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和女儿）
各位朋友，大家好！本人将用2个月的时间在个人《今日头条》同名专栏中刊发自己撰写的自传《从放牛娃到上校》。此书区共分55章，16万多字，从出生写到部队转业，以部队故事为主。整部书稿内容真实，文笔朴实，真实地反映了一位农村孩子从放牛娃到陆军上校的艰辛成长过程，充满正能量，具有启迪性。希望您喜欢！[玫瑰][玫瑰][玫瑰]
第19章 开心当父亲 喜添小千金
军校和地方大学一样，也是有寒暑假的。当时总政有个规定：两年制的大专学校在校假期共88天，如何分配，各校自定。1985年底，我们第一次放寒假，学院给了我们20天。20天少是少点，但能和家人一起团年大家还是倍感高兴。
那时正处改革开放初期，外出打工的人多，可铁路建设滞后，特快车少，慢车多，座位少，站票多。那次回家走得急，只买到了一张站票，一路上苦不堪言，连双脚站立的位置都没有，从石家庄到武汉，一直都是金鸡独立，脚麻得不行，腿肿得老粗。只有过了武汉后，车厢才松点，但也找不到座位，不过那时离老家岳阳也就200多公里了。
到岳阳差２小时天亮。那天岳阳落了场中雪，街头冷清,更无车行，无奈，只得重新钻进候车室，等待岳父老干办的小车。
大约11点，老岳父亲自带车来接我。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行，小车安抵我妻子的娘家——国营钱浪湖农场层山镇。车到层山，午饭时间已过，岳母尚未开饭，听到喇叭叫，一家人都迎了出来。妻子也罩着件肥大的粗线毛衣，典着肚子，满面春风而又略显羞涩地帮我拿东西。迟开的午饭很丰盛，正巧这天是岳父的生日，四女一子，另加三个女婿，还有三个外孙,阖家欢聚，济济一堂，岳父更是红光满面，笑容可掬。
（妻子和女儿）
据妻子讲，这天是她父亲64岁大寿。岳父是老八路，吉林扶余人，从小给地主扛长工，16岁那年，不堪忍受地主欺压，在一个漆黑的夜晚打断地主脊骨后，毅然投奔了东北抗联。岳父从戎15载，从东北打到海口，从战士到连长，历经大小战数十次，几次死里逃生。一次是攻打四平，全连下来不足一个班，岳父便是其中一员；一次是南下途中，一场恶战，身为排长的岳父带头冲锋，冲到山头只剩两人，岳父又是幸存者。解放后，随队南下，当过高炮连长，也当过叶剑英警卫营的内卫，扎在广州时认识并娶了岳母。
长年军旅生活的熏陶，加上东北人特有的气质，锻造了岳父刚正不阿，光明磊落，雷厉风行，脾气暴烈的性格。岳父刚到农场时，有年冬天和战友一起修河堤。刚干不久，发现不远处有两个干部模样的人被水阻隔。其中一位年轻的秘书要求岳父他们派个人背县长过河（原来是县长大人），理由是县长穿了皮鞋。这些刚从战场下来的军人理都没理秘书的话。
秘书正在为难之时，谁知我岳父竟一口应承下来“我来背”。说着不顾战友们鄙视的目光，径直向县太爷走去。县长深受感动，一个劲地夸岳父好人，还说今后一定重用。岳父也不答话，背着县太爷低着头向河中走去。突然，只听到“扑通”一声，众人一看，岳父竟将县太爷丢到河里了。
还有一次，我妻子唯一的弟弟从部队退伍回家，按当时的安置政策可以接岳父的班进入干部队伍的。可身为离休老干部的岳父就是不为儿子说话，理由是儿子不是当官的料。后来儿子没办法，只好听从分配去了离家几十公里外的华容县氮肥厂当了一名普通工人。
岳父是上世纪60年代转业到农场的，先后任过汽车队的一把手，分厂的头头，电排站的站长。文革中也挨过整，为免泱及子女，曾将一家迁回东北老家２年，只留自己一人在农场和红卫兵斗争。岳父的一生可谓劳苦功高，历尽坎坷，由于文化低，脾气暴烈，仕途也不顺当，不过晚年尚好。1984年离休，享受县团级待遇，工资照发，外出有车，钓鱼打球搓麻将是他退休后的“三大工作”。
1986年的春节，我和妻子是在华容万庾老家过的，这是我成婚后在家过的第一个春节。我们的回归，使春节的气氛更加浓烈，父母尤其高兴，几个侄子也是乐呵呵的。大年初一，诸侄拜年，分发红包，别有一番风味。初二我们便到了农场，尔后再无它往，一则是假期将尽，再则妻子不便，同时我也想在短暂的聚会中多尽点丈夫的责任。
20天的假期转眼便到。我是初八走的，妻子送我到车站，我坐进车内，望着窗外肚子渐大的妻子，一股内疚之情油然而生，我对不起妻子，在她临产前还要离她而去。
我女儿出生时，我并不在妻子身边，这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和内疚，也是军人的无奈和痛楚。当时总政有规定，所有在校学员妻子生产均不得请假，否则一律作退学处理。这道命令确实有点不尽人性，可身为军人，又在军校，只好服从。虽然如此，当时我并不是很担心。因为我妻子平时就住在娘家，工作地点也在娘家附近几十米远的水电站，更让我放心的是岳父岳母对我妻子很好。
1986年4月17日（农历三月初九）是我一生中永远无法忘记的一天，因为这天我女儿来到了人间。女儿出生地为湖南省国营钱粮湖农场层山职工医院，条件一般，主要是靠家近，医院熟人多，比较方便。女儿出生，妻子受尽了磨难，住院３天，一直难以分娩，急得岳父团团转，直嚷嚷要转院去岳阳市大医院，后来又找来医院最好的大夫，才没有转院。
4月17日凌晨3点零5分，女儿平安降临人世，体重7.5斤。由于难产，开始不会啼哭，经验丰富的老医生倒提女儿，拍了几下屁股，女儿终于发出了人世的第一声啼哭，全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女儿出生后，小妹到农场护理了一些日子，以后便是岳母包了。老人家既要上班，又要主持家务，还要挤出时间来照顾我妻子，一天忙到深夜，很难睡个安稳觉。期间，姨姐姨妹也纷纷伸出援助之手，特别是姨姐，既帮照顾女儿，还经常买些好菜和补品做给妻子增加营养，没几个月的功夫，竟吃出了个大胖子。
做了３个月的父亲，还不知女儿是啥模样，思女之情可想而知。第一次见到女儿是这年的7月16日，岳母将孩子递给我，我抱着这小生命，边走边看，边看边亲。女儿瞪着两个小眼，晃着圆圆的、光光的脑袋，不哭也不闹，不时还望着我列开小嘴笑笑，好像早就认识爸爸似的，一点也不认生。妻子默默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幅父女见面图。此时女儿的腰杆还不够硬朗，很听话，吃饱了就睡，有时一个人躺在摇篮里，不哭不笑望着天花板想“心事”，有时笑过不停，还有的时候一个劲地讲“悄悄话”。
随后几年，女儿一直跟着妻子在岳母家生活，只是每年一次到部队探亲看望父亲，因此父女相聚的机会也很少。小时的女儿，能吃能喝能玩，天真可爱。她喜欢吃顶糕，喜欢喝早茶，喜欢唱歌跳舞。
顶糕是女儿幼时的最爱。听岳母讲，每次放学回家，女儿必定会在路上花2毛钱买个顶糕填肚后才肯回家。买顶糕的钱一般都是女儿当校长的大姨父所赠。所谓顶糕，其实是老家的一种特色小吃，一种小糕点，有点像北方的窝窝头，又有点像小蘑菇，只是用料不同，制作方法各异。窝窝头用的是面粉，一次可蒸很多；顶糕用的是糯米粉和食糖，一次只能蒸一个。顶糕有两种颜色，一种是白色，一种是红褐色。白色是糯米粉和白糖结合而成，红褐色是糯米粉和红糖合作的产物。顶糕出炉很快，不到20秒就能出一个，价钱也不贵，一毛一个，讲讲价几分钱也能成交。顶糕的制作方法很独特，一般由老大爷挑着担子经营，担子一头放着一个煤炉子，一头放着一些原料。炉子上套着一个木制的小蒸筒，中间有个圆孔，蒸汽从孔中直透蒸品——顶糕，顶糕装在一个木制的小杯里，通过蒸汽将米粉蒸熟。
吃顶糕是女儿在老家的最爱，估计当时老家也没什么好吃的，另外女儿也没钱，喝早茶则是女儿在部队的最爱。我们部队离城还有十多里路，平时也没时间去喝早茶，只能等星期天。我们家每次喝早茶都是踩单车去的，女儿坐前面，妻子坐后面，好在那时年轻有的是劲，十多里路一会就踩到了。有时想睡个懒床，女儿会想办法把我整醒，没办法，只好乖乖听从女儿的命令。（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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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熙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她问：“上次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您是问孟清北那件事吧，”助理也挺奇怪的，因为根据她们这边的消息，电视台的几个候选女明星中，都没有孟清北。
鹿熙不喜欢孟清北这事儿，公司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
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和唐易帆正面硬扛，就是不同意孟清北担任mequeen的形象大使。
现在唐易帆直接被公司开除，要是不出意外，鹿熙明年就会是公司的品牌总监。
更没人会愿意得罪她，去邀请孟清北。
这次她好像是一下子空降了进来，估计还是走了电视台高层那条路。
“鹿总监，您也知道，这些娱乐圈的明星手段不少，况且这个节目之前宣传地就挺大，难免有些人走了捷径的。”
捷径……
助理也算是人脉挺广，特别是这次鹿熙参加节目之后，她和电视台那边的人挺熟悉的。
所以孟清北怎么上节目的，还真的被她查了一些出来。
“据说首都电视台有个姓贾的副台长，这次亲自指定她参加的，把之前几个候选女星都给踢掉了。”
鹿熙没想到，她居然很快就见到了那位副台长和孟清北。
季少宸非要去吃一家新开的怀石料理，就拉着鹿熙一起过去。
谁知他去了洗手间再回来，就神秘兮兮地对鹿熙说：“你猜我在这里看见谁了？”
结果鹿熙连脑袋都没抬，继续吃饭。
“孟清北，她居然有个一个又老又丑的老男人在一起，”他微微摇头，突然叹了一声：“娱乐圈可真肮脏。”
“闭嘴，”鹿熙呵斥他。
结果等他们出门的时候，还真的就遇到孟清北和一个男人，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保养地很好，但还是有些年纪。
鹿熙愣住，而孟清北脸上则是出现异常慌乱的表情。
那种慌乱，就像是被撞破什么大秘密。
“就是这个老男人，”季少宸低声说。
可鹿熙的眼睛却盯着的是那个中年女人，她一向有不错的记忆力，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女人，她在宋婉的相册里看过。
宋婉当初和她说的是，这个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们当时在同一个文工团。
鹿熙也不知为什么，在看到这个女人的第一眼，她脑海里就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是厌恶。
上了车之后，季少宸见鹿熙一直没说话，以为她还在想孟清北的事情，难得认真开口道：“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道路的权利，你也不用替她难过。”
谁知说完，车子猛地窜了出去，伴随着他一句：“哎，娱乐圈啊。”
“你以后少泡点儿女明星，娱乐圈大概就没那么肮脏了，”鹿熙嗤笑了一声。
季少宸：“……”
对于这种兜头泼过来的脏水，季少宸坚决澄清：“我哥哥早说过，不许我和娱乐圈的人来往，说我太单纯了。”
对于单纯这个词，这次轮到鹿熙哭笑不得。
虽然知道季启复这是亲哥的滤镜，可就季少宸这样的，看着傻白甜，可是该下黑手的时候，还真没见他手软过一次。
这次季远鸿在美国搞事情，季家老太太据说心脏病都气犯了。
当然老太太的意思是，叔侄相残，把她给气得。
可谁都知道，那是因为季启复又一次把季远鸿按在地上摩擦了。
美国的病危通知单下了一个又一个，季少宸愣是在北京没回去。
所以鹿熙还真不担心他。
倒是孟清北那边，鹿熙打算让老秋去帮忙调查。
特别是今天和她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她应该没有记错，因为宋婉提起她，还是一脸惋惜。
似乎这个女人很早就出国，一直都没再回来过。
“你回哪儿，”季少宸偏头问她。
鹿熙想了下，“大院。”
季少宸在孟家住过几天，所以知道路怎么走，直接开车过去。
到了大院门口，鹿熙也没让他再送进去，外面的车子进大院，都需要登记，挺麻烦的。
谁知她刚下车，突然身后响起两声汽车喇叭的声音。
鹿熙回头就看见一辆白色越野车，停在后面，居然是孟西南的车子。
她挥手和季少宸告别，直接上了孟西南的车子。
“怎么没让他进去坐坐，”孟西南握着反向盘，看了一眼正在倒车的跑车。
鹿熙在想着别的事情，一时没说话。
好在孟西南也没在意，因为岗哨看见他的车时，直接升起横杆，让他的车子开了过去。
此时大院里十分安静，连秋蝉的鸣叫声都不见了。
主干道两边的茂密树木，此刻被晚风一吹，沙沙作响，隔着窗子，都能听到树梢摇曳的动静。
此刻刚回过神的鹿熙，转头问身边的孟西南：“你们找过成实哥哥的妹妹吗？”
眼看着孟西南已经准备拐弯，结果一个猛地刹车，庞大的越野登时停在路中央。
要不是安全带勒着，两人身体都朝前冲，差点儿就撞到玻璃。
孟西南一脸惊讶，看着她，“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件事？”
关于当年被抱错孩子的事情，孟西南从来没和鹿熙聊过。
以前他是不理解，后来是太内疚，所以就假装这件事已经彻底过去。
没想到这时候，鹿熙主动开口问。
树影在车窗上晃动，明明只是一个平静的夜晚，却硬生生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氛。
“你知道爸妈帮忙找过吗？”
