春桃上前,同谢晚晴说话。

“小姐,您真未察觉二小姐有些不对劲吗?”

第三十六章 我妹妹疯了?

春桃一脸严肃,端得副周正模样。

谢晚晴摇头,将谢娇娇送来的膏药收好,起身放进抽屉里。

“按理说,二小姐同五皇子并不相熟,之前也从未听说她和五皇子有什么往来。自从五皇子救您出来之后,二小姐就像变了个性子,和您交谈时,恨不得十句有八句聊到五皇子身上。”

春桃见谢晚晴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神情愈加着急。

“您可别觉得奴婢夸大其事。二小姐自小受宠,养得个娇纵性子,从小她要什么,首辅大人便给她什么。换言之,她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要是她喜欢上五皇子,再看五皇子对您照顾有加,她发觉自己这回抢不过您,难免对您起坏心思!”

春桃压低声音,语重心长劝谢晚晴多提防谢娇娇。

“娇儿和我自小相识,关系向来要好。即便是为了个男儿家,她也不至于害到我身上。”

绕是春桃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谢晚晴都不愿相信,还要替谢娇娇说上几句好话。

见谢晚晴这般执拗,春桃没了辙。

谢辞安来找谢娇娇时,谢娇娇正荡着秋千。

一身水红云袖里裙,衣袂飘飘,恍惚间宛若天上仙子。

“娇儿!快!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谢辞安一脚踏进院子,招呼谢娇娇下来。

谢娇娇吓了一跳,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听见说是好消息,她一路小跑到谢辞安跟前。

“怎么了?我的好哥哥。”谢娇娇连声追问。

什么好事需得着谢辞安亲自赶来告诉她。

“方才我回来时,遇到宋决那小子。听他说这两日上阳城来了个杂耍班子,在江南一带极为著名。我一想你喜欢这些,便替你问了时间,后日在城东九窟桥头演出,我陪你去看!”

谢辞安挺直胸膛,如同做了好事,正等着谢娇娇夸他。

宋决?

她倒好些日子不曾见过了。

宋决是礼部尚书的小儿子,与谢辞安相熟。

前世谢娇娇嫁去五皇府,平日里难能出去一趟,便极少再和宋决有交集。

想来是爱屋及乌,宋决对她也是极好的。

听谢辞安提起宋决,谢娇娇还真有些想他了。

不过,她现在先没办法在意这个。

“后日玉堂社不是有个诗会嘛?”谢娇娇记得的是这样。

谢辞安喜文,玉堂社又是城中文人墨客常常去的地方。

谢娇娇虽不在意,但因着谢辞安,大致也了解一些。

“是啊,但和你有什么关系?”谢辞安说得理所当然。

“……”

也是,她大字不识几个,这玉堂社开诗会,她连看都看不懂,确实和她没关系。

“咳咳。”

收回思绪,谢娇娇咳嗽两声,端得一本正经。

“虽然我以前读书不好,但我现在醒悟了,想好好陶冶下情操,做个能文能武的女子,不行吗?”

“行是行,可是……”谢辞安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谢娇娇疑惑。

“可是这事绝对不可能发生在你的身上。”谢辞安摇了摇头,背过身去。

谢娇娇差点被口水呛到。

自己到底给身边人都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啊!

“哥哥!我说的是认真的!后天我想去诗会,杂耍我就不去看了。”

谢娇娇跟上谢辞安,与他一同坐下。

第三十七章 你永远是我最亲的人

谢辞安一愣,抬眸与谢娇娇四目相对。

瞧见她神情严肃,谢辞安这才把她的话当了真。

“那杂耍班子可是难得来一趟上阳城。这回你若是不去看,下次想看,便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谢辞安再三强调。

他着实不信,一向性情张扬爱疯爱闹的谢娇娇,会为了去诗会而推了同他一同看杂耍的约。

要知道,寻常谢娇娇遇到这种场合,都是恨不得第一个跑去凑热闹的!

“可玉堂社也不是天天都会举办诗会的啊。而且我打听过了,这次诗会还会请到好几个你们国子监的大人物,连五皇子也会参加,到时候定会十分热闹。我也能从中学到些东西,长长见识嘛。”

谢娇娇清秀脸颊浮现认真神色,谢辞安听得一愣一愣。

兀的,他伸手,抚了抚谢娇娇的额头。

“兄长!你干嘛呢!”谢娇娇身子朝后躲闪开。

“我看看你是不是染了风寒,把脑子烧坏了。”

谢辞安没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将目光挪至一边。

“哎呀,我没跟你开玩笑。”谢娇娇着急得很。

她又不能告诉谢辞安自己去诗会的真实目的。

怕说了谢辞安扭头告诉爹娘,她便更去不成了!

“我这些日子在妤然姐姐家待着,每日耳濡目染,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是该静下心来好生学习了。你看,我因着不好好念书,让爹娘和你都操心多少回了。”

谢娇娇说着低下头,言语中似夹杂了些许哽咽。

一听谢娇娇好像要哭了,谢辞安立马慌了神。

他赶紧捧起谢娇娇的脸,发觉未有落泪,这才稍松了口气。

“是兄长不对,目光狭隘了。不小心伤了我们娇儿的心。”

谢辞安温柔极了,轻声同谢娇娇说道:“你且放心,我与娘道一声,她会允你出门的。”

谢娇娇抽了抽鼻子,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还是兄长对我最好!”

谢娇娇声音软糯糯的,她挽起谢辞安的手,脑袋往谢辞安胸口蹭。

谢辞安连忙将手抵在胸口,不让谢娇娇靠近。

“再过半年,你就要及笄了,怎的还像三岁孩童,不知道害臊的。”

谢辞安无奈又好笑。

谢辞安为人周正,极懂规矩。

即便他与谢娇娇从小一块长大,兄妹二人感情深厚,可眼下谢娇娇也到了年纪,再不该与他像从前那般举止亲昵。

但谢辞安不知,眼前的谢娇娇早已经经历一世。

她亲眼看着兄长在最意气风发的年纪断了双腿。

本应当前途无量,却一夜之间性情大变,酗酒如命,最后死在酒下。

谢辞安变成这样,全是因她而起。

谢娇娇做梦都盼着世上能有后悔药,她定不会再答应让根本不擅马术的兄长陪她骑马。

如今愿望终于实现,谢娇娇对谢辞安除了兄妹之情,还抱有一丝至亲之人失而复得的幸福感。

像做梦一般,谢娇娇直到现在都不敢彻底相信,她的兄长回来了。

“除非你成了家,否则我便还是你最亲的妹妹!”

