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宫砂

既已失贞,赐她八十一根销魂钉之刑

她含泪忍受,

“这守宫砂怎么还在?”

他恍然大悟失声痛哭!

十四岁桃林初见,她在一片花雨中转身,与楚齐渊一见钟情。

十七岁约定终生,楚齐渊远赴边关,她日日向神佛祈求他平安归来。

十八岁,他从边关寄来休书一封,两人分道扬镳。

如今她二十八岁,他们终于从水火不容,走到了恩断义绝。

意识涣散之际,她连恨都没了力气。

“早知今日,不如当初……”

“莫相逢。”

彻骨的寒凉席卷全身,季云玉再没了一丝力气,缓缓靠着桃树坐下。

雨水打落桃花。

她伸手去接。

但花未落下,她的手已重重垂落。

……

翌日,便是登基仪式。

金銮殿前。

威严的钟声响起,百官跪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齐渊身着龙袍,缓缓走上金銮殿,威严迫人。

他蹙眉扫视一圈,未曾找到季云玉身影。

“季云玉呢?朕说过要让她亲眼看着!”

内侍抹了把冷汗:“先太后昨日……在桃林殡天了!”

楚齐渊心头一震,飞奔而去......

王宫,玉明殿。

季云玉斜斜躺在贵妃榻上,纵使头上布满金针,仍不忘处理宫务。

侍卫夙夜蹙眉:“太后,太医还在为您施针。”

季云玉置若未闻:“靖安将军何时回京?接风宴需提前备好。”

“应是后日。”夙夜黯然垂眸,“太后安心养病,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说罢,他端来铜盆,轻柔地伺候季云玉沃面。

水面上倒映着女人绝美的面容,可眼角眉梢却尽显病态。

太医将金针悉数取下,嗓音有些沉重:“太后,您的身子……只怕油尽灯枯……”

“还能活多久?”

“至多五年。”

两日后,宫宴。

主宾迟迟未到,季云玉神色越发沉冷。

座下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噤若寒蝉。

季云玉静默良久,缓缓开口:“靖安将军有事耽搁,都散了吧。”

出宫路上,官员们交头接耳。

“靖安将军竟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别忘了将军也姓楚,若不是他自己拒绝了王位……唉,小陛下的皇位,怕是岌岌可危。”

“你们哪,话别说的太早,太后和将军十年前可是未婚夫妻,如今先帝前脚殡天,将军后脚便急急赶了回来,啧啧……”

“嘘,此乃王宫内院,脑袋不想要了?”

此时,季云玉乘撵途径上驷院,抬眼一扫,视线忽然顿住。

她淡淡道:“停下。”

季云玉孤身走进上驷院,矜贵挺拔的男子正握着把干草喂马。

他身着五趾蟒袍,似龙非龙。

听得季云玉脚步声近了,楚齐渊抬眸勾唇,笑意未达眼底:“宫宴结束了?”

他嗓音清冷磁性,说不出的好听。

季云玉眼底情绪翻涌:“靖安将军看起来很闲,哀家设宴都不能得将军赏脸,在你眼中,可还有君臣之别?”

楚齐渊眸光幽深,将干草掷在地上,漫不经心的掏出帕子擦拭手掌。

“臣岂敢。”

楚齐渊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只是,比起今日宴会,臣还有更在意的,望太后谅解。”

他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越过季云玉,径直扑进楚齐渊怀中:“齐渊!”

虞音赖在楚齐渊怀里撒娇:“我想登最高的占星阁俯瞰雍京,可是守将不让我上去呢。”

楚齐渊温柔抬手,将她的鬓发挽到耳后:“无妨,我带你去。”

季云玉怔怔看着。

心酸的想要发笑,原来擅长弄权的靖安将军,也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一面。

“呀,太后也在。”虞音好似才反应过来,“臣妾给太后请安。”

她笑得很甜,可季云玉心里门清,虞音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容下是怎样一副心肠。

季云玉视若无睹,向楚齐渊颔首示意:“不叨扰了。”

夙夜小心翼翼的搀着季云玉上撵。

楚齐渊凝视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阴霾。

雍京的冬日,即便下雪也能寒到骨子里。

季云玉坐在御撵上。

突然想起十年前。

她也曾在这样的冬日与他同用一个手炉……

只是后来,她被虞音陷害,不得已入宫求生。

而楚齐渊,却爱上了害她一生的女人……

猛地吸了口寒气,季云玉喉头一阵腥甜,咳出了点点殷红。

翌日早朝。

季云玉端坐在幼帝楚瀛身后,楚齐渊则位于群臣之首,与其遥遥相望。

今日的朝堂,气氛波诡云谲。

当是楚齐渊的归来,令怀有异心之人蠢蠢欲动。

楚瀛板着脸,极力显示威严:“众卿有事请奏。”

话音刚落。

一个御史大步走上殿前:“臣有事启奏!”

