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念念成真:她是清冷医生的心上人主角:厉北骁顾妄作者:华灼灼类型:其他小说这本书主要讲述的是:其他小说《念念成真:她是清冷医生的心上人》是大神“华灼灼”的代表作,厉北骁顾妄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时念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终于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如今的她就是这样。“我不想睡你。”再次睁开美眸,她的眼里满是凉薄。厉北骁却勾起嘴角,眼里泛着笑意:“你缠了我三年,不就是想要一个名分?我给你,怎么样?”时念一怔,原本就大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上一世她费尽心思想得到名分,最后还是凭借出卖身体才获得。这一世怎么不一样?不过,厉北骁的名分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上一世视若珍宝的东西,这一世她弃如敝履。“不、怎、么、样。”时念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咬...【点击继续阅读】《念念成真:她是清冷医生的心上人》(厉北骁顾妄)全文免费阅读 - 长久小说
时念原本想直接把电话挂断。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打算把话跟厉北骁说清楚。毕竟她追了他三年,闹得满城风雨。突然说不追了,有些烂摊子该收拾还是得收拾。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电话接起来。“病了?”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冷沉,听不出到底什么情绪。时念揉了揉自己的嗓子。其实是昨晚顾妄太猛,她把嗓子喊痛了。作为京圈第一名伶,她的嗓子太矜贵,单是给嗓子买保险就花了上百万。“厉少,昨晚我说的很清楚,咱俩以后没关系!”时念很激动,说完这话便咳嗽了一声。厉北骁默了默。过了半晌,他阴沉沉的开口,声音夹杂了一丝温柔:“好了乖,不闹了。”要是上一世,时念听到厉北骁这温哄的声音,会自己PUA自己。现在想来自己真是傻。“闹?原来在厉少眼中,我的所作所为都是闹?”“时念,我的耐心有限。”厉北骁蓦地就换了语气。时念冷笑一声。狗男人的耐心还真是短,这才一分钟不到,就不耐烦了?上一世她真是瞎了狗眼,怎么会被这样的渣男迷得团团转?“厉北骁,我说的很清楚了!舔你舔累了,我不想再舔!麻烦以后别来骚扰,别来沾边!”“时念,你到底发什么神经?”厉北骁的声音带着愠怒。时念笑得更大声了。厉北骁当然会觉得莫名其妙。舔狗舔了他三年,忽然毫无预兆,没有理由说不舔了,他当然会发疯。不过时念很清醒,他不是因为对她有感情而发疯,而是抹不去面子。毕竟昨晚是她当众甩的他!堂堂北城第一天之骄子,身边不乏追求者,都是别人追他缠他,他甩别人的份,哪有他被人甩的道理?“这三年我跪舔你,成了北城的笑柄,节操碎了一地,我现在清醒了,想捡回节操不行吗?麻烦别再骚扰我,否则报警!”毫不客气地说完,时念猛地把电话挂断。……京圈的消息传的很快,尤其时念的身份特殊。堂堂时家大小姐,还是圈内有名的名伶,本就是话题满满,风口浪尖上的人物。之前为了追求厉北骁,时念加了几个北城公子哥的群,想要随时了解厉北骁的动向。群里乌烟瘴气,聊的内容有时候不堪入目。时念早早地就把群消息屏蔽,只特别关注了厉北骁。以致于她都忘记了这些群的存在。叮。忽然,她的手机弹出一条@全体成员的消息。点进去一看,发现是路岑发的消息。[时念,给你两分钟时间考虑,向骁哥道歉!你道了歉,骁哥会考虑考虑是否原谅你。]群里原本还很热闹,因为这条消息的缘故,大家瞬间鸦雀无声。时念想都没想,直接退出群聊,并且把其他群也删了。不仅如此,她还把厉北骁给一并拉黑。西山俱乐部里,此时一群公子哥正在晨练打高尔夫。厉北骁玩了,却一直兴致不高。他坐到躺椅上休息,时不时会瞥一眼手机,等着时念给他打电话道歉。奇怪了,以前时念也会闹脾气,但每次撑不到半天,就会主动来跟他道歉。无论错在谁方,总之道歉的都是她。“我靠?时念居然退群了?”路岑向来爱凑热闹,他也没心思打高尔夫,而是抱着手机看群聊。“骁哥……时念她搞什么鬼?”厉北骁剑眉深拧,划开手机,当看到群屏幕上赫然写着‘小时姑娘已退出群聊’,他顿时雷霆大怒。猝然起身,气到一脚往茶几上踹去。茶几上的几瓶矿泉水摇摇晃晃,最终还是重心不稳,啪啪啪滚到地上。有一瓶水没拧瓶盖,瓶里的水便哗啦啦流了一地。“骁哥……不就是一个女人嘛……反正你也对她不感兴趣。”路岑赶紧起身,手搭在厉北骁肩膀上安抚。谁人不知,厉少的心上人是吴雅心?吴雅心虽然远赴国外,可厉少从来没忘记过她。至于时念,不过是硬凑过来,给厉少打发时间的消遣玩意儿。“滚!”厉北骁瞪了路岑一眼,黑眸里裹着冷森森的红光。他带着周身的戾气,气势汹汹地离开。“岑哥,骁哥他到底怎么了?他不是对时念没意思么?怎么人家甩了他,他又不乐意了?”有公子哥走到路岑身后,一脸的疑惑。路岑顿时心情不爽:“草!我哪里知道他怎么想的?”……时念并不知道因为自己,厉北骁拿路岑撒了气。她收拾好准备去退房时,房间的门铃被人按响。“您好,早餐服务。”时念狐疑地拉开门,刚想说自己没订早餐。手机里忽然弹出一条消息。不忘:[给你叫了早餐服务,记得吃。]时念蹙了蹙峨眉,因为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加过顾妄的好友。“请进吧。”时念给服务生让道。餐桌布置好时,她的手机又响了。不忘:[昨晚捏到你胸口有疑似结节的东西,建议抽个空去检查一下。]看到这条消息,时念的耳根顿时通红,脸颊像是煮熟的虾子颜色。一想到昨晚她和顾妄在这间房间里颠鸾倒凤,她便心跳加速。明明对方只是作为医生,好心提醒她身体上可能出现了问题,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发来的文字,她就是控制不住的羞臊,感觉没脸再见他。终于,做了一连串的心理建设,她才触动手机键盘。小时姑娘:[谢谢。]一餐早饭她吃的不疾不徐。这间房间在20层,视野极好。落地窗外便是一处湿地公园。此时公园被一片皑皑白雪覆盖,银装素裹,别有一番风味。她刚吃完饭,酒店房间的门铃又响了。不过这次不是客房服务,而是顾嫣。听到顾嫣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时念急得从椅子上起身。当房门拉开的那一刻,时念一把抱住顾嫣。“阿嫣,我好想你啊!”重来一世真好!她又能和好闺蜜团聚。“咦?好奇怪啊,我哥他怎么知道你在这家酒店?居然连房间号都说对了!”顾嫣嘟囔道,轻轻推开时念,作势就要往房间走。时念想起床单上的痕迹,还有那丢在垃圾桶里的保险套,顿时花容失色……
顾嫣把她当闺蜜,她却睡了人家的哥!不知道为什么,时念很慌,有种做贼心虚,不想被发现的想法。“阿嫣……”不等时念拦住人,顾嫣已经晃悠进了房间。扫了一眼餐桌,又瞥向床铺。当看到床单上的血迹,她皱了皱眉:“念念,你来例假了?”“……是。”时念硬着头皮回应,尴尬地赶紧抓起被褥,把血迹遮盖住。“阿嫣,我要回趟家。”“好,我送你!”顾嫣朗声道,走了两步又扭头:“念念,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我哥知道你住这里?昨晚……该不会?”“你千万别误会!”时念惊地心脏漏了一拍,赶忙摆手。顾嫣却没心没肺,自顾自嘀咕:“昨晚moonlight酒吧发生的事,全京圈都知道了,该不会,那个炮灰男就是我哥吧?”“炮灰……男?”时念一噎,顿时哭笑不得。顾妄清风霁月一般的男子,被叫做炮灰男,还真是格格不入,十分滑稽。“对啊,京圈都在传你欲擒故纵,找个炮灰男演戏,让厉北骁吃醋!”“呵呵!”时念嗤笑一声。可转念一想,要不是自己舔狗的形象深入人心,圈里人又怎么会这么想?罢了,日久见决心。等时间一长,他们就知道,她是真心想和厉北骁一刀两断。“哎呀我哥真是,都英雄救美了,怎么还把你一个人丢下?不过也对,他那个人龟毛的很,爱干净爱的要死,床单被褥每晚都要除尘除螨,外面酒店的床他肯定睡不惯。”