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7年前被人丢弃的小女孩被养父从大山中捡来

一个7年前被人丢弃的小女孩被养父从大山中捡来,相依为命。这7年来,虽然父女俩顿顿吃的是白米饭配咸菜,住着一下雨就四处落水的房子,但穷困潦倒并不妨碍亲情带来的幸福感。然而这份宁静却被病魔打破。张望看到爸爸平时。太过辛苦,打算趁着放假陪爸爸出去卖苹果,可就在他称苹果的时候,看到女儿鼻子不停的流血,父亲彻底慌了,两人便赶往镇里的卫生所,虽然鼻血暂时止住了,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这只是噩梦的开始。这天张望写作业时却又突然流出鼻血,他并没有害怕,而是按照医生教的土办法开始止血。晚上回家的爸爸看到女儿鼻孔上的血渍,他以为女儿只是上火,这时鼻血又止不住往外流,爸爸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急忙抱着张望去村里的诊所,医生准备给张望打一针试试,可当他撸起袖子时,吓得大惊失色,只见张望细小的胳膊上长满了红疹子,有点不对劲,大夫赶紧去省城大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父女俩急忙赶到了大医院。爸爸正在焦灼的挂号时,张望又开始流鼻血了。这时一名漂亮的护士姐姐注意到了他,眼见情况不对,赶忙领着他们赶往急诊室。经过医生初步诊断,张望得的是急性白血病。一辈子没走出过大山的爸爸哪知道白血病有多严重,这种病要治疗的话,费用大概要30万左右。30万的医疗费无疑是一座大山,无奈只能深夜返回村里借钱,最终才借到1万多。到家他编了一晚上的竹筐,天不亮就开始收拾家里能卖钱的农产品,来到集市上,一声一声的吆喝,便宜卖了,给钱就卖。张国华表面上叫的是买卖,可实际喊的是救命。懂事的孩子问爸爸治病是不是要花很多钱?张国华含泪安慰女儿,不要担心,他会想办法的,话是这么说,可到底去哪筹集30万医疗费呢?张国华想到了搞快钱,等别人从自助提款机取钱出来,他便偷偷尾随在女人身后,可刚走出去没多远,张国华又后悔停下了脚步,善良的农民最终还是下不了手。张望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本子给他看,上面写着自愿放弃治疗。张国华问女儿为何放弃治疗?原来,村里的风言风语让张望早就知道自己是捡来的。爸爸,我们回家吧,作为爸爸,哪会让自己的孩子放弃生命,只要有一点办法都会去挣扎。看到厕所门板上写着高价卖肾,张国华又看到了希望。老板说一颗肾可以卖30万,但是要先交5000块钱定金,可张国华哪还有那么多钱?老板也好说话,让张国华能拿出多少是多少,剩下的他自己来想想办法。张国华千恩万谢,把仅剩的几百块钱交到老板手里,一个星期后,张国华再次来到卖肾的小旅店,可无论他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应。骗子夺走了他最后的希望,张国华只能放弃给孩子治疗。带着女儿回家的路上,他问女儿想要什么,张望说想要一个带花的发夹,还想和爸爸照一张相片。爸爸,以后你想我了,你都可以看看照片。而医院的护士小夏得知张望放弃治疗后,便找到在报社工作的表姐,希望能借助媒体的力量,帮助张望回到医院继续治疗。小月了解到事情的经过之后,将张望的事情写成报道7岁小女孩为自己安排后事的新闻,有了好心人的帮助,张旺再次回到医院继续接受治疗。这天晚上张望肚子疼到昏厥,结果是非常严重的消化到大出血,再也不能吃任何硬着食物。张望也好像预感到了自己时日不多,生命的最后几天,张望开始交代后事,在本子上写下两个电话号码,告诉父亲,张国华,如果你碰到什么困难,你就给刘翔妈妈或者小月阿姨打电话。再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本子,这是写给小月阿姨的信,也请小夏护士转交一下。张望痛苦不堪,熬到了05年1月10日,此时的她已经24天未进任何食物,见到桌子上的泡面渣子,一时没忍住,用手捏起一小撮放进嘴里。张望立刻感到腹部剧烈疼痛,随即被医生紧急推进手术室。意识到生命可能已经走到了尽头。张望在刘医生耳边轻声道歉,说自己没有听医生的话,偷吃了方便面。张望在交代刘医生。有了你,帮我的眼角膜捐给那个小哥哥,张望前一段时间和王叔叔在医院散步,见到一名在等眼角膜的小病友,但是没有人愿意捐献,张望决定把眼角膜献给他。在手术台上交代完后事,张望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刘医生心情沉重,走出手术室,即便是已经看淡生死的主刀医生还是没能忍住悲痛,哭着跑开了。认识和不认识的好心人都在电视机前关注着病情,得知张望离去的消息,无不悲伤。小夏护士把张望的本子转交表姐,上面写满了小女孩的愿望,小月阿姨,当你看到这封情,说明我已经死了,你不要太难过。张望请小月替她谢谢那些捐款的好心人,希望那些得白血病的小朋友都能好起来,把剩下的善款再捐给他们。最后,张望像白雪公主一样去了天堂。54万善款悉数捐给白血病孩子,所有得到过张望善举的小朋友一一在镜头前露脸表示感谢,我叫李可,我接受了你生命的证据,谢谢张望妹妹,张望姐姐一定会在天堂百日子里,我们张望姐姐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命人痛心的是,7岁小女孩为自己安排后事竟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张望的原型是蛇宴,老实巴交的养父叫蛇室友,可怜的孩子,命运给予他的是无尽苦难,他却以善举回报这人世间。也正如穆志明写的,我来过,我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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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情深不负你(已完结)

S城总医院手术室外,一群西装革履的保镖守在手术室门口,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都凝结了一般,让人有种窒息的紧张感!

手术室外的墙角,陆漫的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她面前是脸色铁青的韩律城!

“不管……你信不信,真的不是我做的……我没有……”近乎沙哑的嗓音,从陆漫的嘴里艰难的蹦出来。

因为愤怒,韩律城的眼睛一片猩红,他冷声道:“不是你?陆漫,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韩律城是傻子?

你先是偷我公司的机密文件,舒静发现这个秘密,想要让我注意力,你就狠心找人开车撞死她,你到底有没有心?”

陆漫红了眼眶,“真的不是我……”

陆漫想解释,她没有偷过韩律城公司的文件,更加没有伤害过舒静。

她什么都不知道的就被人从公司带到了医院,还要面对他没有理由的冤枉。

可是韩律城根本不给她机会。

“陆漫,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丝的情感,韩律城的眸子里,迸射着无尽的恨意。

对上这双眸,陆漫只觉得心脏疼的像是被撕裂一般。

不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

因为舒静?

还是因为她……自己?

陆漫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眼泪吧嗒的往下掉,但韩律城还是不肯放过她,“陆漫,收起你这副可怜兮兮的嘴脸,我看到就觉得恶心!舒静到底做错了什么,会有你这样的朋友?她要是醒不来,我让你……让你们整个陆家,一起跟着陪葬!”

“律城……”

“闭嘴,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你这个杀人犯!”

‘杀人犯’从韩律城的嘴里说出来,比真正被审判还让陆漫难受。

“我真的没有做过,律……你知道的,我伤害谁都不会伤害你和舒静,我……啊……”

陆漫的解释还没说完,韩律城狠狠的推了她一下,后脑勺重重的撞在墙壁上,陆漫顿时觉得头一阵晕眩。

可比起这个,更疼的是她的心。

陆漫喜欢韩律城十年,十年里,她为了他,放弃了自己想做的一切。

她喜欢画画,喜欢服装设计。

却因为韩律城一句希望她能和他势均力敌的站在一起,转学了金融,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

他胃不好,又挑食,为了让他养好身体,她不惜用上耗费自己所有的休息时间,考了高级厨师证,学习各种高级料理。

为了他,她连命都不可以不要。

可他呢?

他在她这里可以提一切的要求,可在舒静那里,却是千依百顺。

舒静不用做别人,也不用拼命追求什么,只要做自己,就可以轻易得到他一切的爱。

陆漫面露苦笑,她看着韩律城:“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要和我做那种事?”

这是她最后的坚持。

她的一切,都给了韩律城,她只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心。

“我和你有什么?”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韩律城肆意的大笑着,“陆漫,你还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睡过了,就想赖在我身上?怎么……你们陆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

“不是别人,是……”

陆漫想和韩律城解释,那晚和她在一起的,不是别人,就是他。

“你想说,不是别人,是我?”韩律城主动提陆漫回答她没说完的话。

陆漫点头,立刻换来他下一轮的嘲讽,“陆漫,你不止毒,你还蠢,甚至以为全天下人,和你一样蠢!”

随着他冰冷的话音落下,手术室的灯骤然熄灭,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

“病人伤势太严重,虽然经过抢救,但还是……以后可能只能以植物人的状态活着了……”

医生的话,等于给陆漫判了死刑。

舒静成了植物人。

韩律城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

“听到了吧?舒静成了植物人,一辈子都不用和你抢了,你满意了对不对?”韩律城看着舒静,脸上的笑容更冷,如同地狱里的恶魔。

“不是,不是这样的……”陆漫拼命摇头。

“只可惜,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陆漫,我韩律城就算一辈子守着一个植物人,也不可能多看你一眼。我不会让你好过的,你的余生,都应该为你做的事情赎罪!”

陆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眼睁睁的看着韩律城走到保镖面前,“送她去警察局,告诉警察,她故意买凶杀人,导致我心爱的女人成了植物人!同时,还盗取我韩氏集团高级机密文件,直接造成韩氏集团十个亿的损失,我要她坐一辈子牢!”

“不,韩律城,我没做过,不是我!”陆漫拔高嗓音,她看着韩律城,可男人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保镖冲了上来,试图抓住陆漫。

“韩律城,你会后悔的,我没有伤害过你,更加没有伤害过舒静。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韩律城冷笑:“我不能?陆漫,你敢伤害舒静,我凭什么不能这样对你?”

“不……你们走开!”

“韩总……”陆漫挣扎的太厉害了,保镖的手,也被她抓破了,她就像一只暴怒的狮子,拒绝所有人的靠近。

韩律城转过身,最后看了一眼陆漫,面无表情的开口,“你们都是废物吗?连一个女人都抓不住,我要你们干什么吃的?她要是再挣扎,给我折断她的手脚,反正监狱也不是不收残废!”

韩律城的话,让陆漫放弃了抵抗的心思,她的身子渐渐滑落,最后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要为自己辩解!

“韩律城,我没有对不起你……我没有做过伤害舒静的事情……韩律城……”

被保镖抓住的陆漫,渐渐的消失在了医院,但她为自己叫屈的声音,却一直在韩律城脑海中回响。

韩律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是不要脸,到了这一步,还不愿意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不过不要紧,他会让她后悔的。

“通知陆家,告诉他们,他们最优秀的女儿,伤害了我韩律城最心爱的女人!他们陆家,要么给我将陆漫除名,一辈子不给她任何帮助,要么……陆家和她一起陪葬!”

“是!”

……

陆漫被送去警察局,很快又接受了审判。

最终,以故意伤害和侵犯商业秘密罪,被判了五年。

陆漫曾经天真的以为,监狱里的日子,会让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得到平静。

可是她想错了。

入夜之后,陆漫被人拽着头发,从床上硬生生的拖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耳光狠狠的打在了陆漫的脸上。

“韩先生说,让我们好好照顾你,不要让你的日子过得太平淡!”

为首的女人,和陆漫一样,穿着囚服,可她狰狞的表情,却让人害怕。

陆漫疼的来不及说话,第二个巴掌,第三个巴掌相继落下……

陆漫想反抗,手却被另外两个女人狠狠的压在墙壁上,亦如当初陆漫被韩律城狠狠掐着脖子,质问她为什么要让人撞死舒静一样。

他不肯放过她。

哪怕她被他害的进了监狱,哪怕……她由始至终,就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的事情,更加没有让人去撞舒静。

陆漫的脸,被打的肿成了猪头,动手的女囚,哈哈大笑着,“可真是个蠢货,连反抗都不会,也不知道这样的废物,韩先生干嘛让我们这么多人对付她!”

“就是!我一个人对付她就够了,是不是啊?”说着,一脚踹在了陆漫的腿上。

只听见咔嚓一声,像是骨头断裂了一样,陆漫疼的跪了下来。

这些人还是不觉得解气,直到有人一脚踹在了陆漫的肚子上……

“啊——”陆漫捂着肚子,眼泪流了整张脸。

不同于之前的痛,肚子被踹中之后,那种绞痛,几乎让陆漫不能呼吸。

她的下身,开始涌出血,地上的血越来越多……

“有、有血,该不会闹出人命吧?”有眼尖的女囚看到陆漫身下流了血出来。

“不是吧?韩先生不是说,只能弄的半死,不能弄死吗?”

“我不知道啊,我什么都没有做,不是我……”

“我也没有踹她,是她自己,是她自己……”

“没错,是她自己不、看、路、摔、倒、的……”

陆漫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昏迷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白。

监狱的医生告诉她,她怀了孕,已经四个月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没有人给她做身体检查,但她确确实实是怀了孕,并且孩子很庆幸的保住了。

四个月,那就是她和韩律城唯一的一次,他喝醉了酒,和她做了最亲密的事情。

五个月后,陆漫在监狱里生下了一个男孩儿,接着又重新回到了之前她住的那间牢房。

剩下的四年半的时间里,陆漫无时无刻不被人折磨,侮辱,欺负。

陆漫的孩子被人送到了福利院,每个月会有社工安排她和孩子见面,这也是支撑她唯一走下去的理由。

五年后,陆漫刑满释放,要从监狱离开。

儿子壮壮也因为亲生母亲脱离罪犯的身份,得以回到陆漫身边。

四岁半的孩子,看起来和两三岁的孩子差不多,又瘦又小,但那双眼睛,却明亮异常,如同星辰大海一般。

壮壮过得不好,陆漫也没好到哪里去,五年的时间,她不仅失去了自由,失去了青春,还失去了一条腿,如今的她,走路一瘸一拐,再也不复当年的矫健。

壮壮在社工的安排下,来接陆漫出狱。

狱警将陆漫的所有资料交到她手上,她拿着资料,一步步的从黑暗走向光明。

也许,不是光明,陆漫心底这样想!

“妈妈,我是壮壮,我来接你。”

小小的孩子,穿着破破旧旧,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别人的衣服,努力的朝陆漫露出懂事的笑容。

社工刘小姐将孩子壮壮交到陆漫手上,对她道:“陆小姐,壮壮交给你了,另外……这是我们同事一起给你们凑的钱,希望……你们将来能有更好的生活!”

刘小姐将一叠有一块,五块,甚至是五毛的钱,交给陆漫,然后离开。

陆漫手里拿着钱,无声的朝着刘小姐离开的方向,无声的说了句谢谢。

壮壮紧紧握住陆漫的手,“妈妈,我们去哪儿?刘阿姨说我不能回福利院了,我们有家吗?”

一句‘家’,深深的刺痛了陆漫的心。

她的眼睛红了。

她还有家吗?

陆漫不知道。

小小的孩子,抬头见妈妈哭了,急的要去帮陆漫擦眼泪,可是他太小,太矮了,根本够不到,哪怕他很努力的踮起脚尖。

“妈妈,你低下头好不好?”壮壮看向陆漫。

陆漫蹲下身子,将脑袋凑近壮壮,壮壮伸手帮陆漫擦了眼泪。

“妈妈,不哭,我不要家了,妈妈……”

陆漫哭的更伤心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许久,她擦干眼泪,看向儿子,“壮壮你放心,妈妈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家……妈妈一定会给你。”

陆漫拖着羸弱不堪的身躯,带着壮壮找到了陆家。

她需要钱,需要一份工作。

有了钱,她可以租房子,带壮壮一起生活。

有工作,她就有长期的收入,还可以送壮壮去念幼儿园。

可是她没想到,陆家的人,根本不愿意帮她。

陆母狠狠的将陆漫推倒在陆家别墅门前的水泥地上,手和膝盖,全都磕破了,皮肤瞬间殷红一片。

她指着陆漫:“都是你这个丧门星,你居然还有脸回来,陆家被你害的多惨,你知道吗?”

“妈……”

“我不是你妈,我也生不出你这个野种,我只有一个儿子他叫陆星!”

陆漫的亲生母亲早就死了,眼前的人,是陆漫三岁的时候,陆长远娶的续玄,可这些年,陆漫一直将她当成亲生母亲,对她尊敬,对她呵护。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陆漫的后妈也对她一直尊敬,从未给过她脸色。

即便如此,陆漫并不怪她。

她想……大概是韩律城的交代吧。

她不可能看着她好过的。

在监狱里的时候是,出来了,也一样是。

“陆太太,你能借我一笔钱吗?”陆漫说的卑微。

陆家怕韩律城,她也不想连累陆家。

只要借她一笔钱,让她度过暂时的困境,她一定会归还这笔钱。

“借?就凭你你也配?”陆漫的后妈,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似得,大笑了起来。

“陆太太……”

“滚吧你!当年对你好,无非是看在你还有点利用价值,如今你犯了错,坐了牢,陆家的一切,就都是我儿子的了。陆漫,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将陆家的财产,全部拱手让给我和我儿子。”

陆漫的后母,并不是单纯的因为韩律城不对陆漫好,她根本就不喜欢陆漫。

听到这个答案,陆漫也只是笑了笑。

五年的牢狱生活,好像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她了。

“求你……”

她早就没了尊严,也不在乎,再丢一次。

她现在只想让壮壮过得好一点,能够和正常的孩子一样,有一个家,能去上学。

“求我?好啊,你跪下来,跪下来求我,我就给你钱,要多少,有多少!”

陆漫的后妈,骄傲的像高高在上的王后。

陆漫却卑微的如同草芥。

她“砰”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原本就受伤的膝盖,落在水泥地板上,尖锐的疼痛发散开来,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声。

她以为,这样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却换来更大的嘲笑“哈哈哈,真的跪了,陆家骄傲的公主,竟然变成了奴仆一样,随便给人下跪……”后母不仅说,还叫来了陆家所有人的下人围观。

所有人都在嘲笑陆漫。

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低下高贵的头颅,跪在地上,如狗一般。

壮壮久久没等到陆漫回去找他,一路照过来,看见了跪在地上的陆漫。

他冲了上去,“妈妈,妈妈……”

儿子过来,是陆漫始料未及的事情。

她从未想过,再和陆家有任何的关系,她只是想要一笔钱。

如今她的丑态,全被儿子瞧见了,陆漫只觉得羞愧,“壮壮,你先回之前的地方等我,我……我马上就来。”

“妈妈,我们走,他们都是坏人,都是……”

福利院的时候,那些孩子也是这么欺负他的。

让他下跪,打他,不让他吃饭。

壮壮拦在陆漫的面前,陆漫的后母瞧见他,嘴里说出来的话,更恶毒,“啧啧啧,在监狱都不安生,居然和人生下了野种!天啊,陆家怎么会有你这种子孙?简直将陆家的脸对丢光了!”