谢娇娇噘嘴,朝谢辞安撒娇道。

“就算我日后成了家,你也是我最亲的妹妹。”

谢辞安温声宽慰。手拿开,任由谢娇娇靠在他肩膀。

“哥哥也是,爹、娘,还有哥哥,都是我最亲的人!”

第三十八章 第一次去诗会

方才想起往事时不曾有过想落泪的念头,这会儿谢娇娇却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在眼眶中打转。

前世她为了沈承渊,真真是放弃太多了。

兄长为陪她骑马摔断双腿,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双儿女相继过世。

谢娇娇欠所有人,唯独不欠沈承渊!

很快,谢辞安将谢娇娇要去诗会的事情告诉了钱氏。

钱氏自然乐得谢娇娇有这个觉悟。只是谢娇娇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担心会出事故,索性叫上谢辞安陪同。

“届时诗会上文人墨客无数,其中不少显赫人家的公子小姐。他们父辈又多出入朝政,常和你爹打照面。我怕娇儿这性子,万一得罪了人,连带着让你爹为难。”

钱氏同谢辞安解释。

“娘,娇儿我会看好的,您放心好了。”

谢辞安十分懂事,微笑着答应下来。

“不过,娇儿头回主动想去诗会,我又怕你和她一起,她会觉得我们不信她,从而……”

“我知道。”

谢辞安见不得钱氏操心,钱氏心里想的,他也清楚。

“到时候娇儿先走,我随后跟上,不让她看见。诗会上人多,我与她离远些就行了。”

谢辞安这般懂事,钱氏连连点头,看向他时满眼欣慰。

如今自己子女双全,夫君官居首辅,大儿在国子监读书,前途无量。

小女儿虽然性子顽劣些,但也聪明伶俐,钱氏对此十分满足。

日子就这样稳稳当当的过下去,那便是极好的。

谢娇娇邀请谢晚晴一同参加诗会,谢晚晴虽然也觉得诧异,但还是答应下来。

二人约在府门口见面,谢晚晴出来时,谢娇娇已经等候多时。

“大姐姐!”

谢娇娇瞧见谢晚晴出来,连忙挥手示意。

一抹粉蓝耀眼。

谢娇娇面容俏丽,稍施粉黛,便有倾国倾城之姿。

她朝着谢晚晴笑,阳光落在谢娇娇身上,更衬得她肤如凝脂,美得张扬夺目。

不知为何,谢晚晴忽的对眼前一幕生起一丝怨懑。

可……那是从小便与她最亲的妹妹啊。

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不对劲,谢晚晴立即收回思绪。

她微微一笑,由春桃搀扶着下了台阶。

马车上,谢娇娇一直拉着谢晚晴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过。

街上人声鼎沸,商贩叫卖声入耳。

谢娇娇饶有兴致,时不时掀开窗帘,探出头去张望。

“娇儿怎么今日起兴叫我陪着去看诗会了?”谢晚晴好奇。

谢娇娇爱疯爱玩,从小便管不住。任谁都想不到,她会主动去参加诗会。

谢晚晴也纳闷,为何谢娇娇会忽然像变了副性子。

“不是你陪我,是我陪你。”

谢娇娇收回身子,郑重其事向谢晚晴说明。

“啊?”谢晚晴听得云里雾里。

难道不是她派翠漪送来书信,邀自己一同来玉堂社的吗?

“若是寻常这种场合,大姐姐不参加也就罢了,那些个虾兵蟹将,还不配在你面前舞文弄墨。这次诗会我听说来了好些大人物,大姐姐身为上京第一才女,不参加怎么行。”

谢娇娇说话时微微仰头,一脸骄傲,活像那上京第一才女的头衔是安在她身上的一样。

“我素来不爱参加这些聚会,你叫我与你同路,我还以为是你想去呢。”

第三十九章 像月亮一样耀眼

谢晚晴轻笑,语气仍像平日里那般温柔。

只是她心里怪怪的,总觉得别扭。

倒也其实不怪她多想。

谢晚晴不爱参加诗会,是因她喜静,诗会人多,她觉得聒噪。

谢娇娇不同,她是真不爱读书,活了十几年,谢娇娇连《诗经》前三页都背不完。

无论是她想陪谢晚晴,还是想谢晚晴陪她,都不太有这个可能。

耳边传来谢娇娇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谢晚晴反应过来,暂且将此事搁置在心底不去想。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马车在玉堂社门前停下。

谢娇娇先下来,再转身搀扶谢晚晴。

玉堂社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公子小姐齐聚于此,从诗词歌赋谈至人生理想。

谢娇娇原本并未在意,直到人群中不知谁唤了声“五皇子”,众人齐刷刷朝一个方向奔去。

谢娇娇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人连撞了好几下,她皱了皱眉头。

要不是自己活过一世,脾性养得内敛了些,这时候就该忍不住骂人了。

“你没事吧?”谢晚晴关心道。

“没事。”谢娇娇摇头,她笑时,脸颊两边露出浅浅梨涡。

二人注意力都被不远处的声音吸引去。

谢娇娇远远望见沈承渊一身银白锦袍,三千青丝由束带高高绑起,身段挺拔,面如冠玉。

与世人站在一起,宛若明月般耀眼。

也不知周边女子迷的是沈承渊的样貌,还是他的才干。

谢娇娇只觉得她们声音一阵高过一阵,实在刺耳得很。

不远处,谢辞安双手背立,将谢娇娇一举一动看在眼底。

“少爷,您有没有觉得,小姐对五皇子太过在意了些?”

平安压低声音,凑近谢辞安,同他说道。

被平安这一提醒,谢辞安脑海中仔细盘算,倒真觉得有些道理。

也不知最开始是谁传的,说沈承渊喜欢知书达理才学卓越的女子。

最后越传越广,闹得人尽皆知。

再联想谢娇娇一个能半年气走六个教书先生的奇女子,有朝一日竟会参加诗会,理所当然引人猜测。

谢娇娇该不会是在投其所好,想要沈承渊注意上她吧?

罢了,谢娇娇如何想的,到时候还是直接问她好些。

总之,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谢辞安都支持!

“小姐的事情莫要胡乱评议,小心她知道了骂你。”谢辞安轻笑道。

首辅府上上下下,谁没有挨过谢娇娇的训。

听了谢辞安的话,平安立即乖乖闭嘴。

玉堂社大门口堵作一团,谢娇娇也挤不动,索性等着沈承渊先进去了。她无所事事,不知不觉又打量到沈承渊身上。

看着沈承渊,谢娇娇不由得感慨命运之奇妙。

眼前这个与她并不相熟的男子,其实已经在她的回忆中,和她共度过半生。

恐怕她现在要是和沈承渊说,他们二人成过亲,他曾唤她娘子,教她读书写字,无数次在她耳边轻呢,一声一声,喊她娇娇儿。

沈承渊定会以为她得了失心疯!