“民间盛传太后在玉明殿豢养面首!此等玷污皇室之举,臣请陛下废除太后理政之权!”

第二章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季云玉出声怒斥,威仪迫人:“放肆!朝堂重地天子跟前,岂容你一派胡言!”

朝臣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楚齐渊却丝毫不惧。

他带着一丝讥讽道:“太后,空穴不来风,贴身伺候太后的夙夜并非宫中内侍,面首之说有迹可循。”

“那便拿出证据来!”

见楚齐渊抿唇不语,季云玉冷笑连连。

“先是空口白牙污蔑哀家,接下来怕是要散播幼帝并非先帝血脉了吧,莫非御史与将军早已有了谋逆之心?!”

“先帝才去,便有人急着站队,欺幼帝与哀家孤儿寡母!”

季云玉眼神凌厉,拍案而起:“御史带头起事已有反心,哀家是万万留不得你了,将这逆贼满门抄斩!”

那御史惊惶的被压了下去。

季云玉愤而起身,携楚瀛离去,百官皆大气都不敢出。

玉明殿。

季云玉躺在贵妃榻上皱眉小憩。

宫婢前来通传。

“太后,靖安将军来送礼了。”

“打开。”

宫婢缓缓打开手中的盒子,望着那串冰糖葫芦,季云玉心头一震。

沉稳的脚步声忽的由远及近,季云玉缓缓抬头,正对上楚齐渊深邃的眸子。

她冷声道:“将军这是何意?”

楚齐渊挑眉:“臣记得太后曾经最爱吃糖葫芦。”

他走到榻前,挺拔的身躯极具压迫感:“臣还记得,太后那次和臣共度良宵后,最想吃的好像就是这个。”

季云玉脸色红白交加,心剧烈跳动起来。

然而再抬眸之时,她眼底一片清明,威严不容侵犯。

“将军,慎言!”

楚齐渊戏谑一笑:“臣哪里说错了?臣还想问,皇兄可曾知晓,太后在臣面前时是怎样的风情?”

他总是知道如何羞辱她才能让她最痛。

季云玉玉手紧攥成拳:“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哀家早已不喜这低俗小食!”

她话音刚落,楚齐渊眸中迸发出惊人的怒气。

他劈手夺过季云玉手中的盒子,将她狠狠压在榻上。

霸道的吻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直到彼此口中都有了腥甜,楚齐渊才赤红着眼将季云玉放开。

他神色染上几许疯魔:“你那么想要权势地位,倘若当初坐上皇位的是我,你可还会爬上皇兄的床榻?待我日后登上皇位,让你继续留在宫中侍奉也无不可。”

心头好似被千万根针刺过。

季云玉红肿的唇轻启:“疯了,真是疯了。”

这时,外殿传来楚瀛稚嫩的呼唤声:“母后。”

季云玉浑身一震,全力推开楚齐渊,迅速理好鬓发与衣襟走出内殿。

看着跟在季云玉身后的楚齐渊,楚瀛疑惑的“咦”了声。

随即笑道:“皇叔也在呀,待会一起用膳吧!”

不待季云玉开口,楚齐渊意味深长的笑笑:“陛下盛情,臣之荣幸。”

季云玉神情紧绷,饱含警告的望了楚齐渊一眼:“来人,传膳!”

楚瀛正是坐不住的年纪,转身被桌上的糖葫芦吸引了目光:“这是什么?”

“陛下,那是糖葫芦,很甜。”

听得楚齐渊如此评价,楚瀛好奇的咬了一颗,眸光瞬时一亮。

见楚瀛吃的欢快,季云玉的心头软了软:“不可多食,马上就要用午膳了。”

眼前母子情深的一幕,令楚齐渊的眸色又复杂了几分。

“唔!”楚瀛忽然揪住衣襟。

下一刻,竟面色涨红痛苦倒地!

第三章

季云玉吓得魂飞魄散:“来人,传太医!”

