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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恋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马的哥哥把我绑到了缅北。
他让我给他生孩子,我的肚子争气,给他生了一对龙凤胎,他答应让我回国。
我确实回国了,但是又被抓回缅北了。
1
缅北。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无比可爱的婴儿。
他们是我的孩子。
不可否认,喻时翊的长相实在无可挑剔。
龙凤胎一生下来就很好看,皮肤不像网络视频中说的那么皱皱巴巴。
相反,我甚至能从中看出喻时翊的影子。
男孩长得像喻时翊,女孩长得像我。
一个月前,我生下了这对龙凤胎。
第二天,喻时翊答应一个月后让我回国。
但是,他没告诉我只让我待一天。
于是,昨天我还在国内,今天我就又被带来了缅北。
2
一年前。
「这小妞儿是个极品啊,不愧是大城市来的,可真水灵!」
「虎哥,反正老大不在,我们哥几个先玩一玩怎么样?」
几个男人心照不宣地露出猥琐的笑容。
「李军你是皮痒了?不记得老大上次是怎么处置李亮了吗?」
先前提议的男人突地噤声,仿佛被毒蛇勒住了喉咙。
其他人也瞬间噤了声。
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不是我说,老大也太狠了,人都死了,还扔进狼群,你们是没看见,骨头都被吃没了……」有个男人小声嘀咕,但是话语中又不乏恐慌。
「行了,」叫虎哥的男人突然出声,打断了另一个人,「这个女人是老大看中的,要想活命,都把那点儿心思给我藏好了!不然被老大看出来,神仙也救不了你!」
3
我双手被绑在身后,微睁着眼打量这几个男人。
赶路的卡车摇摇晃晃,除了司机其他人都在后车厢里。
六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抓我一个女人。
也真是太抬举我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是因为我在去图书馆的路上遇到了一个老奶奶,出于好心带她去吃饭,可后面便没了意识。
我昏迷前的最后一秒,仿佛看到了那个前一秒和蔼可亲的老人,下一秒便变成了恶魔。
我醒来后,便就是在车厢里。
这时的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手机被收走了,我没有任何求救的可能。
但是,他们总要把我带下卡车吧?到时候我再找机会求助报警。
毕竟用卡车运送我,还能把我卖到缅北嘎腰子吗?
事实证明,我就是个乌鸦嘴。
我被拐卖到了缅北,一路上除了他们六个男人,我连个活物都没见着。
我只短暂意识清醒了一会儿,后续又再次陷入昏迷。
等我再次醒来,是在一个小阁楼里。
入目是一个用木头搭建的房间,虽简陋却也该有的东西都有,我身下还铺着与这个房间丝毫不搭的白毛毯。
“小姐您醒啦?”
一位妇人迎上前来,我这才看清她就是那个向我寻求帮助的老奶奶。
“小姐莫怪罪,我也是听吩咐办事,我也是没办法,是喻老大让我那么做的,不然,喻老大会杀了我的孙儿的……”
妇人说着便哽咽起来,我冷眼看着。
我在迅速地分析环境。
人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下意识第一反应是自保。
我大概知道我目前的处境,暂时应该是没有危险的。
我不是刚进入大学的单纯大学生,我是已经毕业并且打算继续考研二战的职业考研人。
我迫切需要得知关于这里的一切信息。
“这是什么地方?”
我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反问。
迷药的后劲很大,我尽力调整呼吸,恢复体力。
5
“小姐,这里是缅北。”
妇人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意识到,她是怕我的。
准确地说,应该是怕我背后的人,也就是他们老大。
想到那几个男人以及这个妇人说的话,难不成,他们老大看上我了?
把我绑来做老婆?
我实在不能接受这种可能性,着实离谱。
从国内到缅北,只为把我偷来做老婆?
好像倒是有这个可能。
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大让我照顾你。”
“我有什么好照顾的?”
“老大怕你想家,让我陪着你。”
大姐,你们大费周章地把我绑来这么远的地方,我还不能想家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妇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想说什么欲言又止:“这都是老大说了算,我不知道。”
我呆呆地看着墙角,不知在想什么。
许是妇人不忍心看我这么“安静”,她或许以为我精神受了刺激:“小姐,您好好听老大的话,老大不会亏待你。喻老大只是对别人凶残,对自己人还是很照顾的。”
我冷笑,这个喻老大我见都没见过,哪里谈得上是自己人?
6
“你出去吧。”
我需要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思考应对策略,她碍着我眼了。
事已至此,我只能尽力想办法逃出去。
“老大让我看着你。”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他让你监视我?”
“不敢。”妇人低着头,倒是在我面前把唯唯诺诺表现得淋漓尽致。
呵,您对付我的时候咋不这样呢?
“他现在在哪儿?”
“老大听说您到了,现在已经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我已经不想再说话,从这个妇人嘴里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我躺回床上休息,希望尽快恢复体力。
“小姐您再睡会儿吧,等您醒了就能看见老大了……喻老大不想让那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伤着你,只好下令让我给你多下点儿迷药,迷药伤身体,您还是多卧床休息……”
我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对于我今天的遭遇我简直无话可说。
许是药物又发挥了作用,我又再次陷入昏迷,等再次醒来都已经天黑了。
当你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或许白天不觉得恐怖与害怕。
但是一觉醒来到了晚上,巨大的恐慌与不安向我袭来,我简直要崩溃。
我呆呆地看着头顶上的暖黄色灯光。
此时这一盏小灯,仿佛是我内心深处那一丝光亮,代表着我有微弱的、逃出去的可能。
突然,我发现旁边坐着一个人,我瞬间毛骨悚然。
我从床上弹起来,发出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啊!”
男人被我吓得一哆嗦,他咬牙切齿:“闭嘴!”
我蓦地噤声,倒不是我害怕他。
而是,我终于看清了他是谁。
我认识他。
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喻时泽,你怎么在这?”
喻时泽,我暗恋了十多年的青梅竹马。
“你就是那个妇人口中的喻老大?”
直到这时,我仿佛才真切地感受到并且接受了我已经身处缅北的现实。
而喻时泽的出现,直接给我带来了巨大的恐慌。
喻时泽很了解我,这就说明,我逃出的概率非常小。
因为我在他面前,几乎无所遁形。
8
喻时泽大学修的是心理学专业,他的智商高得简直恐怖,大一时便被叫去给研究生学长学姐们授课。
喻时泽是他们的老大,我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更可怕的是,现在我觉得我一点儿逃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我尽力平静下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把我绑来这里?”
我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企图从他眼中找出我们仅存的情谊。
我心中存有一丝侥幸,或许……或许……他会心软放了我。
可我失望了。
喻时泽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再温柔。
大学时那个阳光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现在这幅阴鸷恐怖的模样。
他的眼神像毒蛇一样盯着我,我僵硬着身体动不了。
我暗恋喻时泽十几年,他如果喜欢我,为什么非要把我绑来缅北?这使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完全说不通。
我头痛欲裂,巨大的压力向我袭来,我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之中。
直至这时,男人才阴沉着脸再次开口:“我不是喻时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这个男人不是喻时泽,那为什么他和喻时泽长得那么像?
完全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又再次仔细打量他,这个男人相比喻时泽,更成熟,也更狠厉。
我认识的喻时泽是阳光的,他温柔自信。
这个男人确实不是喻时泽,因为昨天我还跟喻时泽见了面,谁知道我今天就被绑来缅北了。
还遇到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我是他哥。”
我:“?”
我和喻时泽相处了十几年,从来没听他说过有一个双胞胎哥哥。
我还去过他家,见过他的爸爸妈妈,他们也从未提及此事。
我思索到了一些事情,心中有了些许猜测。
“你把我绑来做什么?”
“给我生个孩子。”
他看着我,简直认真得不行。
而我的反应就是:
“大哥!你有毛病啊?”
我简直崩溃。
这是什么神经病!
男人突然暴躁起来,他冲上前拽着我的头发往后,迫使我抬起头。
我头皮生疼,直到此时我才认识到他的恐怖。
他眼神狠厉,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我生吞了:“简黎,别给我犯贱!你只要乖乖听老子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保证不亏待你。但你要是不听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听清楚了?”
他知道我的名字!
但是此时我头皮被他扯得生疼,无暇多想,我皱眉。
这男人,下手真狠!
男人终于松开手。
我双手抱头,发根深处的撕裂感令我疼痛难忍。
生理性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涌出。
我终于明白,我面对的是一个恶魔。
哪怕他跟喻时泽长得再像,他也不会是他。
也不可能是。
11
我感受到他的靠近。
抬眼,他的动作令我不寒而栗。
我瞪大眼睛,又想到他刚刚说让我给他生个孩子的事:“滚啊!”
“啊!”
他突然掐住我的下巴,力气大到感觉下巴都能直接被他捏碎。
我被迫噤声,瞪大眼睛恐慌地看着他。
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
“求求你,不要……我不想……”我泪眼婆娑,只能无力地求他。
他真的是个魔鬼。
下巴被他掐着,嘴里有了血。
他离我越来越近,我下意识闪躲,可根本无处可逃。
更何况,我只要稍稍一动,脸颊两侧被他掐着的地方就生疼,我只好被迫静止。
“哥,放了我吧……”我无助地哭泣。
“别叫我哥!”男人突然暴怒,又加大了力气。
“呃……”
我嘴里的血越来越多了。
我预计,明天脸得肿。
“叫我喻时翊。”
“时翊……时翊……你先松开……我……”
男人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宝贝,这才乖……”
我无助地闭上眼,任由他亲吻我的嘴唇。
12
“宝贝,你好香……”
我打了个寒噤,眼泪无声滑落。
突然,小腹疼得撕心裂肺。
我才想起来,今天是我的生理期。
我一向痛经严重,每个月生理期布洛芬是必不可少的。
喻时翊的动作已经辗转到我的脖颈。
我越来越害怕:“我……肚子疼……”
冷汗滑落,我紧闭双眼,嘴唇颤抖。
察觉到喻时翊毫不停止动作,我更加茫然无助。
他不是喻时泽,他又怎么会在意我如何?
生理期又怎么了?
只要他想,管你是不是生理期。
简黎,这里是缅北。
而你面前的人,是喻时翊。
13
不可避免地,我又想起喻时泽了。
没错,就是在这种时候。
喻时泽是我暗恋了十多年的人,是我的青梅竹马。
还记得他们刚搬来我家附近的时候,还请了我家去吃饭。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十岁的喻时泽,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
阳光倾洒而下,他扭头看我,眉眼是掩藏不住的帅气。
他低头摆弄着手表,手表是很普通的款式。
我想,这手表一定对他很重要。
喻时泽仿佛是个小大人,幼时就已经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他好像看懂了我的想法,用温暖的手拍拍我的头:“这是我哥送我的。”向我解释。
我眼神懵懂且单纯:“是比哥哥还要大的大哥哥吗?”
“嗯。”
他仿佛陷入了沉思之中,而我向来懂得察言观色,便不再询问。
那是喻时泽第一次说起他哥,也是最后一次。
我从未见过他哥,也并未把那次的谈话放在心上,只是依稀有印象罢了。
没想到,十多年后,我以这种方式见到了这位哥哥。
而同时,他清楚地知晓我的一切。
14
喻时翊,他不是喻时泽。
永远也不可能是。
我看着眼前这个和喻时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觉得非常可笑。
喻时泽不爱我,他只把我当妹妹。
我无数次幻想喻时泽的亲吻与拥抱。
但是,哪怕喻时翊和喻时泽用同一张脸,我发现我也真的接受不了。
我无声哭泣。
小腹无止境的疼痛提醒着我,这位哥哥不是那位哥哥。
没用的。
我真的落入了恶魔手中。
他的手逐渐向下探去,我浑身颤抖,只能无声地表达反抗。
祈祷他能够停止动作。
可他没有。
我看着屋顶的暖黄色灯光,眼神逐渐涣散。
暖色调灯光……
怎么就不暖呢?
15
我毫不意外地发烧了。
虽然缅北的医疗条件不太好,但是喻时翊还是给我找了当地最好的医生,但哪怕是这样,我也烧了整整一夜。
医生是个女医生,在缅北这样的地方好像还是有好人的。
我看出女医生眼中对我的心疼,但是我听不懂她嘴里叽里咕噜说的话。
女医生和妇人说着什么,时不时朝我看来,眼中的担忧与不满倾泻而出。
我想,她应该是担忧我的身体。
而至于不满,应当是不满喻时翊的。
妇人走到我面前:“简小姐,您……您别生气,虽然喻老大办的不是人事儿,但是,喻老大对您是真的好,我从来没见他为一个人这么着急过,还亲自给您找医生……”
我冷冷打断她:“不顾我生理期是为我好?”
妇人被我瞪得说不出话。
我想,算了。
真正有错的是喻时翊。
“麻烦您帮我跟医生要个避孕药。谢谢。”
“这……”妇人说得委婉,“喻老大走之前吩咐了,他不让您吃药,否则……就会杀了医生……”
“是不让我吃避孕药,还是不让我吃药?”
我已经从妇人的眼神中看出了答案。
我冷笑:“她死了就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妇人仿佛被我冷血的话吓到。
可我,终究还是没逼迫女医生给我拿药。
不吃就不吃吧。
生理期应该是不会怀孕的。
16
傍晚。
喻时翊回来了。
他身上有血腥气。
“身体好点儿了吗?”语气温柔得简直跟昨天不是同一个人。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我怕他,又不怕他。
“你不跟我解释解释吗?”
他仿佛看出了我眼神中的决绝。
“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是喻时泽的亲哥,那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因为……他们把我卖了啊,把我卖到了缅北。”他摊手,嗤笑着说出令我震惊的话语,眼中不乏嘲弄。
我看着他,眼中充满疑问与震惊。
今天的喻时翊好像非常有耐心,他慢慢讲起了他的故事……
“十八年前,我才七岁,喻忠丰得罪了人,对方绑架了我,他们打我、骂我,把我关在都是老鼠的房子里,他们唯一的要求是让喻忠丰交出商业机密,可喻忠丰不肯,他为了钱,直接不管我了。”
“他偷偷报了警,甚至不怕对方把我撕票。他把对方惹恼了,他们在凌晨把我偷渡出国,把我一个人扔到了缅北……”
喻忠丰是喻时泽他爹。
17
我定定地看着他:“所以……这跟你绑架我有什么关系?”
我的话仿佛触到了他的逆鳞。
他猛地变了脸色,眼神凶狠又温柔地盯着我:“宝贝儿,这怎么能叫绑架你呢?我超级爱你呢……”
爱我就这样对我?
呵,真是一个疯子!
我闭了闭眼:“你要报复他们,为什么把我扯进来?”
“因为……喻时泽喜欢你啊,他们就是因为有喻时泽的存在,所以才会毫无顾忌地丢下我。我要折磨他们,只要折磨喻时泽就行了,而要想折磨喻时泽……折磨你就行了。”
喻时翊玩味地看着我。
“呵,真是让你失望了。喻时泽根本就不喜欢我!”
我本来还心存侥幸,只要我说服喻时翊,喻时泽不喜欢我,他应该就能放我走了。
可是,他接下来的话,把我彻底打入了深渊。
“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喻时泽,毕竟,我也真的很喜欢你呢……”
18
这晚,喻时翊又来了。
他不管我是否生理期,也丝毫不在意我还在发烧。
他只为满足他的“欲望”。
他根本就,不是人。
又或者,喻时翊只为完成那一个目标,就是,“让我怀孕”。
可他不知道吧,生理期,我又怎么能怀孕呢……
夜已深,喻时翊早已在身旁熟睡。
可我怎么也睡不着,自从我被绑架开始,都无比冷静。
可能我天性使然,我一直都知道,我骨子里就是个冷血之人。
因为,没有人爱我。
没有人真的对我好,除了喻时泽。
可他有女朋友了,他不对我好了。
我只能自己爱自己。
喻时翊,他是个很矛盾的人。
说来也奇怪,我仿佛觉得,喻时翊对我是“温柔”的。
虽然方式很奇怪。
但是我还是恨。
无比地恨。
我盯着他熟睡的侧脸。
又看了看他放在桌子上的枪。
一个计划在我心中悄然升起……
19
从那天开始,我有意慢慢转变我对喻时翊的态度。
我表面上变得仿佛对他不那么排斥了。
我有时候还会心血来潮给他煎个荷包蛋。
虽然是糊的,但他吃得好像很开心。
也不怕我给他下毒。
喻时翊仿佛慢慢放下了对我的防备。
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对这种生活麻木了。
因为我真的,好像看不到尽头。
直到……
“简黎,你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你回家。”
我已经很久不存希望了,听到这话,不由愣了一瞬。
随之而来的是喜悦与激动:“真的?”
“真的。”
那是我在他面前第一次真诚地笑。
我猜喻时翊应该是看出来了的,但我那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真的很开心。
我可以回家了。
我真的有可能,回去。
虽然那个家不是很温暖,但那是我的家啊……
20
从那天开始,我对喻时翊,好像真的放下戒备了。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想去想太多。
或许是他说让我回国,我觉得这表示他对我好。
我开始缠着他带我去做我感兴趣的事,比如,学习枪法。
练枪时,他会站在我身后,就像从背后抱着我一样。
他说话时呼吸会喷上我的脸颊,让人心悸。
我发现,喻时翊对我真的很温柔。
就好像,我刚来的时候对我的凶狠是假的。
那时候,他发了狠地在我生理期欺负我,掐我脸,掐出血……
但好在,他后面一直照顾着我的生理期。
我好像又原谅他了,虽然他没跟我道歉。
但好像又处处在跟我道歉。
我自欺欺人地想,他应该是在这冷血之地待久了,这地方没有一个正常人。
除了我。
而我对他又没有威胁,甚至,我可以说是他的亲人。
他为什么还对我不温柔?
之后的喻时翊,从来没有凶过我,甚至更多的时候是对我的无可奈何。
我觉得,他好像真的爱我。
这个把我绑来缅北的男人,真的是我能确定的,唯一一个爱我的人。
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家人,他们找过我吗?
我到缅北已经三个月了……
喻时泽呢?
他已经结婚了吗?
21
这晚,喻时翊带着满身酒气回来。
我现在住的地方已经不是小阁楼了。
是个小别墅,喻时翊专门为我买的。
他说,这里是他的地盘,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我。
他说,我让他杀谁,他就杀谁。
我说,杀你呢?
他笑着说不行。
那天之后,他好像把枪藏起来了。
之前的某一天,我说我在小阁楼住得不舒服。
于是喻时翊第二天就给我买了这个别墅。
我知道他有钱,我也不心疼他。
喻时翊知道我闻不惯烟酒味儿,所以他很少在我面前抽烟喝酒。
“简黎,对不起,我喝酒了。”
喻时翊憨憨地对我笑,他跟我道歉。
将近一米九的身高,眉眼俊朗,脸颊还有微醺的红。
他这个时候真的好像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啊……
我时常在想,喻时翊不过也才25岁,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狠厉?
我温柔地安慰他:“没关系。”
我摸他柔软漆黑的头发,他就坐在床上任由我摸,乖巧得不行。
我从来不问他做的什么生意,他也从来不说。
他好像在温柔地把我保护在象牙塔里,尽力不让我看到社会的黑暗。
可是,喻时翊,从小我的心就是冷的啊……
我觉得,喻时翊真的对我好好。
他坐着,我站着。
他温柔地拥住我的腰,把头埋进我怀里。
“老婆,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我突然觉得,他好脆弱。
我印象中的喻时翊,杀伐狠厉,从不心软。
他不应该是脆弱的。
我好像心疼他了。
于是我鬼迷心窍地答:“好。”
22
时间长了,我已经不渴望家里人来找我了。
可能,他们从来就没有找过我。
我突然觉得,我在这也挺好的。
喻时翊温柔地保护着我,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
他不会对我食言。
多久了,爸爸都会对我食言呢……
小时候爸爸说第二天给我买毛绒玩具,到现在都没买……
妈妈说等我长大把我的压岁钱都还给我,可是,并没有。
她好像一直在热衷着要儿子……
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她不喜欢女儿。
一点儿也不。
至于喻时泽,他说了只把我当妹妹。
也是,我不应该幻想,也不应该自欺欺人。
喻时翊好像是那个真心对我的人。
但他之前对我不好,怎么办啊……
23
我发现我怀孕了。
我看见油腻的东西就想吐,同时,胸也涨得发疼。
我开始想吃酸的东西,有时还想吃辣的。
我用手机查,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别问我既然有手机为什么不报警,不打电话联系家里人。
我想说,你们当喻时翊是傻子吗?
他一直都没有停止监视我。
我不敢报警。
我报警,喻时翊确实不会对我怎么样,但是,他会伤害我的家人。
这是他告诉我的。
虽然他们对我不是很好,可我不想让他们受伤害。
妇人还在一直照顾着我。
她很细心,发觉了我的奇怪。
“夫人,您生理期推迟了,该不会……”
妇人激动地看着我,我知道,她也是为数不多真心待我的一个人。
我温柔地笑:「是呀王奶奶,但是您先别告诉喻老大哦,我要等他晚上回来亲自告诉他。」
「哎好好好!好啊真好啊!」王奶奶激动地抹眼泪。
「孩子,喻老大一个人不容易,奶奶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待你的,你不要恨他。」
王奶奶握着我的手,她真的好像我奶奶。
我笑着点头。
等她走后,我轻轻抚摸肚子。
我怀孕了,但我好像,不那么渴望回家了。
好奇怪哦。
当天晚上,我一直在等喻时翊回来。
可他那晚,连个影子都没有。
24
「夫人!夫人!」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我惊醒。
低头一看,原来我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打开门:「怎么了?」
妇人拉起我就跑:「夫人,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你快上车,他们会把你带去安全的地方的。」
我身体下意识地跟着妇人奔跑:「喻时翊呢?」
「老大受了伤,他在那边等你。」
心紧了一瞬,我还没来得及多问,直接被妇人塞进了车里。
她「砰」地关上车门。
但她没上车。
我下意识打开门,想把她拉上来:「你快上来!」
「不,」妇人摇头,我看到了她眼神中的坚决,她再次关上车门,「夫人快走,我要替老大守着这里……」
我还想说什么,司机已经开动了车。
我生气大吼:「王奶奶还没上来!快停车!快停车!」
我无助地拍他的椅背,手拍到通红,司机还是没有停车。
我回头看去,妇人离我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一个小点儿……
这时我才想起来,司机是缅北人,他听不懂普通话。
「砰!」身后一声枪响,我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这跟我平时在训练场练枪完全不同,这是真真切切的战场!
我不敢回头看,我怕我会看到妇人的尸体……
与此同时,这声枪响仿佛打开了战斗的开关,直接爆发了无比激烈的交锋。
司机也在加快车速。
我看到了他额头的冷汗。
这时,我心里想的只有喻时翊。
我低头看向依旧平坦的肚子,喻时翊,你在哪儿?你还活着吗?
我想告诉你,我怀孕了。
25
越野车急促地向郊外行驶着,不知开了多久。
此时天才蒙蒙亮,我看到远处驻扎的军队,心跳停了一瞬。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喻时翊的势力,如果是,那很幸运;如果不是,我恐怕待会儿就要死了。
幸好,我一眼就认出了喻时翊。
他笔直地站在最前面,好像一尊「望妻石」。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不由得抿嘴,其实我还觉得他好像一只大藏獒。
冰冷的液体滴落在手上,我才意识到,我早已泪流满面。
车子停下,我身体僵硬,无助颤抖,只能隔着车窗呆呆地看着他无声地哭。
我看着喻时翊迅速向我跑来,我看到他眼神中的慌张与心疼。
「时翊……」情绪终于爆发,我终于抑制不住哭出声。
他上半身探进车里拥抱我:「我在。」
他压抑着呼吸,他也在紧张,仿佛我是一世难遇的珍宝。
他好像在怕失去我,小心翼翼。
真好。
有人爱我哎。
这个感觉真的好好。
26
他小心翼翼地把我抱进新的别墅里。
我们没有去楼上,他把我抱进了地下室。
地下室并不是我想象的地下室。
这里跟楼上没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可能是,这里比较潮湿。
我从这紧张的气氛中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危险,我紧紧抱住他。
他把我放在床上,我搂着他的脖颈不撒手。
「宝贝,」他轻吻我的脸,「先松开。」
这次我没有听话,只在他耳边小声地哭。
我感觉到喻时翊身体绷紧了一瞬,他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我哭着问:「你会死吗?」
「我……不会。你还在,我不会死的。」
「喻时翊,」我把他的手带向我平坦的小腹,「我怀孕了。所以,你不能死。你死了孩子就没有爸爸了。」
他呆了一瞬,这是我第一次在喻时翊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
他手僵硬着,后面只轻轻拍了拍我的肚子。
我看到他眼睛红了。
「谢谢。」
我接受了这真诚的感谢。
他把头埋进我脖颈,我感受到了冰凉的湿意。
27
喻时翊走了。
只把我自己留在了地下室。
没有人陪我,妇人也不在了。
他走的时候给我留下了一把枪。
我想,刚刚喻时翊是哭了吧。
可能,他也想要一个至亲,想在这个无情的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印迹。
我也想啊。
我跟喻时翊一样。
突然,轻微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神经紧绷。
有人在拨动门锁!
是谁?