怎么还是这么难过呢……

奇怪!

谢娇娇眉头越皱越深。

“娇娇?”

耳边传来谢晚晴的声音,谢娇娇吓得浑身一抖,收回了神。

“你怎么了?上回也是这样,忽然就没了知觉,我喊你好几遍你才应。你可是身子不舒服?你同我说,我们现在回去也行的。”

第四十章 拌嘴

谢晚晴担心极了,拉起谢娇娇的手上下打量。

听见谢晚晴提起回府,谢娇娇一下子激动起来。

“不行!都已经来了,怎么能回去!”

一边说着,她一边拉谢晚晴进去。

一楼座上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二楼包厢还有空位。

谢娇娇与谢晚晴随小二上了楼,在仅剩的几个包厢中选了个位置最好的坐下。

包厢不大,正正好只能坐得下两人。

面前是一排栏杆,供客人们观赏表演及议事闲聊的。

也是巧,谢娇娇屁股刚到椅子上,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沈承渊和萧世衍。

沈承渊目光扫过谢娇娇,冷冷偏去了一边。

倒是萧世衍,见着谢娇娇也在,忙揉了两下眼睛,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什么反应啊!

谢娇娇恨不得给萧世衍来一拳。

“你快看,谢家小姐居然也在。”

萧世衍胳膊肘碰了碰沈承渊。

“谢家大小姐才华横溢,早闻名于上阳城,她来参加诗会有什么稀奇的?”

沈承渊白了萧世衍一眼,看他好似看傻子一样。

“我说的是她旁边那位,谢娇娇!”

萧世衍提起谢娇娇,嘴角不自觉上扬。

想起之前和谢娇娇交集的种种,沈承渊脸色一暗。

“你怎么这么在意那首辅家的小姐?”

沈承渊斜眼,上下打量萧世衍。

“当然是觉得她好玩啊!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脾气这么耿直的小姑娘。”

萧世衍未听出沈承渊言下之意,兴高采烈回答道。

“那叫没教养。”

沈承渊说话直白,丝毫也不给人面子。

“你不懂。”萧世衍摇了摇头。

沈承渊也不再和萧世衍多说,喝了口茶水,便闭上眼小憩去了。

待到众人坐定,由玉堂社的掌柜宣布诗会开始。

一开始,众人依次拿出自己作的诗词,供在场人欣赏。

若是遇到伯乐,还能当场卖个好价钱。

“这个不行,这个字写的太小了,不大气。”

“不行,怎么只有这么几个字。前面都密密麻麻的写一页。”

谢娇娇不仅看得津津有味,还点评起来。

“二小姐,他们比的是作诗的本事,不是比写字大小,也不是比字数。”春桃开口。

说是在和谢娇娇解释,但她言语中透着浓浓一股嘲讽意味。

谢娇娇也听出来了,不过没搭理。

但翠漪就不依了,她还以为自家小姐是听惯了外面的闲言碎语,麻木了呢。

“他们的作品拿出来就是让人点评的。管怎么点评,都是小姐自己的事情。”

“可……”

春桃来了气,刚要反驳翠漪,谢晚晴皱眉,看了她一眼。

春桃无法,只有闭了嘴。

“说到读书写字,我自然是比不过大姐姐的。”谢娇娇笑道。

“春桃说话不经脑子,是她不对,你莫放在心上。”

谢晚晴替春桃向谢娇娇道了歉。

“我不在意啊,一个下人说的话我为何在意。”谢娇娇不以为意耸了耸肩。

春桃听罢不服,想争执几句,意识到谢娇娇是主,她是仆。

谢娇娇这番话说得没有问题,只能怏怏认栽。

诗会进展到一半,玉堂社安排了个游戏。

在场人用圆球当物,以击鼓传花的形式将圆球传至旁边人手中。

鼓声停,蹴鞠在谁手中,谁就要当场作诗一句。

第四十一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诗也不是随心所欲,想为谁作就为谁作的。

游戏共设七轮,台上放置了七个箱子,对应七个诗题,叫做分咏。

被叫起来的人从这七个箱子中挑选一个,里面的诗题事先无人知晓。

而那人便要以自己选到的诗题为首,赋诗一句。

台下第一排坐了三个老者,全是国子监的老师,玉堂社特意请来做点评的。

不被发现,谢辞安不得已坐在了第一排最角落的位置,平安则被丢下,一个人在外面等谢辞安出来。

“游戏开始,请大家做好准备。”主持的人高声宣布。

在座之人皆挺直身子,等蹴鞠传到自己。

谢娇娇默默祈祷,圆球一定要传到谢晚晴手中。

以谢晚晴的才华,她定能作出好诗,到时候沈承渊便更对谢晚晴刮目相看!

现下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谢娇娇看了眼传圆球的方向,发现圆球传来,是由她交到谢晚晴手里。

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只等圆球到她手中,她就故意停在谢晚晴处。

一旁,谢晚晴看出谢娇娇饶有兴致的模样。

她微微蹙眉,很快又舒展开来。

说什么陪她,看谢娇娇的样子,分明她自己更在意这次诗会。

这念头一出来,谢晚晴便又强行压了下去。

她觉得蹊跷,但又不忍怀疑谢娇娇,谢晚晴左右为难。

谢娇娇什么都不知道,她注意力全在那圆球身上。

很快,游戏开始,圆球先是经过一遍一楼的人,前四局都只在一楼流动。

谢娇娇等了一轮又一轮,都快失去耐心了,圆球终于传到二楼。

“大姐姐,准备好!”

谢娇娇撩起衣袖,颇有大干一场的架势。

此时。

谢辞安看见此幕,内心在想,谢娇娇怎么这么自信。如果自己没记错,她不是连字都写不来几个嘛。

而对面,沈承渊也注意到了。

他眸中划过一道疑惑,转瞬间消失不见。

随着圆球离自己越来越近,谢娇娇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鼓声停。

谢娇娇看着自己手中的圆球,不自觉陷入了沉思。

……这跟自己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这不是首辅家的二小姐嘛!”