顾嫣又轻声嘀咕了一番,见怪不怪地摇摇头。她哥就是现世的唐僧,不近女色,就算念念再倾国倾城,都不会动春心。“阿嫣,你说你哥有洁癖?”时念有些惊讶。想起昨晚和顾妄……她娥眉一拧。“对啊,很严重的那种!他跟人握了手都要用湿巾擦一遍手的那种。”“是吗……”时念狐疑地反问。顾嫣口中的顾妄,和她相处一晚的顾妄,好像不太一样。“念念你别见怪,要是昨晚我哥冒犯到你,我替他道歉,他这个人平时就像修行的和尚,吃素,不近女色,还洁癖,反正活的不像现代人。”“噗。”时念被逗得会心一笑。她敢肯定顾嫣夸张了。顾妄可不像顾嫣描述的这样。……半个小时后,顾嫣驱车把时念送到时家。雪下得很厚,时念踩着雪,走路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她的心情就跟这声音一样,扑哧扑哧不停。走进别墅后,顾嫣没上楼,留在客厅歇息。时念吩咐佣人给顾嫣泡一壶茶,自己则打算回房间换一身衣服。刚走上二楼,她便听到从妹妹房间传来的声音。“音音,这礼物妈提前送你,别让你姐姐知道。”听到是母亲傅梦的声音,时念不禁放轻了脚步,走到妹妹房门前。房门是虚掩着的,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妹妹宋佳音坐在轮椅上,母亲傅梦坐在一旁,将一双好看的毛线拖鞋穿到妹妹脚上。时念记得这双拖鞋,上一世见妹妹穿在脚上,还夸过好看。“这是妈亲手给你织的,音音啊,妈相信总有一天你能重新站起来。”“那姐姐呢?她没有吗?”宋佳音柔柔弱弱地询问。傅梦苦笑了一番:“到时候你俩生日那天,我会给你们姐妹送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她有项链就够了。”“那好吧。”宋佳音点点头,抬手抚上傅梦的脸:“妈,你眼睛不好,以后别给我做鞋子了,反正我也穿不上。”“要做,你是妈的心肝宝贝,就算你穿不上,妈也要给你做!”后面母女二人说了什么,时念已经无心去听了。二十三年前,她和宋佳音被抱错,从此人生互换。七年前,也就是她俩十六岁那年,宋佳音出了车祸,检查血型的时候发现不是时家亲生的。后来父亲时国海找到宋家,告知当年孩子抱错了。当时时念还叫宋念,被救赎了一般,从一个重男轻女的贫苦家庭,摇身一变成了时家大小姐。原本时佳音该回去宋家的,可母亲傅梦不舍得。再加上时佳音因为车祸残疾,宋家嫌弃,干脆两个女儿都不要。时佳音虽然改回了宋姓,但在时家,却仍被叫做二小姐。时念回到时家这七年,父母对她很好。但只有时念心里清楚,这种好只是表面上的,内心深处,他们对宋佳音才是爱,宋佳音才是他们的心肝宝贝。上一世时念并不知道宋佳音脚上的那双鞋是母亲亲手做的。如今知道了,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过。她苦涩地笑了笑,好像早就百毒不侵了一般。“念念,你回来了啊?”时念换好衣服从房间走出来时,傅梦听到脚步声,立即从宋佳音的房间出来。母女俩再见,时念本该痛哭流涕,像寻常人家的孩子扑进母亲怀里。可她没有,而是淡淡应声:“回来换身衣服。”“要回戏院么?”傅梦客气地问道。时念笑了笑,点点头。昨晚她跟厉北骁一刀两断的事,整个京圈都知道,想必父母这边也知道了吧?可母亲什么都没问。时念心如止水,但还是有种隐隐的阵痛感。这三年她追厉北骁几近疯狂,那是因为厉北骁曾经犹如一束光,照亮过她犹如一潭死水的人生。他给过她温暖,她便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想要上岸,想要远离死水。无论她怎么给时家丢脸,父母都不闻不问。每当这时,时念都会觉得心痛。好似她在这个家里就是透明人,只要不给时家整出大乱子,父母就不会管她,哪怕骂她一顿也好。“妈,阿嫣还在楼下等我,我先走了。”时念思绪回笼,佯装出一丝无所谓。傅梦点了点头:“有空多回来陪陪音音,马上你们生日要到了,你记得给音音准备生日礼物。”“知道。”时念简单两个字,结束了和母亲的聊天。重活一世,对亲情,她比上一世还要失望。回时家七年来,母亲还从来没亲手做过什么东西给她。她不是在意东西本身,而是在意母亲心里从来就没有她这个亲生女儿。“阿嫣,走吧,去趟医院。”时念从二楼下来,瞥了一眼顾嫣,头也不回地离开。“去医院?”顾嫣这才想起来时念说今天不舒服,有点感冒。那就去她哥的医院,熟人有个照应。
一个小时后,时念和顾嫣来到协和医院。时念挂了一个呼吸道科,问医生开了一点保护嗓子的药。临走时,她想到了顾妄发来的消息提醒,建议她最好去查一查乳腺。站在挂号机前,顾嫣歪着脑袋,一脸的疑惑。当时念点开胸外科,按下专家门诊时,一个熟悉的名字瞬间闯入她的视线。顾妄。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已经是主任医师了?“念念,你哪里不舒服?”顾嫣关切地询问。时念摸了摸自己的胸:“我想查一查乳腺,感觉好像长了结节。”“那你挂我哥的号!他是胸外的专家!你别看他年轻,但他在国外拿了不少奖,今年刚拿了盖尔德纳国际医学奖,还提名了诺贝尔医学奖。”“这么厉害?”时念万万没想到。上一世她对顾妄关注的并不多,也很少向顾嫣问及他的事。顾嫣顿时神气起来,扬着眉:“小道消息,再过几年,我哥就能升协和的副院长,震惊中外的远程心脏移植手术,这个新闻你看过没?就是我哥做的!”“厉害!”时念已经组织不了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震惊了。隔行如隔山,她一个戏曲界的,对医学界的东西还真是不太懂。但只听顾嫣寥寥几句介绍,还是能感受到顾妄的实力,绝对的青年才俊。“我还是挂女大夫吧。”时念手指一点,戳到旁边一个叫刘文英的大夫,点击挂号。机器提示‘挂号成功’时,顾嫣‘哇哇’叫了起来:“哎呀念念,在医生眼里,咱们就是一坨肉,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我哥名字排在第一,医术肯定是最好的。”“没事,杀鸡焉用牛刀?我估计就是小病,不用浪费医疗资源看那么厉害的医生。”时念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掩饰自己的心虚。其实她只是单纯地不好意思跟顾妄打照面罢了。……早上的号都挂完了,时念挂的下午的号。中午两人就在医院食堂随便吃了点。等到下午两点,时念和顾嫣便早早地等在诊室外,准备签到。长长的走廊,忽然一片喧闹。原本还在休息区等待的病人以及家属,忽然纷纷起身,蜂拥而至。“我去?难道来了哪位明星?”顾嫣一副吃瓜的样子。伸长脖子一看,原来这位大明星竟然是她哥!“顾医生,今天能不能加个号?您的号实在太难挂了。”“是啊是啊,提前七天抢号都没抢上。”“各位不好意思,顾医生每天坐诊的时间不多,他主要时间都在临床上,抱歉抱歉。”几名助手医生赶紧给顾妄保驾护航,让出一条道,护送他去诊室。时念抬头时,恰好顾妄的视线一转,和她四目相对。工作状态时的顾妄简直判若两人。一身简单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衬得他清新俊逸,仪表不凡。一副银丝边框眼镜挂在鼻梁上,越发显得他舒朗隽秀,文质彬彬。当他勾唇一笑时,清风霁月,给人安心和沉静的感觉。这一刻,时念脑海里想到‘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这句话,何尝不能拿来修饰男人?“阿嫣,你怎么过来了?”顾妄径直朝顾嫣走去,假装和时念不熟。顾嫣把时念拉起来:“念念她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顾妄文质彬彬,眼眸转向时念。时念心惊了一下,赶紧回避他的眼神:“没什么。”“讳疾忌医,不好。”顾妄摇了摇头,嘴角牵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我帮你看?”“不用不用,我已经挂到了刘大夫的号。”时念吓得慌忙摆手。顾妄嘴角上的笑意不减:“那好。”就在这时,机器叫号了,正好叫到时念的名字。“1号,时念。”和顾妄诊室门前门庭若市不一样,刘文英大夫门前没几个病人。“让病人等我两分钟。”顾妄吩咐助手。助手有些惊讶。顾医生向来准时准点上班,从来不耽误任何一个病人的时间。今天这是……不等助手们反应过来,顾妄已经迈着他那优越的大长腿,跨进了刘文英的诊室。刘文英以为是病人来了,抬起头一看,惊得慌忙起身:“顾……顾主任?”