我紧紧握着枪,缓慢走到门边。
门渐渐被打开,我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夫人?」
「王奶奶?」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红了眼眶,「你……我以为你死了……」
「夫人,你快坐下,别激动。我好得很,我练过枪,一般人伤不了我。」
这个坚强又幼稚的老太太打动了我,我不禁笑出声。
好像又不难过了。
我带着满脸的泪痕笑着问:「那你枪法怎么样?」
她一挑眉,我仿佛看到了她年轻时的意气风发,想必也是一个酷 girl:「非常好!」
「那你以后教我打枪,喻时翊教得一点儿也不认真。」
「好,我教你打。」妇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看着我的肚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28
喻时翊已经七天没回来了。
我只听王奶奶说,大概再过一周,他就会回来。
「夫人,这个地方也不安全,我们要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我心紧了一瞬:「好。」
「我们的据点一开始并没有这个地方,这是喻老大在你来了之后,让人特意加急准备的。孩子,他知道你住不惯……」
王奶奶及时止了话头,她想说的话不言而喻。
我知道,王奶奶心细,她一直都知道我心中有气。
我笑了,拍拍她的手:「我知道。」
「你不知道,时翊也是一个苦孩子啊……」
这晚,我从王奶奶口中又了解到一个全新的、我不认识的喻时翊。
那年,他才不到十岁,被卖到了缅北,缅北这个地方,杀人不眨眼,他们看他是中国人,就铆足了劲地欺负他,一开始,时翊还不反抗,主要是他当时太小,也反抗不了……
后来欺负他的人没有因为他的乖巧而停手,反而变本加厉。
喻时翊 19 岁时,他们把他关在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里,往里扔了很多毒老鼠……
再后来,谁都不知道喻时翊是怎么逃出来的,只听说,他随身携带一把刀,杀了满仓库的毒老鼠。
还偷了那些人的枪和炸弹,趁那些人熟睡时,他把他们全炸死了。
那些人死后,他砍了他们所有人的脚,挑断了他们的手筋,还放了很多毒老鼠咬他们的尸体。从此之后,所有人都怕他,再也没人敢欺负他。
「人人都说他狠厉、无情、冷血,但谁知道,他当时才不到 19 岁,若不是把他逼到绝境……」
我愣愣地听着,其实我猜到了,猜到了喻时翊会有不好的经历。
但是我没想到,会是这么残忍、让人难以接受的经历……
听着就难受,喻时翊到底遭遇了什么……
王奶奶温暖又粗糙的手覆上我的脸:「孩子,别哭,我看得出来,你对他是有感情的,他人不坏。」
我闭了闭眼,眼泪无声滑下:「我知道。」
29
又过了一星期,喻时翊回来了。
当时我正站阳台上看远方的天空,熟悉的身体从背后抱住我,我感受到了他的疲惫。
我慢慢靠到他的怀中:「累吗?」
他摇摇头:「不累。」
布满茧的手覆上我的小腹,我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
我转过身,抚上他的眉眼:「你不用这么小心。」
「简黎,谢谢。还有,对不起。」
我释然地笑了:「嗯。」
那天,我心情愉悦地给他煎了个荷包蛋。
煎糊了。
但他认真吃完了,还无比真诚地评价:「好吃。」
于是我又无比自信地给他煎了一个糊的荷包蛋。
我想,在缅北喻时翊吃不到中国菜,我煎的蛋应该是他能够吃到的、唯一正宗、并且喜欢吃的荷包蛋,所以他才能够每次都开心地吃完。
30
那天晚上,喻时翊顾忌着我的身体,并没有有所动作。
虽然他热衷于某事,但他现在也变得尤为小心翼翼。
就比如——他就连睡觉都侧身背对着我。
「喻时翊,你抱着我睡。」
「不行,老婆你忍一忍。医生说了前三个月不可以。」
「……可我只是想要抱抱。」
喻时翊沉默了一瞬,他转身,离我还是有点儿距离。
他往下指了指:「可是——你看它……」
我往下一瞥,看到了支棱着的某物,脸颊不可抑制地红起来。
这下换我背对他了。
「真不正经。」我吐槽。
他从背后环上我腰:「在自己老婆面前要正经做什么?」
他叫我老婆叫得越来越熟练了。
第二天,喻时翊带我去了个地方。
一栋十八层楼高的建筑,有点儿类似写字楼。
光是从外观看,就已是价值不菲。
喻时翊牵着我的手,直接把我带去了顶楼。
顶楼楼梯打开,入目是金碧辉煌,应有尽有。
「怎么样?喜欢吗?」
我扭头看向喻时翊:「这里应该很贵吧?」
他单手揽住我的腰身,淡定说出令我瞠目结舌的话:「这是你的产业。」
「我的?」
喻时翊帅气挑眉,阳光透过窗户倾洒而下,温暖了这一片天地。
「嗯,简黎,昨天我已经让人把我名下的产业归于你了。老婆,我希望给你安全感。」
我心悸动,这个我不「熟悉」的男人,怎么能比我爸妈对我还好……
31
从那之后,我一直住在顶楼。
时常找点儿闲事来干,倒是比在国内好多了。
还记得我之前上大学的时候,虽然家里并不缺钱,但是爸爸总是忘记给我打生活费。
说好的每月初给我钱,可是事实并不是这样。
大一大二时,我可能还会开口要,但到后面,已经羞于开口,但是学业我也没法不管,只能自己每个月省着钱花,等实在没钱了再找我爸要。
至于我妈,她说她没钱,让我找我爸要。
大四,我考研失利,迫于当时的社会环境,打算下一年接着考研。
但是我都毕业了,谁继续资助我考研?
没有人。
我确实矫情,去打工的话又太影响备考的心思,那段时间,我每天都焦虑得要死。
为钱,也为自己的前途。
我爸说,他已经为我安排好了工作,可是,我并不想去啊……
他们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的感受,只是打着「为我好」的借口控制我罢了。
现在多好啊,每天混混日子,不用操心任何事。
我跟喻时翊说,我想画画。
于是他立马派人给我送来了一整套绘画工具。
还记得我之前说想学画画,我爸说:「你就知道整那些不现实的东西!」
他们都不尊重我的想法。
除了喻时翊。
32
整个孕期喻时翊都对我很好,很照顾我。
孕妇尿频,每次我晚上起夜上厕所,他总是先察觉到我的动静,然后强撑困意扶我去上厕所。
他知道我怕黑,永远都会等我睡着他再睡。
我知道他每天都很忙,但是,整整八个月二十五天,他几乎每晚都不缺席。
我想,喻时翊真的是一个好丈夫。
孕期,我也会多想。
有时候我会问他:「喻时翊,你是在照顾我还是在照顾你的孩子?」
「当然是在照顾你。」
我笑了,于是我继续问:「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你的孩子?」
我还清晰地记得他看着我时炙热的眼神与内心深处掩藏不住的爱意:「不,我爱你。」
33
整个孕期我过得都很开心。
只是偶尔会想起我的家人,还有,喻时泽。
我知道,喻时翊肯定察觉到了。
后面他才告诉我,他拍了一张我怀孕时站在顶楼阳台画画的照片,寄回了国内。
我看了那张照片,照片中我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腹部微微隆起,左手扶着后腰,右手正在画画。
我看到了我眼中的岁月静好,半年前还在为毕业找工作担忧的我,现在变得无比温柔,眉眼间已不见任何焦虑与彷徨。
我想,我应该是幸福的吧。
喻时翊说,他后来并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因此他才没把这件事告诉我,怕影响我的情绪。
再后来,我快生了,才知道自己怀的是龙凤胎,而喻时翊早就知道这件事。
我问他:「你怎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
我清楚地看见他眼中的心疼,他说:「简儿,我不想你那么累。」
那是我第一次听喻时翊叫我「简儿」,这两个简单的字从他口中说出,我竟察觉到无限的缱绻爱意。
他对我总是有很多称呼,每种我都很喜欢。
34
十月一日凌晨,我羊水破了。
喻时翊让时刻准备着的医生赶快过来为我接生。
整整接生了六个小时,大宝二宝才出来,而我,早已昏睡过去。
等我醒来已是傍晚,我看着旁边的两张婴儿车,只觉得真神奇。
喻时翊很开心,他抑制不住地亲我,我脸上都是他的口水。
我温柔抚摸他的脸:「你今天骂人了?」
喻时翊每天都骂手下,但是他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今天我生产时,我隐约听到喻时翊在房间外面急促的脚步声。
我想,我生了六个小时,他理应担心我,但他今天也只是口头撒撒气,并未打骂别人,我好像还听见王奶奶说喻时翊吩咐了今天不准杀人。
我想,喻时翊是温柔的,他记得我们国内的某些禁忌。
也许,他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们的孩子。
35
后来喻时翊告诉我,让我出了月子就回家,我淡淡地答:「好。」
我低头看向床上熟睡的婴儿,但我的孩子呢?他肯定是不会让我带走的,而我,也带不走。
那时我想的是,我能够回国了,那我应该就会永远离开缅北这个地方。
也就意味着,我可能永远见不到我的孩子了。
那一个月,我整晚整晚都睡不着,我想多看看我的孩子。
看他们笑,看他们哭。
夜深时,我也会胡思乱想,可能喻时翊也真没那么爱我,不然,他怎会这么轻易地放我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一个月就到了。
喻时翊说,我可以走了。
那天我格外安静,也没有收拾很多东西,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房间里基本上全是我的东西,可是,我带不走,也不想带走。
毕竟,当时来时也是孑然一身,走时应该也是这样的。
分离时,喻时翊并未看我,他在专心逗我们的孩子。
我想,这样也挺好,我相信喻时翊是真的疼爱我们的孩子的。
他会真的对他们好的。
可是,我有点难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36
再次回到我熟悉的土地,我看着眼前的建筑,这里还是老样子。
我紧张地走上前敲门,在想等会儿应该如何跟爸妈解释。
「谁啊?」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压抑不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妈!是我!」
你看,家就是这么奇怪,虽然有时候不好,但你还是渴求那么一丝温暖。
门被打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呵!你还知道回来?」
我愣在原地,我妈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就直接进门了,也没有管我。
我想,他们不是应该对我嘘寒问暖吗?
难以抑制的心痛……
我不知道我怎么进的家门,也不知道我又怎么游魂似地走到了河边。
脑海中不断重现着刚刚爸妈对我说的话:
「滚!滚出这个家!永远别回来!我不是你爸!」
「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自爱啊!刚毕业就偷跑出去跟别的男人结婚,还怀孕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你滚出去!我已经怀孕了,是个儿子,以后你不用再回来了!」
「你就不听话,就一直幻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给你安排的工作你也不去,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
眼泪不可抑制地流。
喻时翊,我好想你啊……
37
睁眼,是熟悉的房间。
我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这还是喻时翊特意让我自己挑选的吊灯,真好看。
看着看着,眼泪就无声地滑了下来……
一双温暖又粗糙的手抚上我的脸,擦干我的泪。
「老婆别哭,以后安心跟着我,好吗?」
我哭着点头,要不,还是待在缅北算了。
这里也挺好的。
那场短暂的回国旅行,好似一场梦。
38
龙凤胎哥哥叫喻一宸,妹妹叫喻爱曦。
名字都是喻时翊取得,他说,爱曦,代表着爸爸永远爱妈妈。
一宸和爱曦十岁时,简黎自杀了。
就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她吃了很多安眠药,就躺在摇椅上。
迎着夕阳,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简黎常年失眠,安眠药是常备的,只是喻时翊不知道,她偷偷藏了很多。
这么多年,她好像开心,又好像不开心。
她说她好累。
在缅北的这些年,好像是她最开心的日子。
简黎说,她也是幸福过的一个人,她很知足。
有一个帅气又疼爱她的丈夫,有一对可爱的儿女,她已经很满足。
她说,唯一对不住的就是她的孩子。
她在日记中写到:「对不起,妈妈实在撑不到你们成年那天了。」
39
一宸和爱曦十八岁生日那年,喻时翊自杀了。
喻时翊走时是安心的,因为他知道一宸已经具有了他的能力,自从简黎走后,他一直在训练他,让他保护妹妹,保护自己。
老婆,我来找你了。
后记 喻时泽篇
1
简黎出事那天。
喻时泽一遍又一遍地给简黎打电话,都显示无人接听。
他紧皱眉头。
昨天和简黎约好了今天一起吃饭,简黎一般不会爽约。
「时泽,电话打不通吗?」杭艺欣挽着喻时泽的手臂,疑惑地看着他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
喻时泽拂掉她的手:「你先等下,我给简叔叔打个电话问问。」
喻时泽走到一旁打电话,而他刚刚转身,杭艺欣的脸色瞬间冷却下来。
她和喻时泽是相亲认识的,门当户对。
但是她和喻时泽交往了三个月,她从他口中听到最多的便是「简黎」这个名字。
女人都是敏感的。
虽然喻时泽一次次地强调那是他妹妹。
但是杭艺欣心中还是有一根刺。
「简叔叔,简黎去公司了吗?」
「听助手说还没有,应该又是在睡懒觉,可能一会儿就来了。」简爸丝毫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简黎从小就不太「听话」,她又在她爸的公司上班,翘班是常有的事。
没人管得了她。
「好的简叔叔,如果简黎去了公司,请您让她给我回个消息。」
「好。」
喻时泽挂掉电话,眼中愁容不减,他正思索着要不要给简阿姨也打个电话……
「阿泽,电影快开始了,我们快进去吧。」
「好。」
2
喻时泽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找简黎,可怎么着都联系不上她。
他再次敲响简家的门。
「简阿姨,简黎还没回来?」
「没有啊,不知道又跑哪儿疯玩去了。」
「她今天也没去上班?」
「这我倒是不知道,你去问问你简叔叔,我厨房还做着饭呢……」
「简叔叔,简黎……」
简爸爸打断了他,显然他知道喻时泽要问什么。
「没去上班,也没在家,应该又是跟那帮狐朋狗友去玩了。」
喻时泽眼底满是失望:「简叔叔,简黎手机一直无法接通,这不正常,我们报警吧……」
「小喻啊,简黎我了解她,她『消失』是常有的事,你不用这么大题小做,来,陪简叔叔我喝点儿,你小子谈了新女朋友就不来看简叔叔了……」
喻时泽打断简爸的话:「不了,我还有应酬,先走了。」
喻时泽走出门,直到这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简黎从小都无比独立又坚强。
碰上这样的爹妈,是她不幸。
他好心疼她。
喻时泽没有听简爸的话,他直接去警局报了案。
简黎,我一定会找到你。
3
二十年过去了,喻时泽已经四十多岁了。
但他一直未婚。
这么多年,他从未停止寻找简黎,但一直毫无音讯。
每次回家时看到简黎的爸妈温柔地照顾他们的儿子,喻时泽就非常恨。
他早都跟他们绝交了。
他们是长辈,喻时泽没有权力指责他们什么。
但他就是心疼简黎。
只要他活着,他就会一直找下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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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黎嫚古风写真ai图(排排:男主非总裁,非霸总,zzj,g宦世家。非爽文,不立人设,现实文风,破镜重圆,艺术来源现实。)京城,天空阴霾的厉害,眼看着就要下雪。大学陆续放寒假了。黎嫚在站台等动车。她是京大大一学生,中文系。一阵寒风,把纤细的她吹得有些趔趄不稳。一旁等车的阿姨撇着嘴:“现在的年轻人,就顾着爱美减肥了,三四级的风都抗不住。”黎嫚轻抿着唇:“阿姨,你别只顾着我,看看你帽子,要飞了。”话音刚落,老阿姨头上的帽子突然被怪风吹跑,眼看着吹到了站台下的铁轨旁。阿姨又急又气,狠狠剜了黎嫚几眼:“小姑娘嘴真毒。”黎嫚弯了弯唇,车来了,她微笑说了声:“阿姨再见”,轻快离开。明明乖巧,却总是被人讽刺加躺枪,黎嫚已经习惯了,无解。动车到达鲁城的时候,已经是黄昏。黎嫚从车站出来,才发现雪花飞扬,地上已经有一层薄薄的雪。她拨弄打车软件的时候,母亲黎玉芬的电话打过来:“嫚嫚,拗不过,宋家老夫人说派车去接你。”黎嫚“啊?”了声,竟然要去宋家?还有专车接?黎玉芬在宋家做佣人十年了,从来不让她踏进宋家半步。上大学后,黎嫚和闺蜜袁靓无意说起这事。见多识广的富家女袁靓翻了个白眼,捏着黎嫚的小嫩脸:“古往今来都一样,宋家八成有儿子吧,这是怕和你看对眼了。你是美而不自知?还是装纯呢?咱中文系明明男生少的可怜,每次上课都凭空多不少男的,听说就为了看黎校花一眼,嗯?”黎嫚笑了笑:“你就当我装纯吧。”……电话里的黎玉芬似乎不便多说,只匆匆说了句:“来了就照我说的做,少说话多做事,要会看眼色,懂规矩。”黎嫚只“哦”了一声,黎玉芬就把电话挂了。电话在十几分钟后响起,黎嫚拖着行李箱到了指定位置。不久,一辆黑色的奥迪,顶着专用的车牌,从风雪中缓缓开过来,靠近时,闪了一下暖黄色的灯光。那光,让快要冻僵的黎嫚跟着暖了一下。气质良好的中年男人从驾驶座下来,麻利接过了黎嫚的行李箱:“下雪堵车,冻坏了吧?”黎嫚冻得有点僵硬的红唇弯了弯:“我没事,辛苦您过来。”司机笑道:“小姑娘很有礼貌,快上车。”车子在一处安静优雅的院门口停下来,宋家熹园,依山旁水。黎嫚也是鲁城人,因为母亲在宋家的薪资待遇很好,住的也算鲁城当地的中高档小区帝豪苑。但宋家这里的龙脉地段,她只听说过,第一次来。院子很大,亭台廊榭,入目所及便有一处花园,两处凉亭,还有一处已经落雪的荷塘。母亲黎玉芬和司机道谢后,快速把黎嫚拉进了一个僻静的客房。“妈妈?”黎嫚拂着身上落雪,不解。“宋家老夫人从海南回来过年,一时兴起想要个伴读的。这老夫人退休前是985大学的教授,眼光高的很,不知谁嘴碎,把你给推荐出来,老夫人一听你是京大学中文的,这不就要见你?真是作孽。”“作孽?”黎嫚皱眉:“我懂规矩。”黎玉芬看着那张脸,天然冰肌玉骨,红唇一点娇红,眉目自然含情。19岁的黎嫚,从小学到大学,除了学习一直拔尖,还有个拔尖的,就是她那张清纯无双的脸。有人说,最极致的清纯,约等于最高端的妩媚。看黎嫚那张脸,就是最好的诠释。明明人畜无害,却可以入骨三分。门外有人声,黎玉芬赶紧站好,叮嘱黎嫚:“一直陪着老夫人就好,尽量不和其他人接触。”“知道啦妈,做好老夫人的伴读丫鬟嘛。不过,宋家给您加工资吗?”黎嫚调皮看她。“看你表现。”黎玉芬点了下她额头,带她去见老夫人和宋夫人。宋家的客厅很大,中式风格。八十多的老太太精神很好,鹤发红颜。坐她一旁煮茶的宋夫人梁芝兰,穿了淡金色的旗袍,只淡淡抬眸瞥了眼黎嫚:“人先让老太太看看,黎管家去忙吧。把那会客厅的茶水先备好了,轻臣有朋友来。”黎玉芬看了眼女儿,毕恭毕敬应声出门。“坐这里,喝杯茶。”宋老夫人态度和蔼。“年轻人爱喝茶的少吧?”梁芝兰语气淡淡。黎嫚略微尴尬,只硬着头皮,笑道:“我确实不懂品茶。但如果老夫人爱喝,我可以给您斟茶。”黎嫚看梁芝兰不动声色的把茶壶往前推了下。她拿起茶壶,仔细给老太太和梁芝兰倒茶。梁芝兰一直在默声看着,见她乖巧,人也算会来事的,脸色也缓了些:“你陪老夫人聊着,表现好的话留用,奖金算到黎管家年终奖里。”梁芝兰轻飘飘的走了。冷淡疏离又高高在上的样子,确实显得,她站在云端,黎嫚埋在黄土里。梁芝兰也生在官宦世家,与宋家门当户对。她被娇养长大,目前是大学里音乐系的教授。“她就这性子,你别介意。”宋老夫人和气又有涵养:“你跟我来书房先选选书,我和你聊聊。”“是,老夫人。”这是要面试她?……宋家熹园的大门再次开启。有四辆黑色的车子先后开进来,在白茫茫的院子里,黑白配,格外显眼。车子在车位泊好,司机陆续开启车门。宋轻臣从红旗车子上下来,高大挺拔的身材,儒雅清朗的长相,身上自带不怒自威的浩然正气。他薄唇淡抿着,见后车的人下来,微笑招呼:“大家先随管家到会客厅小坐,奶奶过来了,我去打个招呼。”宋轻臣是s办秘书,到外地出差调研半月多,今日才返回鲁城。同来的子弟们是来给他接风的。他轻步进屋,管家接过他的大衣,递来暖好的舒适鞋子。“谢谢黎管家。”宋轻臣礼貌打招呼。“宋少爷太客气了。”宋轻臣一笑置之,只用热水净手,喝了管家递过来的暖茶,待到身上没有一丝寒气的时候,才往书房方向走。黎嫚正陪着宋老夫人讨论一本国外的文学经典,听的书房门被敲响。“咚咚咚”,在雪夜,格外清晰。“老夫人,我去看看?”黎嫚水眸清亮,声音如水般温软。室内温暖,她雪白的小脸,闪着动人的红晕。老夫人点头后,她起身,轻盈的走过去,开门。有淡淡清茶香萦绕,白衬衣的男人端正儒雅,带着让人安心又敬畏的威严。“你是?”他很客气,也很有距离。黎嫚一时语塞。她还不确定是否通过了宋家两位夫人的“面试”。“轻臣快进来,”宋老夫人笑容满面:“黎管家的女儿,黎嫚。大学放假了,在这陪我看看书,写写字。”男人薄唇淡淡抿起,看着那张巴掌小脸:“你好,黎嫚。”……
宋轻臣的嗓音低沉,带着绝佳的岫玉的清润,又有道不明的黑胶质感,动人心弦。衬得他那端正儒雅的容颜,如清风朗月般轻逸,带着世家子弟良好的风度教养,让人心安。黎嫚忽然想起了闺蜜袁靓的话:“八成是怕你和宋家儿子看对眼了吧?”脸上微烫,心中有了数。她微侧身到一边,低眉敬声:“宋少爷,您好。”宋轻臣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熹园的人都这么喊他。突然从一个水一样清透的小姑娘口中喊出来,他听了觉得别扭。他见黎嫚客气又刻意保持分寸,连头都不再抬起来,没说话,径直向宋老夫人走过去。宋轻臣口才很好,说话带着冷幽默。他和宋老夫人说话的时候,黎嫚到客厅拿来茶具,无声放到两人面前,仔细的倒茶。翡翠茶杯,衬得那倒茶的小手,更加白皙柔嫩,柔若无骨。指甲是小巧玲珑的椭圆形,透着健康的粉红色,干干净净。那只小手把倒好的茶水,无声推到了宋轻臣面前。茶杯隐约透着她身上的淡茉莉花香。男人看着那红茶,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宋老夫人忽道:“忘了提醒小黎了,轻臣不爱喝红茶。”宋轻臣温声:“陪着奶奶喝的,那不是茶,是亲情。”“你一贯会哄人……”宋轻臣待了不久便离开。黎嫚看着那书房门关闭,悄悄吁了口气,整个人觉得放松。宋家公子果然人中龙凤。这样家世好工作好颜值高的男人,根本不缺尤物女人,又怎么会和丑小鸭对上眼?真是不自量力的可笑。……宋轻臣和兄弟们到餐厅赏雪饮酒。四人家境相当,都是s委大院的根正苗红,一起玩到大的铁兄弟。骆子谦在s高院,年轻的副庭长。盛景是s行副行,杜仲熹是g航最帅机长。“这次考察,宋xx很有面儿啊,新闻频道霸屏两天了。”盛景笑着和宋轻臣碰杯。宋轻臣笑了笑:“我就是服务的,挡酒在前,拎包在后。”“子谦把他弄高院判他,兄弟面前还打官腔。还不赶紧的自罚三杯?”盛景故意闹酒时,杜仲熹无声把倒满的三杯酒揽到自己跟前:“轻臣悠着点,三杯我来替你。明后你难得休假两天,那会儿听您家梁教授说,正好下雪天出不了门,安排你在家海选宋家少夫人呢。”宋轻臣没接话。只淡淡抿了口杯中酒,半晌,轻吐了两个字:“胡闹。”餐厅旁是宽敞的落地窗,映出外面暖黄的光,纷飞的雪,颇有诗情画意。宋老夫人走的小心翼翼,身旁是仔细搀扶的纤细身影。有人给宋老夫人撑伞,黎嫚却暴露在落雪中,只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头顶遮雪。宋老夫人临时起意,要到院子里赏雪。黎嫚第一天到熹园,连劝说不可以的机会也没有。宋轻臣若有若无瞥着外面的纤薄身影,拨出手机给管家:“老太太在院子里赏雪,吩咐下去,护好老太太安全。院里所有陪伴的人,全部配伞挡雪。”盛景的目光也落在了院子里。在看到那个雪中婀娜轻盈的身影时,轻“啧”了一声:“新来的?看不太清脸,看身材是个美女。”骆子谦瞥了眼宋轻臣的脸:“老盛你省省吧,满桌的山珍堵不住你的嘴?”几人互侃时,发现宋轻臣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男人出现在雪地里。宋老夫人在连廊的暖垫上坐着,手里握着暖炉,笑眯眯的看着雪地里堆雪人的黎嫚。“小黎,要搭把手吗?”黎嫚偷偷吸了吸鼻子,硬咬着牙:“老夫人,您坐着,就快好了。”她内心在发疯,表面云淡风轻。宋老夫人冬天基本都在h南或x威夷过冬,说好多年没看到雪了,更怀念堆雪人的童趣。黎嫚嘴一抖:“我会堆雪人。”然后,她就成了堆雪人的苦力,算上快要冻僵的她自己,两个雪人。宋轻臣到连廊打过招呼,目光落在了雪中的黎嫚身上。“奶奶,一个人太慢,我去搭把手。”没等老夫人回应,宋轻臣就走了出去。赤手握雪的黎嫚,感觉到上方笼罩过来的高大身影:“戴上。”他递过来一副手套。黎嫚吸了吸鼻子,还没来得及说:“不用”,手套就放到了她手上,雪被他拿走:“你暖会,我来。”“宋少爷?”嘴冻得有点僵,黎嫚的声音带了柔软的破碎感。男人看了她一眼,沉声:“我来弄雪,你负责装饰五官,嗯?”黎嫚弯了弯唇:“好。”宋轻臣动作很麻利,不久,活灵活现的雪人就做好了。他看着那个明明很开心,却在他面前悄无声息的小姑娘:“要和作品合影留念吗?”黎嫚想说好,话到嘴边咽下去:“谢谢您,不用。”黎嫚转身往回廊宋老夫人方向走。身后男人看着她:“黎嫚?”“嗯?”小姑娘下意识转身。宋轻臣无声按下拍照键,看她:“没事,带奶奶回屋。”“好。”她快速转身,头也不回离开。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吗?那小姑娘见他,和避瘟神似的。宋轻臣抿着唇回屋,找到家佣:“吩咐后厨备驱寒浓汤,两人的量,给老夫人送过去。”再次回到兄弟局,三人各自带了不同表情。“轻臣,堆雪人好玩吗?”杜仲熹挑着眉。盛景接上话:“一个人堆无趣,咱们几个爷们堆那就是矫情,要是一男一女呢,就不一样了,那是情·趣。”宋轻臣唇角带了星点笑意:“小姑娘手笨。怕老太太等的久了,身体受不了。”盛景点头“哦”了一声,话题很快转移。三人走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宋轻臣送完人,佣人撑着伞,他步行进来的时候,看到了院子里拖着行李箱往外走的黎嫚。他眼神幽暗几分,抬眸,见母亲梁芝兰立在正厅门口。他默声往前走,经过黎嫚身边时,听她小声唤了句“宋少爷好”。宋轻臣礼节性点头,与她擦身而过。梁芝兰见儿子进门,笑盈盈的迎上来聊天。宋轻臣微笑答应着,人却拿着手机发信息。“忙什么?”梁芝兰望向手机界面。“没事,妈,”宋轻臣收起手机:“问他们三个到家了嘛,到家报平安。”男人手机里发出的消息,是给自己的心腹司机的:“去看看拉行李箱的小姑娘,送她回去。”