台下有人认出谢娇娇。

纵使有人不知道谢娇娇长什么样子,但谢娇娇的名字,他们肯定听说过。

如萧世衍所说,这世上就找不出一个像谢娇娇一样骄纵张扬的大家闺秀。

谢娇娇会出现在这场诗会上,着实令人感到吃惊。

众人抬眸,纷纷朝谢娇娇望去。

“还请谢小姐选一样。”台上的人对谢娇娇说道。

谢娇娇为难,转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谢晚晴。

“你先选。”谢晚晴小声说话。

见谢晚晴明白自己意思,谢娇娇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前世她在沈承渊的忽悠下,的确学过一段时间诗词。

但耐不过她天赋不够,又的确没这个兴趣,怎么学都学不会。

当时因为这个,谢娇娇还内疚了很久。

现在想起来,谢娇娇都恨不得给自己脑袋来两拳!

“第三个。”谢娇娇回话。

底下窃窃私语,约摸三分之一的人都在等着看谢娇娇的笑话。

谢辞安生气,又不好发作,默默把这些人记下来。

“咏月。”主持的人将纸上内容念了遍。

“请谢小姐以月为题,作诗一首。”

第四十二章 助攻成功

听到“月”字,谢娇娇浑身颤栗。

前世沈承渊盛爱天上明月,皇府藏书阁更是收藏了史上几乎所有关于月亮的著作。

偶尔沈承渊会带她去摘星楼看月,谢娇娇极爱沈承渊透过月色看向她时的目光,深情且温柔。

与其说谢娇娇是被沈承渊亲手处死,不如说她是死在了沈承渊制造的美好幻境里!

从始至终,只有谢晚晴才是他的白月光。

而她谢娇娇,无论怎么努力,于他而言,也不过是随时都要丢弃的一颗饭粒子。

那碗里的饭粒子,怎的能成天上的白月光。

这不是痴心妄想?

“谢小姐?谢小姐怎的不应声?”

台上主持的人见谢娇娇呆愣,连唤了好几声。

“谢小姐估摸着是在思考作什么诗呢!”

人群中,有人嬉笑道。

紧接着,大厅发出阵阵笑声。声音不大,但讥讽意味浓厚,听着格外刺耳!

忍住!忍住!

谢辞安气极,额间挤出青筋,双手不由得紧紧攥成拳头。

母亲之所以叫他暗中一同前行,是怕谢娇娇性子骄纵,闹出大动静。

他若这时忍不住,不是有背来这一趟的初衷,还平白让她操心。

如此一想,谢辞安总算忍住没有发作,不然必定狠狠惩治那些个笑话他妹妹的顽徒子!

“你在想什么呢?娇儿!”

谢晚晴蹙眉,扯了扯谢娇娇衣袖。

谢娇娇终于回过神。

现下所有人的目光尽数落在谢家两位小姐的包厢,连带着谢晚晴一起,成了诗会的焦点。

谢娇娇眼眸微扫,不动声色瞟了沈承渊一眼。

还是这把云淡风轻,世间万物都与他无关的模样。

前世谢娇娇唯一一次看见沈承渊情绪失控,就是在发现她伤害谢晚晴未遂时。

不过纵有千般委屈,都已经过去了。

谢娇娇现在只想和沈承渊撇得干干净净,最好如陌生人。

“你身子稍凑近些,我和你说,你念出来。”谢晚晴压低声音,提醒谢娇娇。

谢晚晴话音刚落,谢娇娇向在场人说道。

“我不会。”

谢娇娇神情淡然看着台下的人。

她不是不会,是根本不愿意答!

众人皆是一愣。

“谢二小姐聪明伶俐,只要肯学,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就。这才刚开始,就叫她作出一首好诗,实在是太苛刻她了。”

不知是谁发话,台上主持的人顺着替谢娇娇打圆场。

夸赞不了她文采卓越,就夸她有觉悟。

听得谢娇娇都觉得尴尬。

她和谢辞安从小一块长大,自然听得出方才那说话声,是由谢辞安口中传出。

此时,谢辞安低着头,用手将脸遮住,生怕被人发现。

谢娇娇哭笑不得,又觉心头一暖。

“虽然我不会,但我大姐姐可是京城第一才女。这球传到我手里,我要是不接,便视为违规,对其他人不公平。不如这样,我让我大姐姐替我来答这一回,不知可不可以?”

就算球没如愿传到谢晚晴手里,谢娇娇也有办法让她出风头。

谢晚晴身为上阳城赫赫有名的才女,却闲少见她出入这种场合。

能亲眼见到谢晚晴作诗,台下这些人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会拒绝。

众人鼓掌欢迎,其中谢娇娇手拍得最欢。

沈承渊看着不远处手舞足蹈的女子,对她竟不由得起了几分兴致。

谢晚晴起身,在场人簌的安静下来。

“寒山照孤影,江风月枕眠。”

第四十三章 不如聊聊诗词歌赋

谢晚晴说话温柔极了,又轻飘飘的,比起谢娇娇的咋咋呼呼,直叫人如沐春风。

话音刚落,沈承渊第一个鼓掌。

紧接着,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谢娇娇见状大喜。

沈承渊最喜欢腹有诗书才华横溢的女子,偏巧谢晚晴就是这样的人。

二人郎才女貌,天大的登对!

直到谢晚晴落座,周遭夸赞声仍连绵不绝。

“大姐姐好厉害!”

谢娇娇激动万分,向谢晚晴竖起大拇指。

“你啊。”谢晚晴无奈一笑,言语中却满是宠溺。

这场游戏过后,随即又开始了其余形式的对诗。

方才任谁都看得出,那句咏月的诗是谢晚晴随意作的,虽然也好,但算不得谢晚晴的真本事。

故而后面,众人有意无意便注意着谢晚晴,拉她一同参与。

再加上有谢娇娇助攻,最后,倒是她这个莫名被人拉来的看客,出了整场诗会最多的风头。

直到诗会结束,出了玉堂社,仍有不少公子少爷陆续上前找谢晚晴攀谈。

“都让一让!让一让!”

谢娇娇牵起谢晚晴的手,挤出了人群之中。

她时刻记着正事,自己今天来参加诗会的目的,是为了撮合谢晚晴和沈承渊!

一切都进展的十分顺利,现在就只差临门一脚了!

“哎!你做什……”

谢晚晴疑惑,询问谢娇娇,一句话未说完,二人便停在了沈承渊面前。

沈承渊和萧世衍停住。

“谢小姐文采斐然,萧某实在敬佩。我刚刚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和你交流交流,结果人太多,挤了几次没挤进去,没想到出来后同你撞上了。”

沈承渊还没说话,萧世衍先开了口。

“听说五皇子极懂诗词歌赋,我大姐姐也擅长这些,正好你们二人可以找个茶楼一叙,聊聊诗词歌赋人生理想什么的,互相增进,共同进步。”

谢娇娇压根没搭理萧世衍,一双眸子径直看向沈承渊,“不知五皇子可否愿意。”

少女目光澄澈,满眼期待,沈承渊微微皱眉。

这谢娇娇到底要做什么。

“五皇子不说话,那就是默认咯!”