“跟你借个病人。”顾妄言简意赅,清冷的脸上眸光泛出一丝薄冷。刘文英诧异地抬眉。医院借助手是常有的事,借病人?简直天方夜谭啊!“时念,她,给我。”顾妄身形颀长,不容置喙的语气。犹如命令一般,说完便走。“好……我这就让人把病人转给你。”刘文英言听计从,根本不敢忤逆顾妄。协和里有三大惹不起,其中之一就是顾妄。不仅仅是他的医术精湛,以及他冷酷的性格。更重要的一点——他的家世背景。偌大的北城,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没几个。“时小姐,六点钟,你再来我诊室,我给你检查。”顾妄从刘文英诊室走出来之后,对时念淡淡道。“六点?不能插个队?”顾嫣撅了撅嘴:“我是妹唉,念念她是我闺蜜……”顾嫣的话没说完,便被顾妄那泛着冷意的眸子给盯到犯怵。“是是是,你高风亮节,从不开后门。”“顾医生,其实真不用麻烦你。”时念轻咬唇瓣,莹白的面颊顿时绯红。“不麻烦。”顾妄勾唇一笑:“等我。”这两个字他说的暧昧不清,让时念心跳不禁加快。“两点到六点,还要等四个小时!”顾嫣朝着顾妄的背影虚踹了两脚:“念念,要不咱们去看个电影?”“也行。”反正请了一天假,看场电影就当放松。协和附近刚巧有一个大型商场,时念网购了两张电影票,和顾嫣抱着两桶爆米花走进电影院。四个小时的时间很好打发,闺蜜两看完电影又逛了会儿街。等她们再次回到门诊部,医生们早就下班了。顾妄诊室的门虚掩着的,顾嫣大剌剌地上前把门推开。“你,出去。”顾妄淡淡道。“哦。”顾嫣挺怕她这个哥哥的,从小到大对他言听计从。“那你给念念看仔细一点。”顾嫣撅了撅嘴,离开时不忘把诊室的门关上。时念看了看室内,发现只有顾妄自己,他的两名助手早就不见人影了。“衣服脱了,躺上去。”顾妄神色如初,坦坦荡荡。倒是时念,心七上八下地狂跳,声音从喉咙深处发出来:“……好。”
她背过身去,轻咬着唇瓣。把最外面的羊绒大衣脱去,看了看左右。“放旁边椅子上。”顾妄清冷的声音传来。“好。”时念依言照做,回头看了一眼,便看到顾妄走到水池边洗手。他的手真好看,又长又细,骨节分明,看上去非常有力度。视线挪开后,她赶紧把毛衣还有打底衫一并脱了。当要解內衣时,她犹豫了再三。最后只是把环扣松开,安静地躺到手术床上。床边是一台大机器,轰隆轰隆运转,正发出低沉的声音。时念有些紧张,根本不敢看顾妄,只好盯着天花板,心里砰咚砰咚乱跳。顾妄洗完手走了过来。时念听到他的脚步声,咬唇瓣的力道不禁加重。“别紧张,不疼。”顾妄俯身贴近,温柔的鼻息拂过时念的耳朵。时念更加紧张了,却点点头。“害臊?”顾妄睨了眼她身上。时念把头别开:“有点。”“该看的已经看过了。”顾妄声音温柔,冰凉的指尖勾住时念的內衣。指尖接触她的皮肤,很凉,凉到她陡然一颤。最后的遮挡被拿开,她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顾妄眼前。她害羞到闭上眼睛:“麻烦顾医生快点。”下一秒,冰凉的大手覆了上来。“疼么?”他按压的力度轻柔。时念摇了摇头。“这里呢?”“有一点。”闭上眼睛后的时念发现自己对触感更敏锐 了。顾妄轻轻一碰她,她便全身绷紧。“放松,照B超。”“嗯。”时念发出轻柔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这声音瞬间有种暧昧不清的意味。“时小姐,你很怕我?”仪器在身上来回,顾妄清冷的声音同时传入耳里。时念心猿意马,摇了摇头:“没。”“不怕,那你总躲我?”顾妄的声音轻飘飘的,似烟一样缥缈。时念闻言,感觉一股血液直冲头顶,面颊和耳根立马烧了起来。两人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怎么能心无旁骛,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更何况现在她正一览无遗地被他检查。“我没躲你,就是觉得难为情,不好意思。”“原来如此。”顾妄笑了笑,把探照仪收回:“双侧腋下有增生,左侧有一个一厘米左右的结节,时小姐,年纪轻轻要懂得爱惜自己。”“……”时念坐了起来,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顾妄在旁边敲电脑写检查结果。时念连忙转身,羞涩地把衣服赶紧穿上。“少生闷气,保持心情舒畅。”为了那种男人,不值得。最后一句话顾妄没说出口,而是眼神温柔地看向时念,把检查报告单递给她。“谢谢。”时念把单子接过来,手指攥紧。是啊,为了那样一个男人,害的自己抑郁结节,真是太傻了。“顾医生,我可以在这里待一会儿么?”时念静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检查结果,心顿时像被针扎了一般。其实不止厉北骁,她的整个童年都让她抑郁。“你随意。”顾妄站起身,朝饮水机走去:“一次性水杯用完了,用我的杯子,介意吗?”时念愣了愣。顾嫣不是说他有洁癖吗?“不用麻烦,我不渴。”她抬起头,摆了摆手。夜刚落幕,薄如轻纱般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刚好照在顾妄的脸上。他颀长而立,宛若神祇。手捧着杯子,往里面加了一块方糖。“木糖醇。”他把杯子递了过来。时念是戏曲界公认的大青衣,为了保持身材,她已经戒糖两年。木糖醇吃了不容易发胖,有时候她嘴馋了会嚼一颗木糖醇口味的口香糖。“谢谢。”她抿了一口糖水,温温的,甜甜的。内心里被冰霜掩埋的地方瞬间被融化,刚才阵痛的心,一下子就没那么痛了。时念想起了多年前,她和宋佳音去海边玩。等她捡完贝壳回到海滩,发现宋佳音竟然不在轮椅上。她发了疯似的找。父母后来赶到,责备她为什么没照顾好妹妹。当宋佳音被找回来时,父母高高兴兴地把宋佳音带回家,把她一个人丢在没人的海滩上。夜里海滩上早没了人,她的脚在找宋佳音的时候被礁石划破。就在这时厉北骁出现了,将她抱起来,给她处理伤口,还给她塞了一颗糖,安慰她是个勇敢的姑娘。就是这颗糖,让时念心心念念,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很甜。”时念又喝了一大口糖水。顾妄站在窗边,神情忧郁。他了解时念的过往,她的每一个细节都知道。他知道她近乎偏执追求厉北骁的原因。他只恨自己出现的太晚,不是当初第一个温暖她的人。如果那时候给过她光的人是他,是不是结局会不一样?“你要想哭,我的肩膀可以借你。”半晌后,顾妄柔声道。时念抬起眼帘,蒲扇般的睫毛在脸上落下影子。“我为什么要哭?”她故作轻松。顾妄默了默,上前一步,摸了摸她的脑袋。“甩了厉北骁你不难过?”“不。”时念笑了笑。“那你心情不好?”顾妄栖身凑近了一些。时念上一秒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里,感觉到男人的气息,顿时往后挪了挪。“跟我交往怎么样?”“啊?”时念吓了一跳,心砰咚砰咚狂跳。“睡了你,我想负责。”顾妄又凑近了一些。时念屏住呼吸,紧张到根本不敢喘气。男人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药水味,混杂着让人清醒的薄荷味。这种味道很独特,让她深呼吸一口气,就有种全身心舒畅的感觉。可舒畅过后,被男人暧昧的气息撩上头,又会紧张到呼吸停滞。顾妄眼里泛着笑意,清俊的脸上熠熠生辉:“不要厉北骁,要我好不好?”他的声音蛊惑、温存。时念感觉心脏被人挠了一下,痒痒的。她用力咽了咽口水,然后把男人一推,从床上跳下来。几乎是逃一般拉开诊室的门出去。走到一半发现手里还有水杯,于是又窘迫地转身,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再次惝恍逃走。“念念,看的怎么样?咦?那不是我哥的水杯么?”顾嫣一眼就瞟到了时念拿来又送走的水杯。那个水杯是她亲手DIY,送给她哥24岁本命年的生日礼物。“哎不对啊。”她哥有洁癖,那水杯怎么会到念念手里?时念不理会顾嫣,横冲直撞离开。顾嫣看了眼哥哥的诊室,又看了看跑远的时念。想了想,还是朝时念追去:“念念,你等等我啊!”顾妄端起时念喝过的杯子,在印有她唇印的地方轻抿了一口糖水。嗯,很甜。“念念,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是不是我哥欺负你了?”顾嫣追了一路,跑的气喘吁吁。刚找到她们的车,便看到一辆迈巴赫横冲直撞,拦在了她们车前。顾嫣认得这辆车,是厉北骁的!
