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婉清
《在远方》即将大结局,围绕该剧展开的讨论却越来越热。很多人都觉得《在远方》与《鸡毛飞上天》的结构极为相似,《在远方》讲的是民营快递奋斗史,《鸡毛飞上天》讲的是从鸡毛到糖的故事,可是它们传递出来的精神都是一致的,理想在远方召唤,可只要不被现实牵绊,鸡毛一样也能飞上天。
不过,由于“先入为主”的定势思维,很多人都觉得《在远方》要稍微逊色些。因为《在远方》中的多角恋有些狗血,一些网友更是因为马伊琍和刘烨的扮嫩毫不留情地为这部剧评了最低分。而《鸡毛飞上天》中的爱情是有人情味也有土气的父母爱情,相对来说更有观众缘。
不只是《在远方》这部剧遇到了被比较的命运,剧中的演员刘烨和程煜也同样引起了大家的讨论。刘烨演的姚远和程煜演的路中祥有很多对手戏,最精彩的飙戏场面有两场,大部分人都觉得刘烨的实力在这位老戏骨跟前有点小巫见大巫的意思。
第一次是路中祥到出租屋痛骂姚远,他进门后先是用几声笑就将心中的痛楚和气愤全部演绎出来,他笑的声调是不一样的,由沉闷到高亢,像是一名即将出征的军官,抛去悲伤之后就要全力进攻。第二次是路中祥邀请姚远到家中做客,他表面上一顿寒暄,笑容满面,可他内心的意图用回望姚远的一个眼神就透露了出来。和程煜相比,刘烨的表现就显得略有些层次单薄,说服力差了些。
其实,刘烨已经不是第一次与程煜合作了,他们此前就曾在《北平无战事》中有过合作。那时的刘烨在该剧中的处境和《人民的名义》中的陆毅差不多。程煜则成了《北平无战事》中最惊喜的角色,他把马汉山演活了。他演的马汉山是一个可爱的真小人,在审判他时,他说的“混账王八蛋”极带喜感,把那种江湖做派官场游龙的样子表现了出来。
程煜把马汉山的人物性格塑造得很真实,他不仅仅是阴险的小人,也热爱收藏,这就是这个反派身上的闪光点。当马汉山为了保命不得不把自己最钟爱的唐伯虎的画拿出来时,程煜将其忍痛割爱的样子诠释得相当到位,让人看后觉得好笑又心疼。
程煜出道32年来,演得最多的就是反派角色,他演的反派有一种独特的魅力。那是因为程煜明白,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的坏人,身为演员,要从人性的本质出发,找到坏人身上的善良,找到角色与自己的联系。程煜演过的坏人并不是按世俗的人所理解的那样来演的,他觉得虽然角色的立场是反派,可是作为演员要建立一种算式,将人物的多重性格相叠加,最后这个算式的结果由观众来评判。
程煜在《悬崖》中出演高彬,他与张嘉译演的周乙像是诸葛亮与周瑜,两个人明争暗斗、斗智斗勇。程煜饰演的高彬往那一坐,就让人感受到脊背寒凉,他的笑看似是赞扬,却又让人捉摸不透,不知道他的内心会有怎样的打算。可是,即便是这样的一个阴毒的特务头子,还是会有他柔情的一面,他很喜欢周乙的女儿,认她做了干女儿,并为他取名莎莎。
程煜诠释的反派对观众的价值观产生了冲击,他让大家明白,坏人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是坏的,他的表演体现出了一种“相反相成”的张力,这就是他演的角色的迷人之处。程煜在塑造路中祥时,也展现出了他以往塑造反派的功底,路中祥顽固守旧脾气火爆,可是,女儿是他的软肋,他的敬业精神也是值得称颂的。这样的饱满丰富的人物让我们看过之后,会觉得很过瘾。
程煜虽然是当之无愧的戏骨,可是,他多年来一直处于戏红人不红的状态。可能很多观众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可他在很多导演心目中却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这是因为程煜演的每一场戏都像是梅兰芳先生的京剧表演,倘若你在他动作的运行过程中定格,他的每一个姿势都是身体最美的姿态,这也就是为什么导演舍不得删他一条戏的原因。
虽然《在远方》中有这么多明星,可很多网友却被程煜这位50后演员抢去了眼球,这也说明反派的春天到了,曾经总演坏人的“局长专业户”,如今越来越受欢迎,这又是什么原因呢?人们对反派角色的喜爱,一方面是因为大家想逃离现实道德秩序的束缚,另一方面是因为人们向往复杂的人性。
有时候,反派所经历的更像是真实的人生,在反抗中释放自我,想“作恶”,却又要考虑人性。比如《辛德勒的名单》中的纳粹军官阿蒙,他仇视犹太人,却爱上了犹太女仆。想吻她却靠近不了,最后只能抽对方耳光,这种内心的天人交战的冲突引起了观众的共通点。
而在《绝命毒师》中,老白的学术才华无法兑现价值,可他在地下用各种“毁三观”的肮脏交易换来了财富。老白遇到的难题在现实生活中是束手无策的,可是在影视作品中,他这样的反派反击了荒唐的人生,让人看后酣畅淋漓。
程煜演绎的反派也有这样的魔力,虽然他不动声色,可他的内心戏丰富,他演的坏人即便一言不发也能让人毛骨悚然,因为他不咸不淡不冷不热,这种角色让人难以辨别好坏。一部剧中如果有了程煜演绎的反派的这种角色,就会显得特别有格调。戏里的程煜有格调,戏外的他几乎低调的没有任何新闻。所以,对于这样一位值得尊敬的老戏骨,我们根本不用担心他会人设崩塌,因为他的人设从来都是在戏里!