沈承渊嘴都没张,谢娇娇就拍板替他答应了。

“娇儿!”谢晚晴拉了拉谢娇娇,面色些许为难。

她一个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如何能主动找男子攀谈。

何况对方并非他人,而是当今风头极盛的五皇子!

“大姐姐,你不是前些天才和我说,五皇子给你送了很多治烫伤的补药,你想好生向他道谢嘛,今儿个这不就遇上了。”

谢娇娇转头,劝谢晚晴道。

背对沈承渊和萧世衍,谢娇娇挤眉弄眼,疯狂暗示谢晚晴。

谢晚晴从来都是个体面人,谢娇娇将话都说完了,她若这时拒绝,便是驳沈承渊的面子,还落了个不识好歹的罪名。

没有办法,谢晚晴只能答应。

“去茶楼聊有什么意思,醉霄楼新来了个漠北的厨子,做的烤鹅简直是一绝,我们……”

“萧公子!”谢娇娇忽然打断萧世衍。

“五皇子和我大姐姐是去聊文学的,我俩一窍不通,还是不去凑热闹了。你觉得呢?”

这男的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啊!

谢娇娇恨不得堵住萧世衍的嘴!

“哎!你这是看不起谁呢!”

第四十四章 猪嘴里吐不出象牙

萧世衍每每与谢娇娇遇见,非要拌几句嘴不可。

他叉着腰,抬头挺胸,理直气壮反驳谢娇娇。

“我想去南宁街逛逛,不如萧公子陪我?”

见这样说不通萧世衍,谢娇娇又换了个说辞。

这回,她语气放缓了些,当是在求萧世衍。

“谢二小姐盛情难却,你便陪她去一趟吧。”沈承渊看出谢娇娇十分卖力,索性帮她一把。

他知道谢娇娇极力想要支走萧世衍,但沈承渊捉摸不透,谢娇娇此举到底是为了他,还是萧世衍。

脑海中又不自觉浮现出那日谢娇娇向他表白时的情形。

难道是这女人的计谋?

欲情故纵?

沈承渊眉头皱成一团。

谢娇娇如愿带萧世衍离开,留下谢晚晴和沈承渊二人独处。

一想到今日任务完成,只等他们两个干柴碰烈火,互生情愫,谢娇娇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萧世衍歪过头来问道,“还笑得那么贼。”

“管你什么事。”谢娇娇回怼,朝萧世衍翻了个白眼。

“该不会是想着能和我一起逛街游玩,自己正偷着乐吧?”

萧世衍挤眉弄眼,一脸狡黠的打量谢娇娇。

……

谢娇娇脚抖,差点一个踉跄。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在京城中名声有多差?”谢娇娇手捏成拳头,对着萧世衍挥了挥。

“他们不都说你古灵精怪,聪明伶俐嘛。”萧世衍笑道。

“他们还说我读书差,脑子笨,整日疯疯癫癫,像个白痴。”谢娇娇耸肩,一脸不以为意。

萧世衍愣住,停了两三秒才跟上。

“哈哈,我倒第一回碰到你这么豁达的姑娘!”

虽然萧世衍脾气差,但若遇到真正欣赏的人,也不会吝啬于夸赞。

尤其谢娇娇性子好玩,很对他的胃口。

“你怕是故意找了个好话,其实是想说我脸皮厚?”谢娇娇斜眼,狐疑打量了下萧世衍。

与萧世衍几次相处,谢娇娇发现了,他猪嘴里就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二人怼来怼去,不知不觉到了岔路口。

“你不是要去南宁街嘛?”

萧世衍看谢娇娇与南宁街背道而驰,连忙上前几步追问。

“南宁街有什么好玩的,我要去九窟桥看杂耍!”

谢娇娇随口说道,“你可以自己一个人玩去,只要别打扰我大姐姐和五皇子约会就行。”

“算了,你还是和我一起吧。”

想了想刚才萧世衍那没眼力劲的样子,估摸着他也靠不住。

谢娇娇不管萧世衍答不答应,拉着他往桥头快步走去。

背后,谢辞安远远看见谢娇娇与萧世衍手拉手,再次陷入沉思。

“原来小姐喜欢的不是五皇子,是萧公子。”平安手摩挲着下巴,一边点头道。

……

与萧世衍赶到九窟桥时,杂耍表演已经过了大半,不过也好玩,至少比参加诗会有趣。

谢娇娇看完表演,见天色还早,又和萧世衍转去了南宁街。

萧世衍幽默风趣,谢娇娇渐渐没了拘束。

二人玩到戌时,等谢娇娇想起回府,天色已经暗下。

此时,谢晚晴刚用过晚膳,正待在房间看书。

“这么晚了,娇儿怎么还没回来?”谢晚晴面露担忧神色。

她合起书,抬头看了眼天色。

“二小姐不经常玩到夜深才归,何况今日还有萧公子陪着,小姐何需为她担心。”

第四十五章 不是好惹的主

提起谢娇娇,春桃脸色簌的沉了下来。

原先她便对谢娇娇印象不好,这下更是对谢娇娇心生怨愤!

“你不是常说娇儿心仪五皇子嘛。今日你也看到了,比起五皇子,她对萧公子还要照顾些。娇儿爱玩我知道,但我从没见过她和哪个男子这般亲近过。”

想到这里,谢晚晴逐渐心安。

看来谢娇娇对五皇子无意,全是自己想的太多,误会了谢娇娇。

“奴婢这也是为了您好嘛。”

春桃委屈,低头嘟囔着,“您自幼被养在老夫人膝下,不像二小姐,有老爷和夫人疼爱,还有个宠她惯她的兄长。她这一生过得顺风顺水,苦了小姐您……”

“好啦。”谢晚晴打断了春桃的话,“我知晓你念我好。我是想告诉你,娇儿没有旁的心思,你无需替我担忧。”

若是之前她还觉得春桃所言尚有些道理,今日看见谢娇娇拉着萧世衍离开,谢晚晴便彻底放下了对谢娇娇的偏见。

春桃还想说什么,谢娇娇后脚迈进了房间,春桃怏怏退回到谢晚晴身后。

“大姐姐!”

一见到谢晚晴,谢娇娇立即迎了上去。

她可是连晚膳都没来得及吃,就跑来找谢晚晴打听情况了!