鹿熙又问了一次。
孟西南见他这么执意问下去，这才叹气说：“应该是找过的。”
但是没找到。
对于这个结果，鹿熙已经差不多想到了。
孟西南见她垂眼，还以为她是不开心，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柔声说：“这件事过去太久了，当年能找到你已经很幸运了。”
鹿熙十四岁回来那年，其实不仅孟家帮忙找过，就连成妈妈都一直在找。
可当年她们生孩子的时候，当地发生洪灾连带着泥石流，差点儿把唯一的一所医院给压了。
所有病人都被立即转移，孕妇都是在帐篷里生产的。
宋婉原本还没到预产期，她是因为动了胎气，才提前生产的。
那时候太过兵荒马乱，人们一边要救灾一边又要安置灾民。
当时因为事情来的太突然，不少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孕妇生产的帐篷，还是特地从医院仓库里找出来的。
所以孟仲钦从北京去地方上，接到宋婉之后，两人就带着孩子回来了。
谁都没想到，孩子会在当时弄错了。
他们一开始也以为孟清北就是成家的女儿，结果成实却十分理智，他请孟家帮忙做了成妈妈和孟清北的亲子鉴定，真的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即便是出于谨慎，要求孟家做亲子鉴定的成实。
都对这个结果，大吃一惊。
孟清北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而成家的那个女孩，至今流落何处，似乎都没人知道了。
回到家之后，鹿熙脸上没什么笑，显得有些疲倦。
宋婉正坐在客厅里，见他们兄妹一起回来了，高兴地站起来迎过来，还说：“今天小成也回来了，还问熙熙回没回来呢。”
鹿熙有些惊讶，问道：“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你自己看看手机，”宋婉抿嘴笑道，指了指她的包。
鹿熙打开包，把手机拿出来之后，发现手机已经没电了。
“我先上去充电，”鹿熙举了举手机，轻声说道。
宋婉点头，还在她已经走到楼梯口，又叮嘱了一句：“待会记得给小成回个电话，免得他担心。”
站在身后的孟西南，挺吃味地说：“妈，你这个未来丈母娘，当得也太称职了吧。”
“你还有脸说，你看看人家小成，马上就要成家立业了，你再看看你自己。”
宋婉自认是个开明的母亲，可是再开明的妈妈，也见不得儿子天天连个女朋友都不找吧。
孟西南一见话题扯到自己的身上，登时就无奈笑了起来。
“您就放过我吧。”
他也想要上楼的时候，就被宋婉拉住，说道：“这周给我去相亲。”
“妈，我周末要值班呢，”孟西南求饶。
宋婉哼了一声，看着他：“值班值班，天天待在部队里，你能认识女孩？
妈妈这是给你创造机会呢。”
孟西南：“……”
介于他的表情太过抗拒，宋婉也不在意，还安慰他：“你要是怕没人值班，回头我让你爸爸给你们领导打个电话，跟他们解释一下，咱们家的老儿子需要找个女朋友。”
……
孟西南简直不想听了。
蒋静成到孟家来的时候，宋婉跟他说鹿熙在楼上自己房间，结果他推门进去，没人。
等在孟家的书房找到人的时候，就见鹿熙正捧着一本相册在看。
这就是宋婉的相册，里面不少照片都挺长时间了，有些都开始泛黄。
见他进来，鹿熙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看相册。
蒋静成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正盯着看的照片。
“这个人……”鹿熙指着照片上，站在宋婉身边的女人。
蒋静成并不认识这个女人是谁，坐在她身边，伸手把人圈住，疑惑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鹿熙垂着头，从蒋静成的角度看过去，就见她卷翘的长睫毛，一直在眨啊眨。
“嗯？”
见她不回话，蒋静成又发出一声低沉暗哑地疑问，他的声音原本就很沉，此刻再带着几分刻意，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根长长的羽毛，在她心底挠啊挠。
鹿熙抬头，黑溜溜地大眼睛，盯着他，认真地说：“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亲你了啊。”
明明是那么认真地表情，却偏偏说出了这样的话，弄得蒋静成都愣住了。
随后他才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手掌捏捏她饱满白润的耳垂，低着声音说：“知道了，小流氓。”
敢叫她小流氓，想挨亲是吧。
原本鹿熙心情不算好，可是在看见他的一瞬，那种压在心头的沉重，好像一下子就轻了不少。
她仰起脸，直接就凑在他的唇上，要亲下去。
结果蒋静成往后躲了一下，口中还义正言辞地说：“不行。”
“我就要亲，”鹿熙也难得来了玩心，搂着他的腰，一副霸王硬上弓的模样，嘴里还说着：“你今天是逃不了了，我要玷污你的清白。”
蒋静成心底嗤笑，这小丫头还蹬鼻子上脸，跟她玩两下，真要霸王硬上弓了。
就在他伸手要搂着她的腰，准备把人抱起来的时候。
突然，书房的门被推开，还穿着一身齐整军装的孟仲钦，看着自己书房里的两个小辈儿，特别是自家姑娘，整个人都趴在了蒋静成身上，小成那么高大一个人，都快缩到沙发里的最里面。
“爸爸，”鹿熙叫了一声，大概是太突然了，她还趴在蒋静成身上。
孟仲钦轻咳了一声，提醒道：“小成，别欺负熙熙啊。”
蒋静成：“……”孟叔，您这话，说地太偏心了吧。
孟清北回到家中时，还忐忑不安，正好经纪人孙加明给她打电话，问道：“今天和贾台长饭吃地怎么样？”
“还行吧，他已经答应，给我开一档节目，”这是孟清北这次和那两个人吃饭的主要原因。
孙加明登时眉开眼笑，原本以为孟清北断了孟家那边之后，资源会一落千丈，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儿。
不过他还是提醒了孟清北一句：“明天就是你那个军营节目的第二期，你第一期都没什么镜头，第二期咱们好好宣传。
别让风头，都被那位鹿总监抢了。”
孙加明一提到这事儿，就觉得有点儿生气。
你说鹿熙一个不是娱乐圈的人，何必过来和娱乐圈的人抢饭碗嘛。
“其实我觉得那个营长，确实挺帅的，”孙加明笑了两声，听地孟清北一阵恶心。
不管怎么说，她对蒋静成的感情都在那里，孙加明一个死gay，这么说蒋静成，指不定脑子里都把他意淫过多少遍了。
“别想了，他和鹿熙是一对，”孟清北不知是赌气，还是干嘛，脱口而出。
说完，她自己愣住了。
孙加明也愣了，半晌才道：“那这节目不就是弄虚作假，节目组那边知道吗？
你怎么也不早跟我说？”
“跟你说有用？”
孟清北冷笑。
第二天节目照常播出，一帮粉丝依旧九十分钟的节目，准备寻找两人零星的镜头。
结果没想到，一个礼堂晚会，让一众网友又大呼少女心爆棚。
特别是当蒋静成一下跳到舞台上，穿着一身军装，站在鹿熙面前，跟她要吉他的时候。
“他们碰手了，碰手了，四舍五入就是身体接触，再四舍五入就是结婚。”
“等等，营长已经有女朋友了？
不要啊，我粉这个cp才一个星期啊。”
“那我再说一句吧，鹿熙貌似也有男朋友，而且还是个超级高富帅。
虽然对外都否认了，但是我觉得她和高富帅才是一对。”
“别说了，老子还想吃糖呢，你们干嘛给我裹玻璃渣在里面。”
于是网友一边刷屏一边看着电视，等节目结束的时候，果不其然，两人又一块上了热搜。
因为下期就换部队，鹿熙也不会再参加了，节目组还特地放了不少花絮。
所以也有人哀嚎，这大概是她粉过最短的cp了，甜到忧伤。
结果，半夜里，营销号首发的几张照片，彻底爆炸了。
一个地下停车场，两人并肩走着，然后是男人开门上车，最后是他低头亲吻身边姑娘的照片，明明是有点儿昏暗的场合，可是他伸手搂着她的腰，低头拥吻她。
静止的图片，却挡不住照片里两个人的甜蜜。
粉过的最短cp，原地满血复活了。
大半夜，几张照片，居然还能在热搜上点燃爆炸效果。
蒋静成和鹿熙的名字，原本就因为晚上的节目在热搜上面，结果现在名字后面直接跟着一个紫红色爆字。
明明已经过了十二点，结果很快各大娱乐微博，都开始转发。
就连天天嚷嚷着要发糖的cp粉，都一脸懵逼了。
这尼玛是什么情况？
原本以为下了节目之后，这cp也就就地解散了，结果居然还有售后，还是这么大惊喜？
“卧槽！卧槽！卧槽！一万头草泥马在我心里狂奔，都不足以形容我此时此刻的激动。
我喜欢的cp，居然第一次成真了。”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可回响来地太快，我有点儿激动。”
“大半夜的干嘛呢，还让不让人睡觉。
别说了，我下去跑两圈再回来。”
蒋静成压根就没微博，至于鹿熙的微博，不是转发就是十分官方的东西。
所以一干粉丝抓心扰肺，非要让官博出来回应一下。
可照片拍的太清楚的，特别是还有两人拥吻的照片，这要都不是情侣……
跟官博一起炸的，还有节目的嘉宾群。
许俏心思最单纯，她是刚下了夜戏，坐在车上准备回酒店呢。
没想到一刷微博，就看见这条爆炸消息。
她在群里问：“你们看见微博了吗？
我没看错吧。”
没想到她刚发完，汪丞第一个回她：“你没看错，我也正在看。”
“营长和鹿熙？”
许俏连发个几个问号。
两个闹腾着要蒋静成婚礼上，唱祝歌的人，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啊。
也就是叶连心当时发现了苗头，不过她也没想到，鹿熙真的能和蒋静成在一起。
见许俏在群里一直问，当时录制节目时，营长和鹿熙到底有没有事情。
叶连心忍不住回复她：“不管怎么说，我们祝福他们其实就好了。”
“可是如果他们是在节目录制时好上的，你说营长会不会被部队里处罚啊？”
许俏还挺关心的。
毕竟当时他们去录制节目的时候，节目组就一直和他们强调，不要和部队军人太过随意。
这是个严肃的地方，他们几个嘉宾都是去训练的。
所以就算是几个嘉宾，都没怎么敢和教官放肆。
原以为节目都播出了，算是平平安安度过，而且收视率还这么好。
结果没想到这时候，却爆出这么大消息。
鹿熙原本已经快睡着了，结果就接到了叶连心的电话。
自从军营之后，鹿熙又拒绝了之后的所有宣传节目，所以和他们联系的都挺少，也就偶尔在微信上聊两句。
因为今天是周五，蒋静成晚上下班之后就回来了。
此时鹿熙靠在他怀里，眼睛已经快眯上了。
就是床头柜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哼了两声，有些不耐烦地问：“谁打来的？”
还是蒋静成伸手一捞，把电话拿在手里。
电话屏幕上，跳跃着叶连心三个字，蒋静成微微蹙眉，低头看着怀里，又朝自己胸口挤了挤的鹿熙。
她一睡觉就能小猫一样，爪子放下了，整个人都乖巧的不得了。
“是叶连心打来的，要接吗？”
蒋静成低声问她，卧室里已经关了灯，手机屏幕微亮的光源，也叫鹿熙觉得刺眼。
她伸手一下就拍在了蒋静成的手腕上，差点儿没把手机摔在地上。
她这睡觉气，蒋静成是真服气了。
不过虽然被这么打了一巴掌，他反而没生气。
这么久过去了，她从美国回来之后，追着自己跑。
又到后来他们和好，经历了一系列的事情，从刚开始两个人之间都是小心翼翼地状态，到现在她毫无顾忌地窝在自己怀里，小脾气上来了，随便一巴掌就拍过来。
说真的，蒋静成不仅不生气，他反倒更开心。
鹿熙总算是放下了她的心结，从在部队里，她和自己坦白那一刻开始，她就彻底把这几年背负着的东西都放下了。
这样挺好的。
蒋静成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件小事儿，居然让他有这么的想法。
而此时鹿熙也是半坐起来，把手机拿了过去，接通。
是那边先说话，她就安静听着。
时间也不久，大概是听完了叶连心的话，鹿熙才开口：“谢谢你告诉我。”
说完，她又突然来了一句：“营长就在我旁边，需要跟他说两句吗？”
原本只是想打电话来告诉她网上新闻的叶连心，在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明明此时她也穿着睡衣在家里沙发上舒服地坐着，可是光听到营长那两个字，仿佛一下就回到训练场，那个明明帅炸天，可是也严厉到死的男人，冷冷地指着她说：五圈。
她再也不想跑圈啦。
“不要。”
叶连心说完，直接挂断。
此刻连蒋静成都听地清清楚楚，因为他正好又把灯打开了，所以鹿熙还真就看见他脸上那说不出的尴尬表情。
下一秒，鹿熙捶着床榻，大笑了起来。
“这个叶连心，”蒋静成摇头，他至于这么可怕？
鹿熙凑过去，吻在他的嘴角，还挺温柔地拍拍他肩膀，哄道：“小成哥哥，别难过，我不会嫌弃你的。”
蒋静成：“……”呵呵，他谢谢了。
跟他闹腾完了，鹿熙还是起身，打开微博。
等她看见微博上的爆料之后，脸色未变，反倒是出去倒水喝的蒋静成，回来见她还抱着个手机，沉声道：“该睡觉了，别看手机了。”
蒋静成把水杯递到她手心里，见她还捏着手机，偏头看了一眼，问道：“什么好看的？”
谁知鹿熙速度比他快，一下就把手机压在被子上。
不让他看。
“秘密，”鹿熙故意说道。
蒋静成低声嗤笑，还跟他来这套。
他一向没什么好奇心，况且微博上的东西他也不懂，所以不看就不看。
见他又把水杯拿了出去，鹿熙才起身。
她看了一眼最先爆料的那个营销号，是一个只有三十万粉丝的微博娱乐号。
鹿熙想过她和蒋静成的恋情曝光，也担心过会影响到他。
可此刻一想到，又是透过这种令人厌恶的偷拍，她就觉得厌烦。
她就是这种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谁真的欺负到她的头上。
说真的，她真没那么宽容大度，去愿意伤害过她的人。
在美国的这几年，她确实从季启复身上学到了一些手段。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蒋静成就被叫回部队了。