楚齐渊最先回过神来,掏出一个瓷瓶凑近楚瀛鼻下。

楚瀛的急喘竟渐渐平缓下来。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太医在内殿诊治。

殿外,季云玉充血的双目死死瞪向楚齐渊:“靖安将军意图毒害陛下,来人!将其拿下!”

楚齐渊冷笑:“太后以为,臣会毒害您吗?”

“将他压下去!”季云玉决绝转身,唯恐他再口不择言。

“谁敢?!”楚齐渊周身杀气乍现。

宫人们踟蹰着不敢上前。

楚齐渊逼近季云玉,举起手中瓷瓶:“此药是用来治发物急症的,既然有效,则说明陛下也有此病。”

季云玉一怔。

就见楚齐渊逼近她身前:“那家做糖葫芦放桃干,整个皇室中,吃桃会引发急症的只我一人,陛下他……当真是皇兄的孩子吗?”

季云玉的心颤了颤:“你想的未免太多了。”

这时,太医走出。

楚齐渊抢先开口:“陛下如何?”

季云玉脸色一白,却听太医说。

“时下天寒,臣听闻陛下曾在御花园逗留玩雪,应是乍进到过于温暖的殿内引发的喘疾,稍作调理即可,太后与将军不必忧心。”

楚齐渊下颌紧绷。

他没说话,半响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待他走后,太医才终于如实相告。

“太后娘娘,陛下是因为吃了某种发物引发的急症,一切以陛下安危为重,臣会守口如瓶。”

季云玉赏过太医,疲惫的靠在榻上:“夙夜。”

“属下在。”夙夜悄无声息的来到内殿。

季云玉按了按眉心,精致的妆容都难掩病态:“此事万不可叫楚齐渊知道。”

夙夜眼中满是担忧:“是,太后,您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再过五年,瀛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少年。”季云玉嗓音轻软,“哀家也能放心了……”

可翌日。

楚瀛就被人诱哄着,私自赦免了御史及其全族。

季云玉气得险些昏死过去。

御史堂而皇之的损了皇家颜面,却能安然无恙,皇室威仪何在?

楚瀛是个心软的孩子,只是这份善良……在波诡云谲的朝堂中百害而无一利。

更是将她们母子架在了火上烤!

季云玉支着额,眼底满是疲惫与失望。

“夙夜。”她语气中难得有了脆弱,“御史一家,便交给你了。”

“太后宽心,属下定不负您所托。”夙夜垂眸,掩去其中的心疼。

翌日早朝,金銮殿。

“臣有事启奏!”大理寺卿走上殿前。

“御史满门一百七十余口,昨夜无声无息被屠尽,经仵作查证,皆是眉心中剑毙命,此等手法,应是消失多年的天下第一刺客追命所为!”

季云玉淡淡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楚齐渊锐利的眸光透过珠帘直直望向季云玉。

季云玉淡淡抬眸,这一局,是她赢了。

退朝后,御花园。

楚齐渊拦了季云玉的撵。

季云玉屏退左右。

“太后当真是心狠手辣,一百七十余口,一个不留。”

听得质问,季云玉不以为然:“将军可有证据?”

楚齐渊冷笑:“呵,你身边那名叫夙夜的侍卫,很不简单。”

他话音刚落,明黄色的身影眨眼从他身后冲到季云玉跟前:“母后,真是你做的吗?”

看清楚瀛眼中满是陌生与不解,季云玉心中一痛,其中利害不知如何与他明说。

“母后,你怎会变得这般可怕?”

楚瀛却已经当她默认。

他讷讷后退,就在季云玉举步走近之时,他转身便跑。

“瀛儿,你听母后说……”

才追了几步,季云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由控制的向前倒去!

第四章

楚齐渊箭步上前,堪堪触及季云玉的袖摆,她的身子已然落入夙夜的怀抱!

二人视线相撞,一道盛怒,一道冷然。

“身为太后亲卫,保护太后是我的职责,我送太后回玉明殿即可,不劳烦将军了。”夙夜仿佛宣誓主权般,打横将季云玉抱起。

凝视着夙夜的身影走远,楚齐渊双拳紧握,危险的眯起眸子。

靖安将军府。

楚齐渊径直走入一处精美绝伦的院落。

此处是禁地,除他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踏足,包括虞音。

偌大的三层阁楼气势恢宏。

第一层是小院。

小院种满了季云玉喜欢的桃花,他曾幻想与她月下对酌,看她在花雨中尽情舞一曲。

第二层是卧房。

处处都是按着季云玉的喜好布置。

第三层是观景台。

府邸初建之时,他便想将雍景最美的景色尽数收入她眸中。

在此处呆到半夜,楚齐渊走出院落。

朝院外站着的管家冷冷吩咐:“将院门封了。”

管家面露不忍:“将军,当初为了建这个院子,您费了多少心思……”

楚齐渊沉声打断:“此处唯一的用处,便是让我将昔日的愚蠢铭记于心!”