侮辱陆漫没事,她已经是地狱中待过的人了,但不能侮辱她儿子。

“你闭嘴,我儿子不是野种,我也没给陆家丢脸!”

她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也没有做过任何犯法的事情。

是韩律城,他欠她五年的自由,欠她一条腿,欠她一声道歉。

“我闭嘴,陆漫,我看你是不想要钱了!”

“我……”

“你大声告诉所有人,你生的是野种,你是陆家的罪人,我将钱借给你,否则……”

“妈妈……”壮壮咬着嘴唇,眼睛里全是水雾。

对上壮壮可怜的目光,陆漫艰难的爬了起来,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吼:“不,我儿子不是野种,他有爸爸!”

虽然韩律城不认,可孩子就是他的!

“我也不是陆家的罪人,我没有错!”

陆漫的后母恼羞成怒,“不说是吧?好,陆漫,你别怪我狠心,不止韩氏集团要封杀你,就连我也要封杀你!”

陆漫艰难的带儿子壮壮离开。

她后母也如同她说的一般,给本市所有的大小企业,全都发了警告信,甚至连超市、商场这种地方,都没有放过!

——任何人不准雇佣陆漫。

她是杀人凶手,她伤害了本市商业大亨韩律城最喜欢的女人,雇佣她,等于同时得罪了韩陆两家。

陆漫投了无数份简历,最终都石沉大海。

哪怕有人通知她面试,换来的也是一次又一次的侮辱。

陆漫和壮壮没地方住,靠着之前社工给她的钱,勉强租了一个没有窗子,没有洗手间的地下室。

可这么久没找到工作,陆漫连地下室的房子也住不起了!

她和儿子壮壮搬了出来。

接受现实的陆漫,终于放弃了在任何一家企业找工作,哪怕以她的才能,足够让一家小规模的企业,摇身一变,变成中型公司。

“壮壮,妈妈要去应聘,待会儿你……你跟着妈妈一起,一定不要出声!”

陆漫没有亲人和朋友可以拜托,孩子也不能离开她太久,她怕出事,所以只能走到哪里,都带着壮壮。

……

陆漫要应聘的地方,是本市最大的KTV-夜深,也只有这个地方,能够不考虑陆漫曾经坐过牢,也只有这个地方,陆漫的后母,没有送封杀令。

“我们这里不收跛子!”负责应聘的人,直接回了陆漫一句话。

陆漫进门的时候,他就瞧见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分明就是瘸子。

“我……我打扫卫生也不可以吗?”

“打扫卫生?”他上下看了一眼陆漫。

啧,真脏,跟个乞丐一样,还瘦。

陆漫全身没有多余的肉,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吓人。

而且在监狱待久了,她整个人也很不自信,不敢直面别人的目光。

“我不要工资也可以的,只要……只要给我一个住的地方,给我三……两顿饭就行。”

陆漫现在缺住的地方,天气越来越冷了,她又没有钱,再不给自己和壮壮找个住的地方,她受得了,壮壮受不了。

“不要工资?”负责应聘的人,被这句话吸引了。

这年头,缺钱的多,可不要工资白干活儿的,却没几个。

几顿饭而已,一天下来,也就几块钱。

“好吧,就你了!先安排你打扫厕所,要是做的可以,再让你收拾包间!”

“谢谢、谢谢您!”陆漫一脸真诚。

这让负责应聘的人,一脸莫名。

他甚至觉得陆漫是神经病,哪有人白干活儿,还这么高兴的?

“你填个表,等下找领班换身清洁工的衣服,你这一身,太掉价了,对了,还要洗个头发,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这么不爱收拾。”

负责应聘的人念叨起来,就说个没完。

虽然是不怎么好听的话,可陆漫一点也不生气,她甚至很感激眼前的人。

没有眼前的男人,她和儿子壮壮就真的只能露宿街头了!

陆漫拿着笔,手有些微微颤抖,在落笔之前,她还是开了口,“我……还有个孩子,我能带他一起住宿舍吗?您放心,他很乖的,我们也不要什么,我的饭,分他一半,只要能有落脚的地方就行。”

随着陆漫话落,壮壮也从陆漫身后走了出来。

他太小了,负责应聘人一开始根本没看见他。

“叔叔,求求你了。”壮壮看着高大结实的男人。

男人心一软,“行吧,行吧!记住只能让孩子待在宿舍,不许出来,可别让人误会,我这里收童工,还是个两三岁的小孩儿!”

“谢谢,谢谢您!”陆漫又朝男人鞠了个躬。

壮壮也有样学样,深深鞠躬:“谢谢叔叔,我四岁半了哦,不是两三岁!”

小孩儿虽然瘦,可那张脸瞧着好看,特别是那双眼睛,跟能发光似得。

就这么看着自己,自己根本没办法拒绝。

招聘人员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没了。

接下来,陆漫就在这儿上班,这边的同事对她很好,知道壮壮的存在,甚至还有人将自家小孩儿穿不上的衣服给壮壮。

再就是工资,夜深并没有克扣她的工资,除掉吃饭,这边每个月给她发三千。

陆漫一分钱也没有用,她全都攒了下来,准备等来年九月,送壮壮去念书。

另外,她还要开一个账号,到时候去炒股也好,买基金也罢,依靠她脑子里那些知识,她和壮壮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

陆漫每天打扫着夜深的厕所,这边要求高,和机场差不多,每有一个人上厕所,她这种打扫的,就得立刻去收拾,不能让后面来的客人,看到丝毫的不好。

陆漫几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直到同事小月急匆匆的冲进厕所,“漫漫,我来了那个……,肚子好痛,四楼888包厢需要四瓶威士忌,你帮我送过去好不好?”

“我……”陆漫想拒绝,可小月已经冲进了厕所,并且关上了厕所门。

隔着门,她求陆漫,“漫漫拜托,我真的不行了,求求你了……”

陆漫在监狱五年,没有感受过任何的温暖。

甚至连她的家人,都可以弃她如弊履,这群同事,却愿意给壮壮衣服,对她和壮壮嘘寒问暖,陆漫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检查了一下身上的衣服,陆漫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就是她断掉的那条腿,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不协调。

陆漫一瘸一拐的按了电梯上楼,最后到了888包厢。

敲了敲ktv的门,门打开的那一刻,陆漫却没有闻到其他包厢里常见的烟酒气息。

她来夜深虽然才一个多月,可也帮着打扫过几次包厢,几乎所有包厢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烟酒味浓郁,像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进来之前,她也是这么想的。

可进来之后,她错了,包厢里气息好闻,就是气氛有些压抑。

陆漫低着头,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夜深的客人,都是顶级的,特别是连号包厢里的客人,更是尊贵。

不是她这种坐过牢,被陆家赶出来的女人,可以得罪的!

进了包厢,将四瓶威士忌放在包厢的茶几上,“客人,这是你们点的威士忌,一共四瓶!”

陆漫不是真的包厢服务员,对她来说,将威士忌放在包厢,她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

所以当她转身的那一刻,她长长的松了口气。

如果她可以忽视角落里,像红外线一样刺眼的目光就更好了。

陆漫感觉有人盯着她,从她进包厢的那一刻开始。

也正因为如此,陆漫更是战战兢兢。

好不容易她打开了包厢的门,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身后却传来一声如同鬼魅的声音。

“陆漫,你是陆漫!”

这声音,硬生生的将陆漫从人间,拖到了地狱!

是韩律城。

——陆漫,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

——陆漫,你要为你做过的事情赎罪!

——她要是再挣扎,给我折断她的手脚,反正鉴于也不是不收残废!

——……

五年前,韩律城说的每一句话,几乎在此刻,都变得历历在目。

陆漫浑身都在颤抖。

角落里的韩律城站了起来,一步步的朝着陆漫走了过来。

包厢里太安静了,陆漫听到他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响,她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在被人凌迟一般。

“转过身来!”此刻,韩律城已经到了陆漫身后。

陆漫不敢动,也不敢转身。

直到……

韩律城的语气,愈发冰冷,“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陆漫终于转过身,只是那动作缓慢的如同老式胶片电影放映。

转身的那一刻,陆漫对上韩律城那张凉薄的脸。

只是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陆漫立刻低下头,眼神中,布满了惊慌。

如果说五年前陆漫深深的爱着韩律城,那么五年后,她对他只有恐惧。

她从神坛跌落到泥地里,一次次的被人侮辱,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你居然……”韩律城张了张嘴,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包厢里另外一个穿着粉色西装的男人凑了上来。

像是在打量什么物品一般,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陆漫,最后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啧啧啧,陆漫?陆家那个天之骄女,我的天,怎么成了这副德行?好像还是个跛子?这陆家怎么会容许一个跛子成为天之骄女的?难不成,陆家的人,各个不如一个跛子?”

范若希的话,让韩律城猛地回忆起,刚进包厢的时候,陆漫一瘸一拐走路的模样。

如果不是她那张脸的五官太好辨认,光是陆漫现在的身材,跛了一只腿,韩律城几乎认不出,她就是陆漫。

韩律城:“这是报应!”

听到‘报应’两个字,陆漫脸上露出半嘲讽的表情。

她为什么会遭‘报应’,他不知道吗?

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是陆家大小姐的时候,奈何不了他。

如今,她只是一个坐了五年牢的下等人,难道就能和他抗衡了吗?

陆漫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已经能够收敛所有的情绪,她道:“是报应!”

她爱了不该爱的人。

丢了自由,没了亲人。

就连作为人最起码的尊严,她也没有!

“既然如此,那我更不能放过你了!”

韩律城和五年前一样,一样的胡搅蛮缠,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所谓真相。

也只护着自己爱着的女人。

至于其他人的生死,通通和她没关系,哪怕……她已经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

陆漫的脸色愈发的白了,浑身颤抖的愈发厉害。

她想问韩律城,她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不够吗?

可她没有问,她已经知道他的答案了。

她是蝼蚁,比不上一个植物人,别说是他,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让她轻易的死去。

可她不能死,她还有壮壮。

她还有儿子……

“韩先生,我……已经这么惨了,不能放过我吗?”她求他,声音卑微又可怜。

韩律城被她卑微的语气和求饶的态度弄的怔了一下,随即,他冷笑,“放过你?凭什么?你又有什么值得我放过你?”

陆漫也在问自己,她还有什么能够让韩律城摧毁的。

她什么都没了,只有这条命。

再就是她的儿子。

这两样,对她来说,已经是全部。

“对不起……”陆漫向他道歉。

她想活着,她想看着壮壮长大。

“对不起?你的对不起可真值钱!”

又是嘲讽的语气,又是恨不得将陆漫生吞活剥的目光。

陆漫低垂着头,一直看着地上,整个人卑微到了泥土里。

“要不……让她将这四瓶酒给喝了?”范若希在旁边提议。

四瓶45度的威士忌,普通人一瓶就受不了。

四瓶下去,没命的可能性很大。

摆明了是不让陆漫好过。

偏偏韩律城好像十分认可这个建议,“可以,陆漫,四瓶酒喝完,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陆漫是懂酒的,往常一瓶威士忌,都要掺其他饮料,几个人喝。

现在……

“对不起,韩先生,我……做不到。”

她没办法拿自己的命去赌。

“做不到?陆漫,这就是你的诚意,我看你还是继续待在监狱里好了。”

“监狱?陆家大小姐原来不是出国深造了?去了监狱?”

还是范若希,他和韩律城是来谈生意的,所以韩律城讨厌的人,他绝对不能喜欢。

甚至要表现的比韩律城更讨厌陆漫。

陆漫感觉被人深深的打了一巴掌,她感觉包厢里看她的人更多了。

而她,就像一个小丑,人人都可以嘲笑她。

可比这更可怕的是韩律城还要送她去一次监狱。

一次已经是地狱,再去一次,陆漫觉得她会死……

“你刚刚说的……还算数吗?”陆漫问。

“什么?”韩律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陆漫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瘸一拐的走到茶几边上,拿起其中一瓶酒。

“我喝完四瓶,就会放了我?”她问。

韩律城:“这是自然,只要你能喝完!”

在韩律城话音刚落的那一刻,陆漫拿起桌上的开瓶器,开了第一瓶酒。

像是不要命了似得,抓起酒,就往嘴里灌。

包厢里,响起了一阵倒抽气的声音,所有人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陆漫。

她竟然这么喝……威士忌吗?

就连韩律城,也为谁有些讶然。

就好像,心底并不像她这么做一般。

陆漫喝完一瓶酒,头有些晕眩,一种作呕的感觉涌了上来。

她硬撑着,开了第二瓶酒,拿着酒瓶,还没往自己的嘴里送,包厢门猛地被打开。

壮壮冲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满头大汗的小月。

“妈妈,别喝!”

陆漫虽然已经有些恍惚,可仍旧记得,壮壮是韩律城的儿子,他不该出现在韩律城面前,更加不应该被韩律城看见。

手里的酒瓶,已经被壮壮抢走,他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拦在陆漫面前,“我不许你伤害我妈妈,你这个坏人!”

对上壮壮凶狠的目光,韩临城有那么一瞬间,脑子连思考都不会了。

不只是他,包厢里其他人也呆住了。

像,太像了!

眼前的小孩儿,和韩律城站在一起,简直是大小版本的复制粘贴。

只可惜,小孩儿太瘦,韩律城又生的太高大。

“你……”

“他不是你儿子,他不是……”陆漫伸手,将壮壮往自己怀里一拉。

双臂紧紧的环着壮壮,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又来了。

陆漫几乎要昏倒……

“陆漫,你最好给我解释,这孩子怎么和我长得这么像。”

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背着他做了多少事情?

陆漫笑了,酒精没有让她麻醉,反而让她愈发的清醒,“世界之大,长得像又怎么样?韩律城,这孩子不是你的,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韩律城按照陆漫说的,仔细的看了看壮壮。

他太小了,如果是他的孩子,那至少也要四岁多,五岁吧?

不对,他没有和陆漫在一起过,没有!

“你可真恶心,找了个和我长得这么像的野种!”

韩律城认定陆漫是要恶心自己,所以对壮壮也没了最开始的惊讶,好奇!

可心底,还是有个声音,让他再去查查!

只是伤人的话已经说出口,不可能再收回!

包厢里,其他人也从韩律城的话中,知道了些什么,对陆漫愈发的鄙夷。

他们在的圈子,有些人为了钱,什么事情都肯做。

买个和韩律城长得差不多的孩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再说了,陆漫不是在监狱里,在监狱里怎么生孩子?

自己和自己吗?

韩律城的话,陆漫不敢反驳,也不能反驳。

她只是死死的抱着壮壮。

而壮壮眼底,也满是仇恨。

他恨眼前的人,他恨韩律城。

“这么恶心的人,还是赶出去算了。”

“没错,别污了韩总的眼睛。”

“这夜深也太不讲究了,什么人都招,简直了……”

恶毒的话,一声声的响起,可对陆漫来说,却意味着解脱。

只要她被赶出去,她就算……保住了这条命吧?

可在韩律城面前,她什么时候如愿过呢?

韩律城只是看了一眼角落,就有保镖走了出来,“带她走,我还没折磨够!”

陆漫诧异的抬起头,整颗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眼,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人直接昏了过去。

壮壮一边扶着陆漫,一边大声质问韩律城,让他滚。

“你别碰我妈妈,你个坏人!”

即便陆漫此刻已经昏倒,壮壮仍旧张开手,死死的护着陆漫。

他那双眸子里,迸射出无尽的恨意。

此刻,对上壮壮的目光,韩律城只觉得心惊。

太像了,哪怕是生气时候的表情,都和自己这么像。

心底那个想法,如同发了芽的种子一般,无限的蔓延开。

“还愣着做什么,都给我带走!”韩律城再一次开口。

保镖们像当年送陆漫去j局一样,将陆漫和壮壮带离ktv包厢。

与此同时,韩律城也跟着离开,刚离开包厢,他就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我要做亲子鉴定,你帮我找人!”

电话那边,立刻传来夸张的男声,像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你?我没听错吧?舒静在病床上躺了五年,难道……不对,要是舒静的孩子,就不用做亲子鉴定了。

我说……律城,你该不是在外面鬼混,出了事吧?嘿嘿,其实也不错,至少有个后了不是。你孩子像不像你?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得喊我叔叔吧?我的天,这怎么跟做梦一样!”

江庆离的话,越来越多,甚至还在韩律城面前,公然表达自己对他孩子的渴望。

韩律城的脸,顷刻间黑成了一块炭。

他几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陆漫的!”

“陆漫的怎么啦?反正都是你……”像是后知后觉一般,江庆离突然反应过来,猛地说了一句:“卧槽……”

只是,电话已经被韩律城挂断。

……

陆漫再次醒来,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身上还穿着作为夜深服务人员穿的制服。

可身边,却没有壮壮的身影。

“壮壮……”陆漫吓得脸色都白了。

她起身四处找孩子,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不是她和壮壮住的宿舍。

这里是……

随着陆漫的艰难的起身,房间的门,猛地被推开,高大俊朗的男人,随之走进了房间。

是韩律城。

让陆漫痛苦五年,也毁了一生的男人。

“壮壮呢?”此刻,陆漫浑身发抖,却又不得不问儿子的去向。

韩律城冷冷的嗓音,从嘴唇里缓缓出来,“你说那个野种?大概自己跑到哪里去玩去了吧?毕竟亲妈不是什么好东西,教出来的孩子,自然也不是什么好孩子。”

“韩律城,你……”陆漫双拳紧握,似乎在生气。

韩律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怎么?想发脾气?陆漫,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的处境,你还以为你是陆家大小姐?我韩律城的贴身助理?你现在不过是在外面赔笑卖酒的服务员,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死的很惨!”

陆漫身子猛地一颤,本来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愈发的惨白。

她卑微的看着韩律城,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韩先生,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要活着,她不能再毁在韩律城的手里了。

她还有儿子,她可以没有未来,但壮壮不可以。

陆漫毫无尊严的道歉,并没有让韩律城有多高兴,反而让他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无名怒火。

扯了扯自己的领结,韩律城再一次看向陆漫:“求我!”