她神色并不好地说：“不是说好了，可以休假两天的？”
蒋静成还以为她是周末被打扰不开心，正穿着外套，低头就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下次补偿你。”
临走的时候，鹿熙又问了一句：“突然回去是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蒋静成随意地笑了下，低头看着她淡笑道：“部队就是这样，即便是休假，也需要随时待命。
别担心。”
鹿熙这才点头。
没想到他刚出门，还没走到地下停车场呢，就接到韩京阳打来的电话，开口第一句就是调侃他：“成哥，最近很红啊。”
“滚，”蒋静成冷嗤一声。
韩京阳反正不在意他这态度，蒋静成的事情这么热闹，几个哥们都难得看见。
所以大家都没当回事，只等着继续看呢。
别看现在网上叨叨的热闹着呢，可知道真相的人，都知道，这两人哪里是录制节目时，才在一起的。
蒋静成那是从鹿熙小时候，就盯着了。
“要哥们找人给你们澄清一下吗？
这种事情，尽早澄清，对你和熙熙都好。
什么清者自清，不存在。”
韩京阳也偶尔会和娱乐圈的人打交道，这个圈子里的新闻，只要不澄清，过两天就能发酵成叫你认不得。
就他那酒吧，黄赌毒一样都绝对不会沾染。
结果也不知道谁他妈在外头造谣，最后居然生生给他弄出了一个淫窟的名声。
“澄清什么？”
蒋静成一手拿着车钥匙，走到地下停车场，直接按了，滴滴地响了两声，车门被打开了。
其实那几张照片，蒋静成早上的时候就看见的。
这么大的事情，鹿熙瞒着他，韩京阳他们不可能也瞒着他的。
不过一想到对方居然是在停车场偷拍到他的，蒋静成微微摇头。
这要是让他原先部队的大队长知道了，只怕该骂他的反侦察能力都被狗吃了。
他开车直接到了团部，这次是团长的秘书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的。
团长黄振刚，今年刚好四十岁。
蒋静成之前要调回北京，都被各个部队抢疯了，从他们那儿出来的兵，都各个是好汉。
更别说他这个中队长，那是培养了多少年了。
所以他们部队能抢到人，真是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的。
平时团长不会轻易把人叫过来，毕竟谁都知道，团长这脾气，叫人过来，就是喷的。
这不，蒋静成刚进了办公室，在办公桌前面，笔直地站着。
三十岁的男人，身材本就高大，那腰身又笔直，即便黄振刚此时垂着脑袋，都觉得面前顶着一堵墙。
“报告，”黄振刚还垂着头，蒋静成冷静又响亮地喊了一声。
结果黄振刚一抬头，手里看着的资料劈头盖脸地就扔了过来，蒋静成躲都没躲，文件夹一下磕在他脑袋上。
“你混蛋，”黄振刚是真生气，这个节目本来是为了宣扬拥兵爱国的主题，现在倒好，弄出教官和嘉宾谈恋爱的新闻来。
那些网友瞎胡闹，一个个起哄的厉害。
可上头要真追究起蒋静成的责任，他一个记大过都不够。
每年高校军训的时候，虽然说那些大学生也都是成年人了，可是部队也是三令五申，严禁教官和学生私底下接触，这种事情就是明令禁止。
不是阻止你找对象，但是最起码要看场合，看对象。
“你知不知道外头怎么说你的，说你利用职务之便，勾引女嘉宾。
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你觉得你脑袋上担得起来吗？”
谁知蒋静成冷静地看着他，沉声道：“报告，我没有。”
“你是没和人家姑娘谈恋爱？”
黄振刚冷眼看他，照片都有了。
蒋静成点头，“谈了。”
嘿，黄振刚一听更生气了，那你这是否认，是想不负责任啊。
于是他更生气了。
“我之前出去培训了一个月耽误了，本来我的结婚报告应该提交上来的。”
黄振刚是四川人，一肚子骂娘的话真要骂出来，突然被堵住了，一脸震惊地看着他，说道：“什，什么？”
“报告团长，我是说，我和鹿熙的结婚报告，下周一的时候，会提交上来。”
“麻烦你批准。”
此刻，鹿熙正坐在家里，她手机里是她早就打好的一段话。
其实昨晚时，已经在脑海里酝酿出来了。
一直以来，从季启复两亿项链之后，关于她的传闻，就比比皆是。
那些和她完全不相干的，都被安在她身上。
她之所以没澄清过，是确实不在意。
可是此时是关系到蒋静成的名誉，特别是看到有网友十分恶意地话，她很在意。
虽然有祝福的，但是那些恶意地评论，也时时蹦出来。
“一个穷当兵的，利用节目，泡到上市公司的高管，长脸啊。”
“节目里训着人，结果私底下就勾搭上了，小样，这还两副面孔呢。”
“就是，这种难道不应该处罚他，这就是利用职务，勾引女学员吧。”
那些恶意冲着鹿熙来的时候，她可以不在意，但是冲着蒋静成的时候，她却无法忽视。
于是她那个常年只有转发和官方态度的微博，第一次由她亲手发了一条微博。
“那年夏天，你十七，我十四。”
配图是一张老照片，穿着紫金色篮球衣的少年，右手夹着一颗篮球，而左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
这是鹿熙和蒋静成第一次单独拍的照片。
也是他们故事的开始。
那天夏天，他们的故事就开始了。
几乎是鹿熙发完微博的一分钟，营销号开始疯狂转发，显然大家都在等着他们回应。
不过这个回应，大概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过的。
就连一直期待着的cp粉，估计这会儿，都是懵逼脸。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其实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情侣？”
“这大概是我粉过的最奇葩的一对cp，此处奇葩是褒义。”
“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想，只是这次回想太大，我心脏受不了啊……”
谁知这条微博刚发完没多久，鹿熙又发布一条长微博，这一次是她亲自在手机打的。
虽然她不是明星，不需要向别人交代自己的感情，但是事关蒋静成，她总是不愿意让任何人误会他。
“一直以来，似乎关于我的传闻很多，之前不想回应，是因为觉得假的总不会成真。”
“我确实有喜欢的人，我的恋人叫蒋静成。
就像你们看到的照片这样，我从很小的时候认识他。
也从还是个少女时，就喜欢他，也只喜欢他。
我只是个普通人，之所以会选择参加这个节目，是想更了解关于他的工作。”
“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保家卫国的战士，我想知道，作为一个战士，应该怎么训练在，会过着怎样枯燥又充实的生活。”
“节目组和部队并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参加节目前，他正在外地接受训练，回来之后，才知道我已经在节目组了。
在录制节目的时候，他一直是个严厉又负责的教官，是我们所有战士都尊敬的营长。”
“他真的很好，为了救一个孩子，自己被水冲走。
自己去了医院，明明已经累到连联系战友的力气都有，却还是把挂点滴的位置，让给别人。”
“所以关于那些他利用职务之便的话，还敢再给他泼脏水，你可以试试。”
“还有就是，我们很快会结婚。”
“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是耍流氓，我们不耍流氓。”
这条微博一被发出来，原本还在感慨的粉丝，此刻微博下面全是666。
甚至还有粉丝在下面，做起来了阅读理解。
“我给小姐姐解释一下吧，全篇大概就是说，一、她和那位季先生的新闻是假的，所以她懒得回应。
二、营长真的是她的男朋友，而且是青梅竹马，一直都喜欢的男朋友。
三、再有键盘侠敢瞎逼逼，小姐姐就要告你们了。”
这条评论迅速被顶到热门评论第一条。
“小姐姐这男朋友力max，来来来，赌一把她和营长谁攻谁？”
“就营长那样浑身都散发着大总攻气息的男人，你确定小姐姐攻得了他？”
谁知十分钟之后，又一个人的转发，让网友惊呼，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感觉次元壁碎地不要不要的。
国内最出名的摄影师霍慈，转发了鹿熙的微博。
一向言简意赅，不说废话的霍慈，居然难得转发的时候打了一段儿话。
“最初的爱，最后的爱，我们的小仙女，你做到了。”
于是一帮网友又是一脸懵逼，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两人也认识？
好在霍慈粉丝就透露，原来鹿熙之前的那支mequeen广告，就是霍慈拍摄的。
所以两人是认识的关系。
结果霍慈公认的基友莫星辰居然也转发了，而且她还评论里回复了粉丝，网友才知道她们居然是曾经的大学室友，在鹿熙没去哥伦比亚大学之前，就是b大的学生。
鹿熙在看到霍慈的转发之后，挺无奈地，干脆给她打了个电话。
“你难得凑这种热闹啊？”
鹿熙笑。
对面的霍慈淡然地说：“你都说是热闹了，不凑凑多可惜。”
鹿熙：“……”
大概也就是这位霍大摄影师能堵住她的嘴了。
况且霍慈轻笑了一声，提醒她说：“要是真想搞事情，回头让易择城下场帮你转发，那才是真搞事情。”
易择城和小成这才是真正打小一起长大的，一个大院里玩着的。
不是有人嚷嚷着蒋静成是个穷当兵的，是利用录制节目，这才勾搭上鹿熙的。
易择城背景深厚，差不多都知道他爹是谁，能和他当发小的，会有普通人家的孩子？
“还是别了吧，小成哥哥不太喜欢受人关注，”鹿熙浅浅一笑。
他那样的性格，随性又肆意，哪儿受得了那么多网友的指指点点。
幸亏这两期节目算是都播完了，别看现在热闹着，其实网友的热情也就那么几天。
等过一阵子，热度下去，就好了。
因为现在联合集团的广告大片基本都交给霍慈处理，所以她和鹿熙又聊了几句工作，这才挂断。
蒋静成从团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确实是被骂地狗血淋头，不过黄振刚也发话了，让他赶紧把结婚报告提交上来，这么大个人了。
谁知他刚出门，就看见刘明超等在团部政教楼的大门口。
见他出来了，刘明超往后面看了一眼，还好团长没跟着下来。
他才敢走过来，问道：“怎么样？”
蒋静成伸手摸摸裤兜，掏出烟盒，谁知一打开，居然一根烟都没有。
刘明超一见，赶紧拿出烟盒，递给他，满脸笑：“来来来，抽我的。”
“现在敢来了，不怕我身上的晦气溅到你？”
蒋静成斜睨了一眼，哼了一声，两根手指夹了一根烟出来。
从裤兜里拿出打火机，烟头含在嘴里，手掌半拢着，就这么站在门口台阶上，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刘明超一见他，敢这么嚣张。
团部门口就这么抽烟，赶紧把人拉走了，别回头团长下来看见了，再给他训斥一顿。
刘明超年纪要比蒋静成大点儿，早就结婚有孩子了。
不知道他和鹿熙的事情之前，就几次劝过他，该成家立业了。
所以两人往停车场走的时候，他还挺开心地说：“被团长骂一顿就过去了，回头你把结婚报告交了，你不知道咱们营里好些兵，都偷偷问我，营长什么时候结婚啊。”
“等着喝我喜酒？”
蒋静成轻笑了一声。
刘明超转头瞪他，“知道就好。”
没过多久，蒋静成就接到韩京阳的电话。
这会儿正好到了停车场，蒋静成开门，直接上车，冲着刘明超说：“我先走了啊。”
原本周末他可以连休两天的，结果被团长喊到团部，骂了一顿。
等他到了地方的时候，是韩京阳的酒吧。
不过因为白天，根本就没什么人，就只有两个人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
他今天去团部的时候，也没穿军装。
到门口的时候，站在门口吧台满头小辫子的姑娘，一抬头就看见面前的大帅哥，黑色外套，里面随意穿了一件白t，一双大长腿尤其显眼。
这么大白天，就来了一个大帅哥，小姑娘脸蛋一红，“我们这里白天不营业的。”
“我找韩京阳，”蒋静成直接说。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这才知道是老板的朋友，赶紧说：“老板在里面坐着呢。”
此时酒吧里还挺昏暗的，不过走进去之后，很快就看见韩京阳他们了。
因为几人都坐在一个卡座里。
走到卡座边上的时候，蒋静成直接沙发上轻轻踢了一脚。
“这才下午，就喝酒了？”
韩尧立即笑道：“平时难得有这闲心，成哥，你坐啊，尝尝我哥私藏的这瓶酒。”
“你丫就是土匪，这么一瓶好酒，总算是被你糟蹋了，”韩京阳还真有点儿心疼地看着面前的酒瓶，这玩意是他从香港拍卖会上拍回来的，一瓶就十几万。
他买回来纯粹是给酒吧镇场子的，他这酒吧，富二代太多。
总有几个猖狂的傻逼，上回就有个傻缺叫嚣着要上最贵的酒，酒吧经理告诉他之后，韩京阳直接让人把另外一瓶酒给送进包厢了。
一瓶买了二十八万，据说最后买单的时候，脸都绿了。
蒋静成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韩家两兄弟看他，他淡然道：“还愣着干嘛，拿杯子啊。”
韩尧一听，打了个响指，又叫服务员送了个干净杯子过来。
“心情不错？”
韩京阳呵呵一笑，伸手把面前的杯子端起来，突然又摇头；“你说你丫命怎么就那么好，熙熙那微博发的，我看了都觉得爽。”
蒋静成一愣，韩京阳瞧见他这表情，惊诧：“你不会还没看见吧？”
说完，韩京阳拿过自己放在身侧的手机，直接丢给他。
“自己看吧。”
特别是看到那句，再敢泼他脏水，你试试。
蒋静成边看边微摇头，可是脸上那笑啊，真没挡住。
他这姑娘啊，是真护着他。
“爆料的人我看到了，就是你们一个邻居，估计是拍到照片，出于兴奋就给微博的营销号透露了消息。
不过之后这么快发酵，是有人在里面推波助澜，挺多水军下场的。”
蒋静成挑眉：“知道是谁？”
周六的晚上，私人会所依旧是纸醉金迷的模样，门口挺着一排豪车，就连路过这儿都是小心翼翼的。
包厢里早就闹成一团儿，孟清北是被孙加明硬拉过来的。