厉北骁的助理萧南很快下了车,走到时念面前。时念一看狗男人又阴魂不散,顿时心情不好。“时小姐,厉爷让您回趟一号山庄。”萧南毕恭毕敬。时念瞪了他一眼,冷冰冰的:“不去!”“厉爷说您的东西需要收拾一下……”“都扔掉吧。”时念没有半点留恋,拉开副驾驶车门,朝顾嫣看了一眼:“阿嫣,咱们走!”“唉!”顾嫣小跑着去开门。萧南很为难,抓住副驾驶的车门不让时念关上:“厉爷说有一些重要物品,必须时小姐亲自去一趟。”“什么重要物品?”时念皱了皱眉。她想了想,好像没有在厉北骁的住处留下过什么重要东西。厉北骁玩弄她,她虽然一直倒贴,但总算洁身自好,从没在一号山庄过过夜。“约翰森博士的邀请函,时小姐不想要了吗?”“约翰森?”时念从脑海中找寻记忆。约翰森是全球顶尖的骨科大夫,但他的预约席位一票难求。时家虽说也是北城名门,但论实力远不如厉家。为了治好宋佳音的腿,父母拜托她找厉北骁帮忙。而事实是这位约翰森博士确实有本事。上一世宋佳音去看了这位博士后,用了半年时间,居然真的能走路了!上一世她嫁给了厉北骁,两家是亲家,厉北骁顺理成章帮了这个忙。这一世他们分手……时念顿时徘徊犹豫,有些动摇。父母很在意宋佳音,尤其盼着她重新站起来。时念没有圣母心,她只是想起上一世宋佳音双腿好了后,父母对她心存感激,好了不少。为了这微薄的父爱母爱,时念愿意再走一趟龙潭虎穴,哪怕她厌恶厉北骁,再也不想和他有瓜葛。“阿嫣,送我去一号山庄。”时念沉声道。萧南却弯下腰:“时小姐,厉爷让您一个人去,要是今晚您不出现,那张邀请函,厉爷会处理掉。”“过分!”顾嫣气得嗷嗷叫。厉北骁真恶心啊,用这种事来要挟念念!“行。”时念攥了攥手心。总归最后一次跟厉北骁打交道。“时小姐请上车。”萧南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念念,别去。”“放心。”时念倒是不担心。厉北骁无非想出口恶气,到时候真要万不得已,她就向圈内承认自己才是被甩的那个。面子这种东西总归不值钱。……坐上迈巴赫后,时念的心境和上一世完全不同。上一世她做梦都想成为一号山庄的女主人。可现在,她巴不得逃得越远越好。当车子抵达一号山庄时,整座山庄忽然‘啪’的一亮,美轮美奂,像一座发光的城堡。上一世都是时念等厉北骁,难得这一世,厉北骁等她。时念下车时,两旁佣人一齐朝她鞠躬,给了她近乎女主人的待遇。她被萧南一路领着,朝地下娱乐室走去。山庄地下娱乐室很大,棋牌室、桌球厅,一应俱全。时念来到桌球室时,厉北骁正弯着腰瞄准白球。砰的一声,进了两颗球。萧南鞠了个躬,悄无声息地离开。厉北骁直起身,把球杆放到一旁,朝时念勾了勾手指:“陪我玩一局?”“没兴趣。”时念语气不耐,眉尖带着一丝的焦躁。“邀请函呢?”她抬眉问道。厉北骁勾起嘴角,一个箭步栖身来到时念面前。双手把她一抱,结实的手臂托着她,把她抱到台球桌上。一双阴暗的眸子泛出微微亮光,嘴角噙出一抹玩味的笑。“玩一局,邀请函给你。”厉北骁这个‘玩’字别有深意。他俯身靠近时念,带着烟草味的气息扑向时念。时念忽然很厌烦这种气息。她用力想挣脱,可厉北骁臂力强劲,握住她的双手,将她牢牢禁锢。“路岑说你想睡我?”厉北骁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另外一只手勾着她的羊毛大衣,作势要将衣服扯去。时念用力挣扎,瞪了他一眼。厉北骁笑意不减,缓缓闭上眼睛,就要强吻下来。时念要疯了。在男人低头的瞬间,她快狠准,在他肩膀上重重咬了一口。“嘶……”厉北骁吃痛得皱眉,松开时念,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你属狗的?咬这么凶?”厉北骁拧着眉,却没有生气。时念没心情跟他耗,她也不是完全没准备而来。这一遭重生,她拥有提前预知后事的能力。她记得三天后厉氏集团会遭遇到一次非常严重的黑客袭击,一夜之间让厉氏蒸发百亿市值。因为这次重大事件,厉北骁差点被董事局踢出去。当然,最后没踢成,厉北骁铁血手腕,反倒利用这次机会铲除异己,把跟他两条心的董事边缘化。时念对公司内斗不感兴趣,对厉北骁的职业未来更加不感兴趣。她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扳倒不了他。惹不起那还躲不起吗?“厉北骁,我今天是为了邀请函而来,当然,我不白要你的东西,我给你提供一个价值百亿的消息。”“什么消息?”厉北骁饶有兴味,眼睛眯了眯,危险而又攻击性十足地睨着时念。“三天后,黑客会攻击你公司,会让你的公司市值蒸发百亿。”“哦?”厉北骁皱了皱眉,半信半疑:“你哪来的小道消息?”他厉北骁在北城只手遮天,还有人比他消息灵通?“哪来的消息你别管,反正你做好准备!那黑客很厉害,你们公司现在的网络安保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呵!”厉北骁自负地轻笑一声。他用玩味的目光看向时念:“怎么?追不到我这个人,对我的生意感兴趣了?你想做厉氏集团的女主人?”“有病!”时念瞪了他一眼:“总之消息我给了,邀请函拿来。”“那得看你的消息准不准,三天后你再来拿。”厉北骁重新靠近时念。看着面前反应略显陌生的女人,他一筹莫展。他怎么觉得,一夜之间,时念像是变了一个人?好像被人夺舍,换了灵魂?“时念,今天咱们不谈生意,谈感情。”厉北骁双手撑在台球桌上,一双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时念。“路岑说昨晚你想睡我,是因为没睡成,所以恼羞成怒跟我闹分手?”
时念闭上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她终于知道什么叫自食其果。如今的她就是这样。“我不想睡你。”再次睁开美眸,她的眼里满是凉薄。厉北骁却勾起嘴角,眼里泛着笑意:“你缠了我三年,不就是想要一个名分?我给你,怎么样?”时念一怔,原本就大的眼睛瞬间瞪得更大。上一世她费尽心思想得到名分,最后还是凭借出卖身体才获得。这一世怎么不一样?不过,厉北骁的名分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上一世视若珍宝的东西,这一世她弃如敝履。“不、怎、么、样。”时念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咬牙切齿,带着一丝恨意。“厉少,你要再纠缠我,我就对你不客气了!”“不客气?”厉北骁觉得很新鲜。在他印象中,时念一直都是软糯乖巧的形象,从来没像此刻这般,犹如一只露出獠牙的小野猫。小野猫就算生气,充其量就是咬他一口。他饶有兴味,倒是对带点脾气的时念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怎样不客气?”他再次起身靠近,漆黑的眸子泛着星光,语气暧昧至极。时念屏住呼吸,厌烦他身上的味道。她抬起脚,高跟鞋的鞋尖往上一踢,正中男人要害。厉北骁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变,原本俊逸非凡,带着性张力的脸,顿时一副吃瘪的模样,帅气的五官拧巴到一起,痛苦不堪。“唔……时念……你好大的胆子……”见厉北骁弯腰站不起身,时念赶紧从台球桌上跳下来,跌跌撞撞朝着扶梯跑去。“来人,抓住她!”只听到身后传来男人阴沉沉的声音。时念像是逃命一般跑到一楼,冲进花园,朝着山庄的大门方向跑去。啪——的一声,一束强光打到了她身上。接着,整个山庄响起了警报声。呜呜呜的警报伴随着红外线不停地朝着各个方向照射。时念犹如在逃公主,偏偏这时候高跟鞋不给力,鞋跟一崴,直接断裂。“该死!”她骂了一句,索性把高跟鞋脱掉,光着脚丫朝着水泥路跑去。厉北骁的性格她很清楚,胆敢忤逆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她方才踹他踹得那么狠,要是真被厉北骁抓回去,估计会被扒掉一层皮!“站住!”身后来了不少保镖,手里举着手电筒。时念怕极了,她的脚踩到小石头,被划破皮都不自知。终于,她跑到了铁门前。守门的保安想要阻拦。就在这时,铁门外杀来一辆越野车。“念念!”顾嫣从越野车上跳下来,举着手机要挟保安:“我报警了!你们赶快放了念念!”保安有些懵。