司机王叔,一直把黎嫚送到电梯间,看她进了房间,才放心离开。送佛送到家。宋轻臣交代让送的人,王叔半点也不敢怠慢。黎嫚脱掉羽绒服,甩掉鞋子,猫一样乖巧的窝进客厅柔软的沙发里。摸出手机给黎玉芬报平安时,发现手机里,已经堆积了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黎嫚浅粉色的唇无意识弯起来,大眼睛亮晶晶的。少女纯真柔软的美好,初雪般晶莹,细致的镌刻在她玲珑的五官,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狂轰滥炸的妈妈在搞什么?正要回复,黎玉芬的电话又进来了:“嫚嫚你可算接了,妈要急死了。”黎嫚轻“嗯?”了声:“妈妈,我刚到家了,放心吧。”“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大半夜的,你一年轻小姑娘,再出点什么危险……”黎玉芬语气里带了嗔怪。黎嫚笑眼弯弯:“陪老夫人时,手机静音了。再说了,您不是委托宋家共事的司机送我吗?”黎玉芬眼皮突然跳了几下。她委托的?她怎么不知道。“对,是我。”黎玉芬眼睛眨了眨:“那也担心啊,天黑路滑,万一再碰上你那杀千刀的赌棍爸爸。”黎嫚大眼睛闪过了一丝暗色,唇轻抿着,没说话。黎玉芬口中的“爸爸”,从黎嫚记事起,没让她感受到一丝父爱。只有他和黎玉芬无休止的争吵。恐惧和晦暗,伴随了小黎嫚和弟弟黎想的整个童年。“嫚嫚,别多想,睡吧。”黎玉芬的话语里带了安抚。黎嫚乖声:“好。”挂断电话,少女娇懒的窝在沙发里。一抹高大儒雅的清隽身影,突然在脑海中跳了出来。在雪中,他喊她“黎嫚”。这是她听过的最舒服的男声。成熟沉稳,会让人有种深情的错觉,实际却分寸感十足。小姑娘自嘲的笑了笑。19岁的自己,确实会喜欢做梦,但也能很快的醒过来。……宋轻臣洗了澡,只穿了浅灰色浴袍出来。v型衣领,敞口处,露出嶙峋块状肌肉。有水珠滑过,沿着中心,划出一道性感的肌肉弧线。宋轻臣有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好身材。不管每天工作多忙,他都会留出一小时起步的运动健身时间,雷打不动。浴袍长度到膝盖,下方露出健硕长腿,上面覆盖着浓密毛发。这野性十足的满溢荷尔蒙,与儒雅成熟的宋轻臣,多少有些违和感。这是属于他的反差。男人斜靠到窗前,取了一支黄金叶香烟点燃。青烟缭绕在冷白修长的指间,那烟雾朦胧下的男人的脸,眼中带了冷漠疏离的散视感。仿佛这人天生矜贵却凉薄,眼神不带半分聚焦的淡漠。熹园的正门打开,黑色的奥迪车子开进来。宋轻臣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手摸过手机,打开相册。相册很干净,总共不超过十张照片。最新的一张,是扎着马尾的小姑娘,标致的桃花眼里有粼粼水光在闪。雪在她周围弥漫,堆积成纤尘不染的圣洁,而她,是画中仙。宋轻臣盯着那张脸,手指若有若无的,在屏幕上的小脸上滑过。“咚咚咚,”门外是心腹王叔的声音:“宋少爷?”“进来。”王叔进来,笑容憨厚:“人安全送到。”“辛苦。”宋轻臣没有笑容,眼神有些冷漠。王叔一眼便看出宋轻臣的心理,他压低了声音:“帝豪苑6号楼1单元1606,一直看到人安全进门。”宋轻臣唇角勾了勾:“都大学生了,却是个没社会常识的,敢把陌生人往家门口领。”王叔笑着:“黎小姐很单纯,人也温柔有礼貌。”宋轻臣点了点头:“不早了,去休息吧。”躺下时,看到手机上有未读消息,是盛景的妹妹盛妘发来的:“大哥终于回来了。我年后要省考,明天去现场拜你为师哈。”宋轻臣删掉那条消息,给盛景发信息:“我没好为人师的恶趣味。你懂我性格,别让盛妘来找不自在。”盛景看到那信息,只吐了一句:“卧槽。”那淋着雪堆雪人的男人,可没说自己性格有问题。活该单身。清晨。黎嫚吃早餐的时候,接到了熹园总管的电话:“黎小姐,恭喜你通过了伴读的面试。八点整,会有宋家司机去接你。”小姑娘温声说“谢谢。”心情还是雀跃的。黎嫚快速解决完早餐。选衣服时,特意穿了白毛衣,牛仔裤,长发扎了低马尾,外面套了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她从镜子中看自己,还不错,像一只臃肿的熊。谁会对素颜的笨熊动心思?黎嫚陪着宋老夫人重读《红楼梦》。一时兴起,还学着里面人物,作了几首关于雪景的打油诗,让宋老夫人频频点头:“小黎文字功底深厚,小诗很有雅趣。”“什么诗?”深厚男声响起,宋轻臣推门进来,身后跟着端了托盘的家佣,上面放了几碟精致的点心。“小黎作的,你品品。”黎嫚看宋轻臣拿过纸张认真的看,手放到身后,悄悄揪着毛衣的边角。有种作业被老师批阅的紧张感。男人看完,仔细的放下:“奶奶先吃些点心。我写了点东西,让黎嫚给帮个忙,半小时。”“去吧。”老太太也累了,正好休息。“黎嫚?”他终于看向她:“跟我来。”“我……没什么经验。”黎嫚想说我没什么社会经验,能帮什么忙?宋轻臣眼眸中有不易察觉的暗色闪过:“没经验最好。”他在前,她在后。宋轻臣几乎听不见身后人的脚步声。他忽然停住了脚步。身后低头跟着的黎嫚,完全没料到,在即将撞在他后背的时候,硬生生刹住了脚步。宋轻臣转身,看那多少有些惊魂未定的白皙小脸:“到了。”就在大书房隔壁,次书房。他把打印好的几页材料递给她:“校对一下,有奖励。”“嗯?”黎嫚大眼睛带了疑惑。“看见刚才的点心了吗?”黎嫚点头:“嗯。”看起来很好吃。“你是习惯性说嗯这个字?”宋轻臣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嗯。”黎嫚尴尬的笑了下:“也不是。”“嗯?”宋轻臣笑着学她,黎嫚忍不住唇角弯弯,桃花眼也弯成了月牙,秋水星星点点。那娇软的小女儿媚态,让宋轻臣莫名好心情。他把声音放轻:“想吃吗?”黎嫚有些不好意思,没来得及说“不用”,宋轻臣就起身往外走:“你先忙吧。”出门,男人喊来总管:“照着刚才的糕点做两份。一份给客厅那边送过去,一份送到我书房。”
黎嫚坐在书桌前,认真的看宋轻臣给的材料。她目前属于“一问三不知”人员。他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哪儿毕业的?具体做什么工作?对于家长们关心的“相亲四件套”问题,黎嫚浑然不知。只从那严谨又周密的文字材料里,猜出宋家少爷,八成是公务猿里面写材料的。鲁城的公务猿在相亲市场很抢手,公务猿群体里面的男人,更是紧俏。那么,像出身名门,又顶了副绝佳皮囊的省府宋秘书,稀缺程度可想而知。黎嫚小手捏在指腹,狠狠地掐了自己,白嫩的指腹马上有了凹型红痕。用力过大,她忍不住皱眉轻“嘶”了一声。是想让这阵痛警醒自己,大白天的胡思乱想,典型的不懂规矩,自撞南墙。宋轻臣来到院里回廊,站在雕花观景窗前,摸了根烟,咬在唇间,点燃。他是个追求效率的男人。休假也不会闲着,写了一上午材料,此刻才可以出门透透气。窗户正对着他的专属书房,那里也有一扇小窗。从那扇不算大的玻璃窗,他看到那个有些模糊的小脑袋,穿着素白的毛衣,端正的埋在桌前,非常认真的写写画画。男人的眼中有深沉的墨色。遇见黎嫚之前,从没有哪个女人,让他有进一步了解的兴趣。她素雅干净的像一张白纸。而这张白纸,此刻,他竟然完全容忍不了别人去涂画一笔,碰一下都不行。他轻轻捻了一下手中烟,喜怒在顷刻间化为无形。母亲梁芝兰从正厅走了出来,步子袅袅娜娜的,妆发精致的挑不出半点毛病。她的胳膊被一个年轻女子挽着。女子笑着说些什么,眼睛却直接往回廊这边瞧。“宋哥哥,”盛妘挥了挥手,和梁芝兰走了过来。宋轻臣微笑点了点头,没说话。梁芝兰满意的看着玉树临风的宋“老干部”:“在家又不是上班,这么深沉做什么?见了妘妘不知道说句话的?”“有事?”宋轻臣不接话茬。“无事就不能来啊?你盛伯母从澳洲回来,给我带了几条定制羊绒围巾,让妘妘给带来。”梁芝兰唇角带笑,看起来心情很好。院子里,黎玉芬经过,梁芝兰淡道:“黎管家,老夫人那边你去看看。这在书房大半天了,也不知道出来透个气,累着怎么办?小姑娘家的,还是没眼色。”黎玉芬目光沉了沉,快步退下。“奶奶休息着呢。”宋轻臣若有若无的瞥了眼那扇窗:“奶奶喜欢看书,好不容易有了合心意的人陪着,您这样挑刺,干脆别耗人家时间了。”宋轻臣语气虽温和,却是带了锋芒的,梁芝兰不满出声:“大冬天的,你哪来这么大火气?”男人唇角扬起来:“写材料累的,烦着呢,所以,请妈和盛小姐先移步,我让后厨做了些港式点心,你们回客厅尝个鲜。”梁芝兰见宋轻臣示弱哄她,脸上才有了笑容:“那你一会也过来,妘妘有事请教你。”“再说。”盛妘一句话插不上,心里气馁。又见宋轻臣立在窗前,身材高大挺拔,端正五官淡漠却不失风雅,周身弥漫着一种大气温润的深沉气场,心里越发迷恋。她在省城高校读研,家里与宋家是世交,从情窦初开时,就一直恋慕宋轻臣。梁芝兰和盛妘往客厅走时,看见次书房那边门打开。黎嫚校对完稿子,见宋轻臣一直没回来,把材料放好,给他留了字条,先行离开。盛妘目光灼灼,上下打量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面孔。穿的很普通。白毛衣,牛仔裤,小白鞋,清爽干净。头发只用发圈简单扎起来,素面朝天。可那张脸,让盛妘的目光变得有些异样。或者说,她从没见过那样清纯干净又惊艳的一张脸。皮肤细柔,眉眼含情,每一处五官,都如精工雕刻般雅致。天然不施粉黛,却自带珠光,让人一眼难忘,完全移不开眼。距离隔的不远,黎嫚非常礼貌的喊了一声:“宋夫人,宋少爷好。”人温雅的和盛妘笑了笑,轻步进了大书房。“梁姨,那女孩是谁?”梁芝兰话音轻飘飘的:“陪老夫人读书的。”盛妘脸色多少有些阴晴不定,却忍不住继续:“外面都传,宋府从不雇年轻女子,这倒是个例外呢?”宋夫人没接话。她是清傲,却是个聪明女人。高门大户家,很忌讳妄议别人家事。宋家的事情,自己才是有发言权的主母,还轮不到眼前的盛妘来议论。宋轻臣的目光看过来,他觉得眼前人,有些不识抬举的聒噪。人把快要燃尽的烟掐灭,唇角依然带了不知喜怒的笑意:“盛妘,想省考?个人素养方面,给你个建议。体系内,管住嘴,至关重要。”“宋哥哥,知道了。”盛妘红着脸,抿了唇,紧跟着宋夫人离开。宋轻臣见两人进了客厅,直接回了书房。材料很整齐的放在红木桌上,旁边还留了一张字条。他拿起来,是一行娟秀却很有力量感的小字:校对完毕,我尽力了。宋轻臣看着字条,脑海中,想象黎嫚说这句话的样子。一定是落雪般轻柔的声音,白皙的小脸上带着娇羞的无奈,粉红的小嘴轻轻抿起来。宋轻臣把字条仔细折起来,夹进了一本画册里。又把材料拿起来,快速扫过她修改的每一处地方。想法带了她这个年龄段的稚嫩,但不得不承认,黎嫚的逻辑性很强,一些语句也是一针见血,毫不拖泥带水的漂亮。宋轻臣想:这是个柔中带刚的女孩子。放下材料,他从抽屉取出清口糖含化,又用了白茶漱口水。直到没有一丝烟味了,他走出书房。隔壁大书房的门半敞开,黎嫚正与老夫人笑谈着什么。宋轻臣轻轻推门进去:“奶奶,新雪初晴,阳光正好,到花园里透透气?”老夫人笑说:“好,小黎,你陪我去转转?”宋轻臣用雕花银叉叉了块马蹄糕,递到老夫人面前:“小黎同志忙着给我校对材料,咱不能一直剥削人家小姑娘,让她吃几块糕点再过去?”“忘了她还没吃,一直忙了。”宋轻臣点点头,眼色示意门口总管进来,先带老太太出门。书房只剩两个人了。男人看了眼那个不知所措的小姑娘:“愣着干嘛?是我话说的不够明白,嗯?”他笑着学她。“宋少爷请不要取笑我。”黎嫚的小鹅蛋脸刷的红了。男人唇角轻扬,温声:“黎嫚,跟我过来。”
他又在叫“黎嫚”这两个字。用他那种低沉温润,又总让人产生深情错觉的独特声音。让人如沐春风。小姑娘悄悄抬头,想从他的眼睛里,去看看其实一直都存在的那种淡漠。来警醒自己。抬头的时候,亮晶晶的桃花眼,正对上那双深邃难懂的眼睛。很可惜,她没有找到她要的冷漠。黎嫚马上低头,柔声:“好,宋……”“轻臣,”男人笑了笑:“我叫宋轻臣。走吧。”宋轻臣率先往前走。毫不谦虚,从小到大,他阅人无数,一双眼睛明察秋毫。黎嫚在他面前,几乎是透明的。小动作、小心思,一眼便知。宋家高门大户。从宋轻臣的爷爷开始,便做到了市级高位。到了宋轻臣的父亲宋宪岷,已经是s委重职。宋宪岷有一儿一女,儿子宋轻臣,还有个在北外读研的女儿宋轻羽。作为宋家的男儿,耳濡目染的全是官场的往来,周围玩的朋友也都是一个圈子,而自己家人又都是重臣级别。这是宋轻臣性格的根源:周到稳重又八面玲珑,情绪超级稳定。他也没指望告诉了黎嫚名字,她会娇软的喊一声:“宋轻臣。”有些身份摆在那里,太过于明显。但是,他还是觉得,因为她是黎嫚,所以,就有告诉她的必要。黎嫚进书房后,宋轻臣很自然的把书房门关上。红木桌上多了一个托盘,上面放了四碟精致的小点心。“坐。”他客气的指了下桌旁的椅子:“不用拘谨,没有白帮的忙。”宋轻臣话说的十分自然,分寸感也拿捏的刚刚好。这让黎嫚从刚才那种略迷糊的状态里,走了出来。“黎嫚。”“嗯?”“过来洗手。”黎嫚顿时脸红,莫名觉得自己像个不知所措的傻子。宋轻臣给她指了位置,便直接坐到了办公椅上,拿着那份校对过的材料,认真的在电脑旁打字忙碌。黎嫚很快洗完手,坐在他对面,悄无声息吃着点心。她是个很利索的姑娘。在宋轻臣面前偶尔的失态与迷糊,也只是因为,她本心里并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偏偏又是一男一女的独处,让她觉得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黎玉芬从书房门前经过,过来给老夫人取暖炉。她在花园里没看到黎嫚的影子,心里诧异。书房的门开着,次书房的门却是关着的。从那扇雕花的小窗户里,她看到了黎嫚。穿着白毛衣,软糯糯的一团,安静的坐那吃着点心。对面坐着的,正是宋家的轻臣少爷。很安静美好的画面,却让黎玉芬的脑子嗡的一下。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当年,她放弃了所有财产,只求离婚,带着儿女逃离那个好赌又家暴的男人。离婚后,她独自带着一儿一女,租住到了大省会的城中村。她干活特别利索,脑子灵活,更不怕吃苦。应聘到宋家做清洁佣人,一步步到了主管的位置。黎嫚和弟弟知道妈妈一人不容易,非常懂事。黎嫚很争气,考到了京大,黎想也在实验读高二,成绩优异。黎玉芬在宋家工作多年,深知这些高门大户里的门道和规矩。恋爱和婚姻完全两码事。宋家主母梁芝兰是个难伺候的。平日里,对下人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连装个客气都懒得。她自己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却对学艺术带了偏见。院系盛传宋家儿子帅气多金,位高权重。梁芝兰直接亲自现身,击碎少女的白日梦。“没事就要多读书,腹有诗书气自华。谁要再天天把那点心思用在那张表皮上,我让期末成绩站出来打脸。”还放言,绝不会让儿子接触学音乐美术和表演的女子。被一众艺术花,送了个“灭绝师太”的美称,传为笑谈。黎玉芬轻轻叹了口气,人站在门口,一时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自己的女儿黎嫚,从小就耀眼。她只希望女儿毕业找到一份稳定工作,遇见懂她疼她的男人,安分守己过普通日子。宋轻臣这样的男人,是福是祸先不评说,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她高攀不起,更不愿意高攀。“黎管家,老夫人等着用暖炉呢,在这愣着干嘛?还不快点送过去。”是总管的声音。地暖太热,窗户开了一条缝。那声音,黎嫚也听到了。她望向窗外,看到了黎玉芬一闪而过的身影。黎嫚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小脸迅速变红,很快又带了些苍白。宋轻臣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直接起身,到窗边落下窗帘。“怎么不吃了?”他直视着黎嫚的眼睛。“老夫人还在花园里,我得过去看看。”黎嫚起身。宋轻臣递了纸巾过来:“擦一下右边嘴角。”真让人难堪。干嘛要管这些?宋轻臣看她羞涩又带了点负气的小动作,忍不住勾唇:“你在怕什么?怕我……”吃了你?“宋少爷这样,让我显得没规矩。老夫人在花园里,我却在这里坐着吃点心。”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嘴挺厉害的。别多心,这点心,客厅也有。”黎嫚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女子的身影,挽着梁芝兰的胳膊,看起来关系很好。他真是不动声色就解释了什么。黎嫚客气微笑:“宋少爷您忙,不打扰了。”宋轻臣一直在看她。尤其是他说了“客厅也有”那句话后,他就在观察黎嫚的反应。当然没什么反应。或者说,更冷淡了。男人摇头笑了笑:“黎嫚,过来。”又要做什么?背对着他,小姑娘皱着鼻子,咬牙切齿地发狠,小拳头还暗暗攥了起来。可回身,在宋轻臣眼里,还是那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仙女小黎嫚。宋轻臣扬了扬手中材料:“给你说说。”这是黎嫚感兴趣的,她微笑走过去。她嗅到了他身上的淡雅茶香。他闻到了她身上的清雅茉莉香。她个子约165,他却是接近188的鲁城男人身高。低眉便看到她纤细优雅的颈,雪白柔嫩。宋轻臣敛去眼底墨色,拿出材料,表扬了她,又给她讲了几个地方怎样更规范。他的干练睿智让黎嫚佩服,言简意赅,金句频出。“宋少爷是单位的笔杆子吧?”她仰着小脸,带着稚气的竖大拇指。又觉得幼稚,迅速放下。宋轻臣眼睛眨了眨:“你说是,就当是吧。”黎嫚突然意识到两人站的很近,她能清晰听到他的呼吸。她赶紧后退:“受教了,谢谢您。我先走了。”“黎嫚。”“嗯?”“点心好吃吗?”
“点心好吃吗?”黎嫚清润的桃花媚眼,看着那个温雅如玉的男人。他也在看她,目光温柔而深沉,糅合了他身上温雅优越的教养和气质,让人觉得特别安心,踏实。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去靠近。她弯起唇角,回以真诚:“谢谢您,很好吃。”“这次是港式的,下次,让你尝尝京味儿的。”黎嫚撇了撇嘴,粉润的唇弯弯的,带了丝调皮的嫌弃:“宋少爷,我就在京城读书。您可能也不太了解女孩子,甜食吃多,会怕胖。”宋轻臣似是打量了一下黎嫚的身材。目光在扫过白嫩颈下,那方弧形“丘陵”区域时,暗暗勾了下唇角。她看起来身子单薄的很,165的小个子,骨架也小,玲珑而娇软的一小只,他单臂就可以把她拎起来。没想到,层峦起伏的,还相当有料。黎嫚见他没搭话,暗想自己真是话多,又不是多熟,应该是彻底把话聊死了。玉色小脸上很快浸上了桃花红,她只想着抓紧告辞,逃走。却听宋轻臣开口:“大街上能买到的,都那样。带你试点不一样的口味。”“带你”两个字,让黎嫚的心,突然就跳了一下。男人继续:“黎嫚,你的思维和文笔都不错,我很忙,也需要个带脑子的高学历帮手。以后,你可以用更正规的形式帮忙。奶奶过完年就回海南,你留下来,给我打个下手,主要就是写个文案,整理个会议纪要,校对个材料什么的。如何?”打个下手,黎嫚眼睛转了转,也就是……打杂?“我不是天天有假期。”黎嫚抬眸,对上他衬衫衣领上方特别突出的喉结,带着男性阳刚的强势侵·略气息,让她快速避开,一时眼睛不知道如何安放。这些娇羞而不自知的小动作,被一双锐利的眼睛全数捕获。宋轻臣忍不住勾唇,笑那小姑娘的单纯,一点都不会掩饰情绪,却又惹人喜欢的紧。怕吓到她,他把声音放缓,循循善诱:“黎嫚,坦白讲,我不缺人,而对你来说,却是机会。给你机会,是因为你有够格的才分,而黎管家在宋家多年,信得过。”宋轻臣实在太会拿捏人心。他通过观察,便稳稳拿捏了黎嫚的“痛点”:才分、机会、感情牌。他像一个主导面试的公正判官,说话完全不带个人的感情色彩。高明至极的披着绅士外衣的猎手。一番话后,明显让黎嫚的眼神有了变化。她是单纯,却不等于傻白甜。宋轻臣的人脉和资源,想都不用想,都是顶尖的。她没想过靠出卖身体来攀附什么。谁也没有生来便甘于平凡的心。何况,能靠自己努力打拼到京大的女孩子,又有哪个不是敢想敢拼,更敢做的?宋轻臣斜靠在红木桌,取出根黄鹤楼男士香烟,点燃,周身弥漫起上位者的威严和距离,淡淡的睨着她。他一直是个效率男人。他太忙,没有更多的闲散时间,让他陪玩“猫捉老鼠”的拉扯把戏。就是看上她了,仅此而已。至于看上她以后要怎样,实话说,他还没想那么多。宋轻臣身上突然显露的高位压迫感,周身矜贵难以接近的气场,让黎嫚意识到,他就只是在公事公办,是自己想太多。“三天之后,我给您答案。”小姑娘软语,眉眼间却是坚定。宋轻臣优雅吐出个烟圈,眸色淡淡:“好,去忙吧。”黎嫚在去花园的路上,迎面遇见了往书房这边走来的一男一女。盛景那晚只在屋里,看到了雪中模糊的黎嫚。如今看到一女子袅袅而来,不带半分烟火的仙气飘飘,哪哪都是粉雕玉琢的精致,冬日暖阳下,宛如画中仙。不由轻挑了下眉,往前几步,拦住了黎嫚:“宋轻臣在书房吗?”小姑娘礼貌微笑:“你好,我只是陪伴老夫人读书,对其他并不了解。”“哦?”盛景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茉莉花香:“难道我眼花?我可是看着你从书房那边过来的。”一旁的女子听到后,突然撅嘴轻哼了一声。盛妘上前:“哥你问她一下人做什么?她应该是懂规矩的吧?否则早被梁姨赶出熹园了,哪还有站在这里的福气。”这高高在上的言论,满满的优越感,听的黎嫚眉心皱了起来。她抑着心中火气,端正站好,眉眼间温柔却不卑弱:“这位女士,你看起来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女性,我很好奇,在现在的文明社会,你口中的下人,指的是什么人?”盛妘看她柔柔弱弱的,又因她和宋轻臣扯上关系不爽,本想逞个口舌之快欺负她几句,泄泄火。没想到,她不仅回怼,话还说的漂亮,眼神还带着温柔刀,一时被噎住。“怎么了?”宋轻臣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人快步走了过来。他先是看着黎嫚:“老夫人等着呢,还不快去。”黎嫚应了声“好”,先离开。“这妞儿嘴挺厉害啊,”盛景带着灿笑上前:“人长得真漂亮,什么来头?”“你记性有差?”宋轻臣半开着玩笑:“能被我家老夫人看上眼的,能是一般人?”一旁盛妘听了,心里更不是滋味,又见宋轻臣正眼也不瞧她,只好主动过去凑话:“再怎样,不也是宋家雇来的佣人嘛。”宋轻臣停下步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盛妘,这话,你现在收回。如果你刚才也这么说了,那你必须道歉。”“宋哥哥,你干嘛这样护她?”盛妘不满,拉了把一的盛景。“你要继续这思想,劝你放弃省考。考进体制,不是看报喝茶混日子,是要真正为民服务,明白?再回到你刚才说的佣人二字,这是什么样的觉悟?”宋轻臣气场太强,明明话语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有力,直说的盛妘脸红耳赤,眼中有泪在涌动。盛景觉得尴尬,但看刚才妹妹那样子,也确实挺欠。较真起来的宋轻臣,说实话,他也不敢惹。黎嫚挽着宋老夫人过来,看到三个人,带着笑:“大冬天的,在外面吹冷风舒服?快进屋喝杯暖茶。”盛妘看着那挽着的胳膊,也过去挽了老夫人另一只手臂:“奶奶,我扶着您。”宋轻臣看了眼那边不言不语的小姑娘。温婉娴静。一句废话也不接,人就安静的做好自己的事,不声不响,也没看着委屈。在她出门安排茶水时,宋轻臣用极低的声音:“没点笑容,委屈了?”