“韩先生,我只是一个卑微到可以忽略的小人物,求求你放过,放过我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他什么都不懂,是我……是我……是我找的他,有什么,你冲我来!”

陆漫的嗓音有些发颤,身体也在不停的抖动着,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太冷。

五年时间,陆漫一身的傲气,彻底的被洗净。

按理韩律城应该高兴的。

可……

不行,韩律城,你不能心软,都是这个女人害的舒静成了植物人,她不配得到原谅。

“有什么冲你来?你的意思是,你愿意承担一切的责任,替你做过的事情赎罪?”韩律城眯起双眼,故意曲解陆漫的意思。

赎罪?

她坐了五年牢,还不够吗?

这五年里,她没了自由,就连腿也……难道还不够吗?

陆漫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的强大,可在韩律城再一次让她赎罪的时候,她的心脏,还是不停的抽痛着。

这种痛,慢慢的在全身蔓延。

她真的想问韩律城,为什么一定要牺牲她。

为什么一定要找上她?

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五年前,他不信任她,亲手将她送进了监狱。

五年后,他已经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是……我愿意为我做的一切承担……责任……赎罪。”陆漫如同一具行尸走肉,漠然的回答着韩律城的问题。

韩律城:“跪在我面前!”

陆漫:“好……”

陆漫是个残废,普通人贸然下跪,尚且不便,更别说她这种有腿疾的。

她一点点的往下跪,却因为身体失衡,猛地一下,双膝跪在地上。

咔擦一声,如同骨裂一般的声音传出来,膝盖处,一阵钻心的疼。

陆漫一张脸,愈发的惨白。

嘴唇上,也没有一丝丝的血色。

她跪下去的那一刻,韩律城其实条件反射的,想要拉她一把,可对上她那张脸,又想起她是谁,做过的事情。

最终,韩律城快速的收回手,装作从未有过这个想法一般。

而陆漫,也从头到尾没有注意到韩律城。

“韩先生……我已经跪下来了,可以放过我和我儿子了吗?”

这一次,是比之前还要卑微的语气。

韩律城一把将陆漫从地上拽起,狠狠的将她压到房间的墙壁上,紧接着,他快速的掐住陆漫的脖子,只是稍稍一用力,陆漫的脸色,就变成了青紫色。

呼吸越来越不畅,陆漫对上韩律城的目光:“韩……我已经跪……放……过……孩子……壮壮……”

陆漫的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可韩律城却轻易的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求自己,让他放过她,也放过孩子。

在陆漫快要窒息的那一刻,韩律城松开手,陆漫也随之摔倒在地上。

她拼命的咳嗽着,努力的呼吸着救命一般的新鲜空气。

“趁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给我滚!”

陆漫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用毕生最快的速度,消失在韩律城面前。

韩律城看着陆漫离开的背影,拳头紧握,脸上盛满了怒气。

等到陆漫走到楼下,楼上传来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客厅里,陆漫见到换上新衣服的儿子,以及正守在儿子身边的韩律城管家。

她冲了上去,“壮壮……”

壮壮也见到了陆漫。

“妈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们走!”陆漫道。

“陆小姐,少爷没说让……”

不等陆韩律城的管家将话说完,陆漫拉着儿子的手,将往外面狂奔。

膝盖上的疼痛,腿脚的不便利,此刻,陆漫已经全然顾不上了。

她只知道,她要离开这里,不能让壮壮留在韩家,留在韩律城的眼皮子底下。

……

韩律城砸了整间屋子,直到他的怒气发泄的差不多了,手机响起,他才离开房间。

“律城,劲爆消息,劲爆消息,那孩子竟然真的是你的种,亲自鉴定结果为99.99%,可为什么是陆漫?我的天,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你不是说,亲手送她去监狱了吗?那你们……”

江庆离的话,让韩律城的脑袋,一阵阵的疼。

此刻,他也在想为什么那孩子会是自己的。

明明他没有……

不对,是当年。

韩律城想起当年舒静被送到医院做手术的那一晚,陆漫说的话。

【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要和我做那种事情。】

那时候,他以为陆漫有了野男人,将这种事情赖在自己头上。

如果她没撒谎,那是什么时候……

韩律城一点点将过去的事情,抽丝剥茧,可他就是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和陆漫在一起过。

反倒是舒静,他们有过一次。

“喂,律城,你怎么不说话?有没有在听我说?要不要我再查查陆漫的消息?这女人神了,这样都能有你的孩子。”

江庆离还在说什么,但电话那头已经没了韩律城的声音。

“卧槽,又挂我电话!”

……

陆漫带着壮壮,终于离开韩律城的家。

可这并不能让陆漫放下心,韩律城那个男人,睚眦必报,心情反复无常,说不定就找个什么理由折磨她。

所以陆漫必须离开。

带着壮壮随便坐了小区外面的一辆公交车,直到车子驶很远了,陆漫的心,才放下一半,身边的壮壮,就出了声。

“妈妈,那个男人……是我爸爸对不对?”

陆漫被壮壮的话,惊的愣住了。

“壮壮,他……”

“妈妈,你不用瞒着我,我觉得他就是我爸爸,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孩子都这么说了,陆漫还能说什么。

“壮壮,他是你爸爸,可他……不会承认。”

陆漫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说过去的事情。

她甚至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承认,她当初有多么眼瞎,喜欢那样一个男人。

“不承认也没关系,我们也不认他,他不是我爸爸,我只有妈妈。”

壮壮说完,将脑袋靠在陆漫的膝盖上,“妈妈,你不会不要我对不对?”

陆漫红着眼睛点头,“不会!”

壮壮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怎么会不要他?

“妈妈,你放心,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对你好的,给你买漂亮裙子,让你住大房子……”

壮壮的每一句话,都在暖陆漫的心。

她将手放在壮壮的脸颊上,轻轻抚弄着,“大房子,漂亮裙子,妈妈都拥有过,现在妈妈就一个要求,你好好长大,平平安安的,妈妈就高兴了。”

壮壮重重点头:“好!”

陆漫回到夜深,不出意外的,被告知她已经被解雇。

公司补发了她这个月薪水,让她和壮壮从宿舍搬离。

属于陆漫和壮壮的东西很少,牙刷、水杯、牙膏、毛巾,再就是同事们送给壮壮的旧衣服。

陆漫拎着这些东西准备离开,小月哭的一脸凄惨。

“漫漫对不起……要不是我让你去送酒,你也不会……”

小月听说了,陆漫在包厢里得罪了尊贵客人,所以被开除了,从今往后,不能再在夜深里干活儿。

陆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怪小月,“不怪你,小月,如果是那个人,哪怕我在扫厕所,也是同样的结果。”

“那个人……”小月面露疑惑。

意识到自己提到了不该提的人,陆漫赶紧摇头:“没……没什么!”

“小月阿姨,我妈妈的意思是,丢了工作也没关系,我们还会站起来的。”壮壮奶声奶气的冲小月道。

小月听着他的声音,再看着他那张俊俏的小脸,心情似乎也跟着好了一般。

蹲下身,揉了揉壮壮的头发,“知道啦,我的小天使!不过太可惜了,本来每天睡醒就能见到你的,以后怕是……”

“等我和妈妈定好住的地方,小月阿姨可以来找我们。”壮壮很大方的邀请小月。

小月嘻嘻笑了半天,她送陆漫和壮壮离开。

在ktv门口,小月往陆漫的手里塞了五百块钱,“我没有多的了,你也知道,我还有个弟弟在念书,不过漫漫,你一定要好起来。”

虽然外面很多人嫌弃陆漫,嫌她做事慢,嫌她丑。

可小月知道,陆漫不丑,她人很好,壮壮也是。

好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陆漫将钱退给小月,“你的钱留着还有更大的用处。”

“漫漫……”小月佯装生气的瞪了一眼陆漫,她希望陆漫接受自己的好意。

只是……

“我真不能要。”陆漫坚持道。

“小月,不要换手机,也不要换银行卡,如果……”

如果她还能东山再起,她一定会报答这个好姑娘。

小月笑了笑:“放心吧,我可没有钱换号码,换银行卡。”

陆漫带着壮壮离开了。

因为足够多的钱支付房屋押金,她没办法带壮壮租什么正经的房子,所以最终还是回到了他们最开始住的地下室。

原本因为冬天冷,所以从这里搬了出去,结果大冬天最冷的时候,他们反而回到了这里。

陆漫觉得讽刺!

壮壮很懂事的安慰陆漫,还和她说:“妈妈,我觉得这里很好,就我们两个人,可以说很多悄悄话哦。”

孩子越懂事,陆漫越觉得对不起他。

陆漫又开始找工作了,陆家对她的封杀令依旧没有结束,找工作还是四处碰壁。

之前还能去ktv尝试,现在连ktv都像有人交代过一样,只要听到陆漫的名字,就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凶一点的,直接就将陆漫推出来了。

她腿脚不方便,身体平衡感也很差,总是摔倒。

一回去,膝盖上全是青紫的痕迹,陆漫不敢让壮壮知道,所以每次回去,就找各种理由,让壮壮早些休息。

至少,别让他看到自己捂着膝盖,疼的掉眼泪的样子。

陆漫在夜深赚的工资,她基本一分没动,她干了一个多月,实际上算两个月给的工资,也就是六千块。

这边地下室便宜,一个月一百五十块钱就够了。

原本,她在夜深工作到明年三月,就能有钱给壮壮上幼儿园了,如今,她只有六千块,幼儿园只能上一学期。

重点是,她还得给,给壮壮买身像样的衣服。

陆漫知道被人歧视的滋味,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因为没有一身像样的衣服,从幼儿园开始,就被人欺负。

她需要钱,不需要很多,至少……能让壮壮稍稍看起来,不像穷人家的孩子。

好在,陆漫奔波好几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工作。

在路边给人做麻辣烫,大冬天的,陆漫要站在外面,招徕客人,一站就是一整天。

她人很瘦,又穿着别人给的大棉袄,一起风,陆漫就像是要被吹走一般。

不过她不害怕,只要能赚钱,她就能让壮壮去念书。

陆漫在外面工作一整天,夜里又忙到半夜十二点,等她回到家,冰冷的地下室里,却根本没有见到儿子壮壮的身影。

陆漫疯了一样,去附近问,可是大半夜的,谁会理会她。

她急的去警局报警,说她孩子丢了,可没有过二十四小时,根本不给她立案。

陆漫找了一个晚上,没找到壮壮。

身体早就冻得要僵硬了,她回到地下室,又去问周围的邻居,大家都觉得陆漫是疯子,还有人报了警。

警——局,这是陆漫两天内,第二次进来。

“我不是疯子,我只想找到我儿子,我儿子叫壮壮,今年四岁半,求求你们,帮我找找他,求求你们……”

陆漫卑微的看着周围的每一个人。

眼泪汹涌的掉着。

昨天处理过她报-警案子的警察认出了她,看她这样,帮她调了监控。

“陆小姐,我们通过调取监控显示,昨天大概十二点的时候,您的儿子被一群保镖带走了,接下来,我们还会继续调查这件案子。”

一群保镖,陆漫只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韩律城。

“不,不用调查了,我知道他在哪里了。”陆漫用手擦干自己的眼泪。

她要去找韩律城。

……

彼时,韩家。

韩管家走到韩律城面前,“少爷,小少爷已经一天不吃不喝了,这样下去,会饿坏的,他本来就瘦,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好。”

壮壮是韩律城儿子的事情,韩律城在做完亲子鉴定,就告诉了韩管家。

所以,不管韩管家心中,陆漫是一个怎样的人,不会影响他对壮壮怎么样。

“不吃饭?他这是在威胁我?”韩律城脸色不好看。

得知壮壮是自己的儿子,他没有急着将人抢回来,而是观察了一阵。

结果他看到了什么?

那个狠心的女人,只知道找工作。

给孩子吃的什么?

面包店里过期不要的面包,超市里,一块钱一袋的烂叶子。

甚至一整天都可以不出现,就让孩子一个人在家里。

这种女人,不配做母亲。

所以韩律城决定将壮壮养在自己身边。

至少,不能被陆漫那种恶毒的女人养坏。

“少爷,小孩子不懂事,他之前一直养在陆小姐的身边,肯定喜欢和陆小姐亲近,对他,我觉得还是以哄为主。”

韩管家在韩家待了几十年,对韩律城和韩家忠心耿耿。

即便不喜欢陆漫的做派,但对壮壮,他已经直接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给壮壮安排的,都是最好的。

最好的衣服,最好的食物,最好的玩具。

只是,他打不开壮壮的心扉。

从被韩律城抓到别墅来开始,他就不说一句话,也不回应任何人的问题,像个木偶一样。

韩律城本来一肚子气,被韩管家这么一说,气消了不少:“给我!”

韩管家愣了一下。

“饭!他不是一天没吃吗?我现在去哄他!”

“好的,少爷!”韩管家一脸激动,赶紧让人将温着的米粥拿过来。

小孩子身体不好,得慢慢的补,吃完米粥,胃口开了,再吃其他东西。

他端好米粥,在韩律城面前细心交代着。

韩律城端着粥碗,直接上了楼。

房间里,壮壮坐在凳子上,明明看着前方,可目光里,却没有一丝丝的焦距。

“你……吃饭!”韩律城语气生硬。

壮壮仍旧不为所动。

“喂,你这是做给谁看的?你以为,我会在乎你吃不吃饭?”韩律城继续道。

其实,他的目光,已经下意识的便柔软了许多。

眼前的小孩儿,是他的孩子。

他已经调查清楚了,今年四岁半,是陆漫在监狱里生的。

虽然他不知道,陆漫是怎么躲过检查的,可孩子这么大了,他作为父亲,也会担起责任。

至少,不会、让他饿着。

壮壮依旧一动不动的。

韩律城的好脾气彻底消耗殆尽,“你可以选择不吃,不过你最好想清楚,你不吃,我会不会对陆漫怎么样。”

之前如同提线木偶的小孩儿,终于抬起头。

乌黑的瞳仁里,全是恨意:“你非要为难一个女人吗?”

壮壮的话,一点也不像一个小孩儿能说出来的。

就连韩律城也愣了片刻。

“我不需要你这个爸爸,你也不该打扰我和我妈妈的生活。”

在壮壮心底,韩律城是入侵者,是掠夺者,他讨厌韩律城。

“不需要我这个爸爸?是陆漫教你这么说?她天天在你面前说我坏话?挑拨我们之间的父子关系?”

“你不是我爸爸,我没有爸爸,我妈妈也没有在我面前提过你,因为你不配!”

壮壮一字一句的开口。

韩律城气的抬起头,就要打壮壮。

“你打吧,最好打死我,反正你这种人,除了欺负女人和孩子,别的事情也做不了。”

“你……”

韩律城快气疯了,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说话能够这么扎人心。

偏偏他又不能动手。

动手就成了只会欺负女人和孩子的废物。

“一定是陆漫,一定是她这么教你的,这个女人,果然一直没有变,心还是这么毒!”

壮壮:“没有你毒!”

接二连三被壮壮刺激,韩律城破天荒的竟然不生气了。

大约是气过头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韩律城嘴角勾起一抹笑:“你觉得我毒,是因为你无知,等你念了书,学到了商场的精髓,你也会变成我这样。”

“到时候,你顶着我韩律城儿子的名号,别人照样会这么看你。”

壮壮握紧拳头:“我不是你儿子。”

“由不得你不承认!”

壮壮:“你……”

看着之前淡定如同老树一般的孩子,突然恼羞成怒,韩律城突然觉得,多了一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韩律城将粥碗递给壮壮,“赶紧喝粥,不然我现在就去找陆漫的麻烦。”

壮壮:“你不许去。”

韩律城:“我说过,你说了不算!总之,你不听话,我就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

壮壮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从韩律城的手里,抢走了碗,当着他的面,用最快的速度,将粥喝完。

韩律城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表情。

……

陆漫在知道儿子的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去找韩律城。

只是韩律城家的佣人,根本不让她进门,陆漫在外面等了整整一天,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韩律城的车子,从别墅外面驶过来。

几乎想也没想,陆漫冲上去,拦住要进别墅的车。

司机压根没料到,会有人突然冒出来,猛地一踩刹车,瞬间吓得魂不附体。

喝了些酒,头也有些疼痛的韩律城,被这个急刹车,弄的差点摔倒。

他在这个时候睁开了双眼,本来想指责司机的,结果看见拦在车前的陆漫。

想也没想,韩律城打开车门,下了车。

陆漫在车外,先是看到一条修长的腿伸了出来,接着是韩律城整个身子。

几乎是一愣神的时间,韩律城就到了她面前。

她下意识的向后退,却被韩律城抓住了衣袖。

“陆漫,你是不是疯了?”

大晚上的,冲出来拦车,不是疯了,是什么?

陆漫苦笑,“我是疯了,那都是你逼的!韩律城,你怎么我都没关系,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韩律城眯起双眼,这才注意到陆漫的样子。

狼狈是真的狼狈,一头乌黑的头发,乱糟糟的跟几百年没梳过一样,身上的衣服,几乎湿了一半,整张脸,红润的不正常。

陆漫的头很痛,针刺一般。

明明是大冬天,她却感觉自己像是在蒸笼里一样,很热。

可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韩律城,“韩先生,求求你,将孩子还给我,没有孩子,我会死的……”

韩律城皱起眉头,“那是我的孩子,我做亲子鉴定了。陆漫,你隐藏的可真好。”

一说亲子鉴定,陆漫的脸色,白了又白。

“不……那不是你的孩子,亲子鉴定……也有问题。是我……是我买通了别人,我心机重,那不是你的孩子……”

陆漫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韩律城听出她的意思了,为了不让他觉得孩子是自己的,她在拼命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韩律城不知道,壮壮已经是她唯一的光了。

如果不是壮壮,在监狱那几年,她就已经死了。

她坚持这么久,忍受这么多痛苦,就是想看着孩子好好长大。

韩律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陆漫,不要以为你胡说八道,我就会信你,我找专人做的亲子鉴定,就你现在这样,你觉得你有能力插手?”

陆漫的眼泪,不停地涌着,“韩先生,你高高在上,我只是地上卑贱的泥土,你何必跟我抢孩子?你要是喜欢孩子,外面多的是女人愿意和你生,你何必……”

“够了!陆漫,我要做什么,你阻止不了,你要怪,就怪你当年为什么要害舒静,为什么又要偷偷生下我儿子,这是对你的惩罚!”