看着下人在院门上钉满木板,楚齐渊眸色幽深。

他不后悔为她做的一切,只后悔爱过她。

玉明殿。

眼前一片黑暗,季云玉再次听见了那些声音。

“三小姐,方才打了她一拳,她昏死过去了。”

虞音甜美的声音响起:“做得好,将这位伺候好了,重重有赏。”

好几个男人异口同声道:“是,三小姐。”

无数双手拉扯着她,还有人在耳边肆意大笑:“我做山匪这些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美的女人!”

“不……不要……救命……谁来救救我!”

“滚开!!!”

季云玉被生生痛醒,意识渐渐回笼。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金针刺了满头。

见季云玉眼神空洞的凝视着房顶。

夙夜无力的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

那年,楚齐渊拿下战功,启程回雍京与季云玉成亲之际。

虞音买通山匪劫走了季云玉。

纵季云玉拼死保住清白,他的母妃,仍要求将她赐死!

而楚齐渊,给了她一封退婚书。

为了活下去,季云玉怀着身孕设计扒上了先帝。

这才有了今日活生生的太后与幼帝。

一个时辰后。

太医收了针。

宫人前来通报:“太后娘娘,靖安将军携虞三小姐求见!”

夙夜蹙眉,正要出声回绝,却被季云玉按下。

她强撑着坐起身来:“无事不会求见,传他们进来吧。”

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隔着月亮门纱帘,两边都看不真切,只觉得气氛有些沉闷。

“给太后娘娘请安。”虞音嗓音甜甜的,不用见人,便能感觉她在笑。

季云玉垂眸:“免礼。”

听得她虚弱的声音,楚齐渊下意识走近了两步:“太后娘娘身子可好些了?”

“不劳靖安将军挂心,已经无碍了。”季云玉拔了拔中气,“不知将军为何事而来?”

楚齐渊顿了顿:“想请太后,为臣与虞音赐婚!”

季云玉呼吸一窒。

转念一想,楚齐渊已过而立之年,是该成家了。

静默半晌后,她强撑着平静开口:“哀家,许了。”

她已然没有力气再多说半句,示意夙夜送客。

听得她气若游丝的嗓音,楚齐渊甚至都顾不得她说了些什么。

他猛地打起纱帘,却见季云玉正温软柔弱的靠在夙夜怀中!

第五章

难得见楚齐渊如此失态,季云玉心中一震:“将军无事便请回吧,哀家会命钦天监为你们择一良辰吉日。”

楚齐渊眸光寸寸冷了下去,生硬回了句:“那臣便,不扰太后雅兴了。”

他将雅兴二字咬的极重,足见其中意味。

季云玉面色又苍白了几分,终是一句话也不曾对他说。

翌日。

季云玉带了楚瀛爱吃的甜心前去御书房探望。

想和儿子重修旧好。

却听一个老嬷嬷的嗓音自殿内传来:“陛下当效仿靖安将军这等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万不可同后宫中人学些阴狠毒辣的手段。”

季云玉一怔,这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苏嬷嬷。

楚瀛稚嫩的嗓音响起:“嬷嬷言之有理,朕分得清是非对错!”

心头猛地一痛,季云玉猛地推开殿门:“放肆!”

“刁奴,不在行宫好好伺候太皇太后,竟敢跑来离间哀家与陛下的母子之情,你究竟受何人指使?!”

苏嬷嬷佯装镇定:“太后,奴婢受太皇太后之命前来照顾陛下起居,太后莫非是对太皇太后心怀不满?!”

“少给哀家头上扣帽子!”季云玉眯起双眼,“将这刁奴拉去掖庭!”

宫人一拥而上。

嚣张的苏嬷嬷瞬时气焰全无,跪在楚瀛脚下哀求。

“陛下!陛下救救奴婢!”

楚瀛面露不忍:“母后……”

季云玉沉声道:“求情则免了,任由奴才骑到脖子上撒野,哀家还有何颜面做这个太后!”

亲见苏嬷嬷被拖走,楚瀛眼眶泛红:“母后,您为何变得如此残暴?儿臣不是皇帝吗?为何既保不住御史,也保不住苏嬷嬷?”