“你快同我说说,今天你和五皇子相处得如何?”

谢娇娇睁大眼睛望向谢晚晴,迫不及待等她回答。

“五皇子政事缠身,我与他在玉堂社门口交谈几句,他就匆匆离开了。”谢晚晴如实回答。

眸中划过一道失意,谢晚晴很快敛了回去。

“你俩没去茶楼?”谢娇娇吃惊。

服了,这就是你对待你以后的心上人的态度吗!

谢娇娇内心狂骂沈承渊!

“没有。”谢晚晴温婉一笑,摇了摇头。

谢娇娇叹了口气。

想着再过不久七夕佳节,上阳城举办花灯会,届时再撮合一遍二人也不迟。

毕竟感情的事情急不来,前世沈承渊真正喜欢上谢晚晴,好似就是在那场灯会上。

与谢晚晴寒暄几句,谢娇娇也不多加打扰,很快离开了房间。

“怎么了这是?我见你从方才开始就闷闷不乐的。”

谢娇娇心细,早发现翠漪垂拉着脸,一副郁闷模样。

前世,翠漪以陪嫁丫鬟的身份随谢娇娇去了五皇府。

直到她死时,翠漪还陪在她身边。

可以说,陪她最久的人就是翠漪。

谢娇娇虽与她只是主仆,但亲如姐妹。

“奴婢不喜大小姐身旁那丫鬟,瞧着高高在上的样子。今天在诗会上就对您阴阳怪气的,刚刚奴婢看她那脸色,好似首辅府欠了她月钱一般,也不知她在生谁的气!”

翠漪再是忍不住,痛痛快快将春桃数落了一遍!

谢娇娇发笑。

原来翠漪不开心是为了这个。

春桃不懂隐藏敌意,翠漪看得出,谢娇娇也不是傻子。

她不把话摆在明面上,是还未到时候。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撮合沈承渊和谢晚晴,她若这时处罚谢晚晴的贴身丫鬟,两姐妹之间难免会生隔阂。

谢娇娇自知和翠漪关系亲近,谢晚晴与春桃之间恐也如此。

“有些事情你还不太懂。大姐姐虽然承祖母疼爱,但祖母待她那份好里,夹杂了几分怜悯,怕的是大姐姐心里都清楚着。我若越过她教训她的贴身丫鬟,万一她多想怎么办?”

第四十六章 谣言四起

前世谢娇娇与谢晚晴为了个男子闹得关系僵硬。

老天爷厚爱,让她有了重生的机会,谢娇娇只想抓住这份姐妹情意,别要再轻易被破坏了。

更要紧的是,谢娇娇一想到曾对谢晚晴起过陷害她的念头,就内疚得很。

无论自己和沈承渊之间再多纠缠,谢晚晴都算不得有错,不是吗?

“你且放心好了,你家小姐不是个好惹的主,还能被一小丫鬟欺负了去?”

谢娇娇宽慰翠漪道。

翠漪见谢娇娇好似心中有数,这才轻松了些。

京兆尹府后院,一处房屋正亮着光。

沈承渊闷声处理文折,直到萧世衍走到他跟前,他才慢条斯理抬起头,看了萧世衍一眼。

“我原是帮我爹来拿文书的,听左大人说,你还在府里,便过来看看。”

萧世衍说罢,一屁股坐到旁边座椅上。

沈承渊自然听得懂萧世衍的意思。

既然来帮萧大人拿文书,待会儿他是一定要回荣国公府去的。

“除开上阳城,其余二十六座城池的刑部卷宗全送来了京兆尹府。父皇吩咐过我,七夕之前必须全部整理完,你又不是不知道。”沈承渊不紧不慢道。

说着,他低头继续翻看文折。

“这些事情你交给其他官员做就是了,何必亲自来。”

世衍无奈又不解。

看着书桌上堆成小山的卷宗,他只觉得头疼欲裂。

“父皇叫我掌管刑部,并非是刑部无人。他有心锻炼我,我又岂能偷懒,白白辜负父皇一片苦心。”沈承渊回答萧世衍的话。

“也是。”萧世衍挑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样倒显得他有些无所事事了。

“话说回来,你今儿个和谢家大小姐相处得如何?那谢家大小姐博学多才,知书达理,样貌也好看,你要是真喜欢,就莫要再错过了。”

萧世衍笑嘻嘻的,一双眼睛迷成了条缝。

“我何时跟你说过我喜欢她?”

沈承渊皱眉,抬头同萧世衍四目相对。

“谢娇娇告诉我的啊!”萧世衍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好似谢娇娇说什么,他便笃信什么。

又听到谢娇娇的名号,沈承渊脸色一暗。

怎么哪里都有她。

“而且你前些天又是舍身救人家出火海,又是给人家送药。非亲非故的,你对人家这么好,你这不是喜欢人家是什么?”

萧世衍像看穿了沈承渊一般。

“我不得空,同她闲聊了两句,就回京兆尹府办事。”沈承渊懒得和萧世衍解释。

“就聊了几句?这就没了?”萧世衍惊得瞠目结舌。

“你还想我与谢家大小姐如何?”

沈承渊再次抬起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萧世衍,“像你和谢娇娇那样,两个人游玩到夜深才分开?”

说罢,沈承渊将手中文折放到旁边,拿了件新的展开。

“别怪我没提醒你,外面已经有人在传你和谢家二小姐关系匪浅。若是被萧大人知晓,他非要扒你一层皮不可。”

“我跟谢娇娇顶多算得上知己好友,哪有外面人说的那么玄乎。”

萧世衍白眼快翻到天上去,“这些个人嘴是不用休息的吗?一天尽拿来说人闲话。”

萧世衍对外面的风言风语向来不在乎。

但今日传到她身上,萧世衍有些莫名气恼。

第四十七章 被抓来做苦力

沈承渊摇了摇头,未有理会萧世衍。

左右他把话带到了。

那首辅家二女儿早在上京算得上臭名昭著。

虽不至杀人放火,但一个女子无才无德,整日招惹是非,已是大罪过。

萧国公为人周正,最重门风,绝不会允许萧世衍与谢娇娇来往。

“我倒没什么事。谢娇娇一个姑娘家,这种事情传开了,她脸面往哪里放?”

萧世衍无奈叹气。

又是谢娇娇,沈承渊脸色黑了又黑。

想起那日谢娇娇向他告白,之后又三番五次卖力撮合他与谢晚晴,自己倒是和萧世衍走得愈来愈近!

沈承渊只觉得自己被谢娇娇戏耍了一道!