又是惩罚。

陆漫听到这句话,忽然止住眼泪,大笑了起来。

“我早就说过,我没害过舒静,你以为我愿意生你的孩子吗?要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有孩子,韩律城,当年是你亲手送我去监狱,这五年来,你没管过一天孩子,孩子早就是我生命力的一部分,你凭什么说抢走就抢走?”

“你还不承认你做的事情?”

韩律城没想到,已经过了五年,陆漫依旧嘴硬的否认自己做的所有事情,甚至连生孩子这种事,也成了他强迫。

陆漫推了一把韩律城,将衣袖从他手里抽出来。

“我没做过,我为什么要承认?韩律城,你迟早会为你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现在请你将儿子还给我,他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陆漫一字一句的说着。

她恨。

她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爱上这么心狠的男人。

她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推开他,如果没有爱过,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陆漫这辈子,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除了壮壮。

她答应过壮壮,要好好赚钱,要送他去念书,要给他买新衣服。

就算去死,她也不能食言。

绝对不行!

“陆漫,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给我道歉,说你错了,说你对不起舒静!”韩律城脸上,乌云密布,像是马上就要发怒一般。

陆漫握紧拳头,“我不……除非你将儿子还给我。”

给她儿子,哪怕是她没做过的事情,她也愿意承认。

陆漫的骄傲,早在遇上韩律城的那一刻,已经没有了。

如今,为了儿子,她愿意连最后的尊严也放下。

“韩律城,将儿子还给我,你让我跪下来给舒静道歉都可以,只要你肯放过我和壮壮。我保证,从此以后,我们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可以当我们都死了,从未来过这个世界,求求你!”

从陆漫嘴里说出来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让韩律城异常的不舒服,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像是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一样。

——我保证,从此以后,我们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可以当我们都死了,从未来过这个世界,求求你!

最后这句话,更是让韩律城心烦意乱。

终于,韩律城开了口。

“孩子我不可能给你,你如果要见他,可以去韩家做奴隶。”

“奴隶?韩律城,你让我去你们家做奴隶?”陆漫一脸不敢相信。

韩律城冷笑,“不愿意你就滚!我说过,孩子我不会给你,他是我韩律城的儿子,未来韩家的继承人。虽然他有你这样的母亲,让我感到不耻,可是我相信,以我的能力,足够让他从此不记得你这个肮脏的母亲!”

陆漫猛地摇头,她没料到,韩律城有这么狠心。

抢走她的孩子,还让孩子不认她。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

陆漫,你当初是多眼瞎,爱上了这样的男人?

“你做了选择是吧?既然不需要,那我……”

“不!”陆漫抬起头,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我愿意,只要能让我天天陪在孩子身边。”

陆漫争不过韩律城,但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壮壮被韩律城变成韩家的工具。

她的儿子,她自己心疼。

陆漫答应了,韩律城又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忍不住开口:“陆漫,既然是奴隶,就要有作为奴隶的觉悟,往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我不让你做的事情,你一件也不许做,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那孩子!”

陆漫点头:“我愿意听你的话,但你也要记得你的承诺,我永远都是壮壮的妈妈。”

韩律城威胁完陆漫,重新回到车里。

至于陆漫,大约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这会儿完全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摔倒在地上。

他摔倒的那一刻,韩律城胸口无端的痛了一下,等了半天,不见陆漫重新爬起来,他又一次生气的下车,几乎用拽的,将陆漫从地上拽了起来。

“你这女人,怎么会这么没用?站着都能摔倒,还是说,你在博同情?”

陆漫看了他一眼,“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我找了壮壮整整一个晚上,加一个白天的时间。”

昨天晚上,陆漫就没吃晚饭。

今天白天也没有。

一天一夜,她没有休息,没有吃饭,就连一口水也没有喝过。

“你是在怪我?”韩律城冷笑。

陆漫:“不敢!”

“你一个奴隶当然不敢,陆漫,记住你应该做的事情。”说完,一把将陆漫推进了车里,紧接着,他自己也跨进车里,关上车门。

狭小又逼仄的空间内,陆漫呼吸到的空气,都带着韩律城身上的味道。

五年前,他的一切,都让陆漫痴迷。

五年后,只要见到他,陆漫就想起她曾经承受过的痛苦,如果可以她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韩律城。

……

韩律城回家,韩管家带着所有的仆人在门口迎接。

等到陆漫从韩律城车里出来的那一刻,众人仿佛都惊呆了一般。

还是韩管家主动上前,“欢迎少爷回家。”

韩律城看了一眼陆漫,又看向韩管家,“以后她就是这个家里,最下等的奴隶,不管什么事情,都可以安排她做。”

陆漫又一次从韩律城嘴里听到奴隶两个字,本来以为不在乎的,却还是会觉得难受。

她不敢低头,怕一低头,就会错过壮壮的身影。

也正因为如此,韩家的仆人,通通看清楚了她的脸。

等陆漫跟着韩律城进了屋子,下人们开始议论了起来。

“这个好像是陆家大小姐陆漫。”

“陆漫?那个害的舒静小姐现在还躺在医院的那个女人?”

“什么陆家大小姐,陆家早就和她断绝关系了,听说她还因为伤害舒静小姐去坐牢了。”

“啊?坐牢了,怎么又回来了?该不会少爷他……”

“胡说什么呢,你们没听少爷说吗?她是最低等的奴隶,少爷肯定是为了舒静小姐,要报复她呢!”

最后一个答案,得到了所有下人的认可,陆漫刚进来,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坏人。

几乎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动,想要好好教训这个所谓的陆家大小姐。

陆漫跟着韩律城,一瘸一拐的进了别墅的大厅。

算上上一次,这是她一个月之内,第二次来这里,算不得陌生,但也有许许多多不好的记忆。

“韩先生,我可以先见见我儿子吗?”陆漫,小声且不是卑微的开口。

韩律城不知道为什么,就烦她用这种态度说话,好像他欺负了她似得。

“打扫干净这栋别墅,我就让你见他!”韩律城扔下这句话,上了楼。

韩律城走了,韩管家换上了公式化的表情。

他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陆漫:“这上面记载了别墅所有房间,陆小姐,希望你按照少爷要求的,打扫‘干净’每一个地方,到时候我会检查。”

这个时候已经很晚了,哪怕是佣人们,在迎接完韩律城,也通通可以洗洗睡去了。

陆漫问清楚了打扫工具存放的地点,开始打扫打扫别墅。

她其实很累了,走路都觉得吃力,更别说打扫。

加上一天一夜水米未进,这会儿,只觉得肚子饿的难受。

擦地板的时候,陆漫眼前的一切,都出现了重影。

她伸手想要去碰地板,眼前一黑,昏睡了过去。

陆漫是被突如其来的刺骨寒冷给冻醒的,睁开眼睛,就看到穿着韩家下人衣服的一个女人,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她手上拎着一个水桶,而陆漫自己,身上已经全湿了,她冻得上牙紧贴着下牙。

“你……”

“你什么你,你这个奴隶,少爷吩咐的事情,你做了吗?就你这样的废物,真不知道少爷找你来干什么。”

陆漫此刻,脑子里想起韩律城说过的,想见儿子,就得听话。

她试图拿起地上的工具,可没等她伸手,女佣对着陆漫就是一脚。

陆漫本来就没有站稳,这一下,更是直接摔倒在地上,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地板上。

眼前都冒起了金星。

女佣嘲讽的话,还在继续:“还想耽误时间,你赶紧给我起来。”

说着,又要踢脚去踢陆漫。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沉默的脚印声,女佣一转身,就见到身后站着的人是韩律城。

“少……少爷!”几乎一张脸,瞬间就吓白了,“少爷……少爷,不是你看的那样,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她……她偷懒,少爷明明让她打扫整间别墅,她却偷懒,故意不肯干活儿。”

“少爷,我……我就是看不惯她花着少爷的钱不干活儿,所以我才……”

女佣紧张的要死,生怕自己因为这个,被韩律城惩罚。

等了半天,也只等到韩律城冷冰冰的一句,“随便!”

女佣猛地睁大双眼。

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

她大着胆子继续开口,“少爷,这个女人,以后交给我监督好不好,我保证让她一天也不敢偷懒。”

韩律城看都不看女佣,目光反而落在陆漫脸上。

此刻,陆漫的表情有些呆滞,虽然努力的保持清醒,却因为发烧,变得迷迷糊糊的,目光也变得空洞无比。

韩律城发觉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上,气不打一出来。

他冷冰冰的开口,“随你!”

这句话,传到了陆漫的耳朵里,原本还想坚持一下的她,松开了握紧几乎嵌在肉里的指甲。

韩律城走了,女佣一改之前的唯唯诺诺,立刻居高临下且得意洋洋的看着躺在地板上,一直没有动弹过的陆漫。

“听到了吧?少爷让我监督你干活儿,你给我起来!”

说一句,踹陆漫一脚。

“你装什么死?给我起来!”

但凡陆漫还有一点点力气,也不至于被人这么欺负。

陆漫觉得自己要死了,浑身疼的厉害,头疼欲裂,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别撕裂了一般。

渐渐的,陆漫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女佣还在继续踢陆漫,可是渐渐的,陆漫连一丁点反应都没了,她才知道害怕。

去喊管家,管家又去通知韩律城。

本来打算睡觉的韩律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径直冲了出来。

当他瞧见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的陆漫时,破天荒的,竟然冲上去,将人抱了起来。

怀中的陆漫,衣服早已经湿透,浑身冰的像是冰块儿一样。

“少爷,不是我,是她自己……她……她不肯干活儿,她装死。”

“少爷,真的不怪我,是她自己命不好,是她……”

一句句的话,传到韩律城的耳朵里,他愤怒的看向女佣,冲身后的韩管家道:“去医院!这个女人,给我扔到外面,泼十桶水!”

“是……”

……

陆漫昏迷的时候,又梦到了当年在医院外面,她被韩律城亲手送进监狱的场景。

他决绝的转身,让保镖们架着自己去警局,全然不顾自己的解释,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冤枉。

陆漫一直在掉眼泪,恍惚间,她感觉有什么在擦她的眼泪,可噩梦一直在侵袭她的一切。

待到陆漫从梦中惊醒的时候,她不停地喘着气,入目的一切,一片白。

穿着白色护士服的护士走进来,她才知道,自己进了医院。

“陆小姐,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陆漫有些懵,她摇了摇头,想说话,嗓子却干的厉害。

“水……”

护士递给陆漫水。

喝了几口,润了嗓子之后,陆漫喉咙里火烧一般的感觉淡了下去。

“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不是在韩家吗?

韩律城让她打扫整个韩家的别墅。

女佣……那个女佣欺负她。

韩律城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了那个女佣,让她监督自己干活。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漫觉得头疼,什么也想不起来。

“陆小姐,你昏迷三天了,高烧,差点烧到肺炎,至于你怎么过来的,我只知道,是一个男人送你过来的!”

护士小姐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陆漫。

陆漫有些恍惚,那个男人是……韩律城?

不,不会是他。

陆漫立刻在心底否认了,那么恨自己的韩律城,怎么会好心送她来医院,他巴不得她去死,她死了,舒静的仇报了,儿子也是他一个人的了。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陆漫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她看向女护士,“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虽然病了一场,人也没有力气,但陆漫觉得自己好了很多了,至少头不疼了。

肚子也没有那么饿了。

就是觉得累。

“这个我不清楚,不过……你最好还是在医院多休息,你身体太差了,以后要好好吃饭!”

来自陌生人的关怀,让陆漫感动。

她不知道自己能够回报护士什么,只能努力的笑着。

笑容是她除了儿子之外,仅有的东西。

陆漫醒来后,在医院待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韩管家来了。

接她出院。

“小少爷想见你!”韩管家道。

“我……我可以见壮壮。”陆漫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没错!不过,是小少爷想见你,不是别的原因。”

韩管家再一次强调。

陆漫听着,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到底还是要见儿子的喜悦冲淡了一切。

她跟着管家出院,然后重新回到别墅。

和壮壮见面的时候,小家伙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到了陆漫的面前,并且在快要撞到陆漫的时候,及时的刹住了车,然后伸手,抱住陆漫。

“妈妈,我好想你!”

只一句话,就让陆漫潸然泪下。

她红了眼眶,哑着嗓子回应,“我也想你!”

韩管家看着母子想见的这一幕,有些感动,他红了眼眶。

甚至在心底忍不住去想,为什么小少爷的妈妈会是陆漫。

如果不是陆漫,或许……小少爷可以和少爷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不喜欢这里,一点也不喜欢。”

壮壮的话,让陆漫心脏一痛。

离不离开,她根本没有话语权,她斗不过韩律城,也没办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带走壮壮。

见陆漫不出声,壮壮懂事的安慰陆漫,“其实,不回家也没关系,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好了。妈妈,你找到工作了吗?”

陆漫总和壮壮说,她要找工作,找到工作,就送他去上幼儿园,和其他孩子一样,一样念书,一样堂堂正正的在教室里上课。

陆漫:“我……”

她应该怎么说呢?

工作她是找到了,也上了一天班,可是她又找了一天孩子,在医院里躺了三天,人家老板肯定以为她吃不了苦头,不去了吧?

“她的工作,就是负责整个别墅的卫生,她是韩家的佣人。”

韩律城的声音,从二楼楼梯口的位置传来。

随后,他一步步的走下楼。

韩律城过来的那一刻,壮壮将陆漫护在身后,呈保护的姿态,“我不许你再欺负我妈妈,我妈妈不是你的佣人,你放我们走。”

韩律城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他不看那么丁点大的壮壮,而是看向陆漫,“你没和你儿子说,你答应了我什么?还是说,你还想继续欺骗孩子,让她觉得你是个好母亲?”

陆漫脸色一白,她下意识的用手环住壮壮,“韩先生,可以……不要这样说话吗?”

为什么一定要在孩子面前踩碎她的自尊?

她已经失去了这么多东西,难道还不够吗?

韩律城:“陆漫,不要逼我动手!”

陆漫抖了抖身子,神色凄然,“韩先生,我……我是负责这栋别墅打扫的女佣。”

韩律城:“还有呢?”

陆漫知道他让自己说的是什么,咬了一口惨白的嘴唇,陆漫逼迫自己继续说下去,“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壮壮呆呆的看着陆漫,陆漫压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她答应过他的,会和他两个人一起努力。

壮壮在家里好好照顾自己,她去外面工作,等到她攒够钱了,送他去念书,他就好好念书。

可是现在……

陆漫的心底,此刻像是被人狠狠的扎了几刀一样,除了鲜血淋漓,还疼痛难忍。

只是,陆漫预料中儿子的指责,又或是失望,并没有出现,他握住陆漫的手,“没关系,你是这里的大女佣,我就是小男佣,我们一起伺候少爷。”

‘我们一起伺候少爷’这句话,当真是扎人,韩律城几乎要被气死。

“韩千烨,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韩律城质问一般的冲壮壮吼。

壮壮对上他的目光,“我不叫韩千烨,我有名字,是我妈妈给我取的,我叫壮壮,不是什么韩千烨,更不姓韩!”

“你……”韩律城怒火中烧,“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这个女人滚蛋!”

“请里在赶我妈妈走的时候,一并将我赶走,我是我妈妈的孩子,和你没关系!”

壮壮永远敢和韩律城对着干。

也永远能轻易的将韩律城气个半死。

韩管家怕这样下去,壮壮会被少爷伤害,赶紧出来打圆场。

“小少爷,你别这么说,少爷还是很关心的,你是他儿子,他肯定希望你好。至于陆小姐,那是她的选择。”

壮壮:“这也是我的选择!”

“滚,都给我滚,通通都给我滚!”

韩律城像一头班的狮子,对身边所有人怒吼着。

就连韩管家也不能幸免。

壮壮牵着陆漫的手,朝他目前的房间走去。

“妈妈,我现在住这里。”壮壮冲陆漫露出一口小白牙,在陆漫面前,他永远懂事的让人心疼。

陆漫慢慢蹲下身子,和壮壮对视,“对不起……妈妈没办法保护你,明明答应了,要带着你好好生活,我……”

陆漫说着,眼泪开始往下掉。

壮壮伸出手,擦了擦陆漫的眼泪,“没事的,他既然非要叫我们来,我们就吃他的,用他的好了,反正他也没有尽管义务。”

壮壮说的很轻松。

说完,还跑到房间的柜子前,给陆漫拿好吃的。

这些都是韩管家给他准备的,他一样没吃,全留下来了。

“这个零食据说很好吃,你尝尝。”壮壮将所有的零食,一股脑儿的抱出来,放在陆漫面前的毛毯上。

陆漫看了一眼,都是些进口零食,价格也不便宜。

如果是当年的她,儿子不管吃多少,她都能负担得起。

可是现在,哪怕只是一盒饼干,她也负担不起。

陆漫摇了摇头,“不用了,妈妈吃过了,你还没吃过吧,尝尝味道,看看喜不喜欢,等妈妈……”

如果哪天,她能赚到更多的钱,她再给壮壮买更多的。

明明只是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承诺,可对现在的陆漫来说,竟然不能轻易的说出口。

壮壮撕开包装,往陆漫嘴里塞了一块饼干,“吃吧,过去是过去,现在我们一起吃。”

陆漫和壮壮分享完一包饼干,韩管家派人来通知陆漫,说是韩律城说的,让她不要偷懒,打扫别墅的卫生。

壮壮也要一起,但陆漫给拒绝了。

她还记得,有一个监督她卫生的女佣人很凶,如果让壮壮看到她欺负自己,孩子一定会受不了。

当然,陆漫也劝了很久,最终,壮壮在书房里接受补习老师的教育,陆漫一个人负责陆家上上下下的卫生。

破天荒的,监督陆漫搞卫生的人没有出现。

但也不代表陆漫的日子就好过。

才打扫完的客厅,待到陆漫一转身的功夫,就多了一地的瓜子壳。

或者,在她的必经之路上,不知道被谁倒上油,陆漫不知道,或者没注意,一个不小心,就狠狠的摔了一跤。

出了院,身上的伤不但没有养好,反而又添了无数的心伤。

这一切,韩律城都不知道。

或者说,在陆漫心底,这就是韩律城授意的。

她让他不高兴了,所以他和五年前一样,亲手送她去监狱,再让人在监狱里,狠狠的教训她。

陆漫又一次在搞卫生的时候,摔在了地上。

这一次,情况比任何一次都严重,因为她正好踩着凳子在擦玻璃。

凳子大概是被人破坏了,陆漫踩上去没一会儿功夫,就从上面摔了下来,头重重的磕在墙角上,鲜血汩汩的往外冒。

等韩管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陆漫用来堵伤口的毛巾,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韩管家急急忙忙安排人过来给陆漫止血,家庭医生简单的给陆漫贴了个疤,有头发挡着伤口,如果看的不仔细,根本不知道,陆漫还受着伤。

韩管家有心给陆漫放假,可没多久的功夫,就接到了韩律城的电话。

韩律城:“让那个女人接。”

管家将电话递给陆漫,“少爷的。”

陆漫不想接,可韩管家一直举着手机,根本不给陆漫做选择的机会。

最终,陆漫接了电话。

“喂……”

“别墅的卫生搞干净了吗?”韩律城劈头盖脸就问卫生的事情,陆漫额头上的伤,抽痛的厉害。

但她不习惯撒谎,而且也没有必要,这里是韩律城的地方,他想知道任何事情,这别墅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告诉他:“没!”