据说他刚认识的一个投资商，挺喜欢孟清北的，所以他拉着孟清北过来应酬，倒也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是应酬。
可过了十二点，包厢里渐渐变了味道。
角落里的男女早就抱成一团，白皙的大腿昏暗的灯光下，白地刺目，孟清北忍着反胃，起身。
包厢里的洗手间早就反锁了，她起身出去。
可谁知刚出来，就听到有人在喊，警察来了。
孟清北一愣，就想到包厢里那些人的疯狂模样。
要是真警察抓到，她就算什么都没干，名声也毁了。
慌乱之中，孟清北不知所措。
谁知有个穿着服务员衣服的男人，走了过来，轻声说：“孟小姐，我带你从后门离开吧。”
孟清北听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命地点头。
随后他们从厨房往后走，这个地方是隐蔽的，就是为了防止警察来临时抽查。
不过这时候大概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只有孟清北一个人走了过来。
她穿着的短裙从后门出来的时候，刚松了一口气，突然身后有个声音，沉沉地喊道：“孟清北。”
突然，她身体一僵，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直到她慢慢地转头，看着隐没在黑夜中的男人。
直到他慢慢地从角落走了出来，高大的身影被月色投射出浅浅的影子。
“小成哥，”孟清北喊完，只觉得腿都软了。
“你经纪人干的事情，你知道吗？”
蒋静成慢慢地走到她面前，即便她穿了高跟鞋，可他依旧能俯视着她。
夜色下，她的脸颊比鬼魅还要苍白。
大概是在这里等着的原音，他手里还夹着烟，赤红色烟头，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他神色淡然，低嗤一声：“看来你确实不知道。”
“我之前就说过，不要再伤害熙熙。”
此刻警车的鸣笛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响彻天际。
“是你让警察来的，”孟清北问这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孙加明他们在包厢里吸食了什么东西，她虽然没参与，可是一旦孙加明被抓了，她也完蛋了。
经纪人吸毒，艺人能干净吗？
“为民除害，我的责任。”
蒋静成冷漠地看着她，眼睛漆黑。
说完，他越过孟清北，就准备离开。
身后的孟清北突然喊道：“如果这次我也参与了，你准备怎么办？”
“你会和你经纪人，坐一辆警车。”
夜色之中，警车鸣笛之声，越发喧嚣。
孟清北整个人犹如置身冰窖之中，因为她相信蒋静成说的话，都会是真的。
如果她真的参与到这件事里，现在只怕会跟孙加明一样，被带回警局。
“你毁了孙加明，就跟毁了我有什么区别，”孟清北捏紧双手，恨道。
她就是恨蒋静成的冷漠，特别是他亲口说出，他之所以对付孙加明，是为了鹿熙。
此刻蒋静成已经走过她身边，暗巷之中，清冷月色照在他的身上。
孟清北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挡在他面前，哭嚷着：“你知不知道，我爱你。
即便大院里有那么男孩，可是我就喜欢你一个人，为什么你只能看到鹿熙，根本看不到我。”
如果说，父母和哥哥迟早会喜欢上鹿熙，孟清北只觉得自己是输给了血缘。
可为什么明明是她先出现在蒋静成的生命中，她从小就跟随着他的脚步。
当情窦初开时，周围同龄的男生，她一个都瞧不上，满眼都是那个比自己大三岁的少年。
他穿着紫金色球服，在球场上肆意飞扬。
他说话时，嘴角微扬的痞气，说话时，随性不在意的模样。
他有着她所有喜欢的模样。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她也交过男朋友。
可是他一回来，她就疯了一样，着魔了。
原本以为鹿熙在美国，他回来了，只要自己好好把握，就一定能有机会。
谁知鹿熙居然回来了，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恨不得蹦达上天，可是却在他们之间，都插不进去一丝缝隙。
甚至孟清北还开车去了他的部队。
她就坐在车里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就在门口，你现在出来吧。
可他就只有一句话：清北，我现在之所以还接你的电话，是看在孟叔叔和宋阿姨养了你一场的份儿上。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看在孟家人的面子上，他连电话都不会接。
她孟清北在他心底，顶多也就是比陌生人好一点儿。
孟清北从身后想要去抱着她，可谁知她刚伸出手，已经被蒋静成抬手按住了手臂。
他皱着眉，沉声说：“没有人规定，你喜欢别人，他就得回应。”
“如果我之前没和你说清楚，我不介意再和你说一次，我爱熙熙。
我愿意花六年等她回来。
你不必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孟清北站在小巷中，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她失魂落魄地走出来，看见一个男人站在路边抽烟，大概是听到了身后高跟鞋踢踏的声音，往后看了一眼，又吸了一口烟，直接把烟头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了。
韩京阳瞧着她身上单薄的连衣裙，此时已经十月末，眼看着进入深秋。
她原本是穿着外套的，只是刚才从会所里出来的太着急，这才没顾得上。
于是韩京阳把身上的风衣脱下，披在她身上，轻声道：“走吧。”
孟清北看着他，哆嗦着问：“是小成哥让你送我的吗？”
“就非得你小成哥？”
韩京阳挺不在意地笑。
韩京阳的车子就停在路边，银灰色奔驰，打开门上车后，孟清北才总算暖和了点儿。
此时对面还停着一辆车，韩尧开着车，蒋静成坐在副驾驶上。
瞧着孟清北上了韩京阳的车之后，韩尧才微微摇头，叹道：“你说这姑娘怎么就这样了？”
这家会所不干净是出了名的，只是老板关系够硬，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所以不少娱乐圈的人，都爱来这边玩。
可任何关系都是相对的，你的关系硬，可只要别人的关系比你更厉害就行。
孙加明这人，别的不说，娱乐圈的恶习他身上倒是有不少。
这地方就跟他的淫窝一样，不知道给多少富少和圈内十八线小明星拉过皮条。
想要搞他，轻而易举。
“小成哥，你看她吸那玩意了吗？”
韩尧还挺难过地说。
说实在的，他是真的不希望孟清北和那东西扯上关系。
“她脑子还算清醒，”蒋静成淡声说。
韩京阳把人送回家之后，孟清北一想到这消息根本瞒不住，何况今天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个小明星也在场。
最多明天早上，这个消息就会传出来。
想到这里，孟清北再也坐不住，换了一身衣裳，开车就出去了。
到了酒店之后，她直接上楼。
因为她手里有房卡，所以直接就刷卡进去，谁知刚进门，就听到房里高亢地叫声，是女人的娇喘声，还有男人闷哼声音。
孟清北愣住，可是房中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看起来是没有停止的意思。
直到她走到客厅，就看见不远处卧室的门，根本就没关。
客厅虽然没有灯光，可是卧室却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光，床上纠缠着的两个人，喘息窜到孟清北心底直接她恶心。
可一想到孙加明的事情，她没有直接离开，反而是打开客厅阳台的窗子，站在那里，眺望着这座城市。
一直以来，她都是天子骄子。
即便后来被从孟家送走，她生活依旧优越，进入娱乐圈，一切都那么顺风顺水。
她从来没想到，现在的生活会被彻底改变。
可是从于丽卿回来之后，孟清北才明白，她的生活中到底充满着多少谎言。
“怎么站在这里，不冷？”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柔柔软软的声音，有些甜的声调，就在几分钟之前，这个声音还在床上吟叫着。
孟清北回头，却越过身后的女人，看见客厅里正在喝水的年轻男人。
高大又健硕的身材，八块腹肌块块分明，只穿了一条四角内裤。
当孟清北看过去的时候，男人不仅没躲闪，还挺大方地冲着她挥手，笑道：“嗨。”
孟清北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穿着浴袍的女人，即便她保养地再得当，可是年龄是藏不住的。
就连脖子上的几道颈纹，都能不经意地透露她的年纪。
此刻看着她，孟清北脸上的嫌恶，还是没掩饰住。
于丽卿今年不多不少，正好五十岁。
孟清北眼睛看向此刻再次进入卧室的年轻男人，冷声道：“他有我年纪大吗？”
“怎么，你是想要教我怎么当一个女人？”
于丽卿柔柔一笑，她这个人，浑身都透着一股软，可只有认识她的人才知道，这个女人能有今天，是有着怎样毒辣的心肠。
孟清北不想和她讨论这个问题，她嫌恶心。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问：“是你让孙加明找水军，抹黑蒋静成的？”
听罢，于丽卿挑眉一笑，淡然道：“怎么，你心疼了？”
说完，她把手里的水杯又递到嘴边，喝了一口，淡淡笑道：“你看着人家两人恩恩爱爱，居然这么能憋得住，可真是一点儿不像我。”
孟清北像是被她戳中了痛脚一样，猛地喊道：“我像你？
我为什么要像你，像你一样恶毒吗？
像你一样不择手段吗？”
她的声音略高，像是要坚定什么似得。
可是于丽卿却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是越过她，缓缓地走向客厅阳台。
这个房间，在酒店的顶层，此刻站在阳台，能看见北京璀璨的灯火。
有灯光的地方，也有黑暗的地方。
星海交织，霓虹璀璨，当真如一幅画。
“对啊，就是因为我这么恶毒，才有了你的今天啊。”
“如果不是我把你和孟家那个孩子调换了，你能有今天？”
于丽卿回头看她，长发披散在肩上，一脸温柔笑容，可是眼神却是那样冷漠。
有些人的恶毒，深入骨髓。
第二天一早，众人还在上班的路上刷手机的时候，微博首页就被一条消息刷屏。
“孟清北经纪人吸毒被抓，她疑似出现在聚会中。”
之所以用了疑似这两个字，是因为根据媒体的消息，当晚孟清北确实是在聚会上。
但是警察去抓人的时候，她却不见了。
不知道是提前离开了，还是得到消息跑了。
不过光是孟清北的名字和吸毒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就足够引爆眼球。
因为孟清北是主持人，所以一般大众还是觉得她们这样的，不算被娱乐圈的污染太严重。
可是没想到，她的经纪人居然吸毒了。
当然消息一出，自然有趁机落井下石的。
“近墨者黑，经纪人吸毒，你们觉得她会干净？”
不过暂时只有孙加明吸毒被捕的消息，而且就连这个消息都是不确定的，孟清北的粉丝还是秉持着相信她的原则，在她的微博下面留言，不停地在各个营销号下控制评论。
谁知之后一条由平安首都发布的微博，昨晚组织的突袭行动中，破获了一起聚众吸毒的恶劣事件。
此条微博一出，孙加明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
说来本来一个经纪人的事情，不会引起这么大轰动。
但孙加明此人，太过好大喜功，而且极喜欢出现在幕前。
别说熟悉孟清北的粉丝，就是不少普通人都知道，金牌经纪人这名头。
当初越高调，如今反噬的越加厉害。
况且随着消息的确认，昨晚那家会所的名字，也被披露了出来。
竟是有人开始扒皮这家号称私密性极佳的会所。
“圈内著名的淫窟，说什么经纪人犯事，和孟清北没关系，结果自己倒是出现在那种地方。”
孟清北一直卖地是知性温婉的高知女性形象，结果众人突然发现，扒开外面的那层皮，她和娱乐圈的女星也没什么两样。
什么清新出谷，气质如兰，处处把自己塑造成高雅不食人间烟火，结果私底下居然是这幅面孔。
就算昨天是蒋静成让人把她带出了会所，可不代表警察那边就不知道她也在。
她辗转了半夜，直到凌晨四点多才睡着。
她早就把手机关掉，现在孙加明还被关着，连处理危及公关的人都没有了。
昨晚孟清北去找于丽卿，没想到她很痛快地就承认，确实是她让孙加明做的。
无非就是看鹿熙和蒋静成的事情被曝出来，想着趁机落井下石一把。
当时孟清北一脸惊讶地看着她，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裹着浴袍，站在阳台上的女人，脸上露出灿然地笑，仿佛这是个多可笑的问题一样。
她回头看着孟清北，竟是有些可怜地说：“你都被人这么踩在脚底下了，没想着怎么反击？”
“我听说当初mequeen珠宝的事情，就是她坚决反对你，现在她落难了，你还不赶紧趁机踩两脚？”
于丽卿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仿佛孟清北是个多么愚钝地，还挺惋惜地说：“我不过是替你做了你一直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
说完，于丽卿悠悠地从阳台走进房中，在孟清北脸颊上轻捏了下，娇声笑道：“谁让我是你妈妈呢。”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惹怒了他们，最后害了的是孙加明，”孟清北转头看向她。
自从于丽卿回国之后，她便出手帮她搞定了首都电视台的副台长，不仅让她参加了电视台的重点综艺节目，还答应下半年为她量身打造一档固定节目。
所以孙加明对她才会特别地言听计从。