“她还需要什么脸面?”沈承渊冷言,语中满是不屑。

萧世衍正生气,忽的听到沈承渊说话。

他抬起头,怔怔看了沈承渊一眼。

虽然沈承渊待人总冷冰冰的,但还未到不近人情的地步。

萧世衍还是头回见沈承渊对谁作这般严苛的评价!

何况他和谢娇娇也不过素昧平生,只有过几次交集罢。

“谢娇娇并不似外面传的那样嚣张跋扈。相反的,她古灵精怪,不拘小节,这都是上京其他贵女身上没有的。”

萧世衍看不过去,帮谢娇娇解释。

“既也是出自大户人家,就该有名门闺秀的样子。看看谢家大小姐,再看看她,二人简直天壤之别。也不知道谢首辅如何教得女儿。”

沈承渊本无意费这些口舌和萧世衍争执。

可不知为何,见萧世衍向着谢娇娇,他心里总是不爽。

说完,他才觉得唐突,不耐叹了声气,继续做事。

“还说你不喜欢谢家大小姐。”

萧世衍心眼大,只将沈承渊反常看作是动了春心!

他咧开嘴,对着沈承渊露出狡黠笑容。

沈承渊握笔的手一顿。

与谢晚晴扯上关系,总比和谢娇娇要好。

想了想,他不再作回答。

何况自己一开始,的的确确是欣赏谢晚晴。

“我这儿还有一堆卷宗要处理,反正你没事,今夜就在京兆尹府陪我好了。”

沈承渊漫不经心同萧世衍说道。

他这哪里是询问萧世衍意见,分明是在通知萧世衍。

“谁说我没有事情的!你忘了?我还要把文折拿回去交给我爹。我爹现在正等着呢。”

萧世衍晃了晃手中文折,说罢起身欲逃。

“喊南山去送就是,我不介意把我侍卫借你,替你跑这一趟。”

“不行,这文折重要得很,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萧世衍赶紧寻个理由搪塞过沈承渊。

他今儿个和谢娇娇玩了一整天,早累坏了,就想着回去睡一觉。

萧世衍可不想在这干一晚上的事!

“那你回去吧。”沈承渊道。

萧世衍眼睛一亮,屁股已经离开座位。

“回去后记得转来。”沈承渊慢悠悠的添了句。

萧世衍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南山,帮我把文折送去我府上一趟。”

这下不等沈承渊说,萧世衍自己乖乖喊南山送文折,他则留在这里,帮沈承渊做事。

南山一身深蓝卷袍长衫,瞧着与寻常侍卫无异。

只有和沈承渊关系极近的人才知道,南山其实是沈承渊的贴身侍卫,与北水一起,实则为沈承渊的左膀右臂。

拿过文折,南山不发一语,动作利索离开了房间。

第四十八章 为花灯会做准备

忽然想到什么,沈承渊又喊来北水。

“派去宫里看着的人可有带回来什么消息?”

沈承渊抬头,与北水四目相对。

莫名的压抑感弥漫整个房间,北水将腰弯得更深。

“九皇子伤势不重,太医院已经做了诊治,只需多加休养,不出一月就能痊愈。”北水如实禀报。

“盯紧一点。”沈承渊再三叮嘱。

直到北水离开,萧世衍忍不住询问沈承渊,北水口中九皇子的伤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天临儿去御花园中放风筝,结果爬上假山,从上面摔下来,伤着了腿。”沈承渊告诉萧世衍。

“这小兔崽子,上回爬树,这回爬山,下回我看他是不是准备爬到天上去!”

萧世衍直摇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调皮的小孩。

沈承临母妃并不受宠,要不是为宣正帝生了皇子,恐怕后宫早没有她的位置!

子凭母贵,沈承临从小就低其余皇子一等。

沈承渊懂得这种感受,对沈承临也就多了一丝怜惜,待他极其疼爱。

萧世衍又与沈承渊交好,久而久之,他把沈承临也当成了亲弟弟看待。

若不然那日看谢娇娇抱着沈承临,他也不会如此着急,生怕谢娇娇欺负沈承临!

“你真以为他这三天两头的受伤,全是因为他自己调皮?”

沈承渊嘴角微勾,一副了然神情。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萧世衍大吃一惊,“不是,谁没事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做事。”

沈承渊懒得和萧世衍解释,说了他也不懂。

相比萧世衍,谢娇娇就幸福多了。

她吃过晚膳,便洗漱躺下了,一睡睡到第二天晌午。

谢娇娇算了下时间,离灯会还有七日。

为了能让谢晚晴多出风头,拿下头彩,谢娇娇需要做两个花灯。

责任重大,她立马开始行动!

先设计图案造型,再用竹条制作骨架,单是此便花了整整两天!

直到第四日,谢娇娇都还没来得及做自己的。

这些天她都没有出去过,一直忙着做什么花灯。

谢娇娇从前都嫌这些个玩意儿太小家子气,很是不待见。这会儿忽然性情大变,开始对花灯起了兴致?

再联想前些天发生的事情,谢铭和钱氏担心得很,唯恐谢娇娇是在诗会上受的打击太大了,一下子承受不住!

可他们问也问过了,连叫去打探情况的下人都换好几轮,硬是没发现谢娇娇情绪上有什么不对劲。

后面谢娇娇实在不耐烦,只消有别院的下人来,她都不见了。

“翠漪!”

彼时,谢娇娇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聚精会神捣鼓手中的颜料和竹条。

“小姐,奴婢在。”翠漪听到声音,赶忙从房间里跑出来。

“府里还有金色的绸缎吗?”谢娇娇问翠漪。

“应当是没有的。”翠漪思索片刻,摇了摇头。

“府里的衣裳要么是需要的时候就去布庄购置,要么是宫里赏赐的送来,很少会多囤的。”

“那你陪我去一趟布庄。”谢娇娇站起身,朝翠漪吩咐道。

现下骨架已经制作好,只消贴上绸缎,再辅以铃铛珍珠点缀,给谢晚晴的花灯就做好了。

谢娇娇先把已经做好的部分搬回房间,拉着翠漪出了门。

第四十九章 救下陌生孩童

昨日傍晚下了场瓢泼大雨,到后半夜才停。

谢娇娇出门时,天气正不寒不暖,和风宜人,最是惬意的时候。

街上百姓也比平常多了些。

听着行人嬉笑闲聊声,再吃着糖果子,谢娇娇悠哉悠哉走在街道上。

“小姐,夫人说了的,您不能常常吃糖果子,容易得牙病!”