“陆漫,你这女人,可真好意思,吃我的,住我的,居然连卫生这种小事都搞不好,你……到底有什么用?”

面对韩律城的指责,陆漫一言不发。

她早就已经习惯了,韩律城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似得指责。

许久没有陆漫的回应,电话那头的韩律城,更生气了,“陆漫,你是死人吗?连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陆漫张了张嘴,说出一直以来的事实:“没有意义!”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冤枉你?不给你解释的机会?”

“难道不是吗?”

“你对我有意见?”

“不敢!”

韩律城问一句,陆漫回答一句。

只是每一句话,都能将韩律城气个半死,如果现在陆漫在他面前,他一定会做出自己也想象不到的事情。

因为是电话,所以韩律城看不到陆漫的表情,他甚至觉得,此刻陆漫在嘲笑自己,所以想也没想,他命令道:“陆漫,过来接我!”

“你……”

“开车过来,我记得你有驾照的!”

如果前一句话,陆漫觉得韩律城在无理取闹。

那么后一句话,在陆漫看来,就是嘲讽,就是侮辱。

陆漫笑了,心里痛极的回答,“韩先生是在侮辱我吗?让一个瘸子接你?还是你想看着我车毁人亡?”

“陆漫,你……”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挂了!”

陆漫不想再听韩律城的声音,她掐断了电话,将手机还给韩管家,“谢谢您!”

礼貌的话语,让韩管家愣了一下。

其实这段时间和陆漫相处下来,他觉得陆漫这个人,真的不坏。

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她除了不说话,其他方面都挺好的。

可这么一个看起来很好的人,偏偏雇凶撞人。

一想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已经躺了五年的舒静,韩管家又将自己流露出来的那一点点同情心,全给挤了回去。

这个女人,一定是伪装的!

“陆小姐,你当初答应了少爷什么样的条件,你应该清楚,所以……您最好不要违背少爷的意思,这对你没有好处。”

韩管家公式化的话语说完,转身离开。

至于韩律城,在被陆漫挂断电话之后,当场就砸了手机。

和他一起的江庆离差点被他吓死,“我说律城,这手机也没得罪你,你摔了它干嘛?”

“你这是在为它打抱不平?”韩律城看向江庆离,双眼迸射出一道寒光。

“什么啊,一个手机而已,又不是摔不起!我是听说,你将你儿子接回去了,怎么样?父子关系相处的如何?”

江庆离不说还好,一说韩律城更生气。

来家里这些天,韩千烨也就是他儿子,除了喊他韩先生,喂,就没喊过别的称呼。

他快要被气死了。

也恨陆漫的绝情,居然给那么小的孩子灌输他很坏的思想。

要不是这样,孩子怎么会不认他这个父亲?“

“不说话,就是不好咯!想想也是,你们这父子关系,也算是半路父子了,人家排斥你也正常。不过律城,陆漫……”

江庆离提到陆漫,立刻换来韩律城一番怒瞪,“你想做什么?”

江庆离:“我说律城,你要不要反应这么大?我就提一下陆漫的名字,我又没说做什么,再说了,我能做什么?人不是都在你家里?”

“你怎么知道他在我家?”韩律城抓住问题的关键所在。

糟了!

他这猪脑子,怎么就将这么重要的事儿,给说出来了。

“那个……也没什么,我就是好奇,所以查到了一些东西,说实话,律城你对一个女人,未免也太狠了吧?当年在……”

江庆离从韩律城说陆漫给他生了儿子,就开始调查陆漫了。

不调查不知道,一调查才知道,原来韩律城这么狠。

不仅亲手将人送进监狱,还安排人五年来不间断的欺负陆漫。

好几次,都差点将人给打死了。

孩子也是在受重伤之后,才被发现的。

江庆离看到那报告,都觉得触目惊心,想想都觉得可怕。

“我狠?那女人更狠,我公司的机密文件就算了,可她凭什么动舒静?舒静要躺医院躺一辈子,她呢?五年牢而已,现在不是好好的出来了?”

韩律城愤怒的说着。

“可你也不能……”

“你这么护着她,是为了什么?看上她了?”

韩律城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这个。

在他看来,江庆离根本不可能随便同情一个女人。

除非,这个女人有让他高看的地方。

可陆漫还有什么?

陆家早就和她断绝关系了,就算不断绝关系,陆家他瞧不上,江庆离也一样。

至于陆漫本身,他承认,曾经的她或许有些商业才华,可她现在的身份证,连银行卡都办不了,根本没办法钱生钱。

“你胡说什么?我看上她什么,我就是觉得你……算了,你自己都无所谓,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江庆离极力辩解他对陆漫没兴趣,可这件事儿,还是在韩律城心底扎了根。

韩律城面无表情的和江庆离喝着酒,凌晨的时候,他才让司机送他回去。

陆漫一直在打扫卫生,从下午到晚上,从晚上到凌晨。

韩律城回别墅的时候,就见到她跪在地上,正在擦拭着地板上的污渍。

韩律城的目光,先是落在她的腿上。

陆漫的腿,已经废了,这是陆漫亲口跟他说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韩律城看她艰难移动双腿的时候,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按理,陆漫受罪,他应该高兴,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他并不高兴,甚至还有些生气。

陆漫继续盯着陆漫看,她真的很瘦,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多余的肉了,一件简单的棉衣穿在她身上,跟穿的长袍一样。

当然,也不排除,她的衣服本身就大了。

这女人,可真寒碜,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韩律城忍不住在心底想。

或许是他看的太过专注了,让陆漫感觉不适。

陆漫转过身,就见到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的韩律城。

陆漫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下午才挂过韩律城的电话,按照他的脾气,一定会选择报复回来。

此刻,别墅里的佣人,基本都睡下了,陆漫一点也不想和韩律城有任何的牵扯。

陆漫的躲闪以及逃避,落在韩律城的眼睛里,一股无名火,升腾起来。

他走上前,一把拽起陆漫,将她抵在墙壁上,单手紧扣住陆漫的下巴,“你这女人,还真是不要脸,什么人,你都想着去勾----引!”

韩律城满脑子想的都是江庆离维护陆漫的画面。

他现在急迫的想知道,他们私底下,是不是见过面了。

“你在说什么?”虽然害怕,但陆漫还是鼓起勇气,问韩律城。

“我在说什么?陆漫,我还想问你,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让江庆离维护你?你这女人,怎么一天都没办法安分?当初是我,现在是江庆离,将来会是谁?”

韩律城红了眼睛,愤怒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或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问陆漫这样的话。

“韩律城,你给我闭嘴!”

她蠢!

她傻!

她该死!

可是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有脸将她当年的喜欢,说成是勾--------引的?

她没见过江庆离,更没有作践过自己。

倒是他,一直想将她踩在尘埃里,变着法子,想理由折磨她。

“我闭嘴?陆漫,我看你是疯了!”

韩律城逼-近陆漫,人欺-身-上-来,他的唇-贴着陆漫的唇,甚至为了报复,还狠狠的yao了一口,直到尝到血腥味,被陆漫推开,韩律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可他好像并不后悔。

“韩律城,你……”陆漫拼命的擦着自己的嘴,像是要擦掉韩律城留下来的味道和痕迹一样。

这一幕,刺伤了韩律城的眼睛。

他又一次扣住陆漫的下巴,“江庆离可以,我就不可以?”

“韩律城,你要侮辱我,要我死,可以选择很多方式,不要给我添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

陆漫大吼。

她受够了。

她已经这么惨了,还不够吗?

非要她死,他才高兴吗?

想到死的那一刻,陆漫满脑子充盈的都是这种思想。

她挣扎的愈发的厉害,一不小心,韩律城碰到了她上午撞伤的头,本来已经结痂愈合的伤口,一下子全裂开了。

纱布瞬间被染红,就连韩律城,也摸到了一手的血。

“陆漫,你……”韩律城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心,他的手在发抖。

此刻,陆漫额头上的血越流越多,她不觉得疼,只觉得好笑。

她笑着看着韩律城,戚戚然问:“你满意了吗?”

陆漫倒在地上的那一刻,韩律城傻了一样。

血,手心里全是。

陆漫的脸上也是。

“陆漫……陆漫……”韩律城的吼叫声,成了陆漫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

……

陆漫以为自己死了。

按照韩律城的性子,她的情况,必死无疑。

昏迷之前,陆漫甚至有种轻松了的感觉。

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儿子壮壮。

她要食言了,没办法看他长大,没办法看他娶妻生子。

大脑短暂的出现空白之后,陆漫终究还是没死成。

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又躺在医院了,只是这一回,她所处的环境比上一次要好得多。

她醒来,身边不像上一次那样幸运的有护士在,可以帮她解答疑惑。

陆漫睁着眼睛,盯着上方的天花板。

病房外,韩律城和江庆离坐在医院的长凳上。

江庆离是被韩律城的电话叫醒的,一接电话,就在质问他和陆漫之间。

江庆离觉得不对劲,就给韩管家打电话,才知道陆漫进了医院。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所以过来解释。

“律城,最后说一次,我真的没见陆漫,五年前的事情,我们就不说了,她是你的助理,见面肯定正常。她出狱之后,我真没见过。

而且律城,她是女孩子,你真的不用这么对付她,她……在监狱已经承受的够多了,也失去了一条腿,哪怕她真的对不起舒静,我觉得也够了!”

五年的欺负,一条腿,暗无天日的生活,在江庆离看来其实生不如死。

如今也不说谁欠谁了,该还的,都还清了。

“你什么意思?她的腿是监狱里断掉的?”韩律城看向江庆离。

“律城,都是自己人,你也别装了,你派人折磨陆漫五年,又让她出狱后找不到工作的事儿,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做了,就是做了。”

韩律城倒抽一口气,“你说我折磨了陆漫五年,还不给她活路?”

“难道不是吗?你要是真不承认,我可以拿文件的!”

江庆离的话,让韩律城出现片刻的晃神。

他压根没有派人这么做过。

他承认,是他送陆漫去的监狱,可这也是有证据的事情。

他损失三个亿是事实,舒静成了植物人,同样是事实。

如果没有这些,就算是他,也没办法给一个无辜的人定罪。

韩律城的表情,让江庆离觉得不对劲,“等等,律城,你……你不会告诉我,压根不是你动的陆漫吧?不可能啊,那报告明明……”

江庆离话说到一半,意识到一件有些可怕的事情。

韩律城也意识到了。

“有人利用你的名义,去折磨陆漫?”江庆离大声道。

同一时刻,韩律城也是这个想法。

“不行,我非得查清楚不可,居然还有人敢冤枉你!”江庆离气坏了。

也为陆漫觉得可怜。

“韩律城也很生气,居然有人用自己的名义做坏事。

“我去看看她!”韩律城道。

江庆离:“律城,不是我说,有些事情,过去就算了吧,看在……她白白受了五年苦,还为你生了一个孩子的份儿上。”

韩律城脑子有些乱。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

但他不得不去见陆漫,他还要告诉陆漫,自己没有派人折磨过他。

不是他韩律城的锅,他不背。

韩律城推开病房的门,陆漫依旧看着天花板。

待到察觉有人靠近的时候,她动了动眼珠子,在见到韩律城的那一刻,她快速的爬了起来,手腕上的针头,几乎也在同一时刻,快被她扯掉,血管里的血,快速的回进了点滴输液管里。

“不要动……”韩律城上前,一把握住陆漫的手腕,又帮她将针头重新固定好。

整个过程,陆漫一直在挣扎,却敌不过韩律城的力气大。

等他终于放开自己,陆漫更是蜷缩成了一团,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她像是怕极了自己一样。

韩律城无端就有些难受。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陆漫会这么怕自己了。

任凭谁,被一个人教训了五年,都会害怕吧?

可是他明明没有……

韩律城嚅嗫了一下嗓子,头一次,他说话需要组织语言。

他不开口,陆漫就警惕的盯着他,仿佛他一靠近她,就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一样。

“陆漫,其实……我……我的意思是,我之前……”

韩律城词穷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没做过的事情。

“陆漫,我有件事,要和你说,你坐五年牢……”

五年牢这个三个字,刺激着陆漫的神经,她哑着嗓子,“是我活该,求韩先生给我一条活路。我对不起舒静,对不起你,对不起任何人,只求你……给我一条活路,我还有儿子要养,求求……你!”

陆漫一边求韩律城,一边掉眼泪。

韩律城听着她说话,每从她嘴里蹦出来一个字,他就觉得胸口难受异常。

“陆漫,你别紧张,我不是来伤害你的。我是来告诉你,你在监狱那五年,其实……”

不是我让人做的这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话,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韩律城的手机响了。

还是私人手机,他拿出手机,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立刻传来韩管家的声音。

“少爷,舒……舒静小姐她……她醒了!”

韩律城:“你说舒静醒了?我马上就来!”

从韩律城口中,得知舒静醒来的消息,陆漫有一瞬间的失神。

舒静醒了,那是不是可以还她一个清白了?

只要舒静肯说实话,那她没有伤害过舒静,没有买凶伤人的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吧?

她不再是韩律城口中的杀人凶手,更加不用和壮壮再寄人篱下,像条狗一样,在韩律城的别墅。

陆漫沉浸在舒静醒来的喜悦中,脸上更是出现久违的笑容。

韩律城挂断电话,心底有种说不出的烦躁,特别是当她对上陆漫那张从警惕、害怕到面露希望和喜悦的笑脸时,这种烦躁的感觉,更是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能感觉到,陆漫的喜悦,是因为舒静醒来,她要离开自己了。

他想像从前一样,呵斥陆漫,让她不要露出这样的笑容。

可此刻也找不到理由了。

舒静醒了,他还有让她听话的理由吗?

她……

韩律城的心,乱成了一团,他看了一眼陆漫,“我还有事情和你说,你在这里等我。”

等他,是不可能等他的。

待到韩律城一离开,陆漫就狠心的拔掉了输液管。

额头上的伤,已经重新上了药,大概是失血过多的原因,陆漫的头,还是很疼。

穿着病号服,陆漫有些艰难的走出病房。

恰好和还没离开的江庆离打了照面。

江庆离认识陆漫,陆漫也认识江庆离。

只是当年陆漫心底,眼睛里,只有韩律城这个人,对于其他男性,若非工作需要,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江庆离走上前,“陆漫,你还没好,怎么不在病床上躺着?”

说着,下意识的去扶一把陆漫。

只是,没等他碰到陆漫,陆漫已经后退了一步,即便摇摇晃晃的,可最终还是没让江庆离触碰到。

江庆离:“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希望你别介意。”

陆漫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江庆离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可又不放心陆漫,毕竟人成今天这样,虽然不是他好兄弟韩律城直接造成的,可他也有间接原因。

“那个……陆小姐,我觉得你还是回病房比较好,律城他……”

“舒静醒来了。”这是陆漫和江庆离说的第一句话。

江庆离愣了片刻,回答道:“是的,刚刚听律城说了,他现在去看舒静了。陆漫,关于你的事情,其实……”

“江先生,要不要和我做一笔交易。”陆漫问。

“你……”江庆离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陆漫要和自己做生意。

“我欠人一笔钱,这笔钱虽然不是我欠的,可那个人一直觉得就是我。我想大概也解释不清楚了,那就还掉这笔钱吧!”陆漫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自己欠韩律城钱的事情。

江庆离也听懂了。

“你是想让我帮你还律城损失的那三个亿?”

当初韩氏集团高级机密被泄露给竞争对手,损失三个亿的事情,几乎业内都清楚。

江庆离作为韩律城的好朋友,更是清楚这件事。

其实,他一直觉得那件事,有蹊跷。

陆漫在韩律城手下做了那么久,也帮韩氏赚了不少钱,她如果想要钱,完全没有必要通过这种方式。

更别说,她那时候还爱着韩律城。

只是这些话,由江庆离说,终究不太合适,毕竟陆漫也不是他的谁。

“不,我想让你借我五千万,三个月内,我连本带利还你一个亿。”陆漫道。

“你……”

“最好还要一部能上网的手机,几个安全可以操作的户头,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证,现在连银行卡都办不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陆漫的眼睛里,满是自信。

仿佛她一定能做好这件事一样。

三个月,借出去五千万,连同他的本金和利息,以及还给韩律城的三个亿,陆漫得赚三亿五千万。

如果是韩律城说这种话,江庆离一定不会怀疑。

可现在是陆漫。

江庆离只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

就当是玩一场游戏吧!

“好!”

“还有……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韩律城。”

当舒静醒来的那一刻,陆漫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

但她不能这么狼狈的离开,她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走。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陆漫不是废物,更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陆漫从江庆离手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又重新回到了病房,她需要好好养病,只有健康的身体,才能让她应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

静恩疗养院高级vip病房外。

韩律城开快车用最短的时间到了这里。

一到病房门口,专门照顾舒静的保姆立刻迎了上来。

“韩先生,舒静小姐醒了,刚刚一直说要见你。”

韩律城‘嗯’了一声,推门就要进去,却被保姆拦住。

“韩先生,你等一下,我……我先和舒静小姐说你过来的事情,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韩律城不耐烦的松了松衣领,“快一点!”

保姆冲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开门。

韩律城也顾不上斥责她了,推门而入。

舒静还躺在床上,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

算起来,自从见到陆漫,韩律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边,几乎都是从保姆嘴里听关于舒静的消息。

作为植物人状态躺了五年的舒静,脸色除了微微有些白之外,状态看起来竟然比陆漫还要好。

她没瘦,还是和五年前一样。

可陆漫就不一样了,浑身瘦的只剩下骨头了,脸颊上,永远都是一种病态的白。

韩律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来的一路上,满脑子里,都是陆漫。

哪怕到了舒静的疗养病房,脑子里,想到的,还是陆漫。

韩律城的走神,舒静自然看在眼睛里,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律城哥哥,你终于来了。”

韩律城对上舒静的纯真的笑,将心底那点关于陆漫的想法,通通赶走。

“恩,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帮你叫医生!”