如果孟清北知道这件事，她是绝对不会同意孙加明去做。
因为她太知道，惹恼了蒋静成，会是什么样子的结果。
于丽卿见她这么激动，反而更加淡然，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刚才搂着小鲜肉的的时候，差点把指甲给掐断了，这会儿还有点儿疼呢。
她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那只能说明，他办事不够牢靠。”
“没用。”
孟清北坐在床上，她连夜开车回来，喝了半瓶红酒，才勉强让自己睡着。
谁知这会儿刚睡醒，就听到门口一直有人按门铃。
她起身过去，透过门口的视频，就看见外面站着的是两个警察。
孟清北脸色一下僵硬，登时紧张地不敢动弹。
只见站在靠近门铃的警察，又伸手按了按门铃。
又是一连串铃声响起，孟清北是被这一阵子铃声彻底惊醒了。
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手机被她放在床头柜上了。
等她拨通电话，倒是没一会，对面就接通了。
于丽卿的笑声传了过来，凌晨的时候，孟清北气势汹汹地离开，现在还不是得给她打电话。
“有警察到我家来了，”孟清北压低声音，仿佛就算在卧室里打电话，都会被外面的警察听到一样。
此刻于丽卿正在吃早餐，坐在餐厅靠窗的位置上，清晨的阳光隔着玻璃照射了进来。
对面年轻的男人，此时正抬头，见她看着自己，可爱地笑了下。
“怕什么，”于丽卿喝了一口咖啡，声音淡然。
她说：“昨晚你也在会所里，随便审问一下就会泄露出来，你还指望警察找不到你？”
孟清北被她戳中心思，整个人心态都要崩了。
“怕什么，你吸那东西了吗？”
于丽卿反问她。
被问到关键，孟清北自然急地跳脚，低声怒道：“当然没有，我是不会碰那种东西的。”
“那你现在拯救自己的机会到了，跟着警察走，让他们帮你证明你的清白，”于丽卿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则是拿着银勺在咖啡杯里，慢慢地搅弄着。
此刻被她这么提醒，孟清北在冷静下来。
人在处于惊慌处境下，是很难想到对自己有利的办法，反而是站在局外的人，能提醒她。
于丽卿见惯了风雨，和孟清北这个在温室里娇养长大的花朵，完全不一样。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能淡然地指点孟清北。
“那我现在跟警察走吗？”
孟清北此时总算冷静了一点，问道。
于丽卿微摇头，还是太稚嫩了啊。
她问：“你联系你经纪公司了吗？
还有律师，一旦警方那边判定你的清白，就要立即发声明，堵住外面的悠悠之口。”
此刻外面的门铃声还没停止。
孟清北的经纪公司是孙加明去年刚成立的，她也是股东之一。
她和原先的公司合约结束之后，孙加明就带着她出来单干了。
所以这会儿经纪公司也是乱成一团。
好在孟清北联系到公司的一个副总，他表示立即带着律师来家里。
谁知刚说完话，外面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
警察居然进来了？
他们是怎么进来了。
孟清北吓得立即躺在被子里，没一会她的房门被推开，小助理在门口轻轻喊了两句：“清北姐，清北姐，醒醒。”
原来是助理来她家里，没想到正好撞上了警察。
所以没办法只能开门带他们进来。
孟清北原本还在装睡，此时却知道，再也躲不下去了。
这边鹿熙起床的时候，发现蒋静成早已经不在床上了。
他大概是当兵多年，作息时间一直规律地可怕。
等她换下睡衣，到外面客厅的时候，就发现蒋静成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过来吃饭，”蒋静成看见她，伸手拉了下。
谁知这姑娘大清早就开始撒娇，抱着蒋静成的腰身，就不松开。
蒋静成被她抱着，也不动弹，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笑道：“怎么了？”
“小成哥哥，你怎么这么好啊，”她的声音软软的，有点娇嗔地味道。
蒋静成见她难得这么撒娇，下巴搭在她的头顶，淡淡地说：“那怎么办，要嫁给我吗？”
鹿熙愣住，猛地抬头，谁知脑袋一下顶到蒋静成的下巴。
疼地他嘶地一声轻唤，鹿熙紧张地看着他，蒋静成边揉着自己的下巴，边道：“这么不愿意？”
“谁说的，谁说的，”她刚想说我愿意。
谁知蒋静成却已经伸手挡在她的唇上，他微皱眉，似乎对自己挺苦恼的，“不应该这么随意地。”
鹿熙眨了眨眼睛，在想着他什么意思。
“求婚不应该这么随意地，”他嘴角微扬，一副你得听我的模样。
鹿熙点头，安静地看着他。
即便知道他们终将会步入婚姻的礼堂，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无限接近的时候，那种欣喜还是无法单纯地用言语去描绘的。
所以吃早餐的时候，鹿熙一直挺心不在焉的。
喝牛奶还差点倒在自己的手机上，此时放在手边的手机，又滴滴地震了一会儿。
她把手机拿了起来，刚解锁屏幕，对面的蒋静成开口训她l：“吃饭不要玩手机。”
“有人给我发信息，我看看，”鹿熙笑着说。
谁知微信里已经爆炸开了，叶连心和许俏都给她发微信，不约而同地问她看没看新闻？
她还没回复呢，谁知微博推送就来了。
“孟清北被警察带走，有可能涉毒。”
鹿熙正喝着牛奶，差点儿呛着。
她蹙眉，点开推送，这才发现微博上早就铺天盖地了。
原来昨晚孟清北的经纪人被抓了，那个孙加明……
鹿熙和这人不熟悉，但是知道他当初为了让孟清北能代言她公司的产品，可是连行贿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可见这个人品性并不好。
不过鹿熙没想到，他居然还涉毒。
“你看到了吗？”
鹿熙抬头问蒋静成。
蒋静成抬头扫了一眼，淡然道：“看见什么？”
“孟清北的事情，你看到了吗？”
鹿熙问他，她又看了一眼新闻，警察是昨晚十二点之后行动的。
她想起来，蒋静成昨晚也是半夜才回家，回来即便是轻手轻脚的，还是把她弄醒了。
“什么事情，”对面的男人抬头，还伸手把她的手机捞了过去。
等看到新闻的时候，蒋静成嘴角微抿，淡淡道：“就这事儿？”
这事儿还不够大？
都闹翻天了。
“别关心这些有的没的，上班了，”蒋静成吃完，伸手抽了两张纸巾，把嘴擦了擦。
鹿熙是跟他一起下楼的，两人进了地下车库，车子是停在一起的。
鹿熙刚打开车门，蒋静成就从后面揽着她的腰，凑过来刚要亲她，谁知这姑娘却朝四处张望，似乎生怕被人看见一样。
“怎么了？”
蒋静成看她。
鹿熙是想说，别再被人拍到了。
可是一抬头，蒋静成漆黑的眸子已经压近，他的眼睛真的特别好看，一般只有孩子的眼睛才会那么漆黑明亮，可是他的眼瞳也是那样黑，像是有漩涡藏在里面，一不注意就要把人吸进去。
鹿熙被他看地微愣，再回过神，蒋静成已经把人抱在怀中。
低头就吻在她娇软红润的唇瓣上，长驱直入，不给她犹豫的机会。
说来他这个人是真矛盾，骨子里总有一股子叛逆，就是别人不想让他做的事情吧，他不仅非要做，而且还得做个彻底。
可是他又是个军人，服从命令，这四个字，比谁都知道的深入彻底。
鹿熙原本还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可渐渐，手掌抓着他的衣襟，浑身发软。
她是被抵在车门上，所以连往后躲的机会都没有。
等亲完了，他凑在她脸颊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让他们尽管看，尽管拍。”
“正当光明。”
这人，流氓地正经。
孟清北这事儿闹地实在是沸沸扬扬，就连孟仲钦都听闻了。
他知道之前孟清北让人在宋婉音乐会上偷拍，只是涉毒这种事情，实在性质太恶劣了。
所以他还是把孟西南喊过来问了一遍。
“你最近还和清北这孩子联系吗？”
孟仲钦问她。
孟西南摇头，孟仲钦叹气道：“你也知道，她到底算是我们孟家收养的孩子，要是闹地太难看，连你妈妈脸上都无光。”
宋婉算是公众人物，他们家里这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
养了她十四年，才发现不是自家的孩子。
这个大院里，谁家不知道孟家这事情。
“爸，其实这件事，您也不用管太多，我已经打听过了，吸毒的是她经纪人，她是清白的，”孟西南其实已经打听过这件事了。
这事儿闹地这么大，特别是前几天云南那边有两名缉毒警察，在追捕毒贩的时候，牺牲了。
追悼会才开完没几天，娱乐圈又曝出了吸毒的事情，这件事性质太恶劣了。
孟清北这是正撞在枪口上了。
孟仲钦这才点头。
正好宋婉上楼喊他们下去吃水果，见他们父子表情都挺严肃的，还比较吃惊地说：“你们干嘛呢，回家还要讨论你们的军务大事？”
“哦，我在问西南最近有没有情况，”孟仲钦淡定地说，随后编了个话题。
孟西南一脸懵逼，亲爹啊，就算要转移话题，您也不能这么把我往火上烤吧。
宋婉一脸惊喜，之前她还为这事儿和孟仲钦生气过，觉得他太不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
你看看这都成大龄待娶男青年了，他还是一点儿不着急。
如今见老公这么上道，她转头看着孟西南说：“相亲的事情，你可别给我忘了。”
孟西南转头看着孟仲钦，结果人家淡淡起身，走过去揽着宋婉肩膀，“走吧，下去吃水果。”
于是他就这么被卖了。
关于相亲这事儿，孟西南是真觉得不太喜欢。
正好这两天孟西南一个同学在北京住院，他抽空去看了人家，没想到车子刚到停车场。
有个陌生电话打进来，没想到一接通，就是轻轻地抽泣声。
他坐在驾驶座上，眉心紧锁着。
他不说话，对面只是哭，也不知过了多久，对面见他也不问，这才抽抽搭搭地说：“哥哥。”
“不要哭了，”孟清北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孟清北像是受尽了委屈一样，哭诉道：“这次真的不关我的事情，我根本就没有吸毒。”
她是真觉得自己受尽了委屈，所以一打电话就是哭。
在听她哭诉完之后，孟西南才淡淡问：“所以那天，你没看见他们吸毒？
还是你说你从来不知道你经纪人吸毒？”
孟清北被噎住。
她哪里会不知道孙加明吸那玩意儿，只是她没觉得自己不吸，当然不会去管别人。
“你那天看到了，你也知道你经纪人一直在吸毒，只不过你从来没说过而已。
可是清北，你知道我们国家每年要有多少边防警察和缉毒警察，为了抓捕那些毒贩，牺牲了自己。
或许对你来说，他们不过就是个名字，可他们是我的战友。”
我们一直守护着这片土地，一直努力地保护着。
可我们守护的如果都是像你这样的人，那无疑就像是被亲人从背后捅刀子。
“所以你并不无ггИИщ辜。”
他挂断电话的时候，孟清北的抽泣声戛然而止。
孟西南下车往医院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喊声，“麻烦让一让，让让。”
他回头，就看见几个护士推着滚轮床往前，上面躺着一个病人，还有一个女医生正跪在旁边，女医生一直在给病人做按压。
孟西南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医生。
不过车子很快就走了过去。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等他看完战友下楼的时候，路过医院的自动贩卖机器的面前时，就见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站在前面，一直掏口袋。
“想喝什么？”
邵宜先是看到面前的十块钱纸币，这才抬头，面前是个高大的男人，头发剃地极短，可是整个人却格外地英气，浓眉高鼻。
第71章
邵宜自然是认识孟西南的，不过她脸色有些苍白，唇色也是不自然，瞧着像是极累。
孟西南见她不接，直接把纸币塞进了贩卖机的投币口，“想买什么？”
邵宜抿嘴，轻声说：“谢谢。”
她买了两杯热可可，纸杯刚从下面出来的时候，她伸手先拿了一杯，递给孟西南。
“那个人救活了吗？”
孟西南一手端着杯子，靠在墙壁上问她。
此时邵宜刚喝了一口热可可，被他这么突然问了出来，愣了下。
还是孟西南主动解释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在抢救一个病人。”
跪在病床上，一直给病人做心脏复苏。
邵宜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点点头，“抢救回来了。”
“辛苦了，”孟西南看着她，轻声说。
他虽然不是病人家属，可是看着邵宜那么努力地去抢救病人，一句辛苦就显得轻描淡写了。
邵宜也是没想到会得到他的夸赞，她不是个性格外向的人，此刻微垂着脸。
白皙的脸颊，居然泛红了。
一时有点儿相顾无言，也不知是谁先抬头看了一眼，视线交汇时，都忍不住笑了下。
邵宜问道：“你怎么会来医院？
看病还是看人？”
“看一个战友，他在这边住院，”孟西南说。
邵宜握着纸杯，热可可的香气弥漫在周围。
她有轻微的低血糖，再加上刚才又给病人按压了那么久，出来的时候，腿脚发软，差点儿就昏过去了。
“在医院上班累吗？”
孟西南见她不说话，居然难得地主动找话题。
邵宜摇头，笑道：“还可以，就是有时候挺累的。”
特别是她现在在急诊，要不是她实在有点儿扛不住，跟护士说一声过来买杯可可喝，她连这点儿空闲的时间都没有。
孟西南又要说话，谁知邵宜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她接通之后，是护士打来的，让她赶紧回去。
邵宜心底叹了一口气，这才出来不到五分钟，不过还是病人重要。
她挂了电话，歉意地冲孟西南笑了下，“我得回去了。”
孟西南正好也喝完了手中的热可可，他冲着邵宜微微点头。
邵宜举了下杯子，“谢谢你的热可可。”
孟西南颔首，邵宜冲他挥了挥手，她白色大褂穿在身上，被风一吹，衣袂飞起，纤细的背影却有种说不出的韧劲。