而就在这时,保镖接到对讲机里的命令:“放她走。”一群保镖瞬间停下来,黑压压的一片,很有压迫感。铁门缓缓打开。时念回头看了眼身后,心有余悸。“念念,你的脚受伤了!我带你去找我哥!”“不用,随便找一家医院就行。”时念强忍着脚上的痛。“不行!听我的!”顾嫣很坚持。闺蜜受伤,肯定是交给哥哥她才放心。……时念上车后,心还在砰咚砰咚地狂跳。她一直知道厉北骁是虎豹豺狼,前世的她被爱冲昏头脑,与虎谋皮,哪怕粉身碎骨都不怕。可死过一回后她怕了。张开手时,她发现手心竟捏了一把冷汗。“这个厉北骁也太猖狂了吧!”顾嫣一边开车,一边咬牙切齿道。“念念你放心,有我在,他以后不敢再欺负你!”“谢谢你阿嫣。”时念很感动。想起上一世,她仅有的爱都是顾嫣给的,她的心便一揪。“阿嫣,你有出国的打算吗?”她忍不住问道。顾嫣有些懵:“出国?我为什么要出国啊。”“没什么,我就随口问问。”时念抿了抿唇角。“傻念念,说好我要给你做一辈子的助理,你唱到老,我就跟你到老,我出什么国啊。”顾嫣看了时念一眼,做了个鬼脸。时念心头一暖,不禁有些惭愧。她跟厉北骁结婚后就退出了戏圈,顾嫣随即出了国。原来是她背弃了她们的约定,阿嫣才离开吗?“嗯,咱们要一辈子,我会唱一辈子。”想到这里,时念坚定地看向顾嫣。这一世她再也不会为了爱情抛弃事业了。她爱戏曲,那也是她生命的一部分。……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顾嫣便把车子开进了一幢公寓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稍等,我哥他马上下来。”“阿嫣……这样真的不好意思……”时念很尴尬。她现在都搞不清到底和顾妄是什么关系。朋友?还是医患?总是麻烦人家,她要怎么还人情?“我哥来了!”顾嫣朗声道,跳下驾驶室。顾妄穿着居家服就下来了,和白天医院里看到的气质完全不同。一头湿发来不及吹干,像是刚洗完澡。他走得很急,优越的大长腿迈到越野车旁,拉开副驾驶车门的时候,清冷的眸子里瞳孔缩了缩。像是在隐忍什么,最后所有的情愫都化作了相敬如宾。“时小姐,冒犯了。”说罢,半个身子探进车里,把时念拦腰抱了起来。时念嗅到他身上沐浴露的馨香味,瞬间心情舒畅。居然是她最喜欢的青梅味道。市面上这种气味的香氛很少,它是一种淡淡的龙脑香味。每当时念需要抚平情绪的时候,她就会泡个澡,擦上青梅味的香氛,沉浸在酸酸甜甜的氛围中,这种感觉很治愈。“搂我。”时念心猿意马时,顾妄柔声道。声音克制,却带着一丝暗哑。时念思绪回笼,赶紧用手臂环上他的脖子。“哥,你看看念念这伤,在家里应该能处理,不用去医院吧?”顾嫣屁颠屁颠地在后面跟着,叽里呱啦。顾妄猛地停下来,睨了她一眼:“你回去。”“嗯?”顾嫣眨了眨眼睛,一脸的懵懂。“回、去。”顾妄一个字一个字道,眼里裹挟着一丝威严。顾嫣见过她哥这种眼神,小时后他哥好像暗恋学校里一个女生,他好不容易跟那个女生去郊游,她当跟屁虫时,她哥就是这眼神!嫌她是大灯泡?“哦。”顾嫣怂怂地低下头,不敢再往前走了。直到顾妄的身影消失在她视线里,她才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啊!孤男寡女,她哥要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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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太子妃真是爱惨了太子。
太子妃本名奚橙,是英国公独女,英国公夫妇老来得女,自然千娇百宠,但奚橙却并不娇纵,性格随和可爱,对待奴仆也是极好,看着很让人欢喜。
要说她顺遂的成长过程中有什么坎坷,应该就是对太子的追求。
不知道太子是如何勾了小姑娘的魂,据她所说,是在皇后宫里见过一面,匆匆一瞥,惊鸿一眼,就再也忘不掉。
的确,太子有这样的资本,挺拔的身子,俊俏的皮囊,未来天子的气魄,对未出阁的小女孩产生吸引,顺其自然又理所应当。
偏太子殿下是个只知道朝政的木头,无数官家小姐心悦于他,但抛来的橄榄枝都被他无情折断,他甚至托交好的世家子弟拒绝自己妹妹,听说被拒绝后,小姑娘三天没有进食。
奚橙的追求也不是一帆风顺,开始的时候,她疯狂在太子面前刷存在感,太子却正眼都不给她一个,当她是空气一样。
饶是这般冷遇,她也并不失落沮丧,反倒微微一笑:“他居然当我是空气,多重要的存在,没我可活不了呢。”
这位大小姐心态不是一般的好。
奚橙不仅心态好,身手也好,不知道她从哪找来的言情话本,听信其中荒谬的桥段,挂在太子必经之路的墙上,等着太子路过再故意跌落,好上演一出感人至深的英雄救美,还能顺便摸摸胸肌占占便宜。
但她低估了太子的冷静程度,只见太子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脸冷漠地抬头看她,她被太子盯得浑身不自在,清清嗓子弱弱说道:“太子殿下,你不打算救我一下?”
太子打量了一下墙与地面的距离:“这个高度,我要是接住你,必定损失一条,哦,不,损失两条胳膊,还是给你找个梯子比较稳妥。”
哪怕太子把话说到这个地步,奚橙还是打算奋力一搏,她装作摇摇欲坠的样子,看着太子做作地说:“哎呀人家要掉下去了,真的要掉下去了!”
她整个身子悬在外面,眼看下一秒就要从墙上掉下来,太子仍旧无动于衷,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飞虎爪,靠着飞虎爪的支撑力,整个人在墙边荡来荡去。
她狡黠一笑:“我就知道你这个冷血的家伙不会救我,多亏我留了后手。”
落日余晖撒进她浅浅的酒窝,这一刻太子觉得,奚橙这个名字取得真好,她就像夏天在冰窖里取出来的刚刚切开的橙子,不带涩口全然的新鲜甘甜。
他的表情明显有了变化,神知道他有多心动。
渐渐地,奚橙对他来说成了特别的存在,他会一个不剩吃掉她托人送进宫整烂了的糕点,会特意叮嘱殿内的水果必须有橙子,在奚橙扮成小太监偷溜进宫看他的时候,明明藏得一点也不好,却配合的装作没有发现。
甚至在得知奚橙打马球不小心落马摔伤之际,失态地冲出宫门,走到英国公府门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转头去了奚橙堂哥家,将堂哥从书房里拽出来,偏要让人家去慰问受伤的妹妹。
追着寻问伤势也就罢了,还以君的身份强迫堂哥每日上门慰问,还要写一份“奚橙伤势报告表”上交。
堂哥不敢忤逆,只能每日苦哈哈地写,不敢骂太子,他就对着奚橙翻白眼,奚橙不知道堂哥是奉了太子之命,对两人突然浓厚的兄妹亲情颇为感动,感动到劝堂哥找个太医治治眼疾。
就这样一个月后,奚橙终于可以拄着拐杖行走,她立刻赶到皇宫,哪怕倾盆大雨,也要打着伞来见太子。
听到奚橙害怕打扰自己处理政务,已经冒雨在殿外等了半个时辰,太子拿着笔匆匆跑出来,见到奚橙就拉着她的手往殿内走。
有宫人打伞,奚橙倒是没淋什么雨,就是衣角有些湿,原本垂落的碎发略略粘在额间,鼻头被冷气打得通红,一双小鹿似得眼氤氲着水汽,看起来楚楚可怜。
太子刚拉着她往前走了一步,她就“哎呦”一声,太子这才想起她的腿伤尚未痊愈。
“抱歉。”
太子愧疚地松开手,本想着让宫人扶她进去,没想到奚橙继续“哎呦,哎呦”哎呦个不停,还顺势往他怀里倒,成功靠上太子胸肌后,奚橙抬头眼巴巴望向太子:“殿下,我走不了了,你能抱我进去吗?”
太子没拒绝,奚橙欢天喜地搂上太子的脖子,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东宫即将有女主人了。
2
奚橙成了太子妃,太子的笑容明显增加,脚步都轻盈了许多,就连在朝堂提出的看法都没有往常锋利,反倒柔和了许多。
转眼到了秋猎,太子妃自小性子活泼,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好不容易能出宫玩耍,自然少不了她,她着一袭红色马服,骑着上好的“乌云盖雪”,明艳张扬,好似秋天最亮的一抹颜色。
太子看得呆住,一旁的九公主奶声奶气夸赞,然后伸出两条莲藕似的胳膊撒娇道:“嫂嫂抱!”
太子弯腰将她抱起,好声好气安抚:“你嫂嫂没什么力气,皇兄抱你可好?”