季云玉听得心酸不已:“母后是在为你荡平威胁!待你能独当一面之时,母后绝不插手朝中之事!”

再过五年……纵使楚瀛有需要她的时候,她也无能为力了。

季云玉默然转身离开。

才踏下玉阶,便见楚齐渊迎面而来。

扫了眼他手中的礼单,季云玉黯然垂眸:“将军这是刚从钦天监过来?婚期定在哪日?”

楚齐渊面上满是柔情:“五月初八,本将军会十里红妆迎虞音过门。”

十里红妆……

少年昔日的承诺言犹在耳。

“云玉,待我立下军功分了府邸,定以十里红妆为聘。”

季云玉心头一颤,仿佛透过天穹看见了形如长龙的迎亲队伍。

又听楚齐渊淡淡道:“大婚当日,还请太后务必赏光,来臣府上饮一杯喜酒。”

他疏离的话语将她的幻梦击碎,季云玉喃喃出声:“好,哀家会去的。”

有生之年,她也想亲眼看一看楚齐渊准备的十里红妆。

心里沉闷的喘不过气,季云玉走到御花园中。

她屏退左右,独自伫立在结了冰霜的御湖边。

不知多久,季云玉叹息一声准备离开。

一股大力却猛地自身后传来。

季云玉猝不及防,就朝薄薄一层冰面上坠去!

伴着“咔嚓”一声,冰面上的裂痕迅速蔓延。

季云玉落入水中,瞬时寒意肆起,令她倍感窒息。

宫人奔走高呼:“快来人啊!太后落水啦!”

一道身影径直跳入水中,夙夜捞出季云玉,抱着她朝玉明殿狂奔而去。

玉明殿。

太医面色深沉,可见情势不容乐观。

床榻上的季云玉毫无血色,夙夜两眼赤红,自责的跪在床前。

探过脉后,太医连连摇头:“太后本就重疾在身,再加之落冰湖伤了根本,只怕难熬过今日,纵使勉强保住性命……”

“寿元至多只剩一年。”

第六章

季云玉悠悠转醒之时,已是第二日晌午了。

夙夜眸中布满血丝,递来一盏参茶。

季云玉艰难喝下,哑声问:“推哀家入水之人可查到了?”

“查到了。”夙夜嗓音沙哑,“是靖安将军的桩子。”

犹如一道惊雷劈在心上!

“可有实据?”

季云玉端茶的手微微颤抖,她不信楚齐渊会对她下杀手。

就在此时。

宫人前来传话:“陛下有令,望太后娘娘珍重身子,往后……前朝之事不必娘娘费心了。”

季云玉心头一痛,重重搁下茶盏:“他是要收回哀家的辅政之权吗?!”

宫人头埋得更低了:“娘娘,是靖安将军提议,要支持陛下亲政……”

“好,好一个亲政。”季云玉红了眼。

楚齐渊派人溺杀她,便是为了让楚瀛亲政,好将幼帝与江山尽握掌中!

看着急速喘息的季云玉,夙夜担忧不已:“娘娘莫要动怒,千万保重身子!”

“保重身子?”她笑中带泪,“哀家已经众叛亲离,何必苟延残喘?!”

低声咳嗽几声,季云玉指间猩红一片。

夙夜肝胆俱裂,暴起呵斥宫人:“还不快去传太医!”

“不必迁怒于她。”季云玉绝望阖眼,“哀家自知命不久矣,本想将瀛儿托付于你,只是……你又如何斗得过楚齐渊啊!”

楚瀛单纯善良,容易轻信于人。

而夙夜即便武功天下第一,也敌不过朝堂阴谋诡谲。

待她走了,那孩子必会被那些狼子拆吃入肚。

除非……楚齐渊愿意护着他。

条件便是,她将楚瀛的身世和盘托出。

静默良久,季云玉攥紧了被褥:“夙夜,去传靖安将军入宫觐见。”

一个时辰后。

对上夙夜愤然的双眸,季云玉心中一颤。

“他不肯来么?”她不由得苦笑,“既如此,哀家便亲自走一趟吧。”

夙夜欲言又止,终是遵从了她的意愿。

靖安将军府,万象楼。

季云玉面色苍白如雪,在夙夜的搀扶下缓慢走上二楼。

却见隐隐绰绰的屏风后,一对紧相依偎的身影。

季云玉看见虞音指了指在街道上玩耍的幼童:“齐渊,我们也生这么一堆萝卜头,可好?”