鬼使神差，孟西南喊了一句：“邵宜。”
原本离开的人回过头，清丽的面容被玻璃走廊外的阳光照在脸上，光滑细腻的肌肤上，像是涂着一层釉色。
“要一起吃饭吗？”
孟西南站在她身后，挺随意地站着，连脸上的表情都挺淡然，仿佛就是那么随口一问。
可当邵宜因为震惊而露出错愕的表情时，他搁在身侧的手掌，猛地一握。
大概只有一分钟或者更短，邵宜先是低头，再抬头时，脸上已挂着笑意。
“好啊。”
“你什么时候有空，”开口之后，再问别的似乎都挺轻松的，孟西南看着她说。
邵宜想了下，“明天吧。”
“那行，我来接你，”孟西南说完，冲着姑娘挥挥手，这次倒是真准备离开了。
邵宜见他这模样，这才发现他刚才的淡然，好像是装的……
他好像连她的电话都不知道吧。
孟西南也是上车之后才发现，他好像忘记跟邵宜要电话。
不过坐在车上，他想到刚才的举动，也是觉得好笑。
大概真是被他妈天天念叨，该找个女朋友了。
居然头一次主动约姑娘吃饭。
不过他对吃饭这事儿，不算懂，所以回部队之后，干脆在微信群里发了句：北京有什么么推荐的餐厅吗？
结果半天谁都没回他。
他想了想，又打了一句：跟姑娘去的那种餐厅。
蒋静成几乎是秒回的：谁瞎了眼？
孟西南登时怒了，回他：老实点儿，还想不想进我们家门了？
这句威胁还真管用，一向日天日地的小成哥，居然怂了。
后来韩京阳倒是说了几个地点，他平时交际面多广，北京哪儿有什么好吃的，他门清儿。
结果，选来选去，还是蒋静成没憋住，问他：“真不告诉我们，是哪家姑娘？”
“不说。”
孟西南打完这两个字，就把手机扔在桌上了。
鹿熙在公司加班到七点半，因为玉石价格在上涨，所以联合集团在越南的几个矿，又出现了工人要求加薪的事情。
之前联合集团爆出血汗工厂的事情，就是鹿熙解决的。
所以她虽然已经离开北美总部，不过还是被要求参加这次会议。
连一向极少露面的季启复，都参加了这次会议。
自从季启复回来之后，鹿熙就和他没在同一公开场合露面过。
这次视频会议，也是她两个月之后，再次看见季启复。
上次季远鸿上演逼宫大戏，季启复在最后时刻赶回来，力王狂澜。
那天他就没拄着拐杖，而此刻他手边依旧没有拐杖。
视频会议开到八点才结束，鹿熙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电话突然就响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跳跃着的是美国电话号码。
鹿熙伸手按了接听。
季启复温润地声音，在电话响起，他喊：“熙熙。”
其实他一向喊鹿熙的多，熙熙这样的称呼显得过分亲昵，他一向想这么叫她，可每次都忍住了。
一向笃定自负的季启复，把难得的不自信，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鹿熙停下了正在收拾东西的手，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季启复，”她也开口，办公室里明亮的灯光倾泻而下，鹿熙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面对着身后落地窗的璀璨灯火，七彩霓虹交织成一片灯的海洋。
“我好像还没谢谢你，替我照顾少宸。”
在他受伤失联的时候，就连季家的那些墙头草，都觉得季远鸿这次真的要大权在握，而倒向季远鸿的时候，她始终如一地站在他这边。
“我和季少宸是朋友，”鹿熙说，此时落地窗上照出她清晰地影子，就连脸上的微笑，都一览无遗：“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是。”
季启复坐在会议室的办公桌前，听着她的声音，明明看着是个柔软纤瘦的姑娘，可是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坚定，有时候连他都觉得惊诧。
“很抱歉，一直把你拉进季家的这些事情里。”
还没等鹿熙说什么，季启复已经低声说：“季远鸿这人一向野心大于脑子，这次我虽然挫败了他。
可他也没就此放手。
他已经派人去北京了，你要小心。”
鹿熙点头，说道：“谢谢提醒。”
季启复让他的助理把那人的资料发了过来，鹿熙下楼的时候，用手机接收了邮件。
没想到打开居然看到的是于丽卿。
于丽卿，现年五十岁，美籍。
三十年前她进入部队文工团，三年后因偶尔结识香港籍富商，转业退伍，离开了部队文工团。
次年，嫁入香港。
也就是说，她是在二十七年离开的文工团。
那时候她和孟清北也刚刚出生吧。
鹿熙之所以对这个人印象深刻，就是因为前不久，宋婉庆祝入行音乐会上，因为要做vcr，所以她把家中老照片翻了出来。
宋婉在文工团中，有不少照片都是和这个于丽卿一起拍的。
当时宋婉还挺怀念地说，这是她以前最好的朋友。
只可惜后来离开文工团，嫁人走了。
所以那天她才会看到于丽卿如此震惊，一个宋婉曾经的好友，却和孟清北那么亲密。
若要说她是因为长辈，可按照时间来看，孟清北刚出生，她就离开了北京。
当初孟清北还只是个小婴儿。
前几日她已经让老秋帮忙调查，只是于丽卿离开北京太久，鹿熙也只知道她的名字，对她了解地并不多。
没想到这会儿季启复居然把她的资料送来了。
原来她和季远鸿也有着关系。
鹿熙一路上怀揣着心思，就连回大院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
要不是韩尧过来把她的车拦下，她都不知道他们几个今天都在大院里。
“熙熙，赶紧过来，就等着你，”韩尧是追篮球的时候，正好看见她的车开回来，把人拦住了。
鹿熙下车过来时，就看见球赛上照明灯大亮，几个大男人都穿着篮球服，在篮下毫不退让地你争我抢。
原本是蒋静成带球过人，谁知他居然跳起来，直接把球抛给了孟西南。
其他人一窝蜂地拦孟西南，他自己倒好，跑到场边，鹿熙的面前，低头就亲在她柔软得的唇瓣上。
他身上已经汗湿了，只是靠近，就有一股热气萦绕过来。
待他亲完，那边孟西南的投篮也完成了，进球倒是进球了，不过脸色不太好。
韩尧抢到了篮板球，笑嘻嘻地拿着篮球，一边拍一边笑道：“西南哥，看见了也别这么嫉妒啊。
等回头你追到了人家姑娘，带过来，我们几个保证看着你们秀恩爱。”
“滚蛋，”孟西南骂道。
鹿熙在听到这句话，略一挑眉，撇头问蒋静成：“什么姑娘？”
“你哥万年老光棍，动春心了，”蒋静成看向她，痞痞地说。
鹿熙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登时就觉得好笑，问他：“你们都认识？”
“蒋静成，少他妈给我造谣，谁是万年老光棍，”孟西南耳朵尖，正拧开一瓶矿泉水喝着呢，就听到他这话，立即转头暴斥。
蒋静成也不生气，挺淡然地说：“你上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来着？”
孟西南：“……”
这话是真戳到孟西南了，其实他也不是没找过女朋友。
之前他在西南战区的时候，有个地方上的小学老师，因为两个单位联谊，一眼就相中他了。
是真喜欢他，追人都追到军营里去了。
两人也确实在一起了，可是他那会儿多忙啊，天天要忙着训练。
往往都是她早上发了一条短信，他到了晚上才看见，等回复过去，没一会儿宿舍又要熄灯睡觉。
也就三个月时间，人家姑娘先受不了了。
说真的，后来孟西南自个也想过，大概还是不喜欢那姑娘吧。
要是真喜欢，就算是挤时间，都能来维系着两人的关系。
为了这事儿，他也没少被这几人嘲笑。
所以听到蒋静成的话，孟西南反唇相讥，“有脸说我，论光棍时间，谁都比不上你。”
刚说完，他自己就后悔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蒋静成为什么打光棍，还不是为了他家鹿熙。
孟西南又喝了一口水，准备闭嘴。
谁知蒋静成转头看向身边的姑娘，见她在听到孟西南的话，垂下头时，伸手摸了摸她的柔软的长发。
有些得意又怅然地说：“那是因为，我要等我们熙熙啊。”
卧槽！
球场上的几个人，心头涌起一万句卧槽。
就该让他一直光棍才好，要不然随时随地屠他们这些单身狗。
因为孟西南取消了去相亲的事情，宋婉跟他生气了挺久。
谁知周末的时候，宋婉喊上鹿熙一起逛街，说是奶奶的生辰快到了，想给老人家准备一份礼物。
鹿熙自然没有推迟。
等母女两见面的时候，鹿熙听着宋婉的意思，才明白她这是来跟自己打探孟西南的消息来了。
“你哥哥真没和你说过？”
宋婉在得知儿子不去相亲，是因为有心仪的姑娘。
可她追问了几次，孟西南就是没说。
鹿熙干脆笑道；“或许他是觉得还没到告诉你的时机吧。”
宋婉嘀咕：“这有什么可隐瞒的，难不成我还怕我破坏不成。”
鹿熙正在看两边的商铺，心底还暗暗和mequeen的旗舰店布置进行了对比，随口说了一句：“说不定是个男人呢。”
宋婉：“……”
说完，鹿熙转头看向宋婉，见她脸都白了，才知这个玩笑开过了。
正好逛到一家奢侈品店旁边，高大明亮的店铺里，没什么人。
因为鹿熙看过宋婉有几个这家的手袋，所以干脆拉着她进去逛。
事实证明，不管多大年纪的女人，对买包这事儿，都没抵抗力。
宋婉正在听ba介绍这一季新出的包，鹿熙在另一边逛了下。
宋婉把包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又想找鹿熙给个参考意见，干脆拎着包过去找她。
刚走到她身边，还没开口问呢，就见试衣间的门被打开。
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对着镜子照了照，脸上似乎露出不是很满意的表情。
她没回头，而是一边看着镜子一边问：“妈妈，你觉得这条裙子好看吗？”
鹿熙微微蹙眉，连旁边的宋婉都有些惊诧。
可随后从另一边走过来一个穿着香奈儿蓝色软呢短外套的女人，她手里挽着一只铂金包，走到试衣服的人身边，打量了一番，微微摇头：“一般。”
“那再换别的吧，”孟清北又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而此刻，她才注意到宽阔的试衣镜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惊恐地回头，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鹿熙和宋婉。
宋婉看着于丽卿，即便她变地这么雍容华贵，可是当初一起在文工团吃过那么多苦，她怎么会忘记于丽卿，即便这么多年没见，她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但孟清北刚刚叫她什么？
宋婉死死地盯着孟清北，一向如清泠悦耳的声音，此刻像是被硬生生地挤了出来。
“你刚才叫她什么？”
奢华明亮的店铺内，水晶吊灯每一束光线，都那么温柔，可没人再关心这个包是不是好搭配衣服，这件衣服是否适合自己。
当你为之所疑惑的事情，突然摊开放在你面前。
那种震撼和冲击，就连优雅宽和了一辈子的宋婉，都忍不住失了往常的那份儿淡然。
她直勾勾地盯着孟清北，像是要死死盯着她眼睛里的每一丝泄漏的情绪。
还是于丽卿先反应了过来，她那张保养得当的容颜，竟是在此刻露出笑容。
这笑意里，夹杂着的是得意。
或许从她当初换走宋婉的孩子时，就在等待着这一刻吧。
等着她知道真相的这一刻，看着她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只可惜啊……
于丽卿有些惋惜地看着，宋婉身边站着的鹿熙。
可惜这个孩子被找回来太早了，要不然等二十年之后被找回来，她宋婉的女儿变成了一个村姑，而自己的女儿则是高高在上的大明星。
岂不是更痛快。
“孟清北，我在问你话呢，”宋婉看着此时整个人都局促不安的孟清北。
孟清北身体都在颤抖，这几天因为孙加明的事情，于丽卿帮了她很多。
原本孟清北心底对她也是有抵触心理的，可是这几天她才知道，真正能为她好的，大概就只有于丽卿。
当年她敢冒着那样的险，把自己和鹿熙调换了。
就像于丽卿自己说的那样，那时候她不过是个文工团的未婚女歌手。
却因为和男朋友偷尝禁果，而不小心怀孕了。
等于丽卿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都已经快五个月了。
她从前的身材丰润，因为要唱歌的原因，并不一味地追求纤瘦。
再加上她一直有月经不调的毛病，两三个月不来都是常有的事情。
等她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真的快被吓死了。
于丽卿是从小县城里入伍当兵的，后来进了文工团。
当时她未婚又是现役军人，要是闹出未婚先孕的丑事，她的前途就都没了。
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藏着，想着找个机会去打掉这个孩子。
谁知越拖越久，每天她都要偷偷地用布条裹住自己肚子，甚至她还想着，要是能把这个孩子勒掉，就好了。
谁知肚子的孩子，那么地顽强，即便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居然一直都好好的。
此刻看着宋婉气急的模样，于丽卿心情却轻松，还笑着与她打招呼道：“宋婉，好久不见了。”
不过于丽卿没想到的是，宋婉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盯着孟清北。
相比她的淡然中透着的得意，孟清北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即便店内的中央空调此时是个令人舒适的温度，她的额头上居然出现了几分细密的薄汗。
被吓得。
“妈妈，”孟清北下意识地喊道。
“不许这么叫我，”宋婉猛地呵斥一声，连站在一旁，始终没说话的鹿熙，都被吓了一跳。
这是鹿熙第一次，见宋婉发这么大的火。
宋婉盯着她说：“所以，你是她的女儿？”
当年孟仲钦调查了许久，总想找到她的亲生父母和成家的那个女孩。