宋轻臣的话如春风,带了疗愈的暖意。黎嫚没接话,脸上是淡而疏离的微笑:“老夫人爱红茶,宋少爷,您呢?”“轻臣爱碧螺春,我呢,猴魁吧。”盛景扬眉看着黎嫚,唇角带着半分痞笑。盛景是金融出身,又是分管业务的副行长,和政界一身正气高冷稳重的宋轻臣比起来,更带活力。“长得和猴魁似的。”宋轻臣冷瞪了眼眯着眼睛故意搞事的盛景:“黎嫚,别搭理他,他有白水喝就不错了。”“宋秘书长就这样的待客之道?还是不舍……”不舍你那美人儿?但盛景不敢说。他被宋轻臣飘过来的凌厉眼风秒到,那里面带了厉色警告,不像闹着玩的。盛景打了个哈哈,唇角扬着:“轻臣,你不舍得宋府的好茶就直说,昂?咱就地绝交。”宋家家主宋宪岷喜欢品茶。家里专门有个茶艺馆,收集了很多产量极少的稀有名茶。黎嫚懒理嬉闹的两人,只看了老夫人一眼,轻步往门外走。“我要六安瓜片。”一道女声突兀的传来。盛妘盯着门口少女的窈窕身影,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六安瓜片,听清了?有劳这位小美女了。”小美女三个字带了丝轻蔑,那种违心称赞的感觉,让盛妘的声音都跟着有些怪异。黎嫚只唇角笑抿了下,没答声,迅速闪身出门。她能清晰感受到盛妘的敌意。有本事冲男人使,为难自己算什么?黎嫚小嘴不屑的哼了一声,转而唇角漾起了迷人的弧度,清凌凌的大眼睛也跟着笑眼弯弯。迎头遇见了母亲黎玉芬。“布茶的事,你只管好老夫人就行,其他人自有人去伺候。你若把别人的活揽下来,他们不感激你,还会背地里说你爱出风头。”黎嫚跟在母亲身边,点头“哦”了一声。“屋里那个是盛家小姐,有可能是未来宋家少夫人的人选,你离他们远点,避不开就应着,听见了没?”宋家少夫人?黎嫚脑海中回想着盛妘的不屑眼神,暗暗撇了撇嘴。醋坛子一样,见到年轻姑娘就自动归为“假想敌”,这样的胸襟,原来也可以是高门大户的千金?再一想宋轻臣成熟稳重,儒雅斯文的模样。确实不够般配。不过,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嫚嫚,你想什么呢?”黎玉芬把茶水吩咐好,却见黎嫚站在一边,眼神飘忽,一副神游千里的模样。小姑娘猛的回神,鹅蛋脸上染上一抹桃红:“我想……睡觉,好困。”她嘻嘻笑着,黎玉芬摇了摇头:“再撑几天,过了初一,老夫人就该回海南了。”黎嫚想起宋轻臣让她留下来的事,眨了眨眼,没说话。她并没有想好。宋轻臣午餐后,就和盛景出了门,直到黎嫚下午回家,也没再见到他。黎玉芬当天也不用在宋家值夜。下午到点结束,开了雅阁,和黎嫚一起到实验去接放假的黎想。黎玉芬在学校附近停好车,挽着黎嫚往校门口走。一辆黑车擦着黎玉芬身旁停下,融雪的污水,溅满了黎玉芬的鞋子和裤腿。黎玉芬停下来,对着车窗:“同志,你这车开的?差点撞了我不说,怎么还故意往积水坑里开?你看看我这鞋上……”车门开,直接甩到了黎玉芬身上。那力度太大,黎玉芬猝不及防身子后仰,被黎嫚用力稳住。中年男人走了下来,身材高大,脸色枯黄,目光阴鸷。左脸眼角处有一刀疤,直接延伸到耳根,看起来十分狰狞。那张脸,是黎嫚的噩梦,让她忍不住心里哆嗦。黎玉芬下意识把黎嫚护到身后:“徐晋东你干什么?”中年男人撇着嘴:“你在宋家赚了不少钱吧。年底了,识相点,交点出来。”那赌棍显然又缺钱了。哪怕离婚了,这么多年,他也一直缠着黎玉芬要钱,阴魂不散。见黎玉芬没声音,男人往前一步,一把捏住黎玉芬下巴:“你tm是聋了?还是哑巴了?”黎嫚手在哆嗦,小脸煞白。她强压着对那个男人的恐惧,猛的站出来,用力推开那男人的手:“你这样是抢劫,知道吗?妈妈已经和你离婚,没有任何关系了。”“呵……”徐晋东上下打量了黎嫚几眼:“果然是翅膀硬了,高材生啊,拿法律来压我?那行,这娘们和我没关系,你呢?小丫头,法律上,我永远是你的生父。”黎想从校门出来,四处张望。十六七岁的男孩子,个子已经突破一米八,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他看到了远处那对峙的一幕,口中甩了声“艹”,迈开长腿冲了过去。徐晋东冷不防,被一大长腿踹到了身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的污水里。黎想伸臂,把黎嫚和黎玉芬挡在身后,怒视着男人:“看你还欺负她们,我现在大了,有种冲我来。”地上的徐晋东一边“哎吆,”一边喊着“打人了,儿子大了,连老子也敢打。”周围很快有人来围观。黎玉芬赶紧上前,蹲下来悄声:“这是你的儿女,徐晋东你别太过分。你要多少?嫚嫚和黎想还在读书,我还供着房贷。”“三十万,今晚就转过来,一分也不能少,否则……”他看了眼那如花似玉的女儿,忽然凑近黎玉芬:“嫚嫚长成大姑娘了,上学有什么用?不如送给个富商……”“你想都别想。”黎玉芬嫌恶的看着那个男人,人性的丑陋,在他身上暴露到极致。她不是没想过走法律途径。可那赌红眼的男人,什么都敢做的出来。他曾威胁要到宋家闹,让黎玉芬丢了工作。甚至在一次赌局上,把儿子黎想做抵押……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她一个女流之辈,带着对儿女,每一步,都走的艰难。“我想办法筹钱,但你也要写保证书,两年内,不许再出现。”两年,黎想就能读大学了。“你踏马打发叫花子呢?”徐晋东脸上的刀疤,随着表情抖了下,更显得面目可憎。他伸了根指甲泛黄的指头:“一年。”……室内高尔夫俱乐部。宋轻臣和骆子谦,盛景从摆渡车下来,净手,坐到卡座区。服务生依次递过醒好的红酒。几人闲聊时,盛景拿着手机的手突然滞住。他仔细看了眼视频里的女子,悄悄坐到宋轻臣身边:“看看。”“什么?”宋轻臣没接,只淡色在屏幕上一扫。那个视频里眼带惊恐的小鹅蛋脸,他一眼看到。盛景在一旁观察他的表情。很失望,宋轻臣的喜怒无形做的太出色,甚至还轻抿了口杯中红酒。盛景觉得无趣,把手机收走,讪笑了声:“还以为你会是个怜香惜玉的救世主。”男人没理他。兄弟们聊着投资理财的时候,盛景突然发现,宋轻臣不见了。一处安静的休息室,男人握着手机:“把网上所有相关的视频全部清理干净。”他给公安和w信办的朋友,分别去了电话。那双明明纯真秀美的桃花眼,却带了满满的惊恐。宋轻臣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平静。所有在熹园工作的人,都在宋家总管处有详细信息登记。宋轻臣给管家电话:“把黎嫚的电话发过来。”黎嫚接到那个电话时,已经在帝豪苑的家里。她看着那串数字,尾号有六个6,想了想,没接。在电话第三次打来时,她犹豫接起来:“你好,哪位?”“黎嫚,是我,宋轻臣。”
“黎嫚,是我,宋轻臣。”宋轻臣低沉磁性的声音,和他的外形一样,带着让人惊艳的清韵,又有稳重温和的安抚感。黎嫚的小鹅蛋脸,不易察觉的红了下,看了眼在厨房做饭的黎玉芬,人快速溜进自己卧室,虚掩了门。“宋少爷有事?”她压着嗓音。这小心翼翼的感觉,让宋轻臣有种莫名的燥。修长手指轻扯开polo杉的一粒扣,露出锋利突出的喉结。“是你有事,”他听不出语气:“黎嫚,我从网上看到了视频。”黎嫚一愣,忽然想到徐晋东折腾要钱时,很多接孩子的人围观,有拿着手机拍的。柳眉处拢起了淡淡哀愁,黎嫚其实很无助,却也不想在外人面前流露脆弱,只柔声:“让您见笑了,宋少爷,我的家庭,其实就这样不堪。”她眉眼垂着,忧伤占满了美而媚的涟水桃花眼。像黎嫚这样要强的女孩子,又是19岁的年纪,谁也不愿意把家丑,毫无保留的给人看。她想挂断电话,却听到那端他的温声:“黎嫚,你最是出淤泥而不染。”她抑着心头涟漪,脸色淡淡:“如果没别的事,就挂了。”“视频删干净了,”宋轻臣尽量把声音放缓,听起来,像是温哄安抚的清音:“黎嫚,存上我电话。听见没?”犹豫了一会,她说:“好。”电话挂断,她看着通话记录里,那个全是6的号码,毫不犹豫的删除。存电话的意义是什么?同学?朋友?还是……金主?都不符合,只能删除。从卧室出来,才发现母亲已经做好了饭,和黎想坐在了餐桌旁。黎玉芬打量的眼色,让黎嫚有些心虚。她笑了笑:“妈,我先去洗手。”黎嫚走起路来,有种很特别的小女人娇味。明明都是两条腿向前走,可她身子骨玲珑,腰特别细软,腰臀比例又十分黄金,走起来是带了慢摇轻扭的,自带淡雅好闻的茉莉清香,说不出来的优雅媚态。黎玉芬看着那娇柔的背影,忍不住轻叹了口气。下午,徐晋东那句话还在。他说“嫚嫚长大了,倒不如送给富商……”女儿长大了不可怕。关键是女儿太漂亮。认识黎玉芬的人,都知道她有个美到不可方物的女儿,生生压过了黎嫚考上京大的真本事。“妈您想什么呢?”黎嫚洗完手,笑眼弯弯的过来。黎想迅速拉开身旁凳子:“姐你坐这。”边说着,边起身给黎嫚盛排骨汤。“黎想同学有前途。”黎嫚笑着给他比赞。黎想俊俏的脸上勾了丝痞笑:“那可不,我不是小孩子了,以后再有人欺负咱家,我几个飞踹把他办挺。”一句话拉回现实。黎嫚用勺子小口喝汤,见黎玉芬不吃,小心给她夹过菜去:“妈,钱够吗?您先别急。”“总得留点钱过年,你姥姥最近身体又不行。”黎玉芬叹了口气:“吃饭吧,妈会想办法,你俩只管读好书,其他都不用操心。嫚嫚太瘦,多吃点……”……宋轻臣在给黎嫚打完电话不久,就被顶头上司叫到了sd大厦。难得休假两天,宋轻臣料定不会清心。在他的职位上,应酬和例行接待多如牛毛。小接待他都是能推则推。因为他本身的好人缘,会办事,以及身后背景加持,他避不开要出席的,一定是高规格的大人物。一番推杯换盏,宋轻臣八面玲珑的在领导眼色下,调和着桌上的微妙气氛。有人酒量不大,嘴巴不跟着脑子走,带着巴结的口吻,给宋轻臣敬酒:“轻臣年轻有为,下一步,是不是要跳出鲁城的小圈子,剑指京城啊?”宋轻臣和上司对视一眼,递了个“他喝醉了,不要介意”的抱歉眼神。人把自己杯中酒喝完,轻拍那人肩膀:“王书记,您对我期待太高,轻臣资历浅,哪比得上在座各位赫赫成绩的前辈大哥们,我先干为敬,再自罚一杯。”马上便有人给宋轻臣添了酒,男人举杯自罚,一饮而下。目光淡扫过他的心腹秘书,很淡的勾了下唇。秘书机灵护主,早就把刚才那酒,换成了白水。神不知鬼不觉。应酬一圈下来,男人终于出现在了停车场。秘书祁宴赶紧开车门候着,待宋轻臣坐好,才递过醒酒茶,娴熟关好车门。“宋少,回熹园?”祁宴看着后座揉着眉心的男人。车内很快弥漫了淡淡酒气,他顺手开了空气净化器。沉寂了很久,就在祁宴再次发问时,宋轻臣的声音传来:“帝豪苑。”祁宴挑了挑眉,迅速发动了车子。宋轻臣仰靠在椅背,看起来有些应酬和饮酒后的疲惫不适感。他会躲酒,但不可能全程不喝。官·场老油子太多,该意思和表示的,必须要真诚。途经一处艺术灯光十分有创意的地方,宋轻臣微微眯了下眼睛。在看到某个东西时,他果断喊了“停。”祁宴把车子靠边停好,陪宋轻臣下来,见是处很有艺术格调的花店。店主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见宋轻臣直奔一束花过去,笑着迎上来:“先生,您真有眼光。这是唯一的一束雪绒花,因为少,也不好保存,很少有花店会有。”宋轻臣笑着点头:“包起来。”他很满意那束花的白璧无瑕,还有花心里点缀的一对泰迪雪人玩偶。像她一样,惹人怜爱的雪柔花。以及,他们初遇,一起堆的雪人。车子直接来到了帝豪苑6号楼一单元门前。宋轻臣看了眼1606的窗,又抬腕看了下表,十一点多了。他轻叹口气,拨出电话。黎嫚已经躺下,却没有睡着。她辗转反侧,想着黎玉芬和亲戚借钱,又为难的一幕幕。临近年关,借钱比任何时候都难。电话亮起来,她看了一眼。他的号码太容易记住,即使她没存。黎嫚点了静音,心很乱,不接。电话再响的时候,她鬼使神差下床,从卧室的窗帘缝隙,往楼下看了一眼。有黑色的迈巴赫车子,近光灯亮着。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斜靠在车身,似乎仰头看着16楼的位置。鲁城的冬天,又是化雪后的天气,半夜可以达到零下十几度。黎嫚接起电话:“宋少爷?”“黎嫚,我在你楼下,下来一趟。”
宋轻臣在楼下,斜倚在车身,看着16楼那扇窗。车门敞开着,空气净化器怕不够,散着车上酒气。他说那句让她下来的话时,脑海中马上就有了黎嫚的样子:含情的桃花眼满是掩饰不住的拒绝,粉嫩的唇瓣轻抿起来。那样子,会让人,忍不住抬起那小尖下巴,把唇瓣打开,在她吃惊的眼神里,重吻下去。宋轻臣轻笑一声:“下来吗?你在1606,我也可以上去。”沉默的黎嫚手一抖。宋轻臣的话音,依然稳定到听不出情绪,可他显然是喝过酒了。“我下去。”她回应。“我等你。”生活中有很多对峙,对峙便会有输赢。不知不觉间,也许,已经输了。黎嫚心情没什么波澜,随手打开了床头台灯,眼睛扫视一圈。她面无表情的把身上睡裙扯下来,雪白胴体,如绝美冰晶,闪出耀人的光芒。她在穿衣镜面前走过,瞥见镜子里的凹凸有致。有一瞬间,她想,楼下的男人,是否也只是想得到,这具老天赏饭吃的绝美皮囊?黎嫚从衣柜取了裤子毛衣,穿好,又在外面罩了件长到脚踝的黑色羽绒服,踩了棉拖,从客厅蹑手蹑脚穿过。宋轻臣看到那个裹成黑团子的黎嫚走过来,脚上穿着毛茸茸的卡通棉拖。头发是散开的,柔软的披在肩上,遮挡了部分脸蛋,更显得脸小。宋轻臣伸手看了下自己的手掌,再看那雪白的脸蛋,笑了下,或许连自己手掌也比不过。“您笑什么?”夜风刺骨,黎嫚缩了缩身子。“来车里坐会。”宋轻臣闪身让出空来,手臂贴心放在车门上方。实在太冷,黎嫚没考虑,便钻了进去。车内酒气已经散尽,在宋轻臣坐进来的时候,只有他身上清冽的薄荷茶香。很好闻。黎嫚轻轻吸了下鼻子。“冷?”宋轻臣调高空调温度,脱下大衣,放到了黎嫚腿上:“凑合下吧。”黎嫚看他里面只有薄款的羊毛衫和衬衣,柔声:“您不冷?”男人唇角勾了下:“这个您字,把我叫成了你的长辈。黎嫚,我显得很老?”小姑娘被逗乐,咯咯笑出声,眼睛里漾满星星:“也还行,再说,宋少爷也不需要靠颜值吃饭吧。”宋轻臣又皱了眉头:“黎嫚,怎么考的大学?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子,怎么还活在旧社会?宋少爷?嗯?”气氛变轻松,黎嫚也不再拘谨。她看了宋轻臣一眼,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在看她。她没有躲开,只漾着好看的笑涡,软声:“那我要叫什么?才不算破坏规则。”这句话,让宋轻臣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如果这是个在社会上打拼过的女人对他说,他会直接冷处理。而从黎嫚口中说出这句话,带着她不染俗世的天真,他就会本能以为,黎嫚是真的不知所措。事实上,黎嫚确实单纯,却也足够聪明。“人前按规则来,人后,你随意。”他把主动权给了她。车里温度很快升了起来。黎嫚的手,在他的大衣遮盖下,有轻微的摩挲。小嫩脸渐渐发了烫。她很自然的转了话题:“这么晚下来,不会还有校对任务吧?”宋轻臣暗叹她的玲珑剔透。到宋家求姻缘,单位老领导给争先做媒,同学朋友里追他的人无数。宋轻臣从来不缺桃花,他却洁身自好,连停下来赏花的兴趣也没有。投怀送抱只会让他敬而远之。他喜欢对中意的人和事,主动出击。“关于你父亲的事情,需要我帮你做什么?”黎嫚没想到他如此直白。愣了下,她带了丝苦涩的笑:“您是阳春白雪,而他,却浑身沾满污秽。宋……先生,您不用降尊插手,只会脏了您的手。”顿了顿,黎嫚轻声:“弟弟黎想还要g考,我未来就业,极大可能会走选调,关系到正审这一块,所以,妈妈才会一直在忍。”宋轻臣点头,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遇到事情就说,总归会有办法。”黎嫚感激的点头。宋轻臣的性格,并不会把话说的很满。他的一句“总归会有办法”,代表的意思,就是“一定有办法。”这是属于他的承诺,给了让黎嫚安心的底线,但不会太多,毕竟,两个人,还什么也不是。“钱够吗?”他忽然问了一句。黎嫚眼神飘过一丝晦暗,没说话。“差多少?”他语气突然严厉。“十万。”脱口而出。“我会让总管今晚转给黎管家,作为奖金的预支。”宋轻臣看着她眼睛:“黎嫚,是有条件的。”小姑娘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大眼睛看着他,轻“嗯?”了一声。那小脸蛋实在惊艳,宋轻臣看着她,呼吸也跟着多少有些紊乱了起来。特别想摸一摸,那雪白柔嫩的皮肤,在苛刻的夜光下,车内灯直射,零瑕疵。他的手已经抬起来,又在中途停下,虚拢成了拳头。声音带了蛊惑的微颤,宋轻臣盯着她:“黎嫚,老夫人走后,留下来。”留在我身边。黎嫚盯着那双性感深邃的眼睛,知道命运的手,已经捉住了她。即使避过这一次,还会有别的事情发生。对于宋轻臣来说,想要得到她,太易如反掌。他只需要一句话,就有无数人为他办这件事。但那只是生硬的强取豪夺,身体的肤浅索取。宋轻臣显然并不想用那些套路和算计。黎嫚不想考虑这后面的原因,只唇角弯起来,眼睛轻轻眨动一下,落下星星的碎片,笑着说了声“好。”他明显开心了。所谓的黎管家的奖金,也只不过是借了黎嫚留下的由头,变相把钱给了她。黎嫚见他起身,从副驾驶拿了什么。一束雪白无瑕的雪绒花,惊喜的出现在面前。中间有一对雪人玩偶,紧紧依偎在一起。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掩饰不住小女儿家的开心。“晚上应酬看到的,没花钱。黎嫚,愿你开心。”他刻意强调了“没花钱”,怕她不收,怕她退缩。一向雷厉风行的宋轻臣,几时也多了这么多顾虑……“这是我人生收到的第一束花。谢谢您。”黎嫚接过去,唇角的笑涡特别迷人。宋轻臣点头,他在心里记下了这句话。“我困了,回去睡,可以吗?”黎嫚捧着花,小脸埋在花束上,眨了眨眼睛。“不然呢?难道要跟我回去?”男人勾了丝坏笑,穿了大衣,为她打开车门。黎嫚红着脸,装没听见。他把她送到16层电梯口。在看到打开房门的一刻,温声:“黎嫚,晚安。”
黎玉芬一直没睡着。她已经给前夫徐晋东转了20万过去。男人在电话里阴森的笑:“差10万,超过凌晨12点,明天连本带利,20万。”“你是想让我和嫚嫚想想过年喝西北风吗?年关了,积点德吧?给我们一条活路。”黎玉芬在电话里低声哀求。“哼,”徐晋东叼着烟,搓着麻将:“活着这么累,大不了大家一起亡。”黎玉芬瞬间挂了电话。和徐晋东这种赌徒,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他可以前一天因为赢钱心情好,带着一家人下馆子。第二天输红了眼,回家把黎玉芬当出气筒,打到鼻梁骨折。要不是因为黎嫚黎想一对懂事又出色的儿女,她早就选择和徐晋东同归于尽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突然响了一声。她拿起来,银行卡竟然有十万进账的短信?而那张卡,是她在宋府的工资卡。很快就有宋家总管的信息来:“提前发放年终奖,这是你和黎嫚的双份。”黎玉芬迅速回了“谢谢”,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四十。她果断把钱转给了那个赌棍,赶在凌晨十二点前。对方秒回:“臭娘们,还是有钱。觉得要少了,亏了,这次先便宜你们。”“煞笔玩意。”黎玉芬忍不住爆粗,把手机扔到一边。有开门声音,伴着极轻微的脚步声。黎玉芬披了衣服开门:“嫚嫚?”轻手轻脚的黎嫚,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一滞。她心理素质很强,马上镇静下来,甜笑招呼:“妈妈,同学过来一趟。”“男同学?”黎玉芬看着那束雪绒花。很少见,包装很精致,看起来价格不菲。黎嫚眨了眨眼睛:“有男有女。他们聚餐,我没空,结束了过来见了个面。”“大学生了,谈个恋爱,我不反对。”黎玉芬看着那暗夜里也难掩芳华的女儿,突然正色:“但是,选人,不能只图钱图权,要看人品。”黎嫚乖软的应了声:“哦。”似乎是思考了下,抬头,水润的大眼睛盯着黎玉芬:“妈,宋老夫人走后,我会跟着宋家少爷,做文案工作。”“嫚嫚?”黎玉芬明显皱了眉头。“卖艺不卖身,我靠自己脑子赚钱。”小姑娘过去抱了抱黎玉芬,软声:“妈妈,晚安。”她一溜烟回了自己卧室。黎嫚比宋轻臣想象的更聪明。徐晋东无赖要钱,黎玉芬忍气吞声的无奈画面,冲击的她体无完肤。这个男人像毒瘤一样。血缘关系在他眼中屁也不算,只会被他当成不断要挟的工具。想要不被这个毒瘤影响,依靠他们三人?光脚的从来不怕穿鞋的。次日,黎嫚在熹园,并未见到宋轻臣。她偷偷看了眼身上素到极致的衣服:灰毛衣,牛仔裤。最大的优点,就是干净朴素了。直到除夕前一天,正在回廊里陪着老夫人散步的黎嫚,忽见到总管带了一班人马,列队等在熹园正门主道旁。不多时,正门打开,两辆黑色红旗轿车,先后开了进来。前车下来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男人,白衬衣,黑色行政夹克,黑西裤。平易近人又威不可攀的长相,明明看着温和,却有难以靠近的气场。只需一个眼神,便仿佛能洞悉到人的内心深处,让人不敢直视。这气场,宋轻臣身上有,却稍显阅历尚浅,火候不够。黎嫚听到总管喊他:“宋书记。”小姑娘心头震了一下。忍不住偷偷拿手机搜索,然后,看到了某百科,上面的照片,正是眼前人。忽然想到,宋轻臣是否也会搜索到?还没来得及,便见后车同时下来了两个人。消失近一周的宋轻臣,白衬衣黑西裤深色大衣。身材挺拔的立在阳光下,带了清辉的儒雅。他并没有往黎嫚这边看,只是浅笑着迎过来一起下来的年轻女子。总管迎上去,喊了声:“宋少爷,羽小姐。”是宋轻臣在北外读研的妹妹宋轻羽。梁芝兰笑着出来挽住宋宪岷的胳膊,两人一同往老夫人方向走来。身后陪同的,是宋轻臣宋轻羽兄妹。黎嫚很自然的立在老夫人身旁,低垂了眉眼。这样的场合和氛围,她直觉的感受到,人和人那种无形的差距,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尤其她在搜索了信息后,对宋家有了更清晰的定位。那种天差地别的鸿沟,可能,她走完这一生,也无法跨越。别人多代积累下来的功名利禄,凭什么随便拱手拿出来无偿分享呢?谁也不是救世主。所以,梁芝兰那种眉眼冲天的傲慢,重重筛选的底气,也就有迹可循了。“这小姑娘是谁?”宋轻羽看到了默在一旁的黎嫚,忽然笑了声:“哥,是你说的京大才女喽?”宋轻臣声音清冷:“对,黎嫚。”“羽小姐好。”黎嫚乖声打了招呼。一家人很快到了厅堂饮茶。宋老夫人休息半天不读书,黎嫚得了空闲。外面热热闹闹的,她一人关在大书房里,取了本书,安静地读。书房门轻轻“吱呀”一声,外面凉气从缝隙钻进来一些。黎嫚看的入神,并没留意到门口进来的人。“看的什么?”有清越磁性的男低音,在头顶响起来。黎嫚迅速合上书本,下意识起身,发顶撞到了男人俯身的胸口,发出了沉闷的一声“砰”。宋轻臣的笑声在身后响起:“见我,这么紧张?”“不是。”黎嫚红着脸,嘴硬着否定:“您进来的太突然。”男人一副了然的点了点头:“那就是怪我。”“那倒不敢。”黎嫚没忍住调皮了一下,眉眼弯弯的,洁白的牙齿,轻轻咬了下粉嫩的下唇。宋轻臣眸色幽深的看着那娇媚的小巴掌脸,突然发问:“黎嫚,多少天没看到我了?”“六天。”她脱口而出。男人唇角暗勾了勾,点头。小丫头,记得真清楚。外面似乎有人叫宋轻臣的名字。男人走近,塞她小手一把钥匙:“隔壁书房的,你收好了。”那里约等于宋轻臣在熹园的办公室。除了每日早晚专人打扫,不经他允许,谁也不能进。“要校对吗?”宋轻臣唇角弧度很迷人:“京味儿的点心,你去尝尝。我有事去忙,你自己过去,记得洗手再吃。”