楚齐渊低声轻笑:“我自然是欢喜的,只是你要受累了。”

亲耳听到他们畅谈甜蜜将来,季云玉心头传来细细密密的针刺感,身形晃了晃。

“为你,我甘之如饴。”

虞音羞怯说罢,语气忽然认真起来,“齐渊,太后如今在病重,找你定是有要事,你当真不进宫一趟么?”

“你倒是善解人意。”楚齐渊语气中的温柔简直要将人溺毙,“可在我心里,世上没有比你更要紧的事,傻姑娘,莫把我往别处推,你舍得吗?”

如最锋利的刀,直入心口。

季云玉强压下咳嗽声,落荒而逃。

“走,回宫。”她登上马车,却不知何时满面湿凉。

回到玉明殿后,季云玉的病情更加严重。

太医前脚刚走,楚瀛便闯进了内殿。

闻见一屋子药味,他面上的躁怒更甚:“苏嬷嬷已被打入掖庭,为何还要取她性命?!”

季云玉诧异过后,便是心如刀绞。

楚瀛明知她在病中,却只是来问罪的。

她已无力解释,沉痛的阖上双眼。

楚瀛愤然开口:“残暴嗜杀,毫无人性,有你这样的母亲,是朕此生最大的污点!”

季云玉猛地睁开眼,对上她难以置信的目光,楚瀛大力拂袖而去。

胸腔内不断翻涌,季云玉痛苦的弯下腰,呕出一滩鲜红的血液!

第七章

太医去而复返,用尽毕生所学,才将季云玉从阎王手中抢回来。

“不能再让娘娘受刺激,日日这样呕血,莫说坚持一年,就连十天半月都难!”

太医低声叮嘱夙夜,未曾注意到季云玉眼睫微颤。

季云玉得知自己时日无多,心中却无半点波澜。

她已经管不住楚瀛了,若要眼睁睁看他坠入深渊,她宁愿先走一步。

几日后。

季云玉坐在殿前喝药。

看见暖阳自窗棂透进殿中,她口中不觉喃喃:“开春了啊。”

夙夜一愣:“是,开春了,再过些时日,便能看见好风光。”

季云玉沉默片刻。

过些时日?也不知她是否还有那些时日……

季云玉坐起身:“扶哀家去桃林走走吧。”

御花园,桃林。

夙夜搬来一张躺椅让她坐下。

脚边炭火烧得很旺,可纵使如此,季玉也感受不到一点暖意。

她想象着此刻满园桃花盛开的画面,突然感慨:“夙夜,这些年,辛苦你了。”

“娘娘恩情,属下此生还不尽。”

若不是季云玉,他满门冤屈又怎能洗净。

纵然满身血腥的他不能再恢复姓氏,但能陪在季云玉身边,他就已经知足。

季云玉虚弱一笑:“待哀家走了,你便照哀家说的做,务必保住你与瀛儿的性命。”

她话音刚落,胸口却一痛。

顿时咳得头晕目眩,软倒在夙夜怀中。

就在这时,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在园外响起。

接着,楚齐渊一身铠甲带兵闯入。

季云玉一惊,血色全无:“楚齐渊,你是要反吗?!”

楚齐渊淡淡回道:“太后说笑了,幽州兵变,臣特意挑了一队亲卫保护太后,不便之处,太后多担待。”

季云玉心口一沉:“瀛儿呢?!”

“陛下听信奸佞,无故将赋税提高一倍,民怨四起,百姓暴动,为了稳定天下局势,臣不得已……”

“将陛下软禁在谨修殿。”楚齐渊说完,唇角微勾。

仿佛被抽走了全身力气。

痛心疾首过后,季云玉眸光逐渐锐利:“是你的手笔!”

她颤颤开口:“楚齐渊,你做事太绝!你可知楚瀛是……”

她蓦的停住。

父子相残已成事实,这话永远都不能再说了。

楚齐渊没在意,志得意满的笑了:“呵,我以为娘娘不是第一日认识我。”

“来人!送太后娘娘回宫!”

转身之际,季云玉深深忘了眼楚齐渊:“希望你不要后悔。”

楚齐渊只说一句:“本将军从不后悔!”

季云玉前脚刚回到玉明殿,后脚宫人便来通传:“虞三小姐求见。”

季云玉皱起眉:“去回了她,就说哀家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话落,虞音的声音已在近前:“臣女特来探望,太后何故避而不见?”