“不要……”舒静叫住想离开的韩律城,“律城哥哥,我们说会儿话吗,我好想你。”

韩律城不得不停住脚步,他回到舒静的病床边,坐了下来。

“律城哥哥,我听说……我躺了五年。”

韩律城:“是!”

“律城哥哥,这五年,你辛苦了,谢谢你一直以来,都没有放弃我。”

“对了,陆漫姐姐呢?”舒静关切的看向韩律城,一副迫切想知道陆漫消息的模样。

“她……”

“律城哥哥,我和舒静姐姐是好朋友,你别怪她,她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就是太喜欢你了。我躺了五年,一切都过去了,你也不要怪她好不好?”

舒静可怜兮兮的看着韩律城。

韩律城张了张嘴,“陆漫她……她对不起你,已经坐了五年牢了。”

“怎么会……?律城哥哥,你不应该这样对陆漫姐姐的,她对你是真的好,就算……就算她因此做了伤害我的事情,我也不会在意,因为我知道,她绝对不会伤害你。”

舒静说的深情款款,韩律城表面平静无波,可心底,却猛地被刺了一下。

他起身站了起来,“今天很晚了,你好好休息,好好让医生做一个检查。另外,我会安排专家给你做复健。”

一句复健,让本来想伸出手,去握韩律城手的舒静快速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倒是忘了,‘躺了’五年的人,不该这么快有动作反应才对。

舒静:“律城哥哥,我想回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躺了这么,久,我觉得很不安,我现在就想回家,和你一起好好的生活。”

韩律城沉默片刻,才缓缓的开口,“我尽快去安排!”

“可是……”

“时间不早了,你好好休息!”

韩律城说完,飞速的离开了舒静的病房。

他走的太快,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舒静脸上表情的变化。

待到韩律城彻底的消失,门外照顾的保姆进病房,舒静伸手拿起枕在身后的枕头,猛地一砸,枕头重重的砸在了保姆身上。

“表姐,你干什么?你这才醒来,怎么能做这种事?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你想死吗?”保姆喊出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称呼。

“别喊我表姐,我可不是你表姐,要不是你当初让我偷韩律城的机密文件,我至于要走这一步吗?”

当年,舒静是韩律城的心尖宠。

可这宠爱,在舒静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根本接触不到韩氏集团的机密,更别说从韩律城手上拿走大笔的钱财。

没错,她的确受宠,可没有钱,宠爱算个屁?

吃个饭,送几件衣服,送几件首饰,就是宠了?

呸!

她要钱,她要韩氏集团总裁夫人的头衔,可她暗示了好几次,韩律城就是不为所动,也不知道到底在防备什么。

“这能怪我吗?要怪就怪你没本事,搞不定韩律城。”保姆道。

“行了,别说这些让我烦心的事情,说说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吧,我都在这里躺了五年了,再不出去,我都要烦死了!”舒静不耐烦的开口。

“能怎么办,当然是成为韩太太,余生有用不完的钱!”

“可你不是说,陆漫生了韩律城的儿子?那野种,会不会阻碍到我?”舒静有些泛白的脸上,此刻全是担忧。

她算到了只要让韩律城以为陆漫偷了韩氏集团的商业机密,并且因为这个伤害了自己,就一定不会再继续追查韩氏集团商业秘密被泄露的真相。

可她唯一没料到的,便是陆漫竟然还给韩律城生了个儿子。

明明这五年来,她一直在让人好好的关照陆漫,这女人,在这种环境下,都能生下孩子,命太硬了。

“一个野种而已,完全比不了你在韩律城心目中的地位,你就好好准备着吧,韩律城一定会娶你!”

有了这番保证的话,舒静放了心。

……

韩律城从疗养院离开后,就回了陆漫的所在的医院。

只是他没有进病房,一直在外面守着。

一直到天亮,助理给他打电话,他才从医院离开去公司。

刚好公司最近有些事情,等韩律城忙完,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

“韩总,疗养院那边又打来电话了,说是舒静小姐已经醒来了,不太适合待在疗养院了。”

韩律城捏了捏眉心,并未回应助理的话。

过了一会儿,助理听到韩律城的声音,“她呢?”

助理一脸疑惑,“谁?”

韩律城:“陆漫!”

“陆小姐没有给您打过电话,不过医院那边传来的消息是陆小姐最近一直在积极养身体,她情况不太好,医院那边也说落了病根,以后可能要花很长一段时间调养。”

助理说了一长串陆漫的消息,韩律城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韩律城:“告诉医院,只要能治好她,花多少钱都行!”

“好的,韩总。”

“韩千烨……壮壮呢,他在家怎么样了?”

韩律城三天没回家,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身边的人,向他报告。

“小少爷很好,给他补习的老师,都说小少爷很聪明,所有知识,一教就会,这么短的时间,他已经会用简单的英语和老师交流了。”

韩律城一甩之前的疲惫,脸上难得多了一抹笑,“我韩律城的儿子,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说的也是,韩总,那疗养院那边……”

“明天再安排去别墅,今天太晚了。”

韩律城说完,助理偷偷看了一眼手表,其实……也不算晚,才下午五点多,平时韩总工作完,都十二点以后了。

不过作为助理,这种话,是万万不能开口的,不然这份工作,别想要了。

……

助理按照韩律城说的,隔天安排人去疗养院接舒静,一同去的,还有一直照顾舒静的保姆。

在舒静的极力推荐下,舒静的复健工作,一切都交给照顾她五年的保姆。

自从舒静去了韩家别墅之后,别墅里的一切,悄然发生着变化。

这天壮壮上完家庭教师的课,下楼就见到坐在客厅沙发里舒静。

同样的,舒静也看见了他。

“千烨!”舒静温柔的唤了一声。

壮壮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舒静,高冷的不像一个五岁的孩子。

舒静冲身边的保姆使了个眼色,她立刻找了一个理由,支走了客厅里的佣人。

然后自己也故意离开了。

“千烨,我是你爸爸未来的妻子,你未来的妈妈。”舒静笑着说。

壮壮终于看了一眼舒静,眼神比之前,更冷漠了,“我妈妈是陆漫,我没有爸爸,至于你,你觉得你配做我妈妈吗?”

“你……”舒静温柔的脸上,出现一丝丝的裂痕。

“千烨,你再怎么否认也没有用,韩律城是你爸爸,我是他妻子,自然是你妈妈,至于陆漫,什么也不是,你跟着她,不会有好日子过。”

舒静强忍住怒火,像是哄骗三岁小孩儿一样,哄着壮壮。

和舒静愤怒到快要扭曲的表情相比,壮壮一个孩子,显得更加平静,“你和传闻的不一样。”

舒静心一惊。

“你根本没有病对吧?你看起来很健康,比我妈妈还要健康。”

以前和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壮壮能接触到的东西有限。

可自从到了韩家,他能接触到的东西就多了。

当然,也打听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所有人都说舒静善良,是多纯白的花,而他妈妈是个坏女人,害了舒静。

壮壮知道,这不是真的。

他妈妈很善良,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至于叫舒静的这个女人,满眼睛的算计,这种人,怎么可能单纯善良?

“你……你别多想,我……我现在在复健,很快就好了。”

舒静一面心惊于一个几岁孩子惊人的注意力,一面又觉得,眼前的野种,就是个威胁。

他竟然能说出这种话,那他……迟早会对自己做不好的事情。

壮壮:“你不用和我解释,我不关心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毕竟这天下,眼瞎的人有很多!”

夺走他自由,不让他见妈妈的韩律城就是。

“千烨……”

“我们不可能成为朋友,以后你不需要和我打招呼,更加不要再试图伤害我妈妈,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壮壮上了楼。

他刚走没多久,舒静的保姆就进来了。

过了一会儿,舒静的保姆,发出一声尖叫:“啊——”

佣人们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客厅的地板上,躺着一个保暖水壶。

至于躺坐在沙发上的舒静,手上,衣服上,全是湿漉漉的,湿了的衣服,此刻还冒着热气。

“天,小少爷用开水烫了舒静小姐吗?”

“一定是那个叫陆漫的女人授意的吧?”

“太可怜了,给少爷打电话,快……”

韩律城接到韩家佣人的电话时,正在开会。

电话一接通,佣人急吼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少爷……少爷不好啦,舒静小姐被开水烫伤了。”

韩律城急急忙忙赶回别墅,佣人们七嘴八舌的说起了才发生不算久的事情。

“是小少爷做的,小少爷看不惯舒静小姐。”

舒静的保姆,也捂着嘴,哭哭啼啼的,“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给舒小姐打热水的,呜呜呜呜……”

“舒静呢?有没有送医院?”韩律城问。

“没有,舒小姐说讨厌医院的味道,我学过这方面的护理知识,已经帮她处理过伤口了,索性还没烫到脸,不过也很近了。韩先生,小少爷对舒小姐的敌意太深了,这一次没问题,恐怕下一次……”保姆将话说到一半便不说了。

韩律城面无表情的问其中一个佣人,“小少爷呢?”

“在楼上……楼上学习!”

佣人话音刚落,韩律城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韩管家跟在身后,想替壮壮说好话,可又知道,此刻韩律城在气头上,如果他求情,问题只会更严重。

韩律城一脚踹开壮壮的房门,就见他跟没事儿人一样,手上捧着一本书在看。

“韩千烨,你到底在做什么?你年纪这么小,心怎么这么狠?为什么要用开水泼舒静?”韩律城质问。

壮壮看了他一眼,好心提醒,“韩先生,我不叫韩千烨。”

“你他妈少给我说这些,我现在是在问你,为什么要用开水泼舒静!”

韩律城快要气疯了,他就不明白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学会伤害别人了。

“是那个女人说的?”壮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妈妈会过得这么惨,她没有那个女人厉害!”

“韩千烨,你别给我说这些,赶紧去给舒静道歉,告诉她你不是故意的。”

壮壮:“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道歉?你该去看看眼科,我真的怀疑你瞎了眼睛。”

“韩千烨!”又是一声怒吼,“你妈妈这么教你和我说话的吗?也是她让你伤害舒静的?早知道这样,我当初根本不应该让她带着你!”

“当初你并不知道我的存在,也没办法不让我跟着我妈妈。更准确的说,我也根本没和我妈妈待在一起多久,她在坐牢,我在福利院,我们一年只能见四次。”

但就是一年四次见面,就已经足够让壮壮认定,陆漫是他的妈妈,是全天下对他最好的人。

韩律城急促的喘着气,壮壮一张嘴,实在太能说了,完全不像一个小孩子能说出口的话。

许久以后,韩律城再一次开口,“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去给舒静道歉,一是一直就这样,不过我敢向你保证,你从今往后,别想再见到陆漫,我说到做到。”

壮壮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看着韩律城:“看吧,除了威胁女人和小孩儿,你真的不会别的。”

“你……”

“我去道歉,就能和我妈妈在一起了吗?”壮壮问。

韩律城:“是,我会接她回来。”

“不用,她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来了只会吃亏,你送我去医院好了。”

壮壮知道陆漫在医院。

比起韩家,他更想待在医院。

韩律城真觉得,如果哪一天他死了,一定是被自己亲儿子气死的。

“韩先生,你做不到吗?”壮壮继续问。

“你去道歉,道完歉,我送你去见陆漫!”韩律城大吼。

按照韩律城的要求,壮壮认下了自己没做过的事情。

“对不起,舒小姐,是我的错,我不该用开水泼你,我向你道歉。”

壮壮全程保持着笑脸,态度诚恳的让韩律城心惊。

他眼底闪过无数的情绪,心底甚至还多了一丝丝的慌乱。

舒静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还以为,壮壮会拼命的反抗,然后韩律城生气,将他打一顿。

可是现在,他竟然主动和自己道歉了?

舒静回过神来,一副大度不计较的模样,“没事,小孩子不懂事,我做大人的,肯定不会和你计较。”

壮壮:“舒小姐,你要记得,坏事做多了,总会被发现的。”

舒静:“你……”

壮壮面色冰冷,“韩先生,我已经按照你说的,道了歉了,你是不是应该遵守自己的承诺?”

“韩千烨,你滚出去!”韩律城生气的开口。

等韩律城吼完,壮壮头也不回的离开。

房间里,一时间就剩下舒静和韩律城。

她放在被子上的手背上,依稀可见的水泡,像是故意提醒韩律城一样,舒静动了动自己的手,“律城哥哥,我一点也不疼,你别怪千烨,他还是个孩子,是孩子,总会犯错的,我们大人,应该多担待一些。”

韩律城:“他做的事情,说的话,像孩子做的吗?”

“律城哥哥……”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韩律城道。

舒静气急了,她都将自己弄成这样了,他竟然还是不肯留在自己身边。

既然如此……

“律城哥哥,你……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因为漫漫给你生了孩子吗?”舒静咬着自己的嘴唇,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楚楚可怜。

韩律城吸了口气,“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听说了,漫漫她……对不起,律城哥哥,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我了,我可以走的,到时候你就可以和漫漫一家三口在一起了。”舒静说着,眼泪开始往外涌。

哪怕哭的时候,舒静给人的感觉,都是一种楚楚可怜。

至于陆漫,她掉眼泪的时候,韩律城总会感觉到她身上流露出来的绝望情绪。

一想到陆漫,韩律城的心情,就平静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该恨陆漫才对。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韩律城,你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没得的,舒静才是你最喜欢的姑娘。

至于陆漫,你们只有一个孩子,而那个孩子的存在,也并非你的本意,只是孩子这么大了,改变不了什么才有今天的局面。

韩律城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可又有一个声音,在反驳,似乎在说事实不是这样的。

“律城哥哥……”韩律城走神走的厉害,舒静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幽怨。

回过神来的韩律城,轻轻握住舒静的手,“没事,你别多想,我和陆漫没什么,之所以现在有什么,都是她当年对你做错了事情,我在……惩罚她!”

“律城哥哥,我现在已经快好了,你就别再那样对漫漫了,她也不容易,不仅要养活自己,还要养大千烨。律城哥哥,我们结婚吧?”

舒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韩律城愣住了。

结……结婚?

“律城哥哥,我昏迷了五年,我们也错过了五年,人这一生,到底有多少个五年?我再也不想让为了我,守那么久了,律城哥哥,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千烨就是我们的孩子。

律城哥哥会对我好,我也会将千烨当成我亲生孩子的,甚至……我以后都可以不生孩子。”舒静到。

“不行……”韩律城下意识的反驳。

舒静一脸惊愕,随即露出一副受伤的表情,“律城哥哥果然已经不爱我了,那我还醒过来做什么?倒不如,当初死了一了百了。”

韩律城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了,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我们会有自己的孩子,至于壮壮,他……他属于陆漫。”

“律城哥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舒静抱住韩律城,背对韩律城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狰狞又恐怖。

待到和韩律城分开,她脸上又露出甜甜的笑容。

“律城哥哥,我们来商量结婚的时间吧,我一定要做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

韩律城按照约定,亲自送壮壮去医院看陆漫。

坐在车上,壮壮就对韩律城说:“你不需要和我一起去。”

韩律城面露嫌弃,“你以为我愿意?我是去告诉陆漫,你做过的事情。”

壮壮瞬间觉得韩律城的做法,很可笑,并且他也这么说了,“你不觉得你很幼稚吗?我妈妈根本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她和你一样。”

韩律城心底的想法是固执,可壮壮却说:“一样的善良,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你们冤枉。”

“你……”

接下来的一段路,壮壮再也没有理会韩律城,而韩律城也拉不下脸面,和壮壮说话。

两个人到了医院,同时去病房看望陆漫。

陆漫在医院里的这些天,身体并没有养好,相反人还憔悴了不少,脸上的黑眼圈有些重。

壮壮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立刻扑了上去,“妈妈……”

只有在陆漫面前,壮壮才像一个五岁的小孩儿,天真且烂漫。

“有没有好好学习?”陆漫问。

“有,老师说我很聪明!”

“那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

“那……”

“妈妈,我什么都好,你呢?好不好?”

陆漫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很好!”

很快,她就能还清最后欠韩律城的东西,到时候她自由了,壮壮也自由了。

“妈妈……”

陆漫和壮壮完全将韩律城当成了空气,将他无视的彻底。

从他进门那一刻开始,陆漫的眼神,就没有在他身上停留过,哪怕一秒钟。

韩律城不喜欢这样的局面,他自己走上前,走到陆漫面前。

“他朝舒静泼了开水,差点害的舒静毁容。”

韩律城说话的语气很平静,甚至没有一点点责备壮壮的意思。

可是陆漫的情绪,却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韩律城,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冤枉我还不够,为什么还要冤枉我儿子?”

陆漫浑身颤抖,双眼一片赤红。

“我冤枉他?你自己问问他,他到底做了什么!再说了,他已经和舒静道了歉,你还想包庇他吗?”

“韩律城,你太过分了,你让壮壮给舒静道歉?你还是人吗?”陆漫大声的吼叫着。

“我不是人?我至少不会伤害别人,更加不会指使孩子伤害舒静。”

韩律城冷冷的开口,一说话,就将一切都推到了陆漫身上。

“我没有!韩律城,你到底要我说几遍,我没偷过你们韩氏集团所谓的高级机密,也没有伤害过舒静,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你才听得懂?”

陆漫说完,不停地喘着粗气。

她捂着胸口,心脏都快碎掉了。

壮壮贴心的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妈妈,你别生气了!”

“韩律城,请你离开我的病房。”陆漫指着病房门口。

“陆漫,你别忘了,你住院的钱,是我替你交的。”

陆漫笑了,“既然如此,我还给你!”

陆漫扯掉手上的输液管,带着壮壮准备离开。

韩律城没想到陆漫这么决绝,这一下,他也不敢再说更过分的话,先陆漫一步,离开了病房。

待到他一走,陆漫抱着壮壮,大哭了起来。

“妈妈,别怕,没事的,你别怕……”

陆漫哭了好久,擦干净眼泪。

“壮壮,告诉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壮壮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陆漫。

陆漫就算再蠢,也知道这一切,是舒静搞得鬼。

陆漫听完,就笑了。

难怪她会输的这么彻底。

她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所以什么事情都找上了她。

没想到,舒静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做这一切的是舒静,她还有胜算吗?

陆漫此刻,已经放弃了证明自己清白这件事。

她唯一想做的,便是将那三亿的窟窿补上,从此和韩律城桥归桥,路归路。

“壮壮,你听妈妈说,妈妈现在在做一件事,很快我们就能离开韩家了。你喜不喜欢国外?妈妈带你去国外好不好?”