可她像是凭空出现在那一夜的，没人知道她的父母是谁，也没人知道成家的那个女孩又去了哪里。
孟仲钦给她和成妈妈做了三次亲子鉴定，都显示他们毫无血缘关系。
孟清北眼中噙着泪花，几乎是哀求地低声喊：“妈妈。”
宋婉真的是恨极了，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也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在这一刻，她能确定的是，当初孩子被抱错，不是一个意外。
是有人故意的。
在孟清北还是她的女儿的十四年里，她几乎是把全部的爱投注在了她和西南的身上。
甚至在熙熙回来之后，她还是会偏心这个女孩。
因为她是自己养大的啊。
但当真相被揭露时，她才发现，她就是个彻头彻底的傻子。
别人把她的女儿调换了，结果她居然还尽心尽力地养着别人的孩子。
“你们真恶心，”宋婉看着她们，一颗心像是被碾碎了。
于丽卿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神色却不见一丝歉疚，反而淡笑道：“宋婉，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心疼清北这个孩子罢了。
你们孟家不是都把她赶出来了，如今她有什么事儿，你们也是不管不问的。
这次她的事情，我帮了点儿小忙，这孩子懂事，喊我一声干妈而已。”
这话听地鹿熙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厉害，厉害，都到这个时候，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要不是她提前看过这个于丽卿的资料，恐怕真的要被她糊弄住了。
她在孟清北出生没多久之后，就转业离开了文工团。
一个在她离开时，尚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如果不是有关系，以她这种人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处处去帮着。
显然宋婉也意识到这点，所以她才会在听到孟清北喊妈妈的时候，一下就明白了所有。
或许从前换孩子时，是于丽卿一个人做的孽。
可现在孟清北喊的这一声妈妈，就表明她已经知道了真相，居然还坦然地接受了于丽卿这个人。
“清北，咱们先走吧，看来你宋阿姨今天挺不开心的。
等哪天抽空了，咱们在见面聊聊，别在这里闹起来，丢人现……”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一个啪地一声巴掌声音。
店内的工作人员早就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只是宋婉和孟清北都是名人，店员各个都认识，还觉得应该不会闹起来。
哪知一向温和的宋婉老师，居然打人了。
孟清北因为站地离于丽卿近，她被打了一巴掌，身子一晃，还撞到了孟清北身上。
宋婉看着她，神色冷如冰，连一向温和婉转的声音，都透着刺骨的冷意：“丢人现眼吗？
真正丢人现眼的是你这种人。
你对熙熙所做的事情，对我们孟家所做的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于丽卿脸色也终于冷了下来，过了这么多年，即便如今她已经衣食无忧，过上人人都羡慕地日子。
可当她再次站在宋婉面前的时候，当年她所受的种种委屈，还是涌上心头。
她是从小地方来的姑娘，一穷二白，根本和那些有家世背景的人不能比。
明明宋婉的出身也只比她好一点儿而已。
可就因为她嫁给了孟仲钦，一个将军的儿子，她就成了文工团的台柱子，不管是谁，都要礼让她三分。
她不服，甚至是嫉妒。
当初她们是一起到孟仲钦的部队里表演的，那么人当中，于丽卿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英俊的男人。
他身上有股别的兵身上没有的从容淡然。
后来她也知道了，是因为他出身好，前途比谁都要光明。
于丽卿甚至费尽心思地弄到了他的通信地址，每个星期都偷偷地给他写信。
让她失望的是，孟仲钦一次都没回过信。
他对自己没有一丝的好奇。
而再次见到她，就是她听别人说，宋婉谈了男朋友，要结婚了。
那时候宋婉前程正好，大家还在惋惜，她为什么这么早就结婚呢。
不过当孟仲钦出现的时候，文工团所有的女孩都明白了，这个人多值得啊。
往事甚至不用回忆，就浮现在眼前。
三十年都快过去了，她居然还是没放下。
“你不用吓唬我，有什么证据，你尽管拿出来。”
都这么多年过去，再有什么证据，也早就烟消云散了，于丽卿就是笃定了这样，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
况且就算孟家再有权势如何，她可是外籍人士，看看谁能如何她。
说完，她还伸手挽着孟清北的手臂，含笑道：“说来，清北如今这么有出息，还真是离不开宋婉你的悉心教导呢。”
“你把成家的那个女孩，弄哪儿去了？”
鹿熙看着她问道。
于丽卿的眼睛落在她的身上，这是她头一次和鹿熙面对面。
上次在餐厅遇到，不过是匆匆一瞥，就像刚才她在心底惋惜的那样。
按照她的设想，宋婉的女儿应该成为一个村姑，十几岁的时候嫁人生孩子。
和她的女儿，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如果宋婉的反应是她所得意的，如今的鹿熙让她可惜。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眼神稍稍打量了鹿熙，对面的人就已经开口了。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孟清北的身世没被揭穿多好，我，就会一辈子待在那个小村子里，人生的命运，一眼就能看到头。”
于丽卿心中一惊，她没想到，鹿熙居然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不用吃惊，你这样的人，用最恶毒的心思去猜测你，总会猜中的。”
鹿熙冷眼看着她，“还有你放心，我不仅之前让你失望，以后也会让你一直失望下去。
因为我会一直踩着孟清北，让她活在我的阴影之下。”
鹿熙握着宋婉的手离开时，她指尖一直在颤抖。
明明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却被气得动手打人，想必她心里一定特别难过吧。
因为今天是鹿熙开车来的，所以到了地下停车场，宋婉坐在副驾驶座上，一直撇头看向窗外。
鹿熙也是一脸茫然，如果换孩子的事情，真的是于丽卿做的。
孟家养着孟清北，成家养着鹿熙，可成家那个女孩呢？
那个成妈妈和成实哥哥一直在心底惦记着的女孩，还在人世吗？
对于这个问题，鹿熙甚至都不敢去细想。
因为于丽卿的一念之差，她被换到了成家。
可成家对于鹿熙来说，是她不会忘记的美好回忆，是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弃的亲人。
不管是成妈妈还是成实哥哥，他们依旧还是她的亲人。
她以为她能找到真正的成家女孩，弥补成妈妈和成实哥哥的遗憾。
可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意外时，她才知道，成家完全是被卷进了这场无妄之灾中。
如果说无辜，那个不知所踪的女孩，才是最无辜的。
鹿熙猛地捶了下方向盘，一旁的宋婉，这才转头看她。
两人都挺沉默的，此时谁也不知道能主动开口说些什么。
最后鹿熙直接开车离开了商场，待回了家之后，李嫂子原本正在院子里陪着鹿奶奶摆弄院子里的几盆菊花。
鹿奶奶爱侍弄花草，这些和孟家相熟的都知道。
所以每年都有人会在不同季节送各种花期的花过来，上个月就有人送了两盆菊花，据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这花开地真好看，奶奶，我给花拍张照片吧，”李嫂子拿出手机，就要拍照。
鹿奶奶也没阻止，在一旁笑眯眯地瞧着。
李嫂子刚拍好一张照片，给鹿奶奶看呢，鹿熙和宋婉走了进来。
李嫂子一见，还挺开心地问道：“夫人和熙熙这么快就回来了啊，这才出门一会啊，什么东西都没买吗？”
这是见她们两手空空，才问的。
宋婉脸色不好，整个人都暮气沉沉的，甚至都没和鹿奶奶打招呼，直接就进去上楼了。
鹿熙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
沉默以对。
“这又是怎么了，”李嫂子忧心忡忡地问，她在这个家里待了这么久，说真的，宋婉的脾气是真的好，别说发火，就连冷着脸的次数都很少的。
所以一瞧她这模样，还以为是和鹿熙吵架了呢，她低声劝说道：“熙熙，难得和妈妈出去，不能惹她生气的。”
“好了，别说熙熙了，你去给她倒杯水吧，”奶奶见状，支开了李嫂子。
等李嫂子离开之后，鹿熙慢慢地走过去。
葡萄藤下面有一方石桌和几个石凳子，鹿奶奶是把墨菊摆在石桌上打理的。
鹿熙支着手臂，看着桌子上的墨菊。
突然问：“奶奶，您当初为什么要把孟清北送走啊？”
以孟家的情况，被说多养一个孩子，便是再来几个，都照样养得起。
况且孟清北又是孟家养了十四年的孩子，犹如明珠一样地存在。
即便是奶奶，一直以来，都那么地疼爱。
鹿熙回大院之后，孟清北从先前的抗拒，慢慢地选择了接受。
毕竟就算再天真的人，都会在这一刻接受命运的安排。
相比她，鹿熙才是孟家真正的孩子，是和其他所有孟家人，血脉相连的那个。
这是孟清北没办法改变，也最无能为力的事情。
原本有些骄纵的小姑娘，一夜之间仿佛变得懂事了。
每天孟仲钦回来，她又是捏肩又是说笑，像个小开心果一样地逗笑每个人。
其实连鹿奶奶当时也觉得，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两个孩子能和平相处，这对这个家来说，是再好不过的。
可渐渐老道的鹿奶奶就发现不对劲了，明明周末宋婉要带着她们一起去买衣服。
孟清北却自己一个提前去了宋婉工作的地方，把鹿熙丢下。
当时老太太也以为是自己想的太多了，总觉得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
品行和心性都是最好的。
直到一次，鹿奶奶去孟西南的房间。
当时门没关严，孟清北坐在他的床边，孟西南正在低头看飞机模型。
那是宋婉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他打小就喜欢这些东西，房间里的置物架上摆满了这些模型。
“哥哥，”孟清北轻轻地喊了一声。
孟西南声音懒散地回了句：“嗯？”
他眼睛还盯着飞机模型呢。
小姑娘娇俏又可爱地声音再次响起：“你是更喜欢熙熙呢，还是我啊？”
原本已经握着门把手，准备推门进去的鹿奶奶，顿住了。
显然孟清北这个问题问地出乎她的意料。
房中的少年没说话，鹿奶奶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许久后，孟西南声音有点儿轻地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因为我觉得自从熙熙回来之后，爸爸妈妈和你，好像都变了。”
小姑娘的声音越说越小，直到鹿奶奶听到一声低泣。
这是鹿奶奶从没想到过的，在她心目中，孟清北还是那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可是此刻她问的话，说话的每一个口吻，甚至连最后那一声压抑不住地低泣声，都让鹿奶奶心惊。
不要和她说这是小姑娘害怕的反应。
她见过了太多了，也看过了太多。
或许西南这傻孩子听不出来，可是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直到孟西南再次开口，他轻声说：“清北，以后不要问这样的问题。
你和熙熙两个人，我都喜欢的。”
鹿熙很乖，很乖。
即便是一开始抵触她的孟西南，都会觉得小姑娘太乖巧了。
而且今天他还被小成狠狠地鄙视了一顿，说他是脑残，又不是什么从外面随便带回来的小姑娘，那是他的亲妹妹。
即便他暂时还不能像对清北那样对熙熙好，但最起码也不该去抵触。
说完小成还挑衅地看着他说：要是你实在不喜欢，干脆让孟叔叔把她送我家来，正好我妈妈天天唠叨想要个女儿呢。
放屁，情急之下，孟西南对小成骂了一句脏话。
所以在孟清北又问起这个问题时，他下意识地这么说。
这样才不会伤害到两个妹妹吧。
鹿奶奶听完之后，转身离开了。
考虑了好几天，夜里辗转反侧了好几遍，最后她还是决定把孟清北送走。
这孩子就像她的亲孙女一样，可是没办法，只要她在一天，鹿熙就没办法真正融入这个家。
况且原本以为她心思单纯，现在看来也不尽然。
这个决定，做地艰难。
可与其长痛，倒不如当机立断。
她是烽火岁月中走过来的人，做事果决，虽然也心痛不舍。
却还是为了所有人好，做了这个决定。
当年别说宋婉不理解她，只怕孟仲钦心底都是反对的。
只是他们都是孝顺的，对于她的坚持，没办法反对到底。
这件事鹿熙从来没问过，过了这么多年，反而提了起来。
鹿奶奶抬头瞧了她一眼，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事情？”
顿了下，她握着剪刀，可旁边的一朵花剪了下来。
“你妈妈是因为孟清北的事情生气的？”
鹿熙没打算告诉老人家，怕她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就在她刚弯着唇瓣，笑了笑，就听到楼上李嫂子的尖叫声：“夫人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鹿熙冲到楼上的时候，就看见李嫂子蹲在宋婉的身边。