小九虽然乖巧地窝在太子怀里,一双眼却总是往奚橙身上瞟,犹豫半晌,奶娃娃委屈开口:“可是皇兄没有嫂嫂好看,身上也没有嫂嫂香。”
童言无忌,引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生母贤妃从太子怀里接过小九,这才让小夫妻有片刻独处的时光。
“怪不得陛下喜欢小九,秋猎都带她出来玩,这么一个瓷娃娃,别说陛下,就连我也喜欢得紧。”奚橙看着小九被抱走的方向满脸姨母笑。
“喜欢?”太子问。
“你不喜欢?”
太子顺势将奚橙搂进怀里:“若是喜欢,我们大可自己生一个。”
奚橙没说话,一个转身从太子怀中闪出,眨巴眨巴眼轻快地就像是一只林间精灵,她笑着跟太子抛出赌注:“今日狩猎我们不去抢陛下的头彩,你我二人下注如何?”
太子饶有兴致:“赌什么?”
“就赌我们今日收获的猎物,谁的多谁的好。”
“赌注呢?”
奚橙莞尔一笑:“我若是赢了你就抛下政务痛痛快快陪我出宫玩一天,若是你赢了……”
她的声音变得极小,还故意转过身去,轻轻柔柔的风将她的话带进太子的耳朵。
“若是你赢了,我就给你生一个。”
这场狩猎毫无悬念是太子胜出,林子极大,狩猎自然是要骑马,刚还下过一场雨,林间的碎石又湿又滑,太子生怕奚橙从马上摔下,自始至终跟在身旁小心翼翼护着,俩人同进同出,没了遇到稀有猎物的运气加成,胜负自然是靠技术,在骑射方面太子自小就是一把好手,别说奚橙这样的官家小姐,就连当朝武状元,都不一定能赢过太子。
但太子确实是努力了,努力给自家娘子放水,要不然他不可能只赢了奚橙一只野兔。
回营的路上,奚橙明显不开心,阴着脸一言不发,太子默默跟在她身边,就在奚橙又叹了一口气的时候,太子问:“你不高兴吗?”
“我没有不高兴!”奚橙故意大声说了反话。
太子自小熟读四书五经,各种兵法侃侃而谈,治国理政也是一把好手,偏不会如何哄女孩子,尤其是生气的女孩子。
所以奚橙说她没生气,他自然认为奚橙没生气,笑嘻嘻地说:“没生气就好。”,还天真地凑上前问她野兔想要如何烹制。
“我不吃!你自己吃去吧!”
奚橙被气得翻身下马,却不小心踩中一块湿滑的石头,“哎呦”一声跌倒在地,腿上的旧伤没养好又添了新伤,疼痛和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太子跑过来看她的伤势,却被她一拳打中胸口,控诉随着拳头一起落在太子身上:“装作输给我有这么难吗?我不就是想让你陪我出宫玩一天嘛,你可倒好,刚好赢我一只野兔,瞧不起谁呢!巴不得别人不知道你比我强啊!”
奚橙鼻涕眼泪一起流,太子又心疼又觉得好笑,他掏出手帕擦干奚橙脸上的泪水:“不是这样的,你给我的彩头实在太诱人了,我没控制住自己才赢你的。”
奚橙止住了哭泣,脸上出现一抹可疑的红晕,她自然知道太子的意思,低着头没说话。
“别生气了,”太子想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生气也先起来地上凉。”
奚橙的五官皱拧在一起:“先别拽我,我腿疼。”
太子这才意识到奚橙旧疾复发,当即弯腰打横将她抱回大帐。
在确认奚橙没有大碍后,太子迫不及待跟她询问赌注是否算数。
奚橙装作腿疼骗得太子坐在他身旁,然后猛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引诱般说道:“若是你同意放下朝政陪我出宫游玩,我自然会兑现你赢得的赌注。”
太子盯着她的嘴唇:“本就是本王赢了,太子妃这样是否有些不讲道理。”
奚橙知道要先给甜头的道理,便凑近轻啄了一口他的唇:“最终解释权归本人所有。”
太子搂着她的腰将她拉近,变被动为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但你归我所有。”深吻结束后,太子如是说道。
3
太子还是舍不得奚橙失落,应下她的要求,告假一日陪她出游。
来到城外溪水边,俩人在溪边嬉戏玩耍,将跟来的侍卫奴仆推得老远。
奚橙肉眼可见的开心,一会拿着木叉在水里戳鱼,一会又要拿网子捕捞小虾,一会说看到螃蟹了,一会说有章鱼在吸她的脚。
太子在旁边看着她,整个人就是大写得严阵以待,生怕她踩到哪块布满青苔的鹅卵石滑倒,奚橙大大咧咧,好不容易叉到条鱼就迫不及待举起木叉炫耀:“看,我抓到鱼了,我们晚上有吃的了!”
乐极生悲,太子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即将成为盘中餐的鱼死不瞑目,用尽最后的力气扑腾了两下,奚橙失去重心,恰好脚下又是一块比较滑的石头,眼看奚橙即将摔倒,太子快速伸出胳膊想将她搂住,不曾想反而被她带倒跌进水里。
等侍卫宫婢们赶到的时候,俩人就像落水鸳鸯一般,双双泡在水中。
一时间,到处都是叫喊声,有的宫婢害怕被降罪,提前跪倒在地,跌入水中的奚橙反倒是乐乐呵呵,太子确认了她没事后,叫上来的侍卫们退下,温柔地训斥道:“都叫你小心点了,怎么这样不听话。”
奚橙吐了吐舌头:“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这条鱼死不瞑目,不过,”她话锋一转,颇为神秘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太子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下一秒就被她泼过来的水浇了个透心凉,与之而来的还有她银铃般的笑:“既然都湿了,不如一起玩个痛快。”
太子知道了她的想法,立刻着手反击,两人就这样你一捧我一捧,很快湿得衣角不断滴下水来,太子身旁的四喜实在担忧,这两位小祖宗要是着了风寒,在场的都得挨罚,于是冒着打扰主子兴致的风险上前劝他俩回帐内烤火。
太子担心奚橙,俩人就带着刚刚那条鱼上了岸。
等俩人换好衣服,喝了些姜汤又烤了会火后,暮色正浓,太阳正渐渐消失在地平面。
奚橙率先出了营帐,迎面就是带着金边的暖色晚霞,太子跟在她身后,也不欣赏风景,就死死盯着她被光亮柔和的脸颊,奚橙自然察觉的到,多亏霞光为她打了掩护,才不至于被察觉她早就通红的脸。
太子将视线从奚橙身上转向风景,悠悠开口:“若我们只是一对寻常夫妻也未尝不好。”
听到他的话,奚橙先是颇为失落道:“太子还有国之重任,与我做把酒话桑麻的寻常夫妇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够了,”紧接着她牵起太子的手俏皮道:“但又没人说不能体验一把。”
他带着太子回到城里,随便在一家成衣店买了身寻常人家的粗麻衣服,奚橙还换掉了自己的翠玉珠宝,只带着只木簪。
“现下好了,”太子摘掉了手上的扳指,又给侍卫们下达了没有命令不得近身的指令:“现下我们就是一对平凡恩爱夫妻了。”
太子加重了“恩爱”二字的读音,奚橙又怎能听不出来,她应和道:“好好好,恩爱夫妻,我们肯定是恩爱夫妻。”
俩人刚到了夜市门口,就被卖花小童拦住,奶声奶气求着哥哥给自家漂亮娘子买束鲜花,太子蹲下身,将小童手里所有鲜花打包,然后统统丢给不远处跟着他们的四喜,好能腾出手给奚橙拿更多东西。
夜市上小摊很多,口脂、眉黛、首饰、小糕点,甚至路过包子铺,奚橙都要买几个新出炉的肉包子。
太子手上的东西越来越多,四喜想要上前帮忙,他家骄傲尊贵的太子,何时受过这般待遇,倒是太子将四喜斥走,乐呵呵地拿着大包小裹跟着奚橙,偶尔接受两口她的投喂,就幸福的好像找不到北。
“太多了,我帮你拿些。”奚橙作势去接太子手上的包裹,却被他避开。
“哪有夫君跟娘子逛街,要自家娘子出力的道理,把你手上的糖葫芦给我吃一口就行。”
喂了太子一口后,奚橙的注意力又被街边卖艺人吸引,她带着太子挤上前,观看卖艺人吐火表演。
火苗一窜老高,不知为何,那天的火势像是对太子有敌意,总是朝他的方向喷射,但太子不愧是天子,哪怕火已经距他极近,甚至有一次直奔面门而来,他都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惊慌。
火光映照在他脸上,那一刻,奚橙竟然有些失神,她站在原地盯着太子的脸,眼里蓄满了泪水,悲伤随着泪水一齐涌出,太子急着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没有及时发现直奔他而来的剑。
剑刺破了太子的胸膛,有鲜血不断涌出,街上一阵骚动,慌乱的人们到处奔跑,嘴里喊着杀人啦!杀人啦!