看来这个“洗手梗”,是过不去了。黎嫚想抬头说什么,宋轻臣已经健步离开了书房。小姑娘愣在原地没动。水嫩的小脸上神色不明,大眼睛里有一层水雾,渐渐的,聚成了粼粼的水光在闪。她贝齿轻咬着下唇,小脸仰起来,努力不让眼中的泪水流下来。男性的关爱,她从小稀缺。而宋轻臣这样的高位男人,却那么小心翼翼的关注呵护自己的情绪。无法让黎嫚不起感动之心。自己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宋府“杂役”而已。她也不是无偿打杂,是拿了宋家给的高薪的。所以,宋家少家主轻臣少爷,即便正眼也不瞧她,也是正常,黎嫚都会理解。生父徐晋东,从小对她和弟弟黎想随意谩骂,对母亲黎玉芬更是任性伤害。她以为只有拼命学习,有好成绩,就会让徐晋东心情好一点。某次,小黎嫚考了年级第一名,兴冲冲的跑回家,把全满分试卷,小心翼翼给徐晋东。男人接过去,看也没看,二话没说就把试卷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分数能当饭吃?你和黎想除了是碎钞机,花老子的钱,有个屁用?”之后,黎嫚再也没有和徐晋东聊过学习的事情。她甚至一度对周围男人,产生了恐惧和厌倦的心理。父母离异那段时间,小黎嫚特别阴郁。人们才知道,那个对每个人都温柔友善的绝美天使,生在冷暴力严重的家庭。学校曾专门给她做过一段时间心理疏导。加上弟弟黎想阳光懂事,特别护着她和黎玉芬,才让黎嫚没有在“畏男”道路上一路到黑。黎嫚努力让情绪最快平复。那天的她,是第一次在宋家穿裙子。很简洁的光面烟粉流苏冬裙。收腰款式,越发显得杨柳细腰,盈盈不堪一握。配上她优雅白皙的天鹅颈,又娇又媚的轻扭步态,明明低调简约,一举一动,却美入心,媚入骨。一双深促微狭的眼睛,在院子里,把那一闪而过的媚态尤物,巧妙收入眼底。梁芝兰远远喊着“梁鹤昀”的名字,尖细声音里,带了少见的热情。院中男子收回目光,微笑喊了声“姑母”,径直进了正厅。梁鹤昀和宋轻臣坐一起,陪着宋宪岷书记品茶。消失近一周的宋轻臣,是陪着父亲到京城,参会、走访,顺便接回来宋轻羽。“听表姐说,这里还有个我的京大校友?咱宋家进人的标准,真是越来越高了。”梁鹤昀殷勤给宋氏父子添茶。宋轻臣眉峰轻微动了下。冷白修长的手指,轻握着茶杯,在碧螺春的袅袅雾气里,淡抿了口茶水。黎嫚来的时间并不久。梁鹤昀居然主动提起,想必,刚才在院子里,他是瞥见小姑娘了。宋轻臣褐色的眸子,不动声色的睨了他一眼:“你上次谈的那混血女朋友,没下文了?”梁鹤昀面色一红,正要说什么,不远处陪着老夫人品茶点的梁芝兰,轻笑一声:“除了长相,一无是处。知道鹤昀家庭好,变着法的讨钱花。现在有些女孩子,清纯都是装的,在钓你们这些钱权男人方面,是一点也不手软。”黎玉芬在一旁,眉眼低垂着,利落周到地添着茶水。梁芝兰的一番话,仿佛带了刺一样,让她无端的心惊肉跳。好在梁鹤昀问的那个话题,没继续下去。否则,她的黎嫚,很有可能无辜躺枪。此时的黎嫚,在宋轻臣的书房里。红木桌上同样的位置,放了一个十分精致的水曲柳木雕花食盒。黎嫚只目色沉沉的看了一眼,没打开,犹豫一下,拿起纸笔,写了什么。正厅里聊天的宋轻臣,多少有些心不在焉。六天没见她了。刚才在回廊见她,那个瓷白幼滑的小鹅蛋脸,一直在心尖上蠢蠢欲动。他摸起手机,敲了三个字:“好吃吗?”轻点发送。直到午餐时分,宋轻臣也没等到回音。他一向克己复礼的心态,在所有场合都如“定海神针”般稳定的情绪,突然就破了防。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征服欲。金字塔尖的宋轻臣,从没在感情上这么小心翼翼对一个人。却在那年除夕前日,被一个才上大一的小丫头片子,随意的的晾晒了。成了一条压抑着质问的咸鱼。宋轻臣下午有工作,要随省团到单位节前走访慰问。管家拿过来熨烫一新的套装:“宋少爷,都备好了。”“嗯。”他面无表情答应一声,准备换衣时,眉头轻皱起来:“老夫人午休去了?”“是,羽小姐陪着去了。”宋轻臣若有所思地说了声:“好。”他直接起身回了书房。一眼便看到了那个食盒,完好无损。但旁边多了个便签,说明她是来过的。宋轻臣拿起来,看那行娟秀却透着力度的小字:我是芸芸众生,不是独一无二。宋先生,谢谢您。宋轻臣盯着那字,眼中有别人猜不透的冷色迷离。她在挣扎,他在权衡。明知道飞蛾扑火是一场绚烂的幻灭,那破碎又壮烈的宿命感,却带着致命吸引力,让人着迷。他把纸条放入画册,食盒拿起来,直接丢进垃圾桶。单独让她来自己书房打开的原因,是因为,他确实是用心设计了个小惊喜。糕点是请了国宴的中式糕点名师给做的。用不同的京味儿点心,组合成了一朵雪绒花的形状。她连打开的兴趣也没有。他便直接扔了。这仿佛是一场试探。宋轻臣一直在一点一点催化黎嫚的心。可那个让他觉得单纯如水的娇媚尤物,却是朵可以“温柔硬刚”的带刺茉莉。宋轻臣出书房的时候,看到了在院子里忙碌的黎嫚。明日除夕,熹园内张灯结彩。黎嫚正在帮着其他家佣,悬挂回廊里的中式灯笼。她是老夫人的伴读,本不必做这些职责外的事情。可梁芝兰一句:“小丫头,去院子里帮着递灯笼去。年纪轻轻的,精神头足,哪有午休的?”黎嫚明白了,分的清楚的伴读、清洁、园艺、安保等等,在梁芝兰眼中,都一样,都叫做:“佣人”。
院子里阳光正好,北方的寒风,却凛冽而刺骨。黎嫚仰头递着灯笼,眼睛因阳光的照射而微眯着,小脸被寒气冻出了一抹动人嫣红。时间久了,脖子发酸,头昏脑胀。有清冽的薄荷茶香从身旁飘过。她轻嗅了一下,薄荷的清爽感,让她大脑清醒不少。男人穿了儒雅得体的衬衣夹克,快而不乱的往院中等待的红旗车上赶。温厚深沉的眼眸中,不带半分情愫。“哎呀,小黎,快帮忙,这怪风,灯笼刮下去一个。”踩在梯子上挂灯笼的管家喊了一声。“哦,好。”黎嫚软声回应,快步去追那吹到矮树丛的灯笼。走的急,她身子一个踉跄,手抓住灯笼,一把抓住旁边的一颗四季绿景观矮树,才避免跌倒。冬天手格外脆,那树干上又有个突出的枝桠。黎嫚的手,不偏不倚扎到那枝桠上,手一抖,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殷红鲜血马上流了出来。宋轻臣的目光似乎看了过来。黎嫚极力压低口中的轻嘶,迅速侧身背对着他。黎玉芬第一时间冲过来,小脸煞白的黎嫚颤着声安慰:“妈,没事,不疼。”身后车门“嘭”的一声关闭,红旗车子很快驶出了院门。黎嫚看着那还在滴血的手,很疼,疼的她眉头紧锁着,本该呲牙咧嘴。只是,粉润漂亮的软唇,却悄无声息的紧抿了起来。一行清泪,顺着眼角,无声划出一道泪痕。他该是厌了自己这副自命清高的蠢样子了吧。明明赚着他家的钱,又别扭的拒着他的好,算个什么东西。可对于无依无靠的19岁姑娘黎嫚来说,能做到这样隐忍直白的拒绝,已经非常难得。面对宋轻臣这样的男人,自小站在高位神坛,被人说尽好话、用尽耐心去捧着、敬着。如今,却主动放低身段,去耐心呵护一个情窦初开的柔弱少女,又有几人能清醒拒绝?红旗车子在路上缓缓开着,车内安静的出奇。没来没有感受到那种无法言说的低气压,让人莫名感觉脊背发凉。秘书祁宴,从内视镜偷偷看了眼坐在后座的男人。宋轻臣脸色肃冷,脊背笔挺,西裤包裹的大长腿,端庄流畅的弯曲。祁宴唇角抽了抽,终是没说什么。直到门岗执勤的人看到宋轻臣的车子,恭敬行礼,车子缓缓驶入那片鲁城专属的恢宏办公区域,下车前,宋轻臣声音响起来:“你到干休医院找张主任,拿院里专配的止疼化瘀和去腐生肌两种药膏各2盒,回熹园交给王叔。”祁宴心中了然,把宋轻臣放下后,车子光速开走。当晚黎玉芬值夜,黎嫚从熹园走出来,到附近的公交站坐车。熹园周边的风景特别美,大冬天的,也是处处绿树阴浓,仿佛这里从不曾有北方的寒冬。窈窕的身影沐浴着寒风,长发被肆意的吹起。黎嫚想要搓手时,才发现左手已经缠了纱布。她目光滞留一瞬,抬眸往前走时,发现一辆黑色大奔,斜着拦在了她前方。车窗落下来,露出的是一张年轻的男人脸:“去哪?捎你一段?”黎嫚认出来,是做客熹园的梁鹤昀,宋轻臣舅舅家的表弟。“我坐车很方便,谢谢你。”她微笑着拒绝,人转身往反方向走。梁鹤昀双指夹烟,唇角勾了丝痞笑:“我说京大的小丫头,脑子怎么这么不灵光?专车不坐,非要在寒风里冻冰棍儿玩?”“正是因为脑子灵光,才不敢做陌生人的车。”黎嫚被逗乐,唇角扬着回怼一句。刚没走几步,便看到开过来的黑色奥迪。王叔把车子停好,下车开门,先冲梁鹤昀礼貌点头,又转向黎嫚:“黎小姐,上车。”魔幻的一幕。同一条道路上,被两辆车夹击,黎嫚成了汉堡中,那层任人揉捏的奶油芝士。她想也不想,便上了那辆奥迪车。驾驶座的梁鹤昀,开着窗抽了会烟,眯眼看着那辆走远的奥迪车尾。宋家专车送?有点意思。王叔是个热心又豪爽的北方男人,平日里没少帮衬她和黎玉芬。黎嫚终于觉得放松,笑容也蔓延到骨相优越的小脸。“王叔新年好。”她甜甜的说。“黎小姐看的什么视频?”王叔见她拿着手机刷着。“随便看看拜年新闻。”王叔笑容温和:“鲁城电视台的新闻最权威及时。”黎嫚笑着应声好,从官媒春晚的节目单,顺势跳到鲁城官网。葱白手指灵活翻动时,头条节日走访新闻映入眼帘。配图上,那个黑白配色的伟岸男人,比平日里多了副金边眼镜,更添禁欲儒雅。他那英姿挺拔的身材,浩然正气的长相,在一行人里面,格外出挑。黎嫚的眼睛定格在那张照片上,沉默少许,点开了那条新闻,逐字逐句的细读。开车的王叔,从内视镜看了眼那个坐在后座,认真捧着手机的小姑娘,唇角扬起温暖的笑意。笑容还在脸上时,喉间却抑不住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叹息。王叔在熹园多年,从给宋宪岷开车,到被宋书记亲自派给儿子宋轻臣做专职司机,地位可见一斑。宋家少爷出类拔萃,是鲁城g商名流圈里出了名的翘楚,求姻缘者无数。几时单独关心过一个女子的事情?见识了太多高门圈里的事情,他对眼前含苞绽放的绝色黎嫚,带着疼惜。红颜是福是祸?很多时候,决定权都不在自己。王叔例行把黎嫚送到16层电梯口,递了个简洁的手袋给她。“这是……?”黎嫚没接。“治疗你手上伤口的药,干休医院的专家配的,愈合伤口一绝,外面买不到。”王叔顿了顿:“你这也算工伤了,宋家在这点上很人性化的。”黎嫚懂了,自己是“工伤”了。她笑着接过:“谢谢王叔。”晚间,黎想执意给黎嫚上药。纱布慢慢揭下来,一道长长的血口,从食指指端,直接延伸到手腕位置。“卧槽?”黎想心疼到爆粗:“你这细皮嫩肉的,当年差点就是省考文科状元,去干那些粗活?姐,咱不干了,我打零工养你。”黎嫚白他一眼:“行,你养我,就一童,工,谁敢要你?”“我十六岁了,你别嬉皮笑脸的,瞧不起谁呢?”黎想话语里着急,动作却轻柔。一点一点仔细给伤口消毒涂药,唯恐把伤口弄疼了。他看黎嫚一直在网上搜索着什么:“单手你还能耐了?给我看看。”“不行。”黎嫚来不及躲,手机就被黎想收走。搜索框里,安静地躺着“宋轻臣”三个字。下面搜索出来的,是一连串与他有关的新闻。黎想眨了眨眼睛,审视的眼睛盯着黎嫚。小姑娘有点恼羞成怒,夺过手机扔一边:“手机是别人隐私的物件,尊重,能做到?”黎想笑着把上了药膏的手用消毒纱布缠绕:“姐他谁啊?guan挺大啊,人长得嘛,除了比我差点,秒杀别人是足够了。”“关我什么事?你够了。”黎嫚白他一眼,偏头不理。“爱就勇敢追,你最美怕谁,前提是,先给我整一套海贼·王手办,测试下诚意。”黎想笑着打趣。“你有妄想症吧?”黎嫚笑着踢他:“人家也能看上咱。”……一直到年初三,黎嫚也没再见到宋轻臣。宋老夫人初二一早,就坐飞机去了海南。黎嫚也在那天放了假。离开宋家熹园的那一刻,小姑娘回头看了眼那间书房。想了想,给他发了信息:“钥匙给您放到大书房书桌的第一格抽屉了。宋先生,谢谢您短时间里的关照,暖化人心,祝您前程似锦。”发完,她把消息,连同他的号码,全部删除,头也不回的离开……
宋轻臣从年初一就投入到了工作。陪同大领导一行,到省内各地感受不同的春节风俗,走访慰问老同志。对于他来说,工作随时有,假期约等于零。父亲宋宪岷直接忙到了外省,宋老夫人原定初一就走,也只好顺延到了初二。这也是黎嫚一直没见到他的主要原因。如果没有黎嫚的拒绝,宋轻臣原定在除夕夜,在宋家凌晨祭祖结束后,亲自接上黎嫚,驱车带她到郊外,感受第一次共同跨年的别样烟花。烟花都买好了的,王叔也提前去踩了点。只是,到了最后,换来了宋轻臣一句:“不去了”。戛然而止。宋轻臣赶不上送老夫人的飞机,直接给国航最帅机长杜仲熹去了电话。“护送老夫人回海南,我忙完到那边和你汇合,奖励海景房陪吃陪喝陪玩一条龙服务。”杜仲熹凤眸轻挑,唇角勾出迷人弧度:“老宋,安心为民服务昂,你要再加一条陪睡,就完美了。”“看情况。”冷幽默宋轻臣上线。“嗯?”杜仲熹笑的揶揄:“没反悔机会,就这么定了。”电话迅速挂断。宋轻臣却握着手机,有些凝滞。一个“嗯”字,很轻易就把他勾到了那间专属他和她的书房。小姑娘眉眼精致,妙音如丝,清润的桃花眼淡扫他的脸,唇间悠悠哼出一声“嗯?”字。丝丝缕缕的,噬咬他的心。男人面容冷肃中带了阴沉,与其说气她的“不识抬举”,不如说气自己的恋恋不舍。他果断摒除杂乱思绪,抬眸已是一脸阳光浩然的正色,健步向不远处的出访团而去。收到黎嫚短信时,宋轻臣已经到了海南。宁静悠闲的专属沙滩,水清云淡。三个男人并排躺在休闲椅上,品着杯中香槟,吹着海风,安闲舒适。宋轻臣只穿了泳裤,上身随意搭了件白色浴巾,戴着墨镜。嶙峋肌肉遍布全身,被浓,密毛发均匀分布。一八八的劲挺身高,细腰长腿,黄金曲线,惹人垂涎。他平日里多是万年不变的黑白色调,儒雅成熟的君子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如今以荷尔蒙霸屏的野性男人一面示人,连一旁的盛景和杜仲熹两人也忍不住称赞:“要不你改行吧?进去演艺圈?来钱快。”宋轻羽走过来,对着盛景轻笑一句:“你果然是做银行的,三句不离钱。我哥差那点?要去你自己去,男·模?我可以带资捧场的。”话说完,媚色眼尾,轻瞥过沉默的杜仲熹,在他优美的身形上快速扫了一遍,嘴角不屑的溢出来个“哼”字。盛妘紧随其后过来,穿了性感妖娆的比基尼。三步一扭的样子,让亲哥盛景都忍不住撇嘴:“你不属蛇啊?”“哥你吃闽南笋了?”盛妘声音娇甜,眼睛偷瞄那个一言不发的男人。真tm又性感又爷们,特想扑进那怀里。宋轻臣戴着墨镜,纹丝不动,连话都不接。宋轻羽看盛妘那样子,轻撇着小嘴,悄声:“我哥睡着了吧,你扭断腰他也看不到。走,去那边弄几个鲜椰子去。”“睡着的男人”并没睡着。镜片后深沉温润的双眸,此时,望着上方的碧蓝天空,有难言的情绪在涌动。他看到了黎嫚发来的短信。小姑娘告诉他:她要离开了,钥匙也还了,还祝福他前程似锦。明明那么柔软单纯的一小只,每次都让他疼惜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和她说话的语气,宋轻臣都改掉平时一言九鼎的实干硬朗做派,尽量放的轻柔。做起事情来,却是这么决绝。傻的一丝退路都不给自己留。不知过了多久,宋轻臣才发现几人都围着他看。才知道,几人和他闲聊,他始终没有反应。男人唇角勾了下,起身一饮而尽杯中香槟,沉声:“围观我?收费。”“轻臣你没事吧?”杜仲熹一把摘下他墨镜,直视他的眼睛。宋轻臣淡漠疏离的凤眸,微带了丝玩世不恭,原本深情的错觉,带上了几分撩惹的意味。“没事,就忽然想起来一公事,还得回去处理下。”杜仲熹淡扫了一眼他,把要说的话,生咽了下去。只说了句:“明天我飞鲁城,就是早了点,六点。”“可以。”宋轻臣淡淡看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在这里汇合,明天就要回去吗?”盛妘焦急嘟着嘴。她是得了梁芝兰的消息,和宋轻羽一起送老夫人回海南的。话说完,才发现三个男人起身到海滨浴场游泳了,没人搭理她。“轻羽,你也回去?”盛妘自己找台阶下。宋轻羽红唇咬着吸管,眼望着海边三个养眼的男人背影:“我又没公事,当然不回去。劝你别掺合,我哥不是个好说话的,把你从飞机扔下来也有可能。”“神经呢吧……”初三上午,吃完早饭的黎嫚,在衣橱认真挑选着衣服。黎想经过,探头过去:“早啊仙女嫚,有约会?”黎嫚白了他一眼:“你想手办想疯了吧?”“糟了,这下藏不住了。”黎想笑嘻嘻的逗着黎嫚,让她心情格外好。在京城的闺蜜袁靓要来鲁城看她,黎嫚作为东道主,要打扮一番,神清气爽的去机场接人。“哎,你陪我去机场接同学。”黎嫚叫住溜走的黎想:“我车技不熟练,你给长个眼。”“呵呵”,黎想挑眉:“你算找对人了,我虽没驾照,但大眼睛好使啊。”黎嫚弯唇笑着没说话,只从衣柜拿了件红裙子出来:“好看吗?”“正宫红,霸气。”机场人来人往,车位有限的很。终于找到了一处车位,黎嫚让黎想下来看着,笨拙的尝试倒车入库。雅阁车身不小,旁边又停了辆迈巴赫。黎想一边瞎指挥,一边嘴贫:“姐你就是撞我,也别撞那辆迈巴赫。”“能不能少说两句?”黎嫚娇声呵斥,小脸通红。驾驶座车窗被轻敲,倒车的黎嫚猛的踩了脚刹车。抬眸时,白衣黑裤的男人,如天降般,俯身站在那里。宋轻臣看着那张心心念念的小脸,勾了勾唇:“停不进去?”黎嫚脸更红了,看着他,只软声嗫喏了一个字:“嗯。”那声“嗯”字,如石子投进心湖,漾起圈圈疼惜涟漪,让宋轻臣怎么也无法再生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的气。“下车,我来。”他淡声命令。“哦。”黎嫚下了车,宋轻臣上车前,下意识去看她的左手,纱布还在。宋轻臣一把进,动作流畅潇洒。黎想悄悄过来:“手办冤大头?”黎嫚怒白他一眼:“你小点声,一边儿玩去。”男人走近,递过车钥匙。清雅薄荷茶香,让黎嫚忍不住偏头轻躲了一下。宋轻臣眸色暗了几分,看到了她开始染上粉红的耳尖,像个可爱又娇羞的小白狐。藏不住心事的姑娘。他跟黎想点了点头,直接转向黎嫚:“跟我来一趟。”“我有事。”她拒绝。“你身旁的大男孩,办事比你看着更靠谱。”被夸了?黎想腰板更挺了一些。“您……说谁不靠谱呢?”黎嫚终于抬眸看他,桃花眼亮晶晶的。“答应我的事情,没几天就反悔。黎嫚同志,你说谁更不靠谱?嗯?”
宋轻臣微微俯身,褐色的眼睛,清澈直白的映进黎嫚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里。在那湾秋水里,颀长身影,轻轻摇晃。黎嫚桃粉色的唇,轻轻抿了起来。只望着伟岸的男人,软声说了句:“我没有。”毫无底气。顿了顿,纤长的睫毛轻轻眨了下:“说不过您,您再多说,就是仗势欺负人。”好一个仗势欺负人!多会赖人啊,宋轻臣就这么笑着被赖上了。唇角掩不住笑意,身子不自觉又靠近几分,声音放低:“黎嫚,跟我走。”“去哪?”她说着话茬接。“医院。”“我没生病。”黎嫚忙着拒绝。宋轻臣气笑:“我病了,你陪我去治疗,行吗?”两人僵持的时候,黎想大眼睛也没闲着,在一旁上下打量。可他插不上嘴。好不容易男人一句“行吗?”黎嫚犹豫不说话的时候,黎想走过来接话茬。“大领导,找我姐有事?”宋轻臣笑的温和,拍了拍黎想的肩膀:“你倒是会来事,但也不用叫什么领导。前几天忙的没空,赶上有时间,带她去医院看看手。”黎想眉毛快速挑了几下:“我倒是每天都给她上药,重新包扎。”“干的漂亮。”宋轻臣勾唇表扬。宋轻臣出身官宦世家,自小耳濡目染的底蕴和教养,让他气质十分出众。人站在那里,便有一种清风霁月的儒雅风度。又加上官场浸润,为人处事得体周到,从他嘴里说出的每句话,都带着娓娓道来的春风化雨感,让人听着舒服,也特别让人信服。所以,哪怕几个字的夸奖,从宋轻臣的口中说出来,就有种特别的褒奖感。十六七的黎想特别受用,当下摸了摸脑袋,带了鞠躬的姿势,脱口而出一句:“谢谢领导夸奖。”转而又看向黎嫚:“姐,你同学我来接,别耽误你伤势。”黎嫚狠狠飞去了几个白眼,果然大男孩没什么心眼,几句话就被绕进去了。胳膊肘迅速成了往外拐的。“走吧。”宋轻臣笑的不动声色,朝一侧看了眼,迈巴赫启动,缓缓开出来。黎嫚终究还是坐上了他的车子。两人坐在后排,独立的座位。隔板在两人上车后,便精准无误的落下来。系安全带前,宋轻臣侧身看她:“黎嫚,把衣服脱了。”“宋先生,请自重。”黎嫚多少有点神经过敏。宋轻臣哭笑不得,看着那双手抱胸的小姑娘,故意凑她近些,让清雅茶香温柔的包裹她,眼睛在那小脸上逡巡而过:“怎么?你刚才,把我想成什么了?”黎嫚偏过头去,靠着车窗,似乎是在发狠:“你别这样,要不我下车。”男人笑了笑,这是什么奶凶的物种?明明,是含羞带露的撒娇气。他恢复正色,率先脱下身上大衣:“车里热,把大衣脱了。出身汗,一会下车会感冒。”黎嫚轻轻“哦”了声,脱掉大衣,又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大衣被宋轻臣拿走,和他的一起,搭到了一旁。男人从车里取了瓶VOSS的苏打气泡水,拧开递过来,嘴里轻嗤一声:“傻姑娘。”黎嫚唇角轻翘一下,把小脸扭向窗外,眼睛里,是星星点点的光。宋轻臣看起来很忙。接了几个电话,全是和工作有关的。电话挂断后,便直接开了车上电脑,手指快速在无声键盘上敲击。黎嫚喝了口苏打水,清凉甘甜,丝丝缕缕入心。车上有淡淡的薄荷茶香,是他身上的味道,闻起来舒服又清爽。她大眼睛忍不住去看身旁的那个男人。坐姿如松,脊背笔直。手臂袖扣微卷起来,右手腕部有低奢的腕表露出来。侧面最考验一个人的颜值。正面看起来端正的样貌,不少输在了侧颜的扁平感。宋轻臣的侧颜,却像工笔勾勒过,眉峰高,眼窝深,鼻梁挺,薄唇润。立体又富有男性的阳刚美感。流畅的下颌线下,喉结十分突出。在儒雅的衬衫衣领装饰下,仍然满溢着荷尔蒙,冲着黎嫚叫嚣。“我好看吗?”宋轻臣的声音突然响起来。人却没动,仍在凝眉看着电脑上的一堆文字。黎嫚的脸刷的红了。不明觉厉。她拿起苏打水喝了口,腹诽了句“直男吗?吓死。”车子在一处地方停下,宋轻臣停下手里工作,大眼睛在黎嫚妖娆曲线上扫了一眼:“穿裙子了?挺白,还独占了两个feng。”丰匈蜂腰。“您……没事吧?”黎嫚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颗溜溜梅,递过去。宋轻臣眸色幽深不语,只接过来,撕开包装,把溜溜梅很自然的喂到她嘴里。在黎嫚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然又成了正气凛然的样子,距离感十足的命令:“把衣服穿好。”军休医院到了。环境清幽,古树参天。没有熙熙攘攘的样子,偶尔经过的人,都轻声细语,带着淡漠的疏离感。人虽不多,却好像都认识宋轻臣,经过时,都会客客气气和他打着招呼。黎嫚自觉跟到了司机王叔的身边。王叔笑眯眯的:“没事,这里的人,最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黎嫚眨了眨眼,似懂非懂。看前面宋轻臣侧身等她,她快走几步,和他并肩到了一处古色古香的科研楼。张主任见人到了,微笑迎过来:“没想到,轻臣侄子能亲自过来。”“机场正好碰见,手不利索,车都开不好。”他望向黎嫚:“还指望抓紧好了,给我处理点简单的报告材料。”轻描淡写的话语,却是明明白白,避嫌的恰到好处。张主任笑道:“跟我来,我亲自瞧瞧。”纱布取下来的时候,宋轻臣的目光也扫过来。男人喝茶的杯子放下,眼睛里染上了深重墨色。那道蜿蜒绵长的伤口,带着暗红,蚯蚓一样,在白嫩的小手上,丑陋又明显。宋轻臣忍不住皱了眉。那杯专门为他准备的上好碧螺春,是再也喝不下去了。张主任检查完,又重新开了药:“每天坚持涂抹,痒的时候不要去抓挠,再过一周就可以去掉纱布,自然恢复。”“谢谢张主任。”黎嫚礼貌微笑。张主任看着那张难得一见的惊艳小脸,心中了然。能让宋家少爷出动的,慢待不得。“以后一定小心,娇滴滴的女孩子,最是经不起这些磕磕碰碰,留疤就麻烦了。”“我知道了,会注意的。”黎嫚声音乖乖的。回到迈巴赫车上,黎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身边的男人,带着莫名的低气压。黎嫚索性也不问他去哪。直到车子开了一会,他才发声:“不管我在不在熹园,不管你在家还是学校,那些粗重活,不许再碰。听见了?”谁想碰?黎嫚劲也上来一些,不满撇嘴:“宋少爷,您是人上人有人伺候着,我没有。”“我伺候?”