宋婉则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她卧室的地板上，她整个人僵住，等鹿熙冲过去蹲在她身边，伸手探了探宋婉的鼻息。
屏住的那口呼吸，猛地松懈了下来。
还好，她没事。
等打了电话，叫了救护车过来，鹿熙怕奶奶也担心，就让李嫂子下去照顾。
救护车来地很快，她陪着宋婉上车之后。
鹿奶奶让李嫂子赶紧给孟仲钦和孟西南都打电话。
孟西南过来的时候，还穿着一身空军军装。
走地太急了，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熙熙，”看见坐在外面等着的鹿熙，担心地看着她，问道：“妈妈怎么样？”
“还在检查，”鹿熙垂着头，一脸疲倦。
好在此时医生出来，孟西南赶紧上前。
鹿熙起身的时候，腿一软，要不是被人从身后抱住，差点儿摔跤。
她回头，差点儿撞到蒋静成的军帽帽檐上。
她苍白的脸颊上，出现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妈看见有救护车停在你家门口，知道是宋阿姨被送医院来了，就让我过来看看，”蒋静成接到电话之后，也是和孟西南一样，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赶了过来。
最近军区有大动作，所以周末所有军官都要加班。
他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夹，这是他今天刚收到的。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突然，他心痛地不知该怎么说。
他低头握着她的肩膀，轻声问：“吓坏了吧？”
鹿熙突然哭了出来，从看见宋婉躺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脏仿佛也停顿了。
她怕她去摸宋婉的鼻息时，是停止的。
“小成哥哥，”她拽着他的衣襟，潸然泪下。
“放心，没事的，没事了，”他把她抱在怀中，手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部，心中那样的痛。
而此刻他另一只手抓着的文件夹里，是关于困扰了孟家几十年的事情。
一时之间，就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鹿熙。
孟仲钦是从会议上赶过来的，秘书接到电话，没敢耽搁，立即告诉了他。
好在等他来的时候，宋婉已经被送到了高级病房。
医生说她是情绪太过激动，一下昏厥的。
孟西南一直在追问鹿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她和妈妈出门逛街，就让宋婉情绪这么激动。
见他一直在问，鹿熙就垂着头不说话，蒋静成没忍住，挡着他：“别再问熙熙了，她现在也累了。”
孟西南似乎还是想知道，直到孟仲钦沉着声音说：“西南，你和小成先出去，让你妈妈和熙熙都休息一会儿。”
没办法，他们两人都被支了出去。
鹿熙坐在沙发上，宋婉还躺着。
可两人的表情都不轻松，即便是在昏睡中，宋婉的眉心也是那么紧蹙着。
孟仲钦缓缓地沙发上坐下，把小姑娘的头拨弄地靠在自己肩膀上。
他摸摸鹿熙的头发，声音醇厚又温柔，就像是一座高大的山脉，能为她遮蔽这世间最大的风雨。
“如果现在不想和爸爸说，就靠在爸爸肩膀上，睡一会。”
医院外面的走廊上，孟西南掏出烟，却因为在风口，打火机几次都没打着。
直到蒋静成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他。
孟西南没好气地说：“干嘛？”
“这个你看看，”蒋静成今天拿到这个的时候，心里的震惊比他还盛。
孟西南原本没心情的，可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等他打开文件夹，才发现这是一份亲子鉴定。
在定睛一看，居然是孟清北。
直到他把最后的结果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看了好多遍后，才抬起头。
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蒋静成，满脸震惊。
蒋静成知道他此时一定有很多想问的，“还记得上次有人偷拍我和熙熙的照片放在网上。
我查出来是孟清北那个经纪人在里面推波助澜。
结果他在审问的时候，主动交代了，是另外有人让他这么做的。”
“那个人自称是孟清北的妈妈。”
孟西南觉得他还是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蒋静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熙熙和孟清北被抱错，是人为的。”
晴天霹雳，是什么感觉，此刻都不足以形容孟西南此刻内心的感受吧。
对于抱错孩子这件事，在孟家所有人看来，都只是一个意外。
毕竟那年当地突遭大灾，宋婉其实原本可以不去参加下乡慰问的。
只是那边政府一直在说，老百姓太喜欢宋老师，一听说宋老师有可能来，早早地就盼着。
部队组织的下乡慰问活动，虽然年年都有，但是中国这么大。
每年能去的地方，都不一样的。
要是这次不去，只怕以后也再没机会去了。
宋婉性格虽然温柔，却不是娇气的人，一拍板还是去了。
后来遇到那样的事情，宋婉早产，因为都是住在帐篷里，再加上好多产妇都集中在一起，所以当后来发现孩子被抱错的时候，就连孟家人都没怀疑过，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孟西南手指里夹着的烟，已经燃到末端，可是他眼睛还是盯着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文件。
最后还是蒋静成把他手里的烟头，拿了下来。
抬手扔到了附近的垃圾桶。
“这个，”孟西南举起了手里的文件夹，声音里充满了涩，“你怎么弄到的？”
“那个孙加明说要见我，”蒋静成单手插在兜里，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
初冬的北京，连医院花园的树木都光秃了，枯黄叶片被风一吹，飘飘零零地落下。
他们站着的走廊，是医院大楼相互连接的回廊通道，空荡荡的，站在这里，风就直勾勾地刮在人的心上。
可身上的这点儿冷，哪里能比得上心头的。
孙加明是个人精，他被于丽卿眼花缭乱的利益诱惑了，照着他的话去做。
可没想到，自己确实是惹到了不敢惹的人。
于丽卿再有钱又怎么样，权势是连财富都高攀不上的利剑。
只要别人一句话，就连那个常年安然无事的会所，都会一夜之间被查封，被关闭。
他们还以为那里是法外之地，却不知道想法是那么天真。
所以在认清楚现实之后，孙加明就提出要见蒋静成。
他让人给蒋静成带话，说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他。
本来蒋静成是不打算理会这种人，谁知孙加明居然又告诉他，可以告诉他，孟清北的生母是谁。
孙加明在孟清北身边这么久，早就知道孟清北和孟家的纠葛。
原本他也和孟家人想的一样，以为他们两个是不小心被抱错了。
直到这次于丽卿回国，来找孟清北。
他听到她们母女的谈话，才知道，这一切居然都是于丽卿做的。
即便是他，都不得不承认，于丽卿这女人，够狠，够毒。
蒋静成来的时候，是在审讯室里见他的。
他一身军装，居高临下地看着穿着橙色衣服的孙加明，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是，谁会在意把一只蝼蚁踩在脚底下呢。
“蒋先生，”孙加明坐在椅子上，双手还是被拷着了。
蒋静成抬眸，那双黑白分明地眸子，冷漠到底，看向他的时候，没一丝温度。
“我知道这次的事情是我犯贱，是我蠢。
可我也是被逼的啊，我虽然是个经纪人，可说到底就是个给人打工的，别人吩咐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直接说。”
蒋静成懒得听这种人废话，什么坏事都是别人逼着他做的。
拿好处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分给别人了。
他懒得再听这种话，还不如实在点。
孙加明看出了他的不耐烦，低声说：“蒋先生，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就是希望你看在我告诉你这个秘密的份儿上，等我出去之后，放过我。”
他吸毒当场被抓，而且还是聚众的，半年的监狱是肯定要蹲的。
可半年之后，他从这里出去了，外头早就变天了。
况且他还作死得罪了这样的人，所以孙加明是指着这个秘密当救命稻草。
希望等他把牢做完出去之后，蒋静成就不要再为难他了。
要不然他在圈内，就真的混不下去了。
蒋静成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审讯室的监控并没开。
他低头叼着烟，打火机啪嗒地一声，把孙加明吓了一跳，就见他深吸了一口，吐了一圈白烟出来。
他冷眼瞧着穿着囚服的孙加明，轻蔑道：“你以为你还有谈条件的资本？”
让你说，是给你机会。
要不然真把自己当回事，想着坐地起价，到时候就让你鸡飞蛋打。
蒋静成脸上的不屑，让孙加明彻底不敢耍小心思了。
他老实说：“孟清北的亲妈，就是于丽卿，也是这次让我找营销号带节奏污蔑你们的人。”
于丽卿，对于这个名字，蒋静成皱眉，没听过。
“她以前和宋婉老师是一个文工团的，”孙加明立即说。
蒋静成正把烟从嘴边拿开，没想到，却一下愣住。
她们是一个文工团的？
那就是说，鹿熙很可能是被这个女人掉包了的。
为了防止孙加明这人信口雌黄，蒋静成还是拿到了这两人的dna，送去比对了。
今天刚收到文件，结果显示，她们确实是母女。
听完，孟西南早已经把手里的纸揉地不成样子，此时在回想起以前的种种，他真他妈是个傻逼。
从前他甚至还为孟清北，不喜欢过熙熙，觉得是命运捉弄个了他们所有人。
可不是命运，是孟清北的亲妈。
“真他妈可笑，”孟西南猛地在走廊的护栏上捶了一下，栏杆砸地哐当响，路过的人朝他这边看了过来。
之前看着孟清北变成这样，他也想过，是不是因为孟家把她送走了，才让她这样变成这样的。
真他妈可笑，他居然还会觉得对不起她。
“西南，”蒋静成伸手拍了下他肩膀，脸上的表情没比他轻松到哪里去。
当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他就在想，熙熙要怎么办。
她好不容易才和成实他们重逢，她还满怀信心地要找到成家真正的女儿。
她说过，要弥补成妈妈这一世最大的遗憾。
成妈妈养大了鹿熙，却从未见过自己真正的女儿。
如果只是意外抱错了孩子，那么只要找下去，总会有希望的一天。
可是现在，发现这一切都是于丽卿做的，当年她究竟把成家的孩子丢到哪里去了。
谁都不知道。
等他们两个回到病房的时候，宋婉也醒了，她只是急怒攻心才会昏厥。
此时打着点滴，很快就醒了过来。
在看见丈夫的第一眼，宋婉就哭了出来，之前在车上，在孩子面前，她强忍着，明明一团火就在心底烧着，她一直忍着。
谁知到了楼上的卧室，扶着床柱，一头栽倒在床边。
此刻她趴在孟仲钦的怀中，像是宣泄，眼泪糊在他的肩头，金色五星，沾染着泪水。
鹿熙看着病床上的妈妈，突然站了起来。
她冲出去的时候，正好撞上开门的蒋静成。
见她冷着脸往外走，蒋静成伸手按着她，低声问：“急匆匆地去干嘛？”
“杀人，”鹿熙握着手，这一刻，她是真想。
她虽然自小受苦，可她并不为自己难过。
因为成妈妈和成实那么用心地陪伴着她长大，即便家里再穷，成妈妈都没想过让她辍学。
可看着宋婉的难过，想到成妈妈得知真相时的绝望，她忍不了。
“熙熙，”蒋静成手掌按在她的肩上，弯腰看着她眼睛，心疼地说：“冲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小成哥哥，你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鹿熙摇头。
蒋静成看着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宋婉会突然住院。
他声音有些难受，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低声问：“你知道了？”
除了这件事，他想不出来，鹿熙为什么会这么激动。
孟西南站在旁边，身体一颤，看向鹿熙。
“于丽卿的事情，我也是刚调查出来，”在鹿熙再次抬头时，蒋静成皱眉，其实鹿熙现在的性格很沉稳很坚定，寻常事情根本不可能让她连这种话都说出来。
等蒋静成把人拉了出来，鹿熙站在走廊上，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他们没想到，会是因为孟清北的一句话，就把一切都泄底了。
可见命运是真捉弄人，苦苦追寻的东西，怎么都找不到。
可有些真相，反而是一个不经意，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
“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从于丽卿口中，找到成家那个女孩的下落，”即便知道希望渺茫，可这种时候，蒋静成反而更不能泼鹿熙冷水。
鹿熙看着他们，突然神色寂寥地说：“我希望当年找不到的人，是我。”
鹿熙被蒋静成带走之后，孟西南仰靠在椅背上，目光放空地看向屋顶。
待续……
如侵立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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