奚橙赶忙用手捂住太子的伤口,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像是受到什么指引抬起头,刚好与带着面具的刺客对视,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双眼睛怎么会这么熟悉……
4
街道上人来人往,侍卫们护驾不利,皇后发怒,将那天所有跟过去的人统统处死,幸好老天保佑,太子没什么大碍,这才免了他们的九族祸患。
奚橙出面,勉强保住了太子贴身内监四喜,却还是免不了皇后的冷脸白眼。
“太子妃你也知道,太子是陛下唯一的血脉,倘若他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你们英国公府上下够给他抵命吗!?”
当今太子虽不是皇后亲生的,但却是陛下唯一的皇子,所以皇后只能将他视为己出。
皇后原本打算让自家侄女做太子妃,偏偏横插进一个奚橙,太子仗着自己是唯一的皇子公然忤逆她这个皇后,她本就不满,这回更是因为奚橙让太子深陷险境,她恨不得立刻将奚橙贬为庶人。
见皇后动怒,奚橙立刻跪倒在地:“是儿臣的疏忽,儿臣不该让殿下陪儿臣胡闹。”
“知道就好,”皇后转了转护甲,神色颇为不满:“你嫁入东宫也有些时日,肚子却一点动静没有,陛下这一脉皇嗣凋零,万不能断在你这,我给太子抬几门侧妃,你可有不满?”
奚橙愣住,皇后咄咄逼人,太子躺在床上,包扎伤口的纱布还透着丝丝殷红,她不由得红了眼眶,她知道太子若是清醒定不会同意纳侧妃,可说来本就是她对不住太子……
随着一滴眼泪落地,奚橙的头也重重磕在地上:“但凭母后作主!”
太子醒后知道了奚橙答应皇后给他纳侧妃的事情,跟奚橙吵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架。
“你为什么同意母后给我纳侧妃!?”太子捂着胸口,因为动气伤口隐隐作痛。
奚橙正在绣一个平安福,太子声音响起,她一时分神,绣针扎破手指,往常她定会委屈得大喊大叫,但这次她不动声色抹掉血珠:“母后说的没错,多多纳妃,才能为殿下开枝散叶。”
太子也知道,母后想把侄女塞进东宫稳固她母家的势力,他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的,但他生气的是奚橙的态度,哪怕她哭一哭,闹一闹,也比现在冷静沉稳的好像无事发生要好,这让他觉得自己在她心里根本不重要。
“你难道……”
奚橙抬头,还是那样清纯无辜的眼神,太子到嘴边的话忽然就说不出口。
“罢了,”他垂下头又呢喃了一遍:“罢了。”
这两声叹息,引得奚橙眉头蹙起:“太子莫要动气,身上还有伤。”
太子被她的关心冲得理智崩塌,阴阳怪气道:“都要将我推给别人了,还知道关心我?”
奚橙将手中的绣活往床上一扔,委屈道:“我又如何能违抗懿旨,你为了娶我不惜与皇后离心,现在她退让一步,将侄女送进来做个侧妃,我若再不同意,你的处境该是何等艰难。”
皇后娘家势力庞大,太子不仅不是嫡出,甚至是一个小小宫婢偶然被皇上临幸所生,不过是仗着唯一才敢与皇后抗衡,他这个太子之位虽然无人撼动,但倘若将皇后惹急,也是坐不安稳的。
太子上前抱住奚橙:“是我还没有能力护住你。”
对于刚刚的怨怪,奚橙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这一句自责,惹得她泪水涟涟,甚至哭湿了太子一小块衣衫。
太子心疼万分,忙哄道:“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不站在你的角度考虑,是我鲁莽了。”
奚橙接过太子递来的帕子擤了擤鼻涕,本来稳住的情绪一开口又带出了泪珠:“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太子不知道奚橙为什么道歉,还以为她是在为答应皇后自责,只能拍着她的背安慰着,然后承诺就算是有侧妃他最爱的只有奚橙。
谁料听到这句话,奚橙哭得更凶,甚至说出,让他雨露均沾,不要这么喜欢她的傻话,太子只当她是悲伤过度,哭傻了。
好不容易将奚橙哄睡着,太子伸了伸僵直的脊背,让宫人打来水亲自为她擦脸。
就在这时,皇后的贴身内侍匆匆赶来,说是皇后让太子跟太子妃去一趟坤宁宫。
太子压低声音:“我一个人去,橙儿她刚刚睡着。”
内侍又强调了一遍皇后口谕:“务必要让太子跟太子妃一起来,本宫有要事需要同太子妃问询。”
5
太子牵着睡眼朦胧的奚橙来到坤宁宫,里面的阵势让她瞬间清醒,只见七八个御林军押解着一个头被黑布蒙住脚带镣铐的人。
太子询问皇后:“母后您这是何意?”
皇后端坐在凤椅之上,神态自若,一种万事尽在掌握的上位者姿态。
“我是何意?”她反问道:“这就需要问问你的娘子,我们的太子妃了。”
奚橙本来以为自己就是个围观群众,忽然被叫,还有些回不过神,呆呆地看向皇后。
“别看我,”皇后抬手指向那个被押解的囚犯:“你看你认不认识这个人。”
囚犯脸上的黑布被揭下,他满脸脏污,却仍能看出俊朗的少年模样。
开始奚橙还不敢相信,她试图走近能看得清楚些,却被太子牵住手,直觉告诉太子,若是让她看清囚犯的脸,他们俩之间就完了,可是他又没有任何理由阻止。
奚橙回头安慰似地拍了拍太子的手背,然后继续向囚犯靠近,她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紧张过,心脏像是要从胸腔跳出,掏出手帕的时候,手止不住在颤抖。
终于,奚橙将囚犯的脸擦干净,下一秒,她紧紧抱着囚犯嚎啕大哭。
见奚橙失态,太子没忍住上前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捂着她的眼睛,试图让她冷静。
奚橙在太子怀里挣扎着,她边笑边哭:“殿下,你让我看看他,让我再看看,他没死,殿下你快看啊,顾奕没死,殿下,他没死!”
眼见挣扎不过,她又对囚犯喊:“阿奕哥哥,是你吗?阿奕哥哥!”
奚橙欣喜若狂,完全顾不上太子越来越黑的脸,当太子看到顾奕那一刻,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因为顾奕跟他长得实在太像了。
怀中的奚橙忽然晕倒,是太子始料未及的,他慌忙传唤太医,然后抱着奚橙匆匆离去。
是喜脉,等奚橙醒来后就被告知有了两个月身孕,若是一个时辰之前,她知道这个消息定然欣喜若狂,但是现在,她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生命。
“醒了。”
见太子冷冰冰的,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奚橙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住了。
“你都知道了。”
太子握紧拳头,他极力克制自己不冲奚橙发火,刚刚奚橙昏迷的时候,他派人去英国公府调查过。
奚橙确实有一个青梅竹马叫顾奕,是顾将军的小儿子,两年前跟老将军去北方与匈奴军厮杀时,被骑兵铁蹄从身体上踏过,据说连尸首都难以拼凑,老将军只带回他的一件血衣。
怪不得一年前奚橙突然追求他,一副非他不嫁的样子,惹得他情根深种,原来不过是因为自己长得像顾奕,她把自己当作顾奕的替身。
心上人失踪,我嫁给与他九分像的太子,正陷甜蜜他却回来了
他抱有一丝侥幸,眼底猩红哑着嗓子问:“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一滴泪啪嗒落在奚橙手背,她现在除了对不起,没有任何可以狡辩的,偏太子冷静得可怕,哪怕骂她两句,甚至叫嬷嬷打她两下都好,也不至像现在这样,愧疚压得她喘不过气。
失去顾奕的时候,奚橙觉得天都要塌了,若不是父母老来得女只生了她一个,她定然会追随顾奕而去。
本来她想就陪着父母终身不嫁也好,却不曾想老天让她偶然见到了太子,太子跟顾奕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只一眼,奚橙还以为顾奕活了过来。
那个时候哪怕只是影子像顾奕她都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更何况是和他这般相像的大活人,所以她开始疯狂追求太子……
见她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太子心脏处阵阵发痛,他咬了咬牙:“知道母后为什么叫你去坤宁宫吗?”
奚橙心里闪过不祥的预感,太子接下来说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顾奕就是刺杀我的刺客,我这次出宫决定的突然,若不是身边亲近之人不会知道,母后怀疑你与顾奕勾结,企图谋害我……”
奚橙立刻否认:“怎么会,阿奕是顾家小儿子,顾家满门英杰最是忠心不二,怎么会谋害你……”
太子冷哼一声:“本王刚刚说的,是你跟顾奕一同筹谋,你不先替自己,替英国公府辩解,反倒是为了一个外人开脱,奚橙,这些年是本王轻信你了!”