“我伺候?”宋轻臣的声音,带着醇香美酒的绵柔质感,嗅到鼻腔,便有种春风般的沉醉。黎嫚的拒绝,快的不经过大脑,一句“要不起”,脱口而出。宋轻臣神色莫名,带着忍笑。斗地主呢?他平时在g场游走,打交道的人,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人人都有颗七窍玲珑心。哪句话说出来,都得在脑子里过几遍。说出来的话,也不只表面的意思,和打哑谜一样,得费尽心思去猜。有时猜不透,就会被人揶揄“没眼力价不动脑子。”而坐在他身旁的黎嫚,美妙如画,干净若水。哪怕一句话不说,只看她几眼,看那清纯如玉的小脸上,秀气的小鼻子努一努,唇角迷人翘起来,心情就会格外放松。说不出来的妙不可言,让人回味无穷。宋轻臣抬起大手,终是没忍住,在她毛茸发顶轻轻敲了一下:“你还真是纯的很。”黎嫚没听清楚,究竟是“纯”,还是“蠢”的发音。在她的价值观里,都不是什么好词。至于“真纯”还是“装纯”,在她身上的争议,从来就没断过。宋轻臣看她雪白的小鹅蛋脸又吓红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嘴唇带着倔强的抿紧。男人的眼眸,在目光移动到那诱人的娇嫩唇珠时,目光突变。晶莹粉润,像带了露珠的粉晶。有种强烈纳入口中细品的冲动。宋轻臣还没有尝过接吻的滋味,也从不和人讨论与感情有关的任何话题。s年班出身的宋轻臣,年纪很小就从名校本科毕业,直接走了选调的路子,根据安排,踏踏实实从基层历练。所以,同级别的人里面,他最年轻,工龄和基层经验却毫不逊色。工作期间,他又认真进修了硕士和博士学位。他从学习到工作,以及未来的方向,基本就是定好了的。包括婚姻。这样的家庭,不可能向下兼容。样样出色的宋轻臣,在感情上,却讳莫如深。毕竟,到了他这个年龄,又在这样的位置上,说没接过吻,就和犯了z治错误一样可怕。极有可能,会被人当成取向有问题的怪蜀黍。此时,宋蜀黍正盯着一旁的黎嫚,目光直白热切,却带着让人猜不透的浓墨重彩。“您别看了,”黎嫚嘟了嘴,忍不住轻推了一把宋轻臣:“熹园快到了,我不能和您一起乘车进去。”男人被这句话打回现实,脸色凝重了几分。他直接拨通了内视电话:“王叔,先把黎嫚送到熹园附近,你绕玉湖公园一圈再回。”电话挂断,宋轻臣看了眼黎嫚。小姑娘脸上云淡风轻,没任何不开心的情绪。他心内无声叹了口气。贸然开车,带黎嫚在熹园公开亮相,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却会给她带去不可估量的危险和困扰。宋轻臣绝做不出这样的沙雕冒险行为。黎嫚先下了车。下车前,男人把她大衣的扣子,认真检查了一遍,确认都扣好了,淡声:“先回书房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他发现小姑娘眼睛红红的,不解:“怎么了黎嫚?”“没事。”她别过脸,快步向熹园正门方向走。黎嫚转过脸的时候,眼角那滴泪,就顺着滑了下来。她对男人带着本能的恐惧,父爱对她来说,不仅没有,还是负数。宋轻臣一个检查她衣服有没有扣好的小动作,暖化她心。她用手迅速把泪水抹了去,平复了下情绪,先给黎玉芬去了电话:“妈妈,我来熹园了。”黎玉芬正在忙着监工戏台的搭建。熹园今天有黄梅戏专场,梁芝兰约了几位贵太太来,听戏、品茶,赏花园里次第开放的腊梅花。黎嫚的电话让她皱了眉头,她走到僻静处,压低声音:“好不容易走了,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懂事的孩子。”黎嫚眼神恍惚一下:“妈,让您失望了。可我答应了别人的,总不能不讲信用。”她那天的离开,多少是带了些少女不自知的赌气成分。后来想到,那晚为了应急,宋轻臣曾让管家预支了十万给黎玉芬,她也确实答应过他留下,心里就一直忐忑。宋轻臣重新找到她,强硬把她带回来,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她终于还是语气坚定:“妈,您忙吧,我挂了。”黎嫚进了熹园,早有总管在里面接应:“黎小姐,跟我来。”她想这是宋轻臣安排好了的,只淡笑回应,默不作声的跟着总管,往书房方向走。花园凉亭里,炉火正旺。几个气质雍容的贵太太,悠闲地玩着桥牌。一穿着墨绿色旗袍的女人,丹凤眼轻抬,瞥见了院子里那抹少女倩影。在看到那小姑娘的脸时,表情微微一怔:“熹园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水灵的姑娘?”梁芝兰偏头看了眼:“小丫头过来。”黎嫚闻声定住,环视一周后,发现除了自己,没别的“小丫头。”“就你,”梁芝兰招了招手:“手勤的都去戏台帮忙了,过来帮着添茶。”黎嫚看了眼总管,在看他脸上无可奈何的表情后,小声:“没事,我过去了。”几位贵太太,除了墨绿旗袍的女人看了眼黎嫚,其他人只顾着手里的牌,正眼也不瞧。旗袍女人是盛夫人,盛景和盛妘的母亲。盛家有意攀上宋家,盛妘为此还专门选在鲁城读研,就为了离宋轻臣近。盛夫人近距离看了眼黎嫚,那种纯天然的惊艳脱俗,让她的心,无端紧了一下。虽然黎嫚默不作声,只简单的添水,盛夫人却发现她极会察言观色,动作殷勤周到,却不惹人反感。“哪得来的小丫头啊?这可是宋府的稀罕事儿。”盛夫人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嘴。梁芝兰回的随意:“大雪天捡来的。”“哈哈……”几位贵太太被逗乐,纷纷抬眼看向黎嫚,惊讶的眼神,很快被恭维话取代:“小丫头有福气,知道进了宋府,意味着什么吗?”黎嫚只做好分内事,笑着静默。意味着什么?她不知道。对她而言,被命运选中,是福是祸未知,又怎能说是一种福气?自己安安稳稳的生活,又何尝不是一种福气?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荣华富贵。那一刻,她倒宁愿从没到过熹园,从未未遇见宋轻臣。迈巴赫车子开进来的时候,几位玩牌的贵妇,眼睛突然就变得管用了。人还没从车上下来,就紧着放下手中牌,个个脸上挂了灿烂笑容:“是轻臣回来了?一年到头见不到你家这位大少,作大领导的材料,就是忙的歇不住脚。”“瞎忙。”梁芝兰难得谦虚,满意的看着那个从车上走下来的风度翩翩的男人。宋轻臣从车上就看到了黎嫚。娴静的站在一旁,不声不响。她那会只想到机场开车接人回家,穿了件不算太厚的羊绒大衣,小身板站在暖炉边缘,面对着寒风。男人到了凉亭,冲着黎嫚:“回书房去。”“小丫头倒水利索着呢,这里正好缺个人手。”梁芝兰淡声。“我来。”宋轻臣接过茶壶:“正好过年,给各位伯母添个茶。黎嫚,去书房看一下我给你的文件。”宋轻臣给在座的贵妇们挨个添茶一圈后,礼貌微笑:“还有点公事,伯母们玩好。”他快步回到书房,见黎嫚正轻轻搓着手。“冷吗?”他走过去,突然握住那小手:“我给你暖。”
宋轻臣握住黎嫚的手:“我给你暖。”黎嫚只觉得一股浓郁的男性荷尔蒙,掩盖了他原本舒服的薄荷清茶香,带着霸道蛮横的气息,强势把她席卷。记忆里,那个一米八多的男人,脸上带着残暴的表情,猛的把瘦小的黎玉芬一手拽到跟前,硕大的拳头,紧接着砸到黎玉芬脸上、身上……黎嫚尖叫一声,突然用力推开宋轻臣,跑到离他最远的一处书架的角落,蹲在地上,痛苦的蜷缩在一起。“黎嫚?”男人眼望着那个缩在地上的小姑娘。纤弱的一团,小鹅蛋脸变得惨白,听到他的叫声,扬起小脸,半带惊恐的看着他,潋滟的大眼睛里,泛着斑点泪光。宋轻臣凝眉思考一瞬。那段删干净的视频里,黎嫚护着黎玉芬,望向那个禽兽般的徐晋东时,也是这样的表情。他还不了解,她究竟有过怎样的童年阴影?才会对男性的接触,抵御成这个样子。宋轻臣尝试着走过去,温声:“黎嫚,别怕,看看我是谁?”小姑娘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声音细弱:“宋轻臣?”“是我。”宋轻臣情绪十分稳定,语气也变得格外稳重:“我过去?”黎嫚没说话,也没反对,只盯他看了会,微微点头。宋轻臣走过去,蹲下,和她面对面:“刚才冲动了,和你道歉。还觉得冷吗?起来,喝点温水?”“好。”宋轻臣很自然的伸臂给她:“需要就用。”黎嫚也没矫情,小手扶着起身,迅速分开:“刚才失态了,很不好意思。”“不是你的错。”宋轻臣接了杯温水递过来,看她端着轻抿了口,唇角勾了勾:“黎嫚,我比你年纪大,阅历也多。别对我那么多戒备,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可以分享。”宋轻臣的话,总是带了舒缓人心,又特别入心的效果。黎嫚眼底终于带了星星,笑的时候眼睛眯着,半是撩惹半带媚:“你是在领导训话吗?”“不是,是在和群众交流。”那笑容赏心悦目,宋轻臣俯身看她:“和一个叫黎嫚的小群众。”“我下学期可就是预备xx了。”宋轻臣点了点头:“学生会入了吗?”“入了,还是t支书。”“不错,黎支书,多指教。”宋轻臣轻摸了下那个小脑袋,把书房钥匙递给她。“如果我姓村,你要叫我村支书吗?”黎嫚明显情绪好了起来,也不再“您”,太生分。“志向不错,长得不像。你要想体验,我也不拦你,还可以罩你。”“那就先谢谢宋大领导了。”气氛因为玩笑而活络起来。黎嫚笑眼弯弯:“领导,你不是让我看文件吗?文件在哪?”“我发你。”宋轻臣拿过手机:“加一下。”“嗯。”再次出现在熹园院子的时候,宋轻臣是和黎嫚并肩的状态。男人大长腿步子放缓,适应身旁那个一六五的小短腿的碎步。黎嫚拿了两个文件夹,边走,边认真听着宋轻臣说着什么。几位贵太太还在玩牌。梁芝兰目色沉沉的瞥过来,手中桥牌,忽然就带了股甩的手劲,“啪”的一声,砸在檀木桌上。“轻臣,你这是刚回来就走?”宋轻臣让黎嫚先上车,人快步走到凉亭处:“妈,各位伯母,单位下午有会,我需要过去提前准备。有什么需要随时吩咐,我尽力安排。”“轻臣,那小姑娘,是你单位的?”盛夫人突然发声。“假期实习,也算半个我的资料员。”“什么来头,能年纪轻轻的,到你们那样的单位实习?”宋轻臣显然表情带了不耐。时刻保持没有表情的扑克牌脸,早就成了过去时。在为人处事上,宋轻臣是个圆滑的,也是个性的。从不惯一些无事生非的坏毛病。他淡笑一声:“盛伯母,我不是个爱八卦的,只看重工作能力。”盛夫人被噎了一口,脸上青白互变,唇角扯出来的笑容,透着尴尬。梁芝兰正要呵斥几声,却见宋轻臣一句“告辞”,头也不回离开。宋轻臣上车时,黎玉芬正好经过。戏台那边准备到位,她正匆匆赶来,邀请各位贵太太过去看戏。她恭敬叫了声:“宋少爷”,目光瞥见了车后排的黎嫚,侧脸光彩映雪,正全神贯注的拿着文件翻阅。宋轻臣很快上车,迈巴赫扬长而去。黎玉芬忽然就感觉双腿迈不动,灌了铅一样沉重。这姑娘傻了?这是在熹园,她和宋家少爷光明正大坐车出去,犯了梁芝兰的大忌。黎玉芬忐忑不安的到凉亭:“各位夫人,戏台已经搭好,请移步过去看戏。”梁芝兰说了声:“好。”手一摆,便有几名佣人过来。“引导各位夫人过去,好好伺候着。”梁芝兰安排好,目光瞥过来:“黎管家留一下。”人陆续走了,凉亭只剩坐着的梁芝兰,懒洋洋的睨了站着的黎玉芬一眼。“黎管家在宋家多年了,规矩都还记得吗?”梁芝兰拿着茶杯,抿了口茶,听不出语气来。“全部记得。”黎玉芬心里“咯噔”一下。“那行,”梁芝兰忽然嗤笑了声:“你女儿进出熹园,有了这个因由,我不反对。不过……”梁芝兰把茶杯加重放到了茶桌上:“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记得在家时,让她学学规矩。”规矩两个字,梁芝兰说的很重。黎玉芬还没说话,梁芝兰的话先过来:“轻臣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身边出现个女人,还是年轻漂亮的,你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吗?”“管好你的女儿,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黎玉芬弯腰躬身,待梁芝兰从身边经过,走远,才直起身来。人在命运面前那种无奈感,凉过迎面吹来的寒风,让黎玉芬冷的哆嗦一下。她拿出手机,给黎嫚发去信息:“嫚嫚,听话,远离宋轻臣!妈求你。”
黎嫚坐在迈巴赫车子上,认真看着材料,是宋轻臣以前写的。条理清晰,逻辑严谨,文采斐然。黎嫚在心中暗叹。天寒,宋轻臣把车内温度调的挺高。很快,黎嫚那白皙如玉的脸颊上,晕染了好看的粉红色。信息提示音打断她的思路,黎嫚看了黎玉芬发来的信息后,陷入沉默。她侧目悄悄看那一直忙碌的男人,正巧,他的目光也看过来。“想看我?我全力配合。”他笑着关掉电脑。“没想看。”她避过那炽烈目光,偏头望向窗外,沉默看着街头的热闹新年红。手机被她放在腿上,信息还在,被宋轻臣无意看见。男人眸色有深重变化,聪明如他,一猜便知原因。那会他的行为,带了一半他的故意为之。以他对母亲梁芝兰的了解,越藏着掖着,越让她觉得事情“不可控”。以工作之名,光明正大和黎嫚进出,反倒让她觉得,儿子宋轻臣压根不把小姑娘当回事,连藏一下都懒得。直接绝了梁芝兰当侦探的欲望。最多也就是叫着黎玉芬吓唬一下,敲打几句,成不了气候。宋轻臣眼见得刚要捂热的小姑娘,又开始疏远他,嘴角噙了抹无奈的笑。不由得俯身过去,靠近她,轻嗅她身上的茉莉淡香。清茶味道的呼吸,带了灼热,打在黎嫚露出的雪白的颈,痒痒的。黎嫚用手挡了下,紧贴着车门,有种“破窗而逃”的感觉。“黎嫚你躲什么?”宋轻臣大手在她腿上轻轻拍了拍。若有若无的触觉,让黎嫚心脏狂跳,紧张到差点叫出来。他是个情场老手吧?时而正派,时而眼神拉丝,可怕的q臣老男人。胡思乱想的时候,眼睛望见了那恢宏成片的办公楼。那是鲁城至高ql的核心位置。车子行驶到一处固定车位,秘书祁宴已经在一旁等候。见车子停稳,马上到一侧恭敬等着。宋轻臣看黎嫚一眼,已经是一副凛然不可冒犯的老干部模样:“稍后祁秘书会给你带份材料下来。我下午有会,晚上你等我电话。”黎嫚想说“我等你什么电话?”人还没回过神来,便听车门“砰”的一声,男人下车了。车场陆续有人,看起来都是来参会的领导模样,和宋轻臣热络的攀谈。黎嫚在车里闷闷的看着,看宋轻臣和一行人谈笑着,进了那处最大的行政主楼。她忽然反应过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让她下车的意思。祁宴很快拿了个公文包出来,递给黎嫚,又和司机王叔耳语了什么,便匆匆离开。迈巴赫发动,黎嫚眼看着周围无比陌生的路段:“王叔,我家在……”“黎小姐,”王叔笑呵呵的打断:“宋少爷在单位附近有个临时办公区,加班或应酬的时候,一般不回熹园,就在这边。”临时办公区?车子很快就到了王叔口中的地方。离省府办就几公里,依山傍水的区位,门口有专人持械值守,一行醒目的大字“严禁外人进入”,标榜了它的与众不同。小区连名字也没有,地图上也毫无显示。黎嫚后来才知道,这曾是宋轻臣爷爷的房子,在宋轻臣上班后,就当做礼物过户给了他。私密性极好,不仅不会被外人打扰,就连梁芝兰,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回。值守的人认车更认人,客气和王叔打招呼。王叔仍是不疾不徐的样子,仿佛在随意闲聊:“这是黎小姐,以后她在这边的时候,除了宋少爷,其他人,严禁进入7号院。”值守人员恭敬给黎嫚行礼。小姑娘没经过这些,略带尴尬的笑着点头。迈巴赫在最里面一栋老宅前停下。古色古香的中式门上面,赫然有三个带着复古年代感的古铜色繁体字:“柒號院”。黎嫚大体猜到些什么,又觉得不像。想质问王叔,又觉得王叔人特别好,终究只是替宋轻臣办事的,便也收了问询的心。只是由着王叔带她录了正门和房间门的指纹,又带她在院子里简单转了转。虽是北方寒冬天气,院子里却到处是修剪整齐的绿植,绿油油的样子,丝毫感受不到严冬。黎嫚悄悄摸出手机,找到那个一片空白的头像,恶狠狠的发了句:“你什么意思?”觉得语气太过平淡,又找了个鄙视的表情包,一并丢过去。不久,黎嫚收到他的信息,只有几个字“在忙等电话。”再无音信。……机场。黎嫚被宋轻臣带走不久,约好的接机位置处,一年轻靓丽的女子走过来。带着富家千金娇养出来的明媚和教养,又不是那种温室花朵的柔弱模样。女子一头酒红色长发,机车风格的皮衣,酷炫的马丁靴,妆容明丽,红唇性感,举手投足间,飒爽利落,御姐范十足。见一阳光的大男孩站在那里,手里举着张写了“袁靓”的A4纸,女子嫌弃的皱眉。“喂,高档点行吗?这是你学校演算用的草稿纸?”袁靓伸手去够。黎想从远处就注意到了她,人群中十分亮眼。直到她走近,男孩挑了挑眉,故意把纸举高:“袁靓?”“幼稚。”袁靓瞟他一眼:“你谁啊?半路劫色?我可练过。”“嘁……我姐不比你漂亮。有珠玉在前,看谁都是一板砖。”黎想一脸阳光,嘴里却一点不饶人。卧槽?黎嫚她弟?就这德行?旅途劳累,大小姐袁靓懒得浪费口舌,毕竟来到了人家地盘。手机里有黎嫚消息,说临时有事,让弟弟黎想先接她回家。袁靓把行李箱直接推黎想面前:“衰哥,有眼色点,干得好的话,姐赏你小费。”黎想翻了个白眼,却主动拿起了行李:“跟我来。”黑色雅阁车让旁,黎想把车钥匙递给袁靓:“你开。”“什么?”“我没驾照。”袁靓不得不再次打量面前这个比她高了一头多的大男孩。黎嫚漂亮,她弟弟也不差,个子还高,花美男级别。只是,这技术……“别看了,”黎想勾起一侧唇角,样子痞痞的:“鲁城男人普遍高,我这一八二的,在班里都排不了前五。别被表象迷惑了,还不到拿驾照年龄。”袁靓唇角翘起,眼前的男孩子,蛮可爱的。她越过他身侧,伸手,爷们般拍了下他肩膀:“那行,小弟,上车,你当人肉导航,姐带你兜风。”“ok.…”宋轻臣开了一下午会,和领导应酬完,已经是晚上快十点。从房间出来,冷风一吹,酒劲上来,应酬后的胃,带着不舒服的翻涌。有种想要干呕的感觉。秘书祁宴迅速过来,扶着宋轻臣,轻轻给他拍背。“没关系。”男人直接坐上了车子。祁宴递过来温水,轻问一句:“秘书长,回哪边?”宋轻臣仰靠在椅背,正用手揉着眉心。沉默一会,他摸出手机,拨了电话。此时的黎嫚正在游戏厅。袁靓和黎想在疯狂投篮机跳跃着叫嚣,玩的很嗨。她一人坐在打地鼠的机器旁,乐此不疲的敲着地鼠脑袋。很解压。对面五六岁的小男孩玩够了,走过来:“姐姐,这个不好玩。”黎嫚吐了吐舌头:“我打完这局就走。”手机响第二遍,她的游戏也结束了。见是宋轻臣的来电,她犹豫了下,接起来。电话那边很安静,便显得黎嫚这边吵闹的很。男人眉头皱着:“你在哪?”“打地鼠。”她诚实回答。宋轻臣嗤笑在脸上无限弥漫:“多大了?玩这个。”“我解压,压力山大。”宋轻臣听着她那软又嗲的声音,体内的荷尔蒙叫嚣的厉害。他燃起支烟,勾了丝坏笑:“解压的方式有很多。黎嫚,出来,我教你。”
宋轻臣的话,让黎嫚一怔。那双清纯却娇媚的桃花眼,在毫无瑕疵的白嫩小脸上,格外引人又勾人。鸦羽睫毛轻眨,黎嫚拿起敲地鼠的锤子,敲击了下脑袋,发出一声轻“嘶”,形成一种奇异的电流,穿过鲁城的夜,直击宋轻臣的心。宋轻臣低眸看了下,某地陡生变化,俊朗的脸上浮起了奇怪的表情,大长腿突然交叠起来。鼻腔优雅飘出来淡淡烟雾,宋轻臣直接发声:“定位发我。”“太晚了。”软声传来,黎嫚还在拒绝他。“手不想要了?”宋轻臣瞥了眼白天新开的药。本是放在王叔专开的迈巴赫车上。机敏如王叔,在送回黎嫚后,特意把药,又送到了秘书祁宴开的红旗车上。那边没了声音,宋轻臣补了句:“黎管家今天不在熹园值夜,要不,我直接到帝豪苑1606……”“宋轻臣”,黎嫚声音转急:“你别乱来,我发你。”定位在十秒钟内发来。宋轻臣盯着屏幕,唇角勾着无可奈何的笑。多少人来宋家求姻缘,他连正眼都不瞧。刚才,却厚着脸皮,“威胁”一个白纸一样干净的小姑娘。传出去,圈子里兄弟们笑死,自己家那位高傲无比的教授妈,得气死。发完定位的黎嫚,坐在一旁愣神。黎想买了两杯奶茶,扔过一杯给袁靓,又把另一杯插上吸管,恭敬递到黎嫚跟前:“热饮来了。”黎嫚弯唇笑了笑:“你喝吧,没胃口。”“有事?跟丢魂了似的。”黎想盯着她的脸。袁靓吸着奶茶过来:“有约会?”“不是。”黎嫚严肃反对。“还急了?嫚嫚,一般男人咱可看不上。”边说着,边狠狠剜了几眼不远处几位游戏玩的正嗨的黄毛。一位黄毛眼睛瞟过来,已经吐出一半的“我艹……”,在看到两个女子的正脸时,伴着口水咽了回去。他流气的吹了个口哨,用手肘顶了旁边男人下:“嗨,有靓妹,真tm正。”另外两人眼神瞟过来,挑着眉,满脸不怀好意。黎想怒瞪着三个过来的青壮痞子,摩拳擦掌。黎嫚迅速起身,拽着两人:“走,抓紧点。”袁靓不是个吃屈的,走可以,那也得泄把火再溜。深夜的游戏厅依然灯火通明,声音震耳,所谓的安保已经困的头一颠一颠的。三人过来,带着刺鼻的酒意,下流的动作伴着下流话,一起不堪入耳的扑过来。黎想第一时间冲过去护两人,力量单,经验不足,被一男狠踹了一脚。袁靓摸了个篮球,在一人头上潇洒“扣篮”,帅不过一秒,腰上被捏了一把。那种恐惧感,让黎嫚浑身开始发颤。她眼看着其中一个男人,说着“妹妹让我抱抱”,就贴了过来。黎嫚握紧手里敲地鼠的锤子,用尽浑身力气,闭眼,朝那个脑袋锤了过去……宋轻臣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混乱模样。他直接把手臂搭着的外套扔掉,大长腿抬起,冲着那个靠近黎嫚的男人,狠踹了过去。伴随着男人惨叫声,一把塑料锤子,重重的敲在了他的肩头。力气还挺大,宋轻臣惨笑了下,看来平时没少敲地鼠。“黎嫚,别怕”他忍疼把人虚拢进怀里,示意祁宴直接喊区公安赵j来。在一旁看热闹的游戏厅保安,不认得宋轻臣,却听到了赵j名字。人瞬间清醒,边喊人控制住几个黄毛,边叫了游戏厅老板过来。“娱乐服务业,重在安全。人身安全得不到保障,就没有开的必要。”宋轻臣轻留下这句话,直接抱起身体轻颤的黎嫚,低语:“没事了,我们走。”走出几步,回头看着黎想:“你在这里,配合j察问话。是个男子汉了,关键时刻顶起来。我让祁秘书陪着,不用怕。”“那我姐?”他的话,黎想总有种莫名的信任感。宋轻臣看了下怀里的人:“我去安慰下她,晚点送回去。”黎嫚被那人一路竖抱着,到了地下车场。男人身上是有薄荷茶香,也有淡淡酒香,混在一起,在黑暗里,形成一道安全的墙。平静下来,她开始用力推那堵“人墙”。宋轻臣手臂箍她更紧,步子多少带了些醉酒的不稳。低头贴在她耳畔:“黎嫚,别闹,我是醉了的人,容易乱……”他呵呵笑起来,听的黎嫚毛骨悚然。宋轻臣抱她进了后座。刚上车,黎嫚就挣扎着下来:“能不能别这样?”“哪样?”宋轻臣关了车窗,落锁,随即打开了车内空调和净化器。“我有必要和你聊一聊。”男人仰靠在椅背,双臂伸平,随意搭在靠背上,唇角噙着冷笑:“劝我的话,我不爱听。”“我不配你。”黎嫚轻咬着唇,眼睛里有水润的光在闪。宋轻臣侧过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的脸。许久,他开口:“黎嫚,你再说一遍?”那声音不大,却像从万年冰窖里浸泡过的寒凉,带着威严,让黎嫚竟被那气场生生镇住,不敢开口。宋轻臣见她害怕,语气放缓:“其他不论,我欣赏的人,最不该轻贱自己,懂?”“嗯。”黎嫚垂了脑袋,软声应着。在那无声的强悍气势里,败下阵来。“把伤的那只手拿过来。”宋轻臣命令着。“做什么啊?”黎嫚嘴上不满,手却实诚,伸了过去。宋轻臣坐正,把手握在手心,耐心把纱布取下来,用双氧水消毒:“疼就说。”“微疼。”黎嫚眼睛漾着星星,歪着头看他忙碌。“你倒实在。”男人语气和动作一起缓下来,仔细给她涂着药膏。“你以前……也做过这事情吧?满熟练的。”黎嫚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宋轻臣包扎完,抬头,凤眸扫她一眼:“有话直说。”黎嫚脸一红,小声:“夸你都不可以?你就会拿官架子压人。”一句话,让宋轻臣眉毛上扬:“压人?压你哪了?”“你……有病吧。”黎嫚已经无法正眼看他了。突然就变了个人一样。“黎嫚,”宋轻臣轻唤了她一声:“过来。”她转头便看到他张开的怀抱,脸上却收起了坏意,一副浩然正气模样。“你刚才砸我很疼,”男人声音微哑:“补偿一下?”