翠漪着急,直担心谢娇娇得很。

“就吃一根,不碍事的。”谢娇娇不以为意。

翠漪还想说话,谢娇娇将竹签上最后一颗糖果子塞进了她嘴里。

还能像孩童一样,被身边人宠着管着,可真好啊。

谢娇娇不由得感叹。待到嫁了人,就算是遇到再难过的事情,都得自己扛着。

想到自己还能再回到过去,回到她曾经最想回的年纪,谢娇娇更高兴了。

她咧开嘴,笑得格外灿烂。

旁边翠漪一边嚼糖果子,一边纳闷,自家小姐到底在想什么,怎的开心成这副模样。

正走着,谢娇娇停下脚步,目光落在街对面一个妇人身上。

妇人半搂着一名孩童,面色焦急,两眼泛红,泪水快夺眶而出。

旁边丫鬟亦惶恐不已,一面宽慰着妇人,一面紧张看向远处,急得直跺脚。

来往行人走走停停,时不时侧身张望。

奈何他们不会医术,想帮忙也没有办法,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离开。

那孩童约摸五六岁,此时正瘫软在夫人怀里。

只见他脸色煞白,嘴唇发紫,不停喘着粗气,好似呼吸不过来!

谢娇娇眉头紧皱,脑海中浮现出前世回忆。

谢晚晴的孩子患有心悸之症,沈承渊曾搜罗世间名医奇药为他医治。

那时她满心眼里都是沈承渊,爱屋及乌,她也钻研了不少医书,了解过心悸之症。

眼前这孩童与前世谢晚晴的孩子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症状!

一想到若是不及时医治,这孩子会有性命之忧,谢娇娇来不及多想,径直冲向对面。

“小姐!”

翠漪吓了一跳,赶忙跟上。

凑近再看,那孩子脸色更显得吓人!

本是该稚嫩白皙的脸颊现下毫无血色,五官也因疼痛皱在了一起!

“听我的。”谢娇娇轻声道。

说罢,她叫妇人将孩子带回马车。

外面人声嘈杂,又在大街上,时而马车经过,掀起灰尘,恐被这孩子吸进肺里,造成感染。

妇人来不及多想。

眼下大夫迟迟不来,相信面前女子是她唯一的办法。

她听从谢娇娇安排,将孩子带回马车的软蒲上平躺下。

谢娇娇先将孩子双臂靠近鼻尖交叉,按摩其对侧腋窝。

伸出三根手指,指腹轻轻用力,配合着按压穴位。

待看到那孩子呼吸逐渐平稳,谢娇娇也松了口气。

“夫人!大夫来了!”

丫鬟激动不已,隔着一道门帘向那妇人禀报。

大夫提着药箱进到马车,谢娇娇顺势退了出来。

“大夫总比我医术精湛些,现下小公子也已经脱离危险,夫人可以放心了。”

谢娇娇温声同那妇人说道。

“今日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我家孩子才能寻回一条性命。”妇人满眼感激,望向谢娇娇。

说罢,她转头示意贴身丫鬟。丫鬟从袖口口袋中取出几张银票,交到妇人手里。

“我今日从家中出发得急,身上没带多少银子,这些你收下……”

第五十章 冤家路窄

一边说话,妇人一边将银票递到谢娇娇面前。

“小公子今日这般情形,若是那些路过百姓也懂些许医术,定也会像我一样出手相救。不过举手之劳,夫人无需客气。”

谢娇娇婉言谢过妇人好意。

“你不看看我家夫人给你多少钱吗?”夫人身旁的丫鬟开口道。

“我们家小姐也不缺钱。”

翠漪听着别扭,还以为那丫鬟是在揶揄谢娇娇,梗着脖子便反驳了回去。

“彩云!”妇人小声呵斥那丫鬟。

丫鬟自知说错了话,怏怏低下头去。

被彩云一提醒,谢娇娇倒真好奇看了一眼夫人手中银票。

一张面额一百两,看样子应当有个四五张。

乖乖,这就是出门走得急,没带多少钱?

什么家境啊,随随便便带几百两银子出门!

不过正如翠漪所说,首辅府并非寻常百姓人家,谢娇娇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不说大富大贵,至少衣食无忧。

故而她向来对钱没什么大的欲望。

看到那妇人要给她四五百两银子当作报酬,谢娇娇就是心里暗暗惊讶了下,丝毫没有想收下的念头。

“此事于你而言虽只是举手之劳,但在我看来,你是救了我孩子的恩人。钱可以不收,但我若什么表示都没有,心里也过意不去。”

妇人思索片刻,从发间取下一枚发钗。

“这样,我将这枚点翠钗赠你,不贵,全当表个心意,还望姑娘收下。”

谢娇娇已经拒绝一次,再拒绝便是扫妇人的面子。

她盛情难却,最终还是收下了。

与妇人告别后,谢娇娇将发钗交给翠漪收好,继续赶路前往布庄。

门口挂着的牌匾上写了“锦绣布庄”四字,乃是上京最大的布庄。

谢娇娇一进来,便直奔堆放云摞丝绸缎的地方,开始细细翻找自己想要的颜色。

“哟,这不是首辅家二小姐嘛,我还以为自己眼花认错了人呢。”

一阵刺耳声音传入耳畔,谢娇娇皱眉,不耐抬起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两个女子。

怎么哪哪都能撞见陈婉琳。谢娇娇眉头皱得更甚。

前世陈婉琳便不待见她,三番五次想要置她于死地。

谢娇娇庆幸自己命大,才能在皇府多活几年。

面对昔日仇人,谢娇娇不由得感觉晦气!她只想安安静静选好绸缎离开,懒得和陈婉琳扯东扯西。

可她这样想,不代表陈婉琳也是如此,谢娇娇抱了两匹布准备去柜台结账,还没走两步,就被陈婉琳和她旁边女子拦住。

“怎么看到琳儿就走?谢二小姐心虚了?”

陈婉琳身旁女子微微仰头,气势汹汹挑衅谢娇娇。

谢娇娇这才注意到她。

仔细回想,前世与陈婉琳就没什么朋友,唯一关系要好的便是殿阁大学士之女苏盈,二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蛮横和泼辣。

“我心虚什么?”谢娇娇反问苏盈。

“上回你抢我发钗的事情未必已经忘干净了?”陈婉琳冷哼。

谢娇娇无奈翻了个白眼。

这事她陈婉琳也好意思说,到底是谁抢谁的发钗,她心里不清楚?

谢娇娇真真是不想和二人多费口舌。顾不得回答,她便绕过苏盈离开。

“看来是没男人在这儿帮你忙,我们的谢二小姐便泄了气,不敢与我和琳儿理论了!”

苏盈双手挽臂,望向谢娇娇的目光满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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