说完,太子一甩衣袖转身离开。
这一下就像甩在了奚橙身上,她瘫坐在床上,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喃喃自语:“我以为你是相信我的……”
6
皇后杀人诛心,要太子亲自调查此案,太子着手调查,若说顾奕会刺杀他,他姑且相信,倘若说奚橙是帮他传递消息里应外合的间谍,他是万万不信的,虽说奚橙只将他视作替身……
他忽然愣住,然后低头笑自己痴傻,都到了这种地步,他居然还是选择相信奚橙。
他打开宫外递进来的密函,上面是他在宫外安插的人手查到的消息,上面说顾奕此次刺杀是受一伙前朝余孽指使,他们跟太子身边的贴身侍者有书信往来,那个侍者也是这次泄露太子行踪的人。
看到这儿太子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一定不是奚橙。
密函接着说了顾奕“死而复生”,并且加入乱党的原因。
当初在战场上,并不是老将军说的那样,顾奕被乱马踩死,而是匈奴单于的小女儿对他一见钟情,他被叛军掳了去,那场战役,匈奴大军围着顾奕带领的军队饶了三圈,明显有诈,但没想到他们的目标竟然是顾奕。
就这样,顾奕在匈奴待了整整一年,一年后,匈奴北方一支部落发动叛乱,匈奴单于自顾不暇,便放松了对顾奕的看管,他趁机逃了出来,一路南下,想要回到京城,途中差点饿死,被前朝余党救下,为报答恩情,就加入了他们。
读着递上来的密函,太子的眉头越皱越紧,不对,整件事情荒谬又蹊跷,他究竟遗漏了哪一步?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忽然,太子灵光一闪,是顾将军!
他居然忘了顾将军,按理说,顾奕是顾将军的小儿子,哪怕顾将军忠君爱国,害怕延误战机而不得不放弃救子,也不至于编出顾奕被乱马踩死的谎言,并且回京后没有任何营救计划,好像顾奕真的殉国了一样。
太子将密函递回暗卫手中:“调查一下顾将军跟将军夫人,尤其是关于顾奕,事无巨细,统统上报给我。”
暗卫刚走,四喜就来传话,说奚橙的贴身宫婢求见。
自从抓到顾奕后,太子就将奚橙关在寝宫,并且任凭她如何求见,都没再见她一面。
宫婢一见太子直接跪下磕头:“殿下,求您去看看我们娘娘吧,我们娘娘不吃不喝已有一日有余,奴婢们说什么都不听。”
听闻此言,太子扔下手中的奏折,匆匆赶回寝宫,几日不见奚橙脸色惨白,整个人清减不少,他又气又疼,杀人的心都有。
奚橙强撑着手臂起来,一开口声音带着哭腔:“你终于肯见我了。”
太子依旧冷漠:“只是怕你饿着我的麟儿。”
奚橙将手覆在小腹,心中暗暗跟孩儿道歉。
“你想见我,是想为顾奕求情吧。”
奚橙突然激动,声音拔高了一度:“殿下,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我与顾奕自小一起长大,他是绝对不会干出弑君这般违背人伦之事……”
太子神情悲切将她打断:“够了!张嘴闭嘴都是顾奕,为了他,你甚至绝食不顾我们的孩子,就因为孩子的父亲是顾奕的替身,所以他也不配得到你的爱吗?”
“不是的,”奚橙哭着摇头:“我问过太医,太医说不会伤到孩子……”
奚橙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没有底气,这件事是她欠考虑。
太子闭上眼长叹一口气,警告道:“你最好乖乖吃饭,照顾好你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我的孩子有半点闪失,我要顾奕立刻死!”
太子走后,奚橙大口喘着粗气,就像是一只离了水的鱼,一开始她确实将太子看做顾奕的替身,可随着时间推移,这份真心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转移,哪怕是顾奕“死而复生”,她也绝不会离开太子,但顾奕她也不能不救……
奚橙摸着小腹说道:“孩子,是母妃对不住你父王,救出顾奕后,母妃会用一辈子来偿还……”
7
顾奕死在那一年的初雪,没等奚橙想到救他的办法,漫天飘舞的雪花,就盖在了他被秘密抬出宫的棺椁上,太子仁慈,给了他一个体面的葬礼。
奚橙吵过,闹过,甚至拿肚子里孩子的性命威胁,可太子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你若想要整个英国公府为我的孩儿陪葬,大可以试试。”
奚橙没办法,只能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太子离去。
顾奕死的前一天,太子来看奚橙,她竟然没吵没闹,乖乖坐在一侧陪他说话。
这样的奚橙让太子发慌,他还是没绷住天子的尊贵率先低头:“我没办法,顾奕他必须死……”
奚橙只愣了一下,然后笑着为他布菜:“臣妾记得殿下最喜欢吃这个,这是臣妾亲手做的,殿下多吃点。”
哪怕太子知道过后会有更强烈的风暴,俩人的关系就像在悬崖边一样随时都有崩塌的可能,但他还是难以控制地沉浸在温柔假象里。
用过晚膳后,太子不肯走,一直在寝宫待到第二天上早朝,临别的时候他依依不舍,夫妻一场,他能感受到,今天过后他跟奚橙再无可能。
一扇门关闭了两个人,太子死死盯着门红了眼,里面的奚橙也哭得肝肠寸断。
太子擦掉眼角的泪,叫四喜给顾奕送去毒酒,并嘱咐他一定要亲眼看到人断气再离开。
门里面的奚橙剪掉一缕头发,派人送给太子,断发明志,自此俩人再无干系。
原本事情不必走到覆水难收这步,偏偏太子往下深查了一下,得知了一个惊天秘密。
二十一年前,将军夫人曾去山上的寺庙为将军祈福,偏天公不作美,像是满天神佛震怒,大雨连下三日,倾盆大雨拍打在地上,溅起一片连一片的白雾,下山的路偶还有泥石滑落,大家都被困在寺庙动弹不得,包括听说这座寺庙求子很灵的陛下。
陛下身边有一个女使,刚到陛下身边当差,妄想着飞上枝头做只金凤凰,于是偷偷用了合欢花药,凑巧陛下药性发作的时候,女使被内侍叫去为陛下炖煮补品,听闻陛下也在灵隐寺的将军夫人却正好在这时上门叩拜……
后来,将军夫人就怀了孩子,可人尽皆知,将军此时正在边关杀敌。
将军赶回来,就看到身怀六甲的将军夫人,将军提剑就要刺死夫人,夫人无奈只能说出实情,她肚子里怀的是龙种。
于是将军跟夫人一齐编排了一段,将军由于太过思念夫人,跑死两匹马赶回京城与夫人团聚一夜,而后又离京的谎话,陛下心知肚明,自然不会怪罪。
将军不敢动夫人,却又不甘心将孩子送还给陛下,所以就将这个孩子养在身侧,这个孩子就是顾奕。
这二十年里,将军每每看到顾奕,总能想到他的来历,积压多年的怨恨,一朝爆发,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顾奕被掳走,又谎称他战死沙场,不杀了顾奕,就是他最大的仁慈。
将军也没想到顾奕还能回来,为了报答救命之恩,也为了报复将军,他加入叛军组织,但多年的忠君教养,让他在最后一刻移偏手中的剑,不然就算是大罗神仙下凡,太子也是回天乏术。
顾奕放过太子,太子却不能放过顾奕。
太子的生母不过一介小小宫婢,却能生下尊贵的皇子,皇后恨极了她,所以就在太医诊断她无法生育的时候,选择去母留子,太子与她有着血海深仇,太子之所以还能做太子,不过是因为陛下只有他一个皇子。
倘若让皇后知道顾奕是父皇的皇子,别说是皇位,他就连性命怕是都难保。
“顾奕必须死,在父皇知道顾奕没死之前,在皇后知道顾奕身份之前……”
说完这句话,太子死死攥着奚橙送来的断发,他哭到撕心裂肺,他几近崩溃……
番外
御花园内,一个正在浇花的小宫婢感叹道:“我觉得陛下对熹妃娘娘是真爱。”
“此话怎讲?”小宫婢旁边的小内侍问。
太阳毒辣,小宫婢用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汗:“如今圣眷正浓的刘美人,长相与熹妃娘娘像了七八分,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小内侍降低音量高深莫测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刘美人像熹妃是不假,可熹妃也不过是沾了别人的光。”
“别人?”
“冷宫那位,据说当时熹妃来选秀女的时候,被陛下一眼相中,就因为她跟冷宫娘娘的眉眼生得极像,此番熹妃受冷落,是因为仗着圣宠目中无人顶撞了小太子,小太子你知道吧,那可是冷宫娘娘的血脉。”
小宫婢恍然大悟。
“还不止呢,”小内侍继续为她讲述这段宫廷秘事:“熹妃娘娘封号一个‘熹’字,冷宫娘娘是英国公独女,英国公家正好姓奚,这能是巧合吗?”
小宫婢连忙摇头,然后追问:“既然陛下对冷宫娘娘如此喜爱,为何不将她接回来呢?”
小内侍挠了挠头:“这个……你等我再打听一下。”
“好,我等你。”
全文完(原标题:《半似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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