黎嫚正色盯着那怀抱。红旗车子对一八八身高,宽肩窄腰大长腿的宋轻臣来说,空间多少有些逼仄。在黎嫚的视角,那双张开的长臂,已经占据了后座半壁空间。宋轻臣那张明月清风的儒雅脸,在光线不明的地下车库,有了变脸的效果。一会沉稳,一会蔫坏,亦正亦邪。黎嫚是个娇柔的,骨子里却有不易妥协的刚。她的声音依然很软很嗲,拒绝的却干脆:“多少钱?”宋轻臣愣了,勾人失败?摊着的双臂保持着原姿势,双手很自然的摆了摆:“金钱交易是吧?那行,黎嫚,你先欠着好了。”男人坐正,从车一侧摸出来根男士香烟,自觉靠近了车窗,开了条缝,点燃。车内一时安静下来,沉默,也尴尬。黎嫚去看那个男人。侧坐的宋轻臣,脊背挺拔,坐姿端正,显出极好的品味与教养。左手指间夹着香烟,青烟缭绕,喝酒和疲惫的原因,他偶尔会皱眉,右手用力按揉眉心。应该是生气了,也带着强大的落寞。也仅是一天的时间,他从海南一早赶回来,带她去医院看手,去熹园拿钥匙,又匆匆赶到单位忙碌。开会,应酬,来接自己,解了围,挨了自己打……依着宋轻臣的家世和地位,他做到这样子,图什么呢?难言的感觉在黎嫚心里涌动,她用手悄悄抹了下眼角悄悄滑落的“小珍珠”。静默里,她小声吸了下鼻子,靠他近一些:“宋轻臣,生气了?”男人鼻腔熟练出来烟雾,头也没偏,像没听见,没理她。他手机亮了几下,宋轻臣看了眼,接起来,“嗯啊”了几声,挂断。电话是赵ju打来的。上面的事情已办妥,游戏厅停业整顿,安防达标再营业。区内所有行业进行一次安全大排查行动,明日拿出方案,通过后立即进行。黄毛就不用说了,直接进去。此外,黎嫚的生父徐晋东,被重点监控……所有这些,宋轻臣只轻瞟了眼黎嫚,一个字也没告诉她。黎嫚坐立不安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也给我上次药,今晚两清。”“哦。”黎嫚眨了眨眼睛,他的语气太冷漠,便显得“两清”二字格外冰冷无情。见她坐过去的时候,宋轻臣主动掐灭了烟,指了指自己的肩头:“里面。”黎嫚看了眼那严丝合缝的白衬衫。“脱就行,我不介意。”他说的随意。黎嫚牙关一咬,索性甩了鞋子,贵到了后座上,伸手去解他的衬衫纽扣。宋轻臣身上的气息,毫无防备的涌到她的鼻翼,浓的她和被点燃了一样。脸上火烧云,手上动作却麻利。她专注解扣,却没留意到,男人正低眉看她,眸中翻涌。深凹的锁骨显出来,铜墙铁壁一般健硕。黎嫚呼吸不稳,只压着声,看那肩膀处,光线太暗,看不清楚。“这里吗?”她仰头,对上那双炙热双眸,避开。“碰一下不就知道了。”宋轻臣噙着坏笑。黎嫚知道被套路了,只想快速结束升腾的莫名其妙的燥感。手抚上肩头,故意用力摁下:“这里?”“嘶……疼。”宋轻臣皱眉:“温柔点。”他故意的吧?自己没用什么力气。黎嫚心里暗骂一声:“腹黑老。”把药取过来,挤到手心,用指腹轻揉,直到药膏有乳化的感觉。“这样吸收好,还带了温度。”她声音轻柔如雪,说话的时候,唇角会浅翘起来,眉眼微弯。那一刻,宋轻臣向来强悍的心,有种被慢融的舒适。他忍不住轻声唤她“黎嫚”,山丘样的喉结,随着话音轻滚。小姑娘把手心摁到肩头区域,旋转着轻揉,半带羞涩看他:“你别说话。”“话都不让说了?”气消了,那双让人错觉深情的眼睛,眼里只有她。“宋轻臣你别这样,这么大的人了,也这么高的位置,你说你不清醒,我不会信。”黎嫚躲开他的脸,和他唇间呼吸。带着烟酒混合的男人味道,意外的有些撩人。“难得糊涂,也是一种境界。”他握住那只上完药,给他扣衬衫的手,在柔软的掌心捏了捏。像只波斯猫的小肉爪,软软绵绵的。黎嫚品着他的“难得糊涂”,没说话,也没把手抽回来。尽管心里清醒的知道结果,可面对宋轻臣放低身段的温柔,对她毫不掩饰的强烈渴求,她避不可避。又因为从小对父爱的重度缺失,宋轻臣看起来微不足道的细节关心,都会让黎嫚感动。久旱的荒漠得到阳光雨露,总有种想要开出花来的勇气。黎嫚便是这样的心境。她从座位下来找鞋子的时候,发现小皮鞋拎到了宋轻臣手里。“我来。”他直接命令。或许是避免她尴尬,宋轻臣闲聊着:“脚不大,36尺码?”“你很懂。”黎嫚若有所思。男人起身,她递过湿巾给他仔细净手。很自然的,被宋轻臣抱在了怀里,薄唇贴着她的鬓发,呼吸不稳的唤她:“黎嫚。”“什么时候起了歹意?”她安静依偎。“第一眼,雪地里,就想……要了你。”……停车场有人声过来。祁宴在前面,引着往车这边来。他是得了宋轻臣的指令,三十分钟后过来。车里两人安静的拥抱,感受彼此温度。人声过来,很自然的分开,坐正。“我下去打个招呼,你在车上等着。”宋轻臣一脸正色,早已不是刚才一遍遍叫她“黎嫚”的动情模样。“嗯。”黎嫚安静乖巧。赵ju带着人过来,微笑和宋轻臣汇报了现场的情况。黎嫚从车窗往外看着,正好看到他的背影,特别挺拔,是熟男的魅力和安全感。她垂下眼眸,轻叹了口气,手指狠狠的拧了一把自己的腿。宋轻臣再次上车时候,秘书祁宴坐到了驾驶座位置。两人在后排,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车子起步,男人的手握住她自然垂着的手,包在手心里,一路无声的揉捏,仔细抚遍她的每根手指。去黎嫚的家,总会经过那个创意的花店。宋轻臣依然喊了“停。”看着黎嫚:“等我会。”花店老板一眼就认出了宋轻臣,男人不管是气质还是外形,都十分出众。“先生,又为太太选花?”宋轻臣只轻抿着唇,扫了一眼:“白色郁金香吧。”黎嫚在等待的时候,接到黎想电话:“姐,你不会夜不归宿吧?”“那我去哪?”黎嫚白眼怼一句。黎想挠了挠头,也是:“那你人呢?我们在楼下等你呢,经查叔叔送回来的,让我们等你一起上去。是怕你被妈盘问吧?哈哈……”“管管你的嘴,”黎嫚看着过来的宋轻臣:“先挂了。”男人上车,把大束郁金香递给她。“第二束了。”黎嫚轻嗅,掩不住开心。男人只握着她手,没说话。直到到了楼下,他突然俯身过来,在她额头印下一吻:“黎嫚,晚安……”
黎想和袁靓在一楼大厅里等着。天冷,袁靓双臂抱胸,双脚原地不停交替活动着:“那男人你认识?”黎想眉头皱了下,果断回答:“不认识。”“嘁……”袁靓摇头:“你小子看着大咧,保密意识倒是一流。不过,那男人看着真带感,成熟又有品,再看看你……”黎想黑了脸:“你还别说,真要想追我姐,再成熟的男人,那也得笑着喊我声想爷,否则,门都没有。”“哦?”袁靓笑着挑了挑眉。一句话就诈出“想追我姐”,这小弟也是憨直的可爱。两人闲聊着,见黑色车子开过来。祁宴下来开车门,捧着大束白色郁金香的黎嫚,从后门走下来。袁靓迎上来,上下打量她,发丝整齐,嘴唇没肿。她冷不丁去扯黎嫚的围巾,小姑娘打掉那手:“靓靓你做什么?”“我包里有化妆包,你要无意种了草莓,我给你补妆。”黎嫚失笑:“走吧,让你失望了,半个也没种。”1606房间内,黎玉芬在客厅车窗,看见了那辆黑色车子,女儿黎嫚不久从车上下来。女人重重叹了口气,头脑发蒙。门锁响,三个年轻人说笑着进来,青春有朝气。黎玉芬看了眼客厅的欧式挂钟,马上凌晨12点。那束刺眼的郁金香,捧在了袁靓手里。“阿姨,”袁靓热情迎了过来:“顺路给您带了束花。”黎玉芬笑着接过来:“家里小,靓靓今晚迁就下,你住嫚嫚的卧室,让嫚嫚和我住一间。”袁靓是京城土著,家里经商,属于住着别墅,还有城区几套房子出租的富家千金。她笑的爽朗:“阿姨,我爱和嫚嫚一起睡。”“你远道过来,好好休息。”黎玉芬笑容温和。一旁的黎嫚,暗中观察了黎玉芬的脸色,手在身后裙摆上不自觉捏紧。“靓靓,我去妈妈房间,不早了,去休息吧。”她笑容温婉的语气果断。待黎想和袁靓各自回了房间后,黎玉芬的脸色阴了下来。“跟我来。”黎嫚乖声:“嗯。”她见黎玉芬往卧室走,顺手拿了客厅一角的鸡毛掸子。黎嫚美丽的桃花眼轻垂,纤细的身体,跟在黎玉芬身后,默不作声。记忆里,黎玉芬只打过她一次。那是在上实高时,一个男生悄悄在她包里塞了巧克力和情书,被黎玉芬发现,不听辩解打了她。进了卧室,“砰”的一声,房门关闭。黎嫚身子轻微颤了下,却抿紧了唇,安静站在一旁。“花是谁送的?”“我给你的短信怎么不回?妈求你也不管用?你懂不懂规矩?懂不懂妈妈这些年的苦……”黎玉芬脸色发青,拿着鸡毛掸子的手在轻微发抖:“回答我。”泪水从黎嫚眼中滑落,小姑娘颤声:“妈妈,对不起。”她始终不多说一个字。“伸出手来。”黎嫚犹豫一下,把缠着左手的纱布伸出来。她手头还有宋轻臣发给她的文件,没来得及修改。反正左手已经伤了,那就继续让左手来承担这份“错误的成罚”吧。“那只手。”黎嫚芬厉色。黎嫚不说话,只倔强的伸着左手。“好,嫚嫚,你现在大了,越来越不听话了。”黎玉芬把鸡毛掸子反拿,木质手柄,一下又一下,重重的落在了黎嫚左手的纱布上……回到房间的黎想,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母亲黎玉芬执意让黎嫚和她住一间卧室,他就觉出了不对劲。翻来覆去睡着,没多久就醒了。一看手机,才两点多。黎想披了件衣服出门。客厅里黑漆漆的,没什么声音。隐约看着阳台一角有个人影缩着,肩膀一抽一抽的,吓了他一跳。
是黎嫚!黎想快步走过去,把身上衣服取下来,披在那个薄薄的背上:“姐,别哭,妈说你了?还是……”“没事,让我静静。”黎嫚声音轻哑,像一只孱弱又倔强的幼兽。黎想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好词,只默默陪着,直到黎嫚突然开口:“你和妈妈,都好好的。回去睡觉。”人起身,直接到了黎玉芬卧室,迅速关门。黎嫚想了很多。感情像一个不能控制的怪物,她又太缺男性的爱,她承认,自己开始习惯宋轻臣给的体贴温暖。她没什么奢求,更没什么攀上高枝变凤凰的宏图大志。不过是在本就灰暗的人生里,可以彼此温暖一程,不论长短。更何况,徐晋东的存在,像一个随时会爆的定时炸弹。为了妈妈后半生的安稳,黎想顺利的读书工作,甚至避免自被那个赌棍,设计送给脑满肠肥的富商……自己付出一些,也无妨。她选择依附宋轻臣。哪天他不感兴趣了,她会识趣主动离开……黎玉芬次日做了早饭,很早就到了熹园。起床时,她看了眼床上睡着的黎嫚,又看了下那伤了的手,轻叹了口气。黎玉芬离开,黎嫚就睁开了眼。几乎一晚上没合眼,做一个决定,真的可以耗尽所有勇气。吃过早饭,黎嫚接到王叔电话:“黎小姐,稍后接您到熹园。”黎嫚淡声:“宋少爷也在?”“在。”……黎嫚到了熹园的时候,发现宋轻羽回来了。院子里还有几位男女,一起谈笑着什么,身上带着和宋轻臣相似的气质。“黎嫚。”宋轻羽笑着和她招手。本想直接往侧书房走的黎嫚,停下来,微笑招呼:“宋小姐好,大家好。”那道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淡扫,黎嫚装没看见,只礼貌道:“我先去书房忙,不打扰大家。”“急什么?大才女,过来和大家一起吟个诗。”盛景手里夹着雪茄,眉眼里带了调侃。“让她先去忙。”宋轻臣发声:“黎嫚,那个文件,上午改出来。”“好的,宋少爷。”宋轻臣淡瞟着那个往书房去的身影,袅袅娜娜的。穿着白色大衣,海藻般的长发披肩,走路扭出了天花板级的女人味,腰肢细如弯柳一指。黎嫚正在书房,用完好的右手写写画画,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带着薄荷茶香的宋轻臣走进来,端了碟摆成凤凰花开的水果拼盘:“歇会,吃点水果。正好也该上药了。”黎嫚藏着左手,笑的清纯:“不劳您大驾。去陪朋友吧,我自己来。”“我看看,昨天我亲自上的药,是不是好的更快了?”宋轻臣俯身过来牵她左手。黎嫚侧过身子躲着:“真不用,我自己来。”“黎嫚。”他突然厉声,吓她一跳,愣神之际,手被牵过去。宋轻臣看到手上突然多出的伤痕,拧了眉:“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宋轻臣把那小手握在掌心。清冷的眸中带着隐忍的戾气,声音不大,却带着严厉的杀伤力。“不关你事。”黎嫚把手后撤,被他握紧,疼的皱眉“嘶”了一声。她能有什么可说?只是倔强的抿着粉嫩的唇,白皙的皮肤因为生气而变得涨红,美丽的桃花眼湿漉漉的,无辜又决艳的盯着那个男人。凶巴巴的,却狠狠撩到了宋轻臣的心尖,让他又怜又疼。男人语气软下来,手臂揽住那截细腰,一带,黎嫚不稳,跌进他怀里。宋轻臣让她靠在他胸膛,俯身贴她耳畔低语:“这么倔做什么?明明是个温柔娇软的妖精。对我说句好话很难?”
他的嗓音带着哄,高山轻音般,愉悦着她的耳膜。似乎能听到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黎嫚在那宽阔的怀抱里蹭了蹭:“那你干嘛对我这么凶?我有苦衷,不想说,能不能别逼我?”“我哪敢?”宋轻臣逗弄着她,不自觉捏着她细腰娇软。“你少来。”黎嫚声音回温,柔柔的嗓音里,轻莹如雪。两人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般。宋轻臣嗓音低哑:“黎嫚,抱抱我。”怀里的娇小没有回音。不久,一双细软的胳膊,小心翼翼的穿过他结实的窄腰,轻轻拢住。那带着不确定的小心试探模样,让男人忍不住唇角迷人弧度,健硕的双臂,随之紧紧箍住她的身子。晨光里,两人紧拥。男人俯着身子,侧脸轻轻在她耳畔厮磨,后来,埋进她的后颈,深嗅她好闻的茉莉花香。……熹园的台球室里。宋轻羽坐在休息区,小口啜着柳橙汁,细白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眼睛偶尔向那边打球的男人身上瞟几眼。她带着媚色的狐狸眼,略过几人,独落在那个穿着身休闲潮牌,野性帅气的机长杜仲熹身上。滑屏幕的手突然停滞,她盯着那条国内某小花的花边v波,其中有张她与最帅机长的自拍,男人穿着身制服,潇洒迷人。正是眼前打台球那位。突然就觉得心口堵,柳橙汁在口中转了个圈,一股脑进了喉咙,呛的宋轻羽剧烈咳嗽起来。“怎么了?”一旁的盛妘凑过来,手却没动,只望着外面经过的黎玉芬:“快来给宋小姐看看。”“就呛到了,大惊小怪什么?”宋轻羽和赶来的黎玉芬点了点头。“我给您拍拍。”黎玉芬笑眯眯的,手法很专业,在宋轻羽背上不紧不慢的拍揉。“黎管家好专业,以前是不是也给黎嫚拍过?”“嫚嫚体弱多病,把我也训练成了半个医生。”盛妘在一边听着,轻撇了下嘴,突然发声:“轻臣哥哥去哪了?打台球他不在,少了一半灵魂。”“盛妘你不会说话就少说点,啊?”不远处的盛景半是不耐烦。本就手气差,怎么说话呢?盛妘白他一眼,眼睛往院里书房瞟:“都说宋家熹园藏书多,堪比大学图书馆。轻羽,能带我去看看吗?”黎玉芬手轻抖,宋轻羽察觉到,唇角勾了勾:“黎管家,没事了,你先去大书房看看,放些水果。侧书房是我哥的办公区,盛妘,没我哥同意,连我妈都进不得。”“那会来的小姑娘,不就进的侧书房吗?”盛妘嘴不饶人。“你看见了呀,”宋轻羽笑了声:“那你怎么没听见,我哥让她去做什么了?”盛妘只看她一眼,没吱声。宋轻羽在她眼里,是个看着随和,骨子里骄傲的女子。这么多年,两人世家交往,熟悉的很,却总是没能达到朋友的交心。如今,她更不明白,宋轻羽安的什么心?帮着外人怼自己。几个男人打了会球,纷纷过来休息。杜仲熹在伸手拿咖啡的时候,有只手比他抢了先。就两杯,宋轻羽拿过去,小口轻抿了口,对着同样喝咖啡的骆子谦:“这是瑰夏咖啡豆现磨出来的,从埃塞俄比亚人肉带回,尝尝,有花果香吗?”骆子谦淡瞥了眼杜仲熹,勾了唇:“下次让仲熹申请飞那边一趟,给我们多带点回来。”“他会有这好心?只顾着看各国风情美女吧。”“宋小姐有千里眼吗?看的真准。我飞哪个国家,顺带着就去领略哪国的热辣,真的够劲。”
杜仲熹浓眉淡冷,悠闲坐在休息椅,手里品着冻顶乌龙,大长腿随意交叠,痞帅又慵懒。“下次飞前,我送你一开年礼包,包你一年够用。”全是套。“你最好现在送我,我晚上有约,懒得去买了。”“神经病。”“砰”的一声,咖啡甩桌上。杜仲熹抿了口茶,只轻哼一声,满眼无所谓。宋轻羽起身往外走的时候,看到宋轻臣往这边来,身旁,跟着玲珑如玉的清纯美人黎嫚。宋轻臣是标准的北方男人体型,高大魁梧,宽肩背挺,大长腿惹眼。黎嫚娇娇软软的一只,通体雪白的大衣,像一只雪域的白狐,可以轻易被宋轻臣拎起来。两人是并肩同行过来的。盛景挑眉,和杜仲熹交换了下眼色。骆子谦淡定的喝着咖啡。老宋一向低调的人,几时高调带着个小姑娘出现过?还在熹园招摇过市。是仗着父亲宋宪岷xx外省出行,母亲梁芝兰到y国音乐交流,就地官宣拜堂?宋轻臣进来,心情看着很好。他瞥了眼宋轻羽,一贯温声:“谁惹你了?”说着话,手在桌上取了杯温热的牛奶,无声递给了一旁的黎嫚。黎嫚接过来,想要说“谢谢”,抬眸时,被宋轻臣的眼神无声制止。宋轻羽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笑对着黎嫚:“我还真听说过你,没想到回来见到了。”“我又不是什么名人,只是个……人名。”黎嫚轻柔细语,笑眼弯弯。“京大跨年晚会,你是女主持之一吧?你没看论坛里怎么评价的你吗?有人还传了你上课时的照片,说你上课的教室,男女比例一定失调。哈哈……”球桌前打球的宋轻臣,抬眸往这边看了眼。黎嫚捕捉到那目光,笑道:“都是谣言。”盛妘在一旁,难得安静。只眯着眼,观察着这个“闯入者”的言谈举止。格外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五官都跟着敏锐。盛妘轻而易举的就嗅到了黎嫚身上的薄荷茶香。这味道,是属于宋轻臣的。黎嫚喝完一杯牛奶,就告辞了。她并不想来,也不知道过来的意义。这样的一群子弟,她本能觉得融不进去,还可能会被看笑话,最好的方法,就是敬而远之。宋轻臣执意让她过来,让她打个招呼再走。男人的言谈举止,她看得见,却很难猜得透。黎嫚走到门外等车,袁靓和黎想过来接她。有辆法拉利从熹园正门开出,在她面前停住。车窗开,盛妘的脸从驾驶座探出来:“你是又鸟吗?一大早到熹园投怀送抱,又饥·渴,又不要脸。很缺钱?只要你离宋轻臣远点多少我给你。”黎嫚听了那些话,只是笑容淡淡。她气定神闲的快步往前走,视法拉利上的女子如空气。盛妘的怒火撞到棉花上,一时让她胸闷,踩了油门,赶在黎嫚面前别停:“你是听不懂人话?”黎嫚停下来,看了下方位。已经离熹园正门有一段距离了,这也是她快步往前走的原因。不想在宋府门前起冲突,让在宋家做管家的黎玉芬落人口舌。小姑娘小脸扬起来,早已没了笑容,一副疏冷淡漠模样。“是听不懂你的话,明白?”盛妘从车上下来,负气甩上车门:“你嘴还挺硬。”黎嫚唇角冷勾,媚色桃花眼满是冰芒,直视那个靠近的女子:“你说的又鸟,是在污蔑宋少爷,还是轻贱你自己?堂堂富家小姐,这种话张口就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底气,让你嚣张成这样?”