她笑意盈盈,季云玉却直接揭破她的嘴脸。

“楚齐渊不在,你既硬闯哀家寝殿,便不必装模作样。”

“母子皆被软禁,你不会还将自己当作太后吧?”

虞音掩唇轻笑:“再过不久,我便会成为齐渊的皇后,这皇宫我哪处去不得!”

季云玉攥紧了五指:“你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自然是来拿传国玉玺了。”

季云玉心中咯噔一声:“是楚齐渊让你来的?”

虞音冷哼:“明知故问。”

“他想要,叫他自己来拿!”季云玉心中苦涩。

虞音一声令下:“给我搜!”

凶神恶煞的亲卫涌入殿内,但眨眼间,奔在前方的人就被夙夜斩于剑下!

“擅闯者,死!”

谁都不曾看清夙夜是如何出的手。

下一刻,长剑便直抵虞音眉心!

第八章

恐惧涌上虞音心头,她相信,夙夜真的会杀了她!

虞音缓缓后退,惊魂未定的跑出玉明殿。

镇定下来后,虞音眼中却闪过一丝扭曲的狠辣。

夜凉如水。

楚齐渊朝软禁小皇帝的谨修殿而去。

才走到殿外,便听得虞音温柔的规劝:“陛下,您失了民心,龙椅是坐不稳了,不如禅让皇位,得一片封地安稳度日。”

楚瀛尚未开口,楚齐渊猛地推开殿门。

虞音面上有些慌乱:“齐渊……”

楚齐渊勾唇:“你很想当皇后?”

“你怎会如此想。”虞音泫然欲泣,“我都是为你筹谋,本来当皇帝的人就该是你啊……”

“出去。”楚齐渊冷冷开口,“往后不得再踏入谨修殿半步。”

不甘要将她淹没!虞音却只得忿忿而去。

殿内只余楚齐渊与楚瀛。

楚齐渊定定看着他,小人儿模样与自己有些肖似,且似乎一夜间成长了许多。

楚瀛攥紧拳头:“皇叔,你也是来逼朕退位的吗?”

“既然猜到了,你当如何?”楚齐渊极具压迫感的扫视他一眼。

楚瀛稚嫩的面容上满是坚决:“朕可以让位,但有一个条件!”

楚齐渊眼中满是兴味:“陛下可知,历代退位之人都是什么下场?”

“朕知道!”楚瀛斩钉截铁,“若你登基,是不会让朕活着的!”

小人儿红了眼眶:“朕只求你,留母后一命。”

楚齐渊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是个好孩子。

只可惜,是季云玉与别人的孩子。

楚齐渊冷硬出声:“陛下,拟退位诏书罢。”

拿到小皇帝写下的退位诏书,楚齐渊掉转方向就朝玉明殿而去。

玉明殿。

夙夜舀了一勺药膳,温柔递到季云玉唇边。

她正要伸手接过,就听得楚齐渊冰冷的嗓音响起:“太后这是病得骨头都没了?”

季云玉怔住。

她没想到,虞音受了委屈,楚齐渊竟来的这样快。

季云玉苦笑一声:“将军稍候。”

取出偌大的锦盒,捧到楚齐渊面前。

他想要,她今日便将玉玺双手奉上!

“这是你要的玉玺,我只求你放过楚瀛那孩子!”

楚齐渊的眸色复杂:“季云玉,你究竟是为了保住孩子来讨好我?还是憋了后招,暂时向我示弱?”

传国玉玺都送到他手上了,楚齐渊却还在猜忌她。

季云玉胸口闷痛不已,喉头又是一阵腥甜!

事已至此无可转圜,季云玉不想再与他争辩。

她抬眸与楚齐渊对视:“从前是你亲口许诺……此生为我遮风挡雨,不让我受到丝毫伤害。”

“可放眼前半生,风雨都是你给的,伤我最深的人,也是你。”

对上季云玉悲恸的眼眸,楚齐渊胸腔一阵紧缩。

察觉自己又在她的只言片语中沉沦,他怒从心中起:“放心,我不会杀你们……”

“我会让你们亲眼看着我登基,而你,会为当年的抉择,悔不当初!”

楚齐渊拂袖而去,季云玉再也撑不住,点点猩红自指间滑落。

夙夜肝胆俱裂:“传太医!”

一炷香后。

宫人跑回玉明殿:“娘娘,太医院也被围了,将军不许太医来为您诊治!”