程煜曾在《林海雪原》中饰演土匪“许大马棒”,在《悬崖》中饰演特务头子"高彬",在《北平无战事》饰演北平市民政局长马汉山,荧幕形象丰富又生动。
谈到演戏,他说:“我能演的人物跟我的生活都有些联系,没感觉的东西我不能答应演。”
程煜是个北方人,骨子里有着豪迈直爽的一面,他接演《林海雪原》是因为故事的背景在东北,文化背景和本人相契合。
除此之外,程煜的外形气质很适合演土匪,一般的胖子总是和蔼可亲,可程煜年轻时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练就了壮硕的身材,眼睛里有神,不怒而威。
当年,哈尔冰话剧院的老师就看中了程煜身上的匪气,说:“总得有人演坏人”。
而这一句话,也说准了程煜未来的戏路。
2011年,导演刘进邀请程煜出演《悬崖》中的大反派高彬,程煜的接戏原则是:“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影子。”
刘进一想,心凉了半截。
不料,程煜看完剧本后十分喜欢高彬这个角色。“阴险狡诈,让人害怕,但双商高,业务能力强,台词也好,我喜欢!定了!”
《悬崖》中,高彬是警察厅科长,为人机警又狡猾,他一面表现出很喜欢周乙的样子,同时又对周乙充满提防,处处考验。
张嘉益说:“高彬的眼神让我不寒而栗,我现在一看到他,心里就特别害怕,他好像能看穿我的一切。”
凭借着精彩的表演,程煜拿到了华鼎奖最佳男配角奖。
《悬崖》还在热播,又一个带着反派色彩的角色递到程煜手上。这一次,程煜直接就接了。因为编剧是刘和平,因为搭档的演员是陈宝国、倪大红、王庆祥、焦晃等知名老戏骨。
程煜饰演马汉三,他是北平民食调配委员会副主任,在夹缝中生存,爱奉承高官,一副官场游龙的样子。
不过,此人又不失真性情,平日里一口一个“混账王八蛋”充满了江湖做派。
故事最后,马汉三对国民党失望透顶,他配合方孟敖发放粮食,揭露贪污腐败,人物由坏变好。
拍摄过程中,刘烨对程煜的演技心服口服,“他演得特别好,在最后的时候,他出来很多(表演),让你特别心疼这个人物。”
所谓公道自在人心,程煜出道多年,虽然名气不大,但塑造的角色各个经典,他的演技,不仅观众认可,就连同行也认可。
2012年,程煜穿着棉大衣,牛仔裤去领华鼎奖最佳男配角奖,作风朴素,没有丝毫娇奢气派。
程煜坦言,他一直不能完全融入演艺圈,觉得很多人太虚伪了,“你们文艺界有啥意思啊!”
拍完戏后,程煜喜欢和朋友们吃饭逛街,去的是苍蝇馆子,遇到粉丝合影,他从来不摆架子。
这样踏实朴素的品性和他的成长经历有关系。
1957年,程煜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家庭中,初中毕业后他就下乡插队,成天和劳动人民工作,耕田插秧,喂鸡喂鸭,形成了艰苦朴素的作风。
当了演员之后,程煜一度有种内疚感,他觉得:演戏又不需要成本,拿着书包去剧组,演好角色,包里装着钱就回家了。
这样赚钱太轻松了,因此,程煜和朋友吃饭,总是抢着买单。
因为性格直爽豪迈又热心,程煜在演艺圈交到许多好朋友,如丁嘉丽、李幼斌等。
拍摄《插树岭》时,剧组的车子差点掉进悬崖里,车上的男男女女都慌作一团,只有程煜沉着冷静,他指挥着大家协作下去推车,又派人拦住后面的车子,避免发生交通事故。
如此行为让女主角丁嘉丽对程煜敬佩不已。
1999年,程煜在拍摄《我是警察》时认识了李幼斌,同是好戏之人,同是北方汉子,两人一见如故,李幼斌评价说:“程煜这个人演戏太疯狂了,我有点招架不住啊。”
程煜讨厌混圈子,所以至今没签经纪公司,接戏主要靠朋友。
他在《谷穗黄了》中饰演大姑爷金炳中,因为导演李文岐是程煜的老大哥,也是他艺术上的领路人,两人私交十分好。
除此之外,《希望的田野》的制片人阚小龙,《插树岭》的制片人李建平,都是程煜的好朋友,好兄弟,正因为有他们,程煜才戏约不断,事业节节高升。
如今,65岁的程煜手握飞天奖最佳男演员、华鼎奖最佳男配角等奖杯,事业有了一定成绩,已经过上了半退休的生活。
而他接拍《王牌部队》,或许是为了朋友而来吧,剧中等李幼斌、张志坚都是程煜的老朋友。
剧中,程煜饰演副司令肖长胜,他嗓门大,性格直,一心为战友考虑。
肖长胜为他的战士们申请了10个军校名额,而自己却申请复员回家,他不是不爱军营,是太爱战友了,所以甘愿离开。
老兵离开了,新兵才能出头。只见肖长胜含着眼泪向班长报告:“部队给我最后一个任务,是离开。”
天下没有不散的不散的宴席!戏中的肖长胜会离开部队,戏外的程煜正慢慢老去,而荧幕前观众也再长大,在变老。
时间不可停留,但好的作品,真善美却会一直留在人们心中,一直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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