盛妘双手抱胸,柳眉倒竖,看黎嫚的眼神,带着不屑,却掩饰不住眼底的防备。她个子一米七多,年龄大黎嫚五岁,穿衣风格偏成熟。气势汹汹站到娇小惊恐的黎嫚面前,像个庞然怪物。“想不到,你还是个敢说的。”盛妘冷笑着:“你和宋家大少,哪里配?这年头,想攀附钱权男人的还少?七八十的都有人扎堆,更别说宋少这种年轻有为的钻石男。小姑娘,你说你不图钱,我很难信。”黎嫚懒得辩解,只望着主干道上越来越近的黑色雅阁:“盛小姐,你的感情,与我无关。想要的,自己争取。得不到,莫怪他人。”雅阁车停下,一身红色潮牌的袁靓从车上下来,势如火焰。“小妞儿,上车。”她冲黎嫚飞了个响指。又瞟了眼盛妘,余光瞥过那辆法拉利:“有钱人?欺负我嫚嫚?谁tm敢仗势欺负她,我这练过跆拳道的黑带腿,立马就扫谁身上。”盛妘看那女子刁蛮,带着一种难惹的霸痞爷们气,只冲对方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句“颠婆”,快步上车离开。车上的黎嫚很安静。盛妘虽然口不择言,可说的那些话,总归是字字扎到了黎嫚心里。一句“攀附”把她打回原形,让她突然就萌生了强烈退意。那个让她次次从细节温暖里感动的男人,也只是承认了初见就“想要她”的赤裸裸事实。喜欢二字,都是稀缺。“黎嫚?”袁靓的“雷声”,让黎嫚回过神来,回应:“嗯?”“你是丢魂了?”袁靓满脸牙疼表情:“我快把车窗喊出洞来了。”黎想从一旁捂着耳朵:“姐我作证,靓姐练过狮吼功吧?”“想离开一阵子。”黎嫚柔声。袁靓从内视镜看了眼后座那人的小巴掌脸:真特么美。此时蹙着眉,嘟着唇,小脸嫩白如脂,大眼睛秋水如玉,让她一女的,都想捧起来咬一口。“一道去港岛吧,听说红磡近期有某星的新年演唱会,完事再去港城百年老街道慢行,打卡网红美食,如何?”黎嫚点头:“好,我们下午就出发。”黎玉芬在安排后厨准备午餐的时候,迎面遇见宋轻臣。男人似乎是在专程等他,见她走近:“黎管家,有几句话。”黎玉芬眨了眨眼,敬声:“宋少爷,您请讲。”“我和黎嫚的事情,原因都在我。以后有事情,别为难她,冲我来。”宋轻臣顿了顿,轻扫了眼黎玉芬阴晴不定的脸色。“她跟了我,我绝不亏待她。你有什么难处,同样可以提。”话说完,直接离开。那小姑娘太懂事,不告诉他受伤原因。可宋轻臣已经猜出来。一想到那么乖的黎嫚,流着泪被打,宋轻臣的心就像被利刃在切割,生疼。骆子谦不知何时过来,递宋轻臣一根雪茄,顺势给他点燃。“你还真不避人。”他语气淡淡。宋轻臣瞅他一眼,鼻腔里伴着烟雾冷哼:“那也得有人值得避。”“这么说,盛家那丫头,彻底出局?”“她什么时候入过局?”宋轻臣望着院子里树上装点的灯笼,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电话拨出去。两遍了,没人接。他多少带了点气躁。找到黎嫚v信,他发:“晚上带你尝尝鲁城地道的官府菜。等我电话,去接你。”仍然没有回音。骆子谦在f院,工作性质原因,他向来一副不苟言笑的冷沉模样。看到宋轻臣的微失态,他语气很淡:“小姑娘不定性,也要面子,不一定受得了这见不得光的不具名感情。轻臣,你比我理性,咱们这个年龄,过了放肆一把的最好时光了。”
宋轻臣沉着声,只默默把雪茄抽完,看那最后一点火光,无声湮灭。不久,他开口:“徐晋东这个人,一团烂泥,有不少烂摊子,你找人给处理下,免得影响以后儿女的z审。”骆子谦眨了眨眼,笑说一声:“好。”“至于她,还小,能帮到的,我不会不管。”宋轻臣目光悠远,眼睛看了眼安静的手机,眸色暗了下去。骆子谦晓得他意思,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宋轻臣也是在摇摆的,怕给她伤害。可他显然又不是闹着玩的,从不屑于玩弄自己的真心。对于他们这帮人,生在耀眼的家庭,有时候,不知道幸还是不幸。他们兄弟几个,从不缺各种各样示好的女人,还都是顶配的。只是,骆子谦和宋轻臣是一类人。只把精力放到学业和事业上,婚姻是早晚的利益筹码,爱情诚可贵,从不轻易给人。遇不到合适的,宁可一生无爱。盛景和杜仲熹又是一类人。有着高端挑剔的眼光,遇到入眼的干净尤物时,不拒绝谈一场走肾不走心的所谓感情。宋轻羽最是瞧不上这样的男人,却突然发现,那个浪荡又痞帅的杜仲熹机长,乱了她的心。黎嫚当天就飞去了港岛。她看宋轻臣的信息很久,在上飞机前,果断删除,调到飞行模式。三人来的很早,在登机口首位排着。有机组人员经过,人群中,有了不小的沸腾。黎嫚抬眸,看到其中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有些熟悉,却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杜仲熹也看见了黎嫚。那张精致如画的巴掌小脸,白到放光,旖旎如诗,不管放到哪里,都会被人第一眼看到。飞机平稳落地港岛杜仲熹取过手机,发了条语音:“我和你的妞儿,同一航班,在港岛,落地平安。”宋轻臣收到杜仲熹语音的时候,人正在办公室里,认真读着两份文件。此时年假还没结束,整个办公楼片区,大部分人仍在家享受过年七天乐。只有极少部分人,已经在工作岗位上忙碌。宋轻臣便是这少部分人之一。男人坐在办公椅上,白衬衫干净挺括,端正扣到最上面一粒扣,无一丝折痕。和宋轻臣的人一样,工作起来雷厉风行,干净清爽,十分严谨。高挺鼻梁上架了副中规中矩的金边眼镜,将他性感中带丝邪魅的凤眸,隐藏在镜片后,修饰成了稳重儒雅。他刚从大领导那里回来,拿回来两个项目考察的方案。大领导和往常一样,问候了他的家人,又关心了他的婚姻问题。男人只是一笑:“让领导挂心了,年轻就要多干,工作为重。”一语带过。两个方案,一个到沪杭,一个到广深。领导更器重宋轻臣的意见,让他先选。方案考察内容大同小异,只是地点的不同。他直接拨出去电话:“黄xx过年好,家人过年都好吧?”“都好,趁着年假,你嫂子自己带孩子到沪的高校提前看看,说不打扰我这个事业男人到岗位奉献,哈哈……”黄xx半开着玩笑,话语里多少透着些无奈。宋轻臣淡笑:“想必您也看了那两个考察方案。我无家无室的,去哪都行,一切看您这边。”“这……”黄xx心中早有选择。只是领导直接安排给了宋轻臣分配。“您去沪杭,我去广深。考察都在白天,下班后还能有点时间,尽尽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工作要紧,但也不能家不顾了,和谐才是最佳。”
三十出头的宋轻臣,和四十多的黄xx说话,口吻更像老干部。不需要对方感谢,他微笑挂断电话。威信不分年龄,都是在日常工作相处中慢慢积累的。安排好工作,他喝了口茶,顺手拿过了手机。杜仲熹的语音,安静的躺在对话框里。宋轻臣点开,反复听了几遍后,肃冷的唇角,勾起了抹笑意,带了丝苦涩。有些机缘,冥冥注定。都说逃到天涯海角,黎嫚为了躲他,是真的跑到了最南边。可他无意要去的广深,却仍然只和她隔了条香江,呼吸可以在夜色香江里交缠。他犹豫片刻,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直到杯中茶喝完,他打出了一行字:“看着她点,任务截止到今晚零点。”杜仲熹正在休息室,看那消息时,当场气笑:“她是什么无知少女?我堂堂华国最帅机长,在港岛做贼一样盯梢一小姑娘?宋大秘,你当爹有瘾?父爱泛滥。”宋轻臣被逗乐,唇角扬起愉悦迷人的弧度。“你脸帅,好办事。我家梁教授现在在y国,你上次看中的那双限量版球鞋,我让给捎回来。”杜仲熹俊眉挑了挑:“要两双,你我穿情侣款,如何?”“滚。”“老干部你爆粗……”心情片刻轻松,在滑进相册,看到那张雪地里黎嫚的回眸照时,宋轻臣的心,忍不住隐隐作痛。手指在那个水嫩的小脸蛋上,很温柔的触摸。鼻翼隐约还有她身上的茉莉清香,在清晨的光里,埋在她雪白的颈,让他沉溺又眷恋。秘书祁宴进来的时候,宋轻臣眼底的迷恋瞬间消失。“宋xx,您找我?”他说着话,边把宋轻臣的茶水添满。宋轻臣把一份文件递给他:“去准备材料,明天一早,跟着我一起出发。”祁宴笑说“收到,宋xx给力。”宋轻臣淡笑没说话。祁宴是粤州人,这下是到了自己家门了。……次日晚,演唱会现场。红磡演唱会的门票,袁靓在出发港岛前,就托朋友给搞到了,黄金vip位置。三人各自找座的时候,一个男人走黎嫚身旁:“你也来?”梁鹤昀一身潮牌,唇角浮着半分笑意,语气散漫慵懒。他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了一下黎嫚,白衬衣黑裙子的清纯美人,笑意加深:“你这打扮,不像来看演唱会的,参加大学诗歌朗诵呢?”黎嫚看他的样子,忍笑:“确实不如你,你这打扮,如果不在这位置,会以为你是中场出来搞气氛的。”“哈……”梁鹤昀摊了摊手:“你可不像在我表哥面前那样文静,淑女?装的吧?”黎嫚懒得理他,只冷道:“那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我装。”“梁哥,那谁啊?”一个妙龄女子走过来,语气娇甜,去挽梁鹤昀的胳膊。黎嫚打眼一看,隐约觉得是哪个比较漂亮知名的网红。“校友。”梁鹤昀甩开那挽过来的胳膊,语气带着玩味的戾气。袁靓迎上来:“这不梁会长吗?女朋友又换了啊,挺好,一个比一个辨识度低。”撂下一句话,小姑娘牵着黎嫚,潇洒离开。黎嫚才了解到,梁鹤昀是xsh曾经的副会长,大四时候卸任。人看着流里流气,一副二世祖不务正业的闲散样子,人却是个实干的。加上资源广泛,在任期间,为学校活动拉了不少大规模赞助,为人也挺义气,老师和同学那里口碑很好。黎嫚也在xsh。听了袁靓的话,她多少有些心神不定。
在那时,她确实存着远离宋家人的心。寒假结束她就返京,本以为,就此可以远离宋轻臣,和宋家相关的人再无瓜葛。那还没有深入心底的情愫,便可以在距离中黯然埋葬。舞台劲爆的歌曲,现场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让她短暂把情绪消化。黎嫚挥舞着荧光棒,一首接一首的跟唱,和袁靓一起沉浸、呐喊、尖叫。引得不远处那个一直看她的男人,也忍不住淡嗤一声:“果然会装,叫的真带劲。”停车场,黎嫚和袁靓牵着手,蹦蹦跳跳的找自己的车子。小姑娘衬衫扣解了几颗,白润锁骨半隐半露。衬衫下摆打了结,腰肢露出白软的一圈,纤细如柳,媚态尽显。那媚态,被迈巴赫车子里的一双性感的眸,全数捕获。车子缓缓开出来。黎嫚见一辆黑色车子开过来,车灯耀眼,她用手遮了下,本能靠边闪躲。车子忽然停下,高大挺拔的男人从后车门下来,白衬衫,黑西裤,万年不变的矜贵儒雅。他走上前,把少女的衬衫下摆解开,遮住那露出的一圈软腰,俯身:“带你去维港看看?”男人身上带着熟悉的味道,混合着酒香,出其不意的在港城地下车场,裹挟了黎嫚全身。盛妘那些不堪的话语,突然在脑海中涌现。有难言的委屈,丝丝缕缕蔓延。她好不容易劝说自己勇敢的逃了,在陌生的城市里放飞,在狂热的演唱会现场,疯子一样宣泄自己的情绪。才过一天,他又精准无误的出现。“你干嘛喝这么多酒?”黎嫚跺着脚,狠狠照他胸膛怼了一拳:“你干嘛又出现?”男人身子纹丝不动,手掩住唇,咳嗽几声:“有应酬,避不过。黎嫚,你若不喜欢我喝多,我以后尽量躲,嗯?”宋轻臣上午直飞深市,接着便跟着s长,马不停蹄的考察了深市的几处地标企业。晚上有例行会议磋商和会后应酬,忙完直接赶到港岛。鲁城和深市温度差异大,忙碌不堪的男人,落地不久就微感冒了。秘书祁宴走过来,递过保温杯:“宋xx,您喝点水。”说话时,眼睛瞟了眼黎嫚,目光略有不善。眼前小姑娘似乎并不领情,这让祁宴多少有些替自己领导不值。应酬一结束,就拖着病体匆匆赶来港岛,就换来白眼加抱怨?气氛一时僵持。不远处,袁靓要上前,被黎想扯住,低语:“让我姐自己决定。”宋轻臣又在轻微的咳嗽。眉头皱着,冷白脸上带着不算正常的红,不知是醉酒还是发烧的原因,原本深情的眼睛,多少带了些迷离色。“他感冒多久了?”黎嫚看向祁宴。祁宴语气冷淡:“宋xx身体很好,要不是今晚非要赶来这里,不用吃药也好了。”“祁宴你去车里等。”宋轻臣轻斥了声,看了眼黎嫚:“不用多想,和你没关系。”黎嫚抬眸看那目光冷沉的男人:“那你去吹了海风,岂不是更厉害了?”宋轻臣眼中有暖意浮起来,知道那小姑娘是同意了,不过在找台阶下。便也顺着把台阶给她铺好:“我从小感冒不用吃药,吹个海风就好。如果能有黎小姐陪着一起吹,药效加倍。”“你还真是别具一格,还有些……变态。”黎嫚忍不住笑意,眉眼弯了起来。嘟起来的小嘴,在车场昏黄的光里,拢着蒙蒙雾气,让人忍不住想要浅啜。宋轻臣也弯了唇角,伸手直接把那小手攥紧:“跟我来。”
“就这样,被拐走了?”袁靓踢了看戏傻乐的黎想一脚。祁宴护送宋轻臣和黎嫚上车,仔细关好了车门,冲着那两人:“跟好我车,一起来玩。”……车上放着九十年代的粤语金曲,伴着若有若无的酒香,车窗匀速闪过维港的璀璨光影。这样的港城夜景,带着醉心的缱绻,又因为身边坐了那个清冷如月的男人,让夜色更沁人心脾。宋轻臣上车便把空调调高,取了苏打水,拧开递给黎嫚。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条薄毯,无声放到黎嫚穿着黑色短裙的腿上:“盖一盖。”指尖在白嫩肤上滑过,有薄薄的茧,带起腿上颤,栗。宋轻臣唇角勾了勾,手迅速撤走,只仰靠在椅背,手指在眉间按揉。“这么卡通的毯子,你的风格?”黎嫚冷不丁来一句。小女孩的心思,不要太明显。以为自己是有多滥情?宋轻臣也没看她,只仰靠在椅背,语气淡淡:“我很在意自己的车,外人坐不进来。”懒得解释。黎嫚暗暗撇了撇嘴。看着他挺拔如松的侧影,终是忍不住,伸手覆到他额头,小心翼翼:“很难受吗?我小时候体弱多病,感冒的时候,妈妈会给我按摩穴位缓解。你……需要吗?”“需要。”宋轻臣手放下来,侧脸盯着她的眼睛:“黎嫚,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小心翼翼,做你自己。”“那我可不客气了。”小姑娘桃花眼里荡漾着清波,贴近他的身边:“闭上眼,不许看我。”“嗯。”宋轻臣闭上眼睛,手却环上那白色衬衫。大手展开丈量,盈盈不过两指。她红着脸,面对面,仔细地给他按揉着太阳穴,颈后风池穴。宋轻臣环着她的腰,渐渐收紧,直到触到了白润锁骨。深mai在清雅的茉莉花香中,身心放松。宋轻臣很快便睡着了。小姑娘眼中有晶莹水光,果断对着驾驶座的祁宴:“让他多睡会。”“好。”袁靓载着黎想,一直在跟着前方的迈巴赫绕圈。“不对啊,红磡离维港不过几百米,这都绕了半小时了。不会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打墙吧?”正在玩游戏的黎想一激灵,放下手机,看着那个开车的女子,突然压着声:“靓姐,咱后座好像真多了个人,女的,看不见脸只有头发。”“卧槽?啊……”“哈哈哈……”黎想成功把爷们袁靓,吓出了原形。回过神的时候,迈巴赫已经停到了专属车位。……维港的游轮。眼看着橡木桶的红酒尽了一半,杜仲熹才见宋轻臣出现,手里牵着个仙儿一样的尤物。“黎嫚。”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座中有男有女。男的个个矜贵不凡,女人美的各有千秋。有个看起来挺眼熟,黎嫚突然想起来,是港岛那位经常钓富二代的小花。黎嫚不知,虽是被宋轻臣简单说了个名字,座中几位子弟对她的态度,却显然和别人不同。后来,在某个圈子里见的多了,她也明白了,兄弟们常在,女子的面孔却可以常换常新。所以,很多人,不需要姓名。而她,是宋轻臣的例外。宋轻臣显然没有久留的打算,只是带着黎嫚过来,和几位子弟简单打个招呼。杜仲熹看了眼那一直牵着的手,轻“啧”一声,坏笑着冲宋轻臣比了个“2”。老男人纯情的吓人。宋轻臣不以为意,只冷着声:“备好了吗?”“有兄弟们在,你就买遍全世界的,也能给你办妥了。”杜仲熹吐了个烟圈,看了眼黎嫚,坏笑加深:
“老宋,还有一伴手礼。”杜仲熹起身,往宋轻臣西裤口袋快速塞了个东西,冲着一旁的黎嫚挑了挑眉。“是什么呀?”黎嫚被男人牵手,乖乖往二楼房间走,忍不住轻晃他胳膊问。“夜来香。”宋轻臣轻抿着唇。什么意思啊?黎嫚一脸迷茫。经过一处垃圾桶时,宋轻臣顺手扔掉那东西。小方盒,四个装的……袁靓眼看着男人牵着黎嫚去了二楼。红衣的女子柳眉倒竖,迈步就要跟过去。眼前突然伸过来一根男人的胳膊,袖口半是不羁的挽起来,露出一截粗壮匀称的小臂。腕部内侧,有个非常新颖的战机刺青,酷炫又性感。袁靓眼睛抬起来,看见一张男人的脸。“h宗泽?”杜仲熹微皱眉,一侧唇角勾了勾,一张耀眼俊脸上,满是不屑的雅痞:“请问,他谁?”“认错人了?那还挺遗憾,我说呢,就来个港岛,不至于运气爆棚到偶遇明星。”袁靓潇洒一笑。杜仲熹鼻腔中溢出哼声:“小丫头京腔飙的挺溜,就是挺不会说话,遇见我,你不叫爆棚,叫爆炸。”“你才丫头,”袁靓推了把他拦着的手:“别挡道,让一让。”“你这没抽吧?”杜仲熹指了指她的脑袋:“人家上去恩爱呢,你去干嘛?旁观?哈哈哈……”“你有病啊。”袁靓明白他意思了,脸顿时又红又烧。只冷着脸对后面的黎想吼一句:“白瞎了大个子,人都看不住。来啊,喝酒啊,快活啊……”说完,再不顾杜仲熹,扯着黎想到了一处沙发。杜仲熹眼神幽幽的看着那个位置,摆了摆手。服务生躬身过来:“杜爷?”“开瓶Lafite,顺带着水果和港式甜品拼盘各一,给那边送过去。”“马上安排。”……二楼是风格各异的休息区,成人风格的,各种不同的主题。廊道里的灯光,带着朦胧的琥珀色,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白麝香的味道。色调和味道,将暧·昧与调·情,无声勾勒到极致。黎嫚被男人那只大手紧紧的牵着,脚轻踩着厚重奢华的地毯,周围的氛围感,让她能清晰感受到怦砰的心跳。宋轻臣似乎感受到她的紧张,手指融进她的掌心,打着圈摩挲,故意逗弄她。“要做什么?”她语气带了丝恼怒,还有害怕的颤音。“想做什么?”宋轻臣酒后的嗓音更迷人。“我不做。”黎嫚半是负气的娇嗔一声。宋轻臣瞟了一眼,侧面那小巧如玉的耳朵,已经红的滴血。“傻姑娘。”他再不言语,只抿着唇,半是强势的拉她到了一扇镂刻的水晶门前。“自己打开。”他松开那手,眼睛带着未知的光。黎嫚疑惑的推开水晶门。眼前是游轮一处十分开阔的观景平台,半露天设计。原本空旷的平台,处处开满了雪绒花,花团簇簇。“好漂亮的雪绒花,”黎嫚惊喜的走进去,眼中盛满惊喜。“这里还有雪绒花做成的人形泰迪?”小姑娘总抵不住童趣的心,蹦跳着跑到和她差不多高度的一对绒花装饰的泰迪熊前。地上铺满白色的花瓣,随着小姑娘纤细的长腿,黑色的裙摆,漾起层层花香的柔波。“宋轻臣,好看吗?”黎嫚挤在一对泰迪熊中间,调皮的把头伸出来。高大的男人站在一旁,一直在无声看着那抹娇色,跳跃在花海,惊喜的尖叫。他勾了唇,依然是一副沉稳清矜的模样,重重一声:“好看。”半露天的天空,有纷纷扬扬的雪落下来。
黎嫚惊讶的看着这一幕。身子被男人从后面拥住。宋轻臣高大,轻易就可以裹住娇小玲珑的黎嫚。他让黎嫚倚靠着他,头枕在他的胸膛,他双臂把她拢在怀里,在簇簇雪绒花盛放的花海里,看着维港的繁华,赏着漫天的飞雪。“为什么要这样做?”黎嫚在期待什么,也在害怕什么。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秒,她就后悔了。“哄你,”宋轻臣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双臂箍紧,不让她有丝毫挣脱:“肯理人了吗?”黎嫚眼中有黯淡一闪而过,随即释然。以为例外,实际只有两个字“哄人。”沉沦时候,总想要的太多。清醒过来,自己是他的谁?躲不过他的人,也躲不过自己的心。她明白,有些事情,终究是避无可避。黎嫚压下心头情绪,只用娇嗲的声音回了句:“不得不说,宋爷真的很会,难怪女人会喜欢,啊……”突如其来的刺痛,让黎嫚忍不住尖叫出声。宋轻臣在她话音刚落,就咬了她耳垂。“让你长点记性。”男人低哑的声音响在耳畔:“黎嫚,别任性。”小姑娘咬唇不说话。“黎嫚?”他不得不把人扳过来,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抬起来,在月色中,看着她的脸。“不得不说,你生气时候更好看。”宋轻臣笑望着那负气嘟着的唇。礼黎嫚忍不住笑,红唇弯起来,洁白的贝齿露出来一些,唇红齿白的潋滟。宋轻臣捏着下巴,俯身含住那唇。黎嫚的大脑一片空白,水润的桃花眼瞪大,迷茫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清隽儒雅的脸。还好,他的眼睛是微闭着的,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是惹人心尖的睫毛精。她以为他会像平时一样儒雅温柔对她。就像一开始,雪绒花一样的舒缓厮磨。直到他突然捏住她的后颈,给了她一场漫天窒息般的记忆。黎嫚眼中的他逐渐轮廓模糊,维港夜色也成了一片海市蜃楼的光影。天地间,只能感受他的呼吸和炽烈……原来他是这样的宋轻臣!不知何时,黎嫚身子一轻,托举悬空的她,终于被放回到地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垂着头,粉着脸,完全不敢看他。上方传来宋轻臣的低笑:“c吻没了,黎小姐,负责吗?”黎嫚唇肿的厉害,话也懒得说一句,只抬脚狠踢着他的西裤。装纯呢?像要tun人。他看她那小动作,眸底带了笑:“一回生,两回熟。”“没下次了。”黎嫚小声嘀咕。“过来,赔罪。”他牵着黎嫚,重新回到了泰迪熊处,从捧花里拿出来个精致的盒子。一块和他情侣款的女表,牌子她认得。“从此刻起,你我之间,不必说拒绝二字,给你就收着。”宋轻臣的话不软不硬,明明是有雪的暖天,却让黎嫚感受到了入骨的凉意。她犹豫片刻,接过来,说了声:“好。”在宋轻臣眼里,黎嫚像个笨拙又演技拙劣的演员。明明她觉得情绪掩饰的很好,却始终逃不过宋轻臣那双看似深情,实则冷情的凤眸。她把黯然的情绪快速收敛,在盛开的雪绒花海洋里,做那朵世间至美无双的乖巧雪柔花。人在那里,不言不语,便可让万物失色。宋轻臣的心被那小模样,揪的生疼。那么白软的一只,永远不知道她那一颦一笑,有多勾人魂。他倒宁愿她把那礼盒摔在地上,嗤笑一声:“看不上。”或者接过礼盒去,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哄他诱他,让他把身家给她,命也给她。
黎嫚完全有让宋轻臣割开胸腔,把—颗红心笑着捧出来,疼也觉得值得的实力。可她只是小心翼翼隐藏着苦涩,很平静的说了个“好”字。宋轻臣喉结轻滚,默默咽下了唇齿间的—抹苦涩。抬眸已经面无表情。他有很多话不想明说。他的家庭教养和工作性质,以及他本身的性格,都让他变成了像雾像雨又像风的迷,无人猜透他真心。他和骆子谦—样,只珍惜主动交付的爱意。原本,他以为这辈子也不可能遇到。至于婚姻,利益链而已。或许,在某种时候,除了合体做秀给人看,对方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懒得记清楚。电话铃声打破了沉默。宋轻臣把脸带倔强的黎嫚,强势摁到怀里,抱紧,才顺手滑了接听键。是同来的大领导打来的,问他去哪了。“来港岛见了个朋友,在回去的路上。”他恢复了工作时的样子,语气和善,成熟斯文。“太晚就别回来了,明天直接赶到粤州。”宋轻臣勾了抹笑,他知道,领导的话带了违心。这是个喜欢依赖他的领导,大小事情,需要他察言观色的出面挡着。否则,谁大半夜还关心他去了哪里?宋轻臣笑着:“领导放心,正准备回去,—早见。”他本也没打算在港岛留宿。正如他对黎嫚说的,他来的目的只有两个字:哄人。挂了电话,他低眸看了眼窝在他怀里的人儿:“和我—起回去吗?”“不去。”黎嫚小声叫嚣着,头发丝都写着拒绝。男人又轻声咳嗽起来。黎嫚仔细辨认了下,不像是装的。“吃药了吗?”她扬起脸,手又去摸他的额头。宋轻臣仔细辨着那张瓷白的小鹅蛋脸,直到多少能看出点着急来,才暗勾了唇:“你是药。”“油嘴滑舌。”她轻推他—把。“对我温柔点,走,下去。”他突然恢复了清冷色,命令下属般,牵她手出去。杜仲熹玩味的看着下来的两个人,抬腕看了下表。不多不少,—个小时。“老宋,行不行?”他轻“啧”—声,眼睛瞥过黎嫚,衣衫完整的出奇。除了口红凌乱,唇肿的明显,倒也看不出战况的痕迹。宋轻臣那身健硕腱子肉,旺盛荷尔蒙,可不像表面那样温柔绅士。宋轻臣没搭理,只看了眼过来的祁宴:“先送黎小姐,再回深市。”黎想和袁靓走过来。黎嫚—眼看到了黎想手里的东西,—组手办:罗宾,女帝、艾斯……听说,那款罗宾的手办是限量版,全球只有50个。黎想拿了手办,看到黎嫚的时候,脸上却带着怯,声音很低的叫了声:“姐。”黎嫚看得出他的喜欢,可只要她—句“不要”,黎想也定会压抑着喜欢,还给送他的人。包括她手里,不也拿着—个装了女表的精致手袋?想到他的话“不必说拒绝二字”,黎嫚忽然就觉得自己像个倔强的小丑,而小丑没有资格矫情。“拿着吧。”她低声:“喜欢就好。”话说完,默了默,很自然的挽住了宋轻臣的胳膊,抬起小脸,自然微笑,渺如谪仙。和他—起,笑对着着那帮背景滔天的子弟,他的朋友们。那帮人眼睛里果然有了变化,包括宋轻臣。黎嫚私下对他闹脾气,场合上,不出所料,果然是个聪明的。迈巴赫行驶在中环的街,宋轻臣忙着处理手机上的电话和信息。黎嫚识趣的窝在自己的座位上,车子没开多久,她便睡着了。
酒店不远,宋轻臣轻拍她肩:“黎嫚,到了。”“哦。”她惊醒过来,揉了揉眼睛,便要开车门下去。“黎嫚?”男人突然叫她,嗓音大了—些。“嗯?”小姑娘转身,便看到高大的身影,带着薄荷茶香,温柔压过来。脸被他双手捧起来,宋轻臣看着那颗潋滟迷人的粉红桃花唇,—点—点温柔啄吻。—点—点融着她的心。很久后,他给这行为,起了个还不错的名字:哄嫚嫚。直到那雪白的两颊,均匀布满了胭脂色。他放开她,取了车上西装,仔细给她穿上,脸上—片正色:“回去吧。”“那你注意安全。”黎嫚果断打开车门下车。他看她背影,忍不住落下车窗:“黎嫚,晚安。”小姑娘笑容甜甜,回头白他—眼,却在车子开动时,回头凝望,直到迈巴赫消失在港岛的夜。“谈了?”袁靓走过来。黎嫚收回视线:“没有。”“如果这都不算谈?”“他不缺,我不贪。”黎嫚自顾往前走。“到底什么来头?”袁靓追上去。“你自己看。”黎嫚在搜索栏输入宋轻臣,递给袁靓。等袁靓把手机还回去的时候,脸上已经是阴晴不定:“我只能送你句:好人—生平安。”黎嫚笑:“活—天,算—天。”……弥敦道北端,港岛最古老的街道上,有不少面积不大,却比较老字号的饼店。黎嫚和袁靓在街道牵手慢行,黎想护驾在后,左右两只胳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零食手袋。—家麻雀馆门口,聚了不少的人,看不清面目的男人,被几个人摁在地上,拳打脚踢。凄惨的声音传来,黎嫚总觉得有些耳熟。黎想突然上前,牵了黎嫚的胳膊:“人生地不熟,别管闲事,调头走。”话音刚落,突然听到凄厉喊声:“回来,哎吆,老子……要被打死了……”黎嫚至今都不愿意想起在港岛的那个中午。来自原生家庭的无休止吞噬,毒蛇—样,缠的她痛苦。原本她是别人眼中冰清玉洁的惊鸿,生父徐晋东却会拎着—桶烂泥,毫不留情的泼到她身上。洁白的纱裙沾染了污秽,真相就是这样丑陋又血淋淋。黎想被那群红了眼的暴徒殴打,叫嚣着什么父债子偿。黎嫚被几个红了眼的恶棍撕扯,白裙子上沾着血污,裙摆被撕扯成碎布条。后来,黎嫚知道,徐晋东拿了钱后,马上就来港岛du钱找女人。那天被打,是因为拿来的十万赔了个精光,欠了钱,还不小心招惹了某个街痞的女人。黎想看到姐姐黎嫚被欺负,气红了眼。—个十六七的男孩子,身上承着几个人的拳打脚踢,死死的护着姐姐黎嫚。嘴里喊着:“徐晋东,你说命是你给的,这烂命我不要了,还你,我死后,你休想再找我妈和姐的麻烦。”他随手捡起来的—截木棍,毫无目的的抡向了—个人的脑袋……宋轻羽是在那天上午到港岛的,同行的还有盛妘。说是为了来和在港岛游玩的表弟梁鹤昀汇合,其实,是知道杜仲熹最近飞香港航班。梁鹤昀成了专职司机,开着自己的阿斯顿马丁,带着两人在港岛街头兜风。车子猛的刹车,正在补妆的盛妘,化妆品掉了—半。“梁鹤昀你搞什么?会不会开车?”她愤愤的擦着涂花的唇釉。驾驶座的男人仔细辨认着—个方向。那里,—名白裙子的女孩,在风中挣扎,瑟瑟发抖,红裙子的少女,正被—个壮汉,狠狠踹了—脚。点击继续阅读
《破镜重圆:我爱上了高门之子》黎嫚宋轻臣已完结小说_破镜重圆:我爱上了高门之子(黎嫚宋轻臣)火爆小说 - 艾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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