去m国,去华尔街,只要她陆漫还活着,她就有希望。

她受过的苦,她孩子不能再受了。

至于韩律城,陆漫希望他和舒静一辈子相亲相爱,从此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

韩律城和舒静要结婚了,整个S城大大小小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

陆漫还在医院的时候,就在想,有了舒静,韩律城大概就会放过他们母子了。

直到韩管家来医院接她和壮壮前一秒,陆漫都是这么想的。

“陆小姐,小少爷,少爷希望你们回去。”

陆漫看向韩管家,“他希望我们回去?回去干什么?继续做他的奴隶,帮他打扫别墅?我想韩家不会连佣人都请不起吧?”

自从决定要离开,陆漫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

久违的自信心,也渐渐的被她找回来了。

她不想再像过去一样,面对韩律城的时候,永远被动,永远被欺负。

“陆小姐,少爷他不是这个意思。”韩管家向陆漫解释。

陆漫笑着问:“那他是什么意思?”

“这……”韩管家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他只是按照少爷的吩咐,来接小少爷还有陆漫。

其实……韩管家心底觉得,既然舒静醒了,少爷就不应该再继续和陆漫来往了。

接人只要接小少爷其实就行了。

或者……大方一点,放孩子和陆漫这个母亲团聚。

“韩管家,你回去吧,顺便告诉他,不管我过去有没有伤害过舒静,我也已经受过惩罚了,我失去五年的自由,也瘸了一条腿,已经足够了,请他放了我和壮壮,让我们真真正正的自由。”陆漫淡淡的开口。

“陆小姐……”

“韩管家,不送!”

“哎……”韩管家叹了口气,离开了。

等到韩管家刚走,陆漫就带着壮壮办了出院手续。

这一回,她没有带壮壮再回之前那个潮湿、阴暗的地下室。

陆漫带壮壮去住了酒店,五星级的酒店,一个晚上几千块,对现在的陆漫来说,已经不算遥不可及的梦了。

她现在靠着江庆离借给她那五千万,在拼命赚钱。

除了有人来的时候,她全程都要盯着股票。

陆漫本就是豪门培养出来的千金,当初又为了韩律城,苦学金融。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五年的牢狱生活,没有让她变成真正的废物,那些知识通通在她脑子里。

她靠着一台可以联网的手机,可以查到任何她想知道的信息,再一点点的分析,低买高卖。

三个月,她给自己的时间就是三个月。

三个月后,她赚够了钱,带壮壮离开这里去M国,再也不回来。

……

韩律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精心打扮了自己,换上了西装,好像就因为他让韩管家去接儿子壮壮还有……陆漫。

韩律城感觉自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知道他们要回来,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听到院子里传来汽车驱动的声音,韩律城更是行动快于内心,竟然直接出去了。

可当他看到从车里走出来的,只有韩管家时,所有的期待,瞬间消失。

他的脸,冷的如同冰窖一般。

韩律城问:“那个女人呢?”

“少爷……陆小姐她……她不肯过来,还说她受的惩罚已经足够多了,不管她当初有没有伤害过舒静小姐,她都坐了五年牢,失去了一条腿,所以……让您放她和孩子……自由!”

放她自由?

韩律城冷笑一声,“她也配说自由?再去,去请她过来,她不肯,就给我抓过来!”

韩管家脸色一变,“少爷,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您和舒静小姐马上就要结婚了,要是让她知道……”

“韩管家,你在维护她?她当初偷偷生下我的孩子时,怎么没想过我会报复她?她想走就走,凭什么?”韩律城怒不可遏。

“少爷……”韩管家越来越觉得不对劲了。

舒静小姐回来之后,没见少爷多关心。

就连结婚这种大事,也全部交给舒静小姐一个才醒来没多久的人。

反倒是陆漫和小少爷那儿,少爷事事都在亲力亲为。

一开始,韩管家告诉自己,那是因为小少爷的缘故。

可分明……

可分明少爷眼睛里,就只有陆漫一个人,哪怕是小少爷,从少爷嘴里出现的频率都没有这么高。

该不会……

“不用你去了,我亲自去抓她!”韩律城道。

说完,韩律城已经上了院子里停着的其中一辆车,还让司机送他去医院。

从别墅到医院,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当韩律城赶到的时候,却被告知陆漫已经出院,还是办理的加急。

韩律城看着已经被收拾好,空荡荡的高级病房,气的砸了整间病房。

韩律城拿出手机,拨通江庆离的电话。

“给我现在查陆漫的下落,立刻,马上!”

电话里,立刻传来江庆离哀怨的声音,“我的祖宗,她又怎么得罪你了?”

韩律城:“她一声不响的出了院,也没告诉我她去哪里!”

“不是,祖宗,你都准备结婚了,还惹人家干嘛?她走了,不是好事儿吗?省的舒静误会,你好好的结婚不好吗?”

“不好!”韩律城的话里,带了三分孩子气,“我没让她离开,她就不准离开!”

“祖宗,我都叫你祖宗了,你到底在干嘛啊?好不容易等到舒静醒来,你应该知足了,还纠缠着人家不放算是怎么回事?就算人家真做了对不起舒静的事情,她也得了惩罚了,也够了,你总不能真的让人家赔命吧?”

江庆离真的是服了。

如果韩律城不是他的好兄弟,他真的要打爆他的狗头。

有这样做人的吗?

自己圆满了,还不给别人活路?

还非得绑着人家,难不成,还想绑一辈子?

等等,一辈子……

“我说祖宗,你该不会……该不会喜欢上陆漫了吧?”江庆离问。

韩律城沉默片刻,立刻反驳,“没有,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那种蛇蝎心肠的女人?我只是……我的意思是,我韩律城的孩子,不该流落在外面,像个乞丐一样。”

“那你找孩子就好了,找她干嘛?”

江庆离都快气死了。

他借给陆漫五千万,虽然不知道那会儿为什么头脑发热,就借了,可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可别将人折磨死了,他一毛钱都捞不到。

“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你只要帮我找人就行,少废话!”韩律城无比强势的开口。

“行行行,我帮你找人,但是祖宗,你也别太过分,人都是有尊严的,你这样贸贸然去找人家,人家也是会生气的。”

不想继续听江庆离说话,韩律城果断挂断了电话。

江庆离又一次被挂电话,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了。

任劳任怨的让人去找陆漫的行踪,然后发给韩律城。

……

陆漫和壮壮在五星级酒店里,享受了一次高级服务。

一直到到闭上眼睛,睡觉前,壮壮都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

只有他和妈妈,没有其他人。

并且他们住的地方,再也不是地下室,或者别人的宿舍。

“妈妈,你说,我醒来之后,会不会发现这一切都是做梦?我们还是在那个潮湿的地下室?”

陆漫心一痛,她安抚的摸了摸壮壮的脑袋“乖,不会的!有妈妈在,以后都不会让你吃苦。”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M国?我听说出国要办护照,我有吗?”

“会有的,等妈妈再赚一点钱,就让人帮我们办护照,办移民,到时候别说M国,你想去全世界旅游,妈妈都陪你。”

陆漫曾经是有钱人,她太明白钱的重要了。

只要有钱,她就可以给她和壮壮重新做一个身份。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不会有陆漫,也不会有壮壮,他们会以全新的身份,生活在另一片土地上。

“好!”

壮壮终于睡下了,陆漫却还不能睡觉,她得盯股票,盯到凌晨四点半,这也是为什么最近她明明在医院养身体,黑眼圈却越来越重的原因。

留给陆漫的时间和机会都有限,她必须尽快赚到她需要的钱,然后钱生钱。

陆漫一手盯着股票,时不时的还会看几眼壮壮。

大概是睡前,陆漫给他描绘的未来蓝图太美,哪怕睡着了,小家伙脸上也挂着笑容。

看了一眼壮壮,陆漫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她的目光,再一次落在股票上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陆漫问:“谁啊?”

没有人回应。

敲门声停了下来。

陆漫以为是走错门了,可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谁啊?”陆漫收了手机,起身走到门边。

还是没人回应。

酒店外,韩律城已经彻底的没了耐心。

这个该死的女人,难道就不知道先开门吗?

韩律城不敢出声,他知道自己一出声,陆漫绝对不会开门。

所以,他只能拼命的敲门。

第三次了,陆漫终于忍不住了,“不管你是谁,请马上停止你的行为,如果再敲我的房门,我会选择报警!”

隔着房门,韩律城听到这句话,气的差点冒烟,他终于忍不住了,想向陆漫表明身份,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客房服务!”韩律城刻意压低声音。

陆漫:“抱歉,我没有叫客房服务,请你马上离开,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过来!”

韩律城:“陆漫,开门!”

听到韩律城的声音,陆漫心一惊。

他怎么来了?

是来抓自己的?

想到这里,陆漫的表情渐渐的冷了下来。

“陆漫,我知道你在里面,给我开门!”

“韩先生,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你都要结婚了,为什么不放过我?你也不想你成为明天的新闻头条吧?别到时候被舒静看到,刺激到她再一次住院!”隔着门,陆漫句句话带刺。

韩律城脸色变了又变,“陆漫,我最后再说一次,立刻、马上给我开门!”

“我也只说最后一次,请你马上离开,如果你不想上明天的新闻头条。”陆漫一字一句的道。

每说句话,她心底那种畅快的感觉,就被放大了不少。

早该这样的。

她早就不该在他面前唯唯诺诺,让他觉得自己好欺负。

在陆漫说完这番话,酒店外面,似乎安静了下来。

陆漫以为韩律城走了,她松了口气。

拿出手机,准备继续盯着股票。

没一会儿的时间,陆漫突然听到门口又有了脚步声,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她的房门,发出‘滴’的一声响。

陆漫想去抵住房门,却已然太迟。

韩律城不仅进来了,还将上千抵门的陆漫,给拉了出去,当着陆漫的面,将房卡扔进了房间,然后重重关上酒店的门。

酒店走廊里,此刻只剩下陆漫和韩律城两个。

韩律城将陆漫抵在酒店墙壁上,双手贴在墙壁上,和陆漫相隔不到三厘米的距离。

他的呼吸,甚至能够打到陆漫的脸上,“你是不是疯了?韩律城,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

陆漫没有带房卡,要进酒店,要么让酒店服务人员帮忙开门,要么喊屋里的壮壮帮她开门。

可壮壮分明累极了,刚刚这么大的动静,他都没有出声询问情况。

“我疯了?我就算疯了,也是被你逼疯的,陆漫,我有让你开门的,是你自己不肯开门!”韩律城强词夺理。

“你放开我……”陆漫不习惯韩律城离自己这么近,她拼命挣扎了一下,却没挣扎开,韩律城根本不是她能撼动的。

挣脱不开,陆漫便开始和韩律城谈判,“你到底想做什么?韩律城,你想要我做什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直说了行不行?”

陆漫真的受够了。

她受够了这种没有尊严的生活。

她也受够了韩律城这种不把她当人看的对待。

“跟我回家!”韩律城看着陆漫,回答道。

陆漫听到这个答案,大笑了起来,“回家?谁的家?陆家?不好意思,我已经被陆家除名了,那里可不是我的家。”

“回别墅!”韩律城改了说辞,“韩家的别墅。”

“回去做什么?继续做女佣?还是看你和舒静过小日子?韩律城,我记得你当年挺讨厌我出现在舒静面前的,怎么?在我找人撞了舒静之后,你放心让我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陆漫眼神冰冷,看向韩律城的目光,几乎能杀人。

“有我在,你伤害不了她。”

“所以,你是想让我看你们过得多幸福?韩律城,我还不知道,你这个人这么喜欢炫耀,你不是有钱吗?找个电视台,二十四小时直播你和舒静的生活多好?”陆漫道。

韩律城对上陆漫的目光,他不喜欢她现在的眼神,太冷了,仿佛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到一样。

韩律城更喜欢和儿子壮壮相处时候的陆漫,她整个人都是轻松的,浑身上下,都像是会发光一样。

“这个不需要你管,你只要跟我回去就行。”

“跟你回去……”陆漫重复了一遍韩律城的话,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韩律城,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所以舒静回来,你不急着陪她,反而拼命在我面前找存在感?”

韩律城怔了一下。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个人说这种话了。

上一个是江庆离。

而现在……是陆漫。

他……

韩律城心底,只是闪过某个想法,立刻反驳似得开口,“你别想的太美,我喜欢的只有……舒静!”

陆漫:“所以呢?”

韩律城:“我来找你,是因为你还欠我三个亿!陆漫,舒静的事情,就像你说的,我可以不计较了,但你害我损失三个亿的事情怎么算?我韩律城也不是慈善家,你知道我的性格,在商场上,只有我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我!”

陆漫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提这件事。

她面色平静,且没有半点惊讶的问韩律城,“是不是我还清那三个亿,就可以还我自由?”

韩律城知道陆漫现在的条件,别说三个亿,就是一百万块,她大概都拿不出来。

“没错!”

“壮壮也会还给我?从此不干涉我的自由,也不出现在我面前?”陆漫继续问。

这一次,韩律城有些迟疑。

“韩先生的承诺,也不过如此!”陆漫嘴角多了一抹嘲讽,“说到底,还是大气不足,小气有余!”

韩律城被陆漫这么一激,立刻答应了,“是,只要你还我三个亿,这三个亿,不能是别人给的,必须是你自己亲手赚的。”

他必须排除遗产继承,或者赠予这种事情的存在。

现在的陆漫,靠自己的双手,根本不可能赚到三个亿。

“这你可以放心,陆家的法定继承人序列,已经排除我,我也不认识什么能轻易赠予我三个亿的人。搞不好,我这辈子,都要成为你的‘奴隶’了!”

陆漫将奴隶两个字,咬的极重。

韩律城心底,突然生出巨大的不安。

因为陆漫的态度,也因为她现在的表现,极力想逃离自己。

“韩律城,我希望你再考虑一下,如果我跟你回别墅,对你心爱的女人舒静来说,是多大的打击!”陆漫再一次提醒韩律城。

“伴娘!”韩律城嘴里吐出两个字,又补充,“我让你当我和舒静结婚的伴娘。”

在韩律城说出让陆漫当伴娘的那一刻,陆漫心底抽痛的厉害。

她强忍住所有的疼痛,冲韩律城露出一个完美到无懈可击的笑容,“可以!不过我也有要求,你们的婚礼,必须要等到三个月以后,我现在身体状态这么差,皮肤不好,还瘦,穿伴娘服肯定不好看,给我三个月时间,让我好好养养,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艳压一把舒静。”

韩律城想也没想就点头,“好!”

“韩先生,现在很晚了,我想睡觉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行吗?”

陆漫说完,韩律城也松开了她。

陆漫去酒店前台拿备用房卡,结果被告知房卡已经被韩律城拿走,再也没有备用的房卡了。

就在陆漫准备去喊壮壮开门的时候,韩律城递给服务员一张身份证,“开一间房。”

房卡韩律城直接递给陆漫,陆漫看了他一眼,拿着房卡上了楼,却没想到,韩律城跟着一起上楼,然后进房间。

“你……”

韩律城一脸嫌弃,“一张身份证开一个房间,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你……”

陆漫气的就要出去。

韩律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走吧,去喊壮壮,不过我们在外面闹那么大的动静,他都没起来,不知道你现在去敲门,他会不会起来?

不管会不会,等你一出去,我就不会再开门了,到时候在外面冻一个晚上的,可是你!”

韩律城说话,给陆漫的感觉,就是小人得志。

偏偏他说的,又句句在理。

她如果出去,只要叫不醒壮壮,就要吹一夜的冷风。

陆漫马上就要自由了,没必要为了人渣丢掉性命。

她不能出去。

哪怕就这么和韩律城挤在一个房间。

见陆漫久久不动,韩律城脸上多了一抹窃喜。

很快,他掩饰好自己的笑容,率先爬上了房间里唯一一张床。

陆漫一开始打算睡沙发,可不知道怎么,就是找不到空调遥控器,房间冷飕飕的,她本来穿的就不多,最终只能选择和韩律城在同一张床上。

一夜,陆漫几乎未合眼,可韩律城却睡的香甜。

一个晚上,连身都没有翻一个。

手机陆漫隔着口袋里握在手心无数回,可她不敢拿出来看,怕被韩律城看到她在赚钱。

如果是韩律城,他一定会阻止。

陆漫隐忍了一夜,直到天亮,韩律城去旁边房间找壮壮,陆漫才拿出手机看股票。

此时,股票已经收市,庆幸的是,陆漫买的那十几只股票都没有问题,还是上升阶段。

陆漫长长的松了口气,收起手机,刚好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一开门,壮壮和韩律城都在外面。

父子两个,大约已经交流过了,虽然互不理睬,但目光都在陆漫身上。

韩律城:“早餐,吃完了,再回别墅!”

陆漫接过早餐,这应该算是他们三个人第一次意义上的早餐。

陆漫面无表情,壮壮也是。

反而是韩律城,一脸轻松地样子,似乎在享受早餐的过程。

吃完饭,他们三个人回韩家别墅。

路上,壮壮也没有问陆漫为什么回去,只是紧紧拽着陆漫的手,像是在给她鼓励一般。

陆漫回握住他的手。

只要三个月,三个月后,她就带壮壮过新生活。

陆漫回韩家,对韩家所有人来说,无疑都是一场地震。

欺负过她的佣人,还有等着结婚的舒静。

特别是舒静,陆漫此刻回来,最打脸的就是她。

所以,她恨极了陆漫,卯足了劲儿,要找陆漫的麻烦。

招数还是老招数,舒静以为战无不胜的,这一次在陆漫身上,一点作用也没起。

她根本不出房间,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躲在房间里。

哪怕吃饭,也只让韩管家一个人送。

舒静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她和韩律城提了好几次,让陆漫出来吃饭,一起聊天。

可就连韩律城也说随便陆漫,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劝说无果,哭诉也无果,就连婚期也硬生生的被推后了一个月。

舒静几乎要被气死。

趁着韩律城不在,舒静在房间里,砸了一房间的东西。

等她砸完,保姆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保姆成了表妹。

“表姐,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这样就不怕韩律城生气?”

“我让他生气?他才是真的让我生气。现在让陆漫回来是什么意思?你知道那些下人们都是怎么说的吗?都说我还不如一个坐了牢的女人,我的脸全丢光了!都是陆漫,都是她!”

舒静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够了,舒静!你马上就是韩律城的夫人了,你何必跟她计较,她再不济,也就是个小三。”保姆道。

“小三怎么了?小三也有了儿子,我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嘘,你小声点,这件事不是说了,不许再提!你要怪就怪你当年太贪玩,年纪轻轻就流了孩子,以至于不能生育!”

“这怪我吗?那些人不是你给我介绍的?”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了,保姆开口:“行了,我们都别说了。要是被韩律城知道,我们都别想过好日子!”

舒静也想到了这一点,很快不吵了。

只是,她们都没注意到,窗帘后,一个一闪一闪的冒着红光的东西,正在运转!

……

舒静一直抓不到陆漫的把柄,加上婚期越来越近,舒静就算有心,也没有精力。

舒静忙着婚礼,陆漫忙着赚钱,偶尔还要应付不知道什么时候抽风,要见她的韩律城。

很快,离韩律城和舒静婚期越来越近。

这段时间,韩律城终于不来烦陆漫了,别墅里也难得再见他的身影。

不过每天给陆漫送饭的韩管家,总会有意无意的透露一些韩律城的消息。

比如韩律城最近每天都喝的醉醺醺的回来,再比如,他到现在,都没和舒静睡在一个房间。

陆漫内心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从不回应韩管家的话。

特别是最近,陆漫已经开始收网了,将投在股市的钱,一笔笔的退出来。

韩律城又找江庆离喝酒了,两个大男人,一开始什么话也不说,渐渐的酒精一上头,就开始说真心话了。

“祖宗,我跟你说,陆漫真的是宝藏,比那个什么舒静强多了!

不是我说,一个女人,除了整天哭哭啼啼,再就是打电话告状,还能干什么?”

江庆离真的喝醉了,要是清醒的时候,他一定不敢说这些话。

“陆漫……厉害……真厉害!”

江庆离一边说,一边笑。

他借出去的五千万,昨天终于有了结果,比约定的三个月,还早了几天。

数额也翻了几倍,不是约好的一亿,是一亿三千万。

另外三千万是陆漫让江庆离帮忙做新身份,江庆离答应了,陆漫是人才,能赚钱。

三个月,等于三个月让他赚了八千万,算上韩律城的三个亿,那就是三亿八。

三个月能赚这么多钱的女人,真的会为了一朵小白花,做那种蠢事?

江庆离不相信。

“祖宗……查……查舒静!”

韩律城结婚前一天,韩管家送来了陆漫的伴娘服。

陆漫还是老样子,除了韩律城进房间,基本就看着自己的手机。

倒不是说她多想见韩律城,而是手机里,有陆漫所有的秘密。

“陆小姐,伴娘服按照你的尺寸订做的,你要不要试一试,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可以现在让设计师改。”

陆漫头也不抬的回应,“不用!”

反正,她也不会穿所谓的伴娘服。

“陆小姐……”韩管家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和善了许多。

陆漫不得不放下手机,看向韩管家。

“陆小姐,你是好人,或许……曾经发生过很多不愉快的事情,我也误解过你,但在我心中,你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韩管家承认,一开始她是真的不喜欢陆漫,因为她是少爷恨着的女人。

可这段时间的相处,外加对比,韩管家当初的心思,早就动摇了。

他觉得陆漫是个好姑娘,应该有更好的人生。

陆漫冲韩管家露出一抹笑,“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也谢谢你,从未和那些人一样,折磨过我。

韩律城推开房门,就见到陆漫笑容灿烂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突然不受自己控制的跳动了起来。

陆漫大约是发现了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这让韩律城很不爽。

“少爷,我先出去了!”韩管家冲韩律城说了一声,退了出去。

“礼服你看过了吗?喜不喜欢?”韩律城的视线,落在桌上放置的盒子上。

他知道,里面是他让人精心给陆漫准备的礼服。

陆漫:“不想看!”

“陆漫,你……还是看一下吧,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可以让人……”

韩律城一反常态的没有冲陆漫发脾气,而是耐心的哄着陆漫。

陆漫:“不会不合适,就算不合适,也不会影响什么。”

反正她不会出现在婚礼现场。

韩律城却以为陆漫认定他派人送来的是伴娘服,认为伴娘礼服对结婚没有影响。

韩律城差点脱口而出,对她说出实话。

可又怕吓到陆漫,只得改口,“怎么会不影响?礼服不合适,穿着的人,也会……”

“还有什么事情吗?”陆漫不耐烦的打断韩律城。

“没……就是想来……看看你。”韩律城张了张嘴,有些苍白的解释。

陆漫觉得韩律城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这种话,你不应该和你心爱的女人舒静说?”

陆漫提到舒静的时候,韩律城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奇怪,像是在隐忍着什么一样。

“漫漫,不提她。你还想要什么,我可以……”

“什么都不想要,如果韩先生非要给我什么的话,那么请你离开!”

陆漫现在一秒钟也不想和韩律城多待。

如果不是怕韩律城再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陆漫现在就将那三个亿转到他名下,然后从此和他桥归桥,路归路。

但陆漫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能现在就亮出自己的底牌。

“漫漫,别让我走好吗?我就想和你……多待一会儿。”韩律城朝陆漫靠近一步,却换来陆漫警惕的目光。

她左脚有些不方便,可即便如此,韩律城靠近的时候,她还是能很快走开。

“漫漫你别这样,我不靠近你。”韩律城看着陆漫对自己露出警惕,且不信任的目光,心像是被人撕开成两半一样。

陆漫拒绝他的靠近,他也不敢像从前一样,霸道的靠近她。

只能站在她不反感,且离她最近的地方。

“漫漫,你的腿……还疼吗?我已经帮你找了最好的骨科医生,等我们……等明天婚礼仪式结束,医生就会来家里。”

韩律城一口一个漫漫,让陆漫无所适从,心底更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般。

“韩律城,你是不是真的疯了?你结婚之后,就和舒静彻彻底底的成了一家人,你不想着怎么和她好好过日子,却想着给我治腿。韩律城,难道还想关我一辈子?让我一辈子看着你们夫妻恩爱?”陆漫怒极,也气急。

她到底惹了什么样一个人?

都结婚了,都不肯放过她?

“漫漫,说了不要提她!”韩律城语气稍稍加重了一些。

说完,立刻给陆漫道歉,“漫漫,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就是不想从你嘴里听到别人的名字!”

“疯了,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从前一口一个舒静挂在嘴边,她提一下,都是对舒静的侮辱。

现在,她提舒静,他好像不和过去那样维护舒静了。

甚至整个人给陆漫的感觉,就是一种病态。

陆漫不想再继续和韩律城废话下去,走到床边,爬上去,然后用厚厚的被子裹住自己,这样一来,她就不用和韩律城说话,更加不用再见到韩律城。

陆漫的举动,韩律城不知道该笑,还是该难过。

他看着被子里,高高隆起的一团,无声的说着:漫漫,伤害过你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也……包括我自己。

韩律城在陆漫的房间站了很久,久到陆漫在被子里,差点裹得窒息。

待到他离开,陆漫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大口的喘着粗气。

韩律城的反常举动,让陆漫不得不再次向江庆离打电话求证。

电话很快就通了。

“江先生,你确定……我和壮壮的新身份,没有任何问题吗?”陆漫不安的问。

电话里,传来江庆离肯定且自信的声音,“放心吧,你这新身份,绝对没问题!等明天婚礼一开始,你就带着孩子悄悄离开,到时候你自己打车去机场。”

有了江庆离的保证,陆漫松了口气。

不过她还有一个问题,“江先生,你朋友韩先生是不是疯了?”

“你说我祖宗……啊呸,你说律城?”

江庆离喊韩律城祖宗已经成了习惯,在外人面前,一时半会儿,也改变不了。

“恩!”

“没有啊,他挺好的,前几天还和我喝酒来着,不过这几天,好像怎么约他,他都不出来了,大概是收心了,准备好好结婚过日子吧!”江庆离将自己的猜测告诉陆漫。

也是这番话,让陆漫彻底的放了心。

她直接掐断了电话。

又被挂断电话的江庆离:“……”操作有种迷之相似的感觉。

陆漫安安心心的等着明天的到来,中间她想出去看看壮壮,却发现自己门口,多了保镖,她走到哪儿,保镖就跟到哪儿,气到陆漫差点失去理智和韩律城理论。

幸好,她控制住了自己。

……

隔天,韩律城和舒静的婚礼。

一大早上开始,整个别墅里的佣人,都忙起来了。

布置礼堂,布置别墅,所有的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陆漫这边,自从不用盯着股票之后,她就不用熬夜了,一觉睡到自然醒。

别墅里,也没有人过来打扰她。

至于舒静那边,一早上,她就起来了。

自己找佣人换上婚纱,只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化妆师和发型师,甚至连她表妹吴翠红也没瞧见,就连别墅里的佣人,她也觉得陌生的很,根本不是前几天见到的。

舒静差人去问,却被告知谁也不知道保姆的下落。

整个婚礼,其实透露着一番诡异,可是沉浸在马上要做韩太太喜悦中的舒静没有发现。

至于陆漫,终于睡醒,却发现不到八点钟。

她拉开房门的那一刻,化妆师、发型师,还有帮她换衣服的人,一下子涌了进来。

“你们走错了地方吧?”陆漫皱眉。

她怎么感觉,今天不像舒静结婚,倒像是她陆漫结婚?

“陆小姐吧?没走错,就是这里!”

“是的,都是韩先生吩咐的!”

“陆小姐,你怎么还没穿礼服?”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听得陆漫更是一头雾水。

“那舒静那边呢?你们同事过去了?”陆漫问。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就只知道陆小姐。”

陆漫如果还察觉不到不对劲,那她真的就是个傻子了。

这场婚礼,处处透露着诡异,还有韩律城昨天的态度……

陆漫觉得,她必须离开了。

“那个……你们先想想要怎么给我做造型,才能让我艳压新娘子,我肚子有些饿了,还没吃早饭,等我吃饱了,你们再帮我上妆。”

陆漫的话,说的再自然不过,没有人怀疑她说这番话背后,就已经起了逃跑的心。

没人拦着陆漫,就连之前在门口不让她出去的保镖,也给了她最大的自由。

陆漫又去找壮壮,用的是同样的理由,事情出奇的顺利。

这个时候,别墅里,已经来了不少宾客,陆漫和壮壮要出去,变得顺利了很多。

很快,他们离开了别墅。

“妈妈,我们……可以离开了?”壮壮看了一眼身边的韩家别墅,不敢置信的问。

陆漫点头,“是!”

“壮壮,我们的护照,等我们去了机场,会有人送给我们,现在妈妈还有一件事要做。”陆漫道。

“你还要回去吗?”壮壮问。

“是!”陆漫手上有一些东西,她想在宾客云集的时候,放出来,给所有的客人欣赏。

“妈妈,我和你一起……”

“不行,壮壮,你是小孩子,太容易被发现了,而且妈妈还需要你帮忙做一件事。”

陆漫将手里的手机交给壮壮,告诉他什么时间,向韩律城的账户,转三个亿。

具体的操作,陆漫向壮壮演示了一遍。

壮壮很聪明,他握住陆漫的手机,在陆漫的安排下,乘坐一辆出租车,先去机场。

陆漫用同样的方式,混进了别墅,接着又去婚礼的放映室,悄悄换了放映室事先准备好的u盘。

做完这一切,陆漫准备躲在暗处,看韩律城这场婚礼究竟有多精彩。

可别墅里,突然乱成了一团。

韩律城接到手下人的消息,陆漫和壮壮去吃早餐,人已经不见了。

整个别墅里,都在暗暗的找着陆漫和壮壮。

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儿,成了保镖和佣人们的目标,陆漫独自一人,加上穿着佣人的衣服,也因此躲过一劫。

可别墅里的不正常,她还是感知到了。

特别是快到中午,婚礼还没有开始。

陆漫不敢再继续待下去,可此刻,她根本没办法离开别墅,陆漫只好给壮壮打电话,让他提前给韩律城转账。

韩律城本来就找陆漫找的心焦,助理突然告知他,他的私人账户,被人转入三个亿,韩律城一下子就蒙了。

他当初和陆漫的约定,是她如果能偿还韩氏集团当年损失三个亿,他就无条件放她和孩子走。

这一刻,韩律城慌了神。

“去机场,所有人去机场,不许让陆漫和壮壮走,一定要拦住他们!”

韩律城自己也开车朝机场走去。

此时,久久等不到婚礼开始的舒静,已经开始有些抓狂了,想找人问,却连房门都出不去。

那些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更是不明白,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安排。

韩律城带一大群保镖离开,别墅里的安保,一下子就弱了下来,陆漫也成功的走了出来。

她打了一辆车,同样是往机场赶。

她在韩律城后面,等到韩律城离开,她再和壮壮坐飞机走,在这之前,陆漫已经通知了壮壮,要躲好,千万不能让韩律城找到。

“麻烦去机场,慢点开。”陆漫冲出租车司机开口。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可渐渐,速度越来越快。

甚至和机场根本不是一个方向。

“等一下,这不是去机场的路!”陆漫大声道。

“确实不是去机场的路,这条路,是我亲自给你安排的!”一道沉闷的女声响起。

陆漫从前视镜里,看到司机的模样。

“你是舒静的保姆!”

陆漫记得她,舒静的一切,都是她在打理。

“保姆?连你也觉得我是她的保姆?”吴翠红情绪激动地叫喊着。

“你……”

“我是她表妹,她的事情,我都有参与,也都知道!包括你在监狱被人折磨五年的事情,就是我和她做的。”吴翠红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你们……”

“你以为这一切都是韩律城?笑话,韩律城可没这么无聊。”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陆漫的手,悄悄的按着手机,试图报警。

却不小心按到了手机里,韩律城的号码。

这台手机是韩律城给她的,里面就存了他一个联系人。

赶往机场的韩律城,在接到陆漫电话的那一刻,差点疯了,他接通电话,就听到电话里,传来陆漫以及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就是不平衡,明明舒静那个蠢女人,都要做韩太太了,居然还是给你给破坏了。”

“我破坏?你没搞错吧?”陆漫故意大声说。

“就是你!要不是你出现,按照我们的计划,舒静假装昏睡五年,再醒来,就能和韩律城结婚。她蠢,又好控制,到时候整个韩家的钱,都是我的!”

“你现在也可以去找她。”陆漫提议。

“闭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韩律城已经知道我和舒静的事情,我和她,都完了!”

吴翠红不傻,只有舒静那个女人蠢,明明什么婚礼上的一切,都换成了陆漫,包括请柬,却还傻乎乎的以为,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

“我完了,你也别想好过!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在你儿子出来的时候,开车过来,你也该感激我,只要你的命,不要你儿子。陆漫,我现在只要带着你一起死,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吴翠红吼叫着。

“你就算要死,完全可以带着我往机场的方向走,何必走反方向?”

电话里,韩律城疯了一般,指挥所有人调转方向。

又打电话,调取别墅外面的监控。

电话仍旧保持在通话状态,此刻的韩律城,已经像是疯了一样。

当手下的人告知韩律城,已经追踪到陆漫坐的那辆出租车时,韩律城开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

“你别管我走哪里,我就要你死,也不能和韩律城在一起!”

“我根本不爱他,死在哪里意义不大。或者……你可以放了我,我可以给你钱,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陆漫道。

“你当我傻了吗?我们做了这么多事情,韩律城会放过我们?舒静会死,我也会死,你就跟我一起死!”

说完,猛地踩了油门,车子想离弦的箭一样,咻的一下加快速度,让原本已经快要追上他们车的韩律城,再一次拉开了距离。

随着车速越来越快,车子最终撞在一处护栏上。

“砰”的一声响,护栏都被撞飞,车子在旋转了好几个圈之后,停了下来,汽车冒起了滚滚浓烟。

韩律城的车追上来,刚停下,韩律城就冲了上去。

他的双眸,猩红一片,飞速上前,此刻,那辆出租车都已经变了形。

韩律城和跟着过来的手下,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将陆漫从副驾驶抱出来。

陆漫浑身都是血,特别是额头上,韩律城伸手去帮她擦,血越擦越多。

“漫漫……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陆漫觉得自己快死了,头疼欲裂,恍惚间,她看见了韩律城。

陆漫笑了,一张嘴,就是一口血。

“漫漫,别说话,会没事的,会没事的……”韩律城浑身都在颤抖。

陆漫:“真……好,自……由了!”

这句话,像尖刀一样,狠刺进韩律城的心脏。

“漫漫,不……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冤枉了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抛下我……我爱的是你,想结婚的人也是你,就连送给你的礼服,也不是伴娘礼服,是新娘礼服……是新娘礼服!”韩律城抱着陆漫,哭得撕心裂肺。

只是,陆漫已经听不见了。

……

****尾声****

一年后,M国华尔街。

陆漫、韩律城和壮壮一家三口,旅游到这里。

一年前,陆漫出了车祸,之后的十个月,都在病床上休养。

直到两个月前,她才恢复正常。

在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陆家垮了,一夕之间,包括陆漫的后母在内,下场都很惨。

还有舒静,韩律城送她进了监狱,大概以后余生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至于她的表妹吴翠红,在那场车祸中,就已经殒了命。

陆漫算命大的,虽然她也做了很多次手术,才捡回了一条命。

经历过生死,陆漫对事情看得更淡了,唯独放不下儿子壮壮。

她欠他一个童年,韩律城也是。

陆漫想换做方式生活,宽容韩律城,也饶恕自己。

希望这样的选择做出来,壮壮不需要用他的一生,去治愈她和韩律城给他曾经造成的不幸。

陆漫的选择,大概没有错,壮壮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就是和韩律城永远不对盘。

韩律城:“这里是华尔街,很多商业大能在这里诞生!”

壮壮:“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妈妈的手下败将,她可是三个月赚了三个多亿的人。”

韩律城:“我厉害的地方,你没看到。”

壮壮:“呵呵,欺负女人和小孩儿厉害!”

韩律城差点气歪了嘴:“你……”

在儿子那里受了气,韩律城果断的跑到陆漫面前求安慰。

“漫漫,我心脏有点疼,被咱儿子气的,你抱抱我。”

陆漫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她谁也不帮,就笑着看这对父子玩闹。

韩律城告状,壮壮干脆抱住陆漫的大腿,可怜兮兮:“妈妈,你男人太过分了,说不过我,就耍手段,妈妈帮我揍他!”

“你怎么不说,你小子抱大腿的本事比我还厉害?”

父子两个,争得面红耳赤,可是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且幸福。

陆漫看着他们,嘴角的笑容更盛。

此刻,阳光正好,陆漫的心中,有些东西,也在渐渐的被抚平。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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