季云玉心如刀绞,紧紧攥着衣襟。

“我亲自去!”夙夜浑身杀意乍现。

意识昏沉之际,季云玉紧紧拽住他的袖摆,艰难的一字一句开口。

“按计划……行事……莫要……为我一个将死之人……横生枝节。”

一句话抽干全身力气,玉手无力垂下。

天空忽的惊雷。

云巍殿内,一道白光照亮楚齐渊冰冷的眉眼。

楚齐渊坐在案前,盯着手中的玉玺,无悲无喜。

又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殿外忽的响起慌乱脚步声。

一个宫人跌跌撞撞闯进殿来:“将军……太后薨了!”

第九章

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攥住,楚齐渊痛的喘不过气来。

他朝着玉明殿狂奔而去!

踏入内殿之中,楚齐渊只见季云玉静静躺在床榻上,神色安详。

若非面上没有一丝血色,看着像是睡着了般。

“云玉……”

他轻声呼唤,生怕惊着了她,哪怕知晓她不会再回应。

抬手抚上那张在梦中百转千回的容颜,掌心冰冷一片。

温热的泪珠自他眼中滑落,滴在季云玉苍白的面上。

季云玉长睫微微颤了颤。

楚齐渊眼眸乍亮:“来人,传太医!快!”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

太医战战兢兢禀报:“将军,太后是因发病后没有及时医治而严重昏迷,俗称假死。”

“那她……”楚齐渊大袖下的手掌微微颤抖。

太医重重叹息一声:“太后本就油尽灯枯,纵使勉强吊着性命,也时日无多了。”

楚齐渊头一懵,沉声喝道:“来人,许以万金,去民间广寻神医替太后诊治!”

不多时,季云玉自昏迷中幽幽转醒。

睁眼却看见满眼通红的楚齐渊,她还以为是在梦中。

楚齐渊柔声道:“你醒了?”

季云玉虚弱眨眼,还未来得及询问,一道急促的嗓音自殿外传来。

“将军,小皇帝被人带走了!对方武功十分高强,属下……追不上。”

眼见楚齐渊面色顷刻阴沉,不祥的预感涌上季云玉心头。

楚齐渊周身仿佛浸了经年寒霜:“你诈死骗我,就是为了让夙夜与楚瀛逃出宫去?”

按照计划,夙夜的确会在她死后找机会带楚瀛离开。

可季云玉今日,是真真切切踏入了鬼门关!

她费力开口想要解释:“我没有……”

“外面那个太医也是你的人,你装病装的如此像,少不得他的功劳吧。”

“十年了,我早该明白。”

“如你这般不择手段的女人,根本不值得被人放在心上。”

楚齐渊眼中嫌恶透骨。

季云玉痛得口不能言,眼睁睁看着楚齐渊拂袖而去。

自此,季云玉被幽静在了玉明殿。

每日都有人按时来送饭,都是放下即走,不会开口说一句话。

曾经温暖熟悉的殿宇,同季云玉每况愈下的身体般,越发死气沉沉。

又过了两日,楚齐渊派人请她去云巍殿。

季云玉步入殿中,一眼便看见了正在试穿皇后凤袍的虞音!

宫人一个手抖,虞音冷眼扫去:“连伺候人都不会吗?!”

“娘娘恕罪!”宫人跪地求饶。

楚齐渊不耐皱眉,忽的却望向季云玉:“既然宫人笨手笨脚,就请太后过来伺候皇后穿凤袍。”

季云玉呼吸一窒。

“非我不可吗?”

她没有再自称哀家,那是自取其辱。

楚齐渊冰冷眼神已然回答。

季云玉缓步走向虞音,接过宫人手中繁琐礼服。

伺候虞音之时,她的心是痛的,手也是颤抖的。

又听楚齐渊冷声嘲讽:“太后倒是很会伺候人,帝后大婚那日,便也由你服侍皇后吧。”

季云玉呼吸一窒,疼的喘不上气。

这时,宫人通传,礼部尚书求见,楚齐渊大步离开。

直到他身影远去。

虞音却忽的开口屏退了左右。

季云玉抬眸望她:“皇后有话要说?”

虞音掩饰不住的得意:“看在你尽心伺候的份上,本宫赏你一样东西。”

一块沾血的白玉扣扔在季云玉脚下。

叫她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眼便认出,那是她怀瀛儿之时,亲手为他雕刻的平安扣!

虞音刺耳的声音响起。

“齐渊已命人将楚瀛诛杀,这个物件儿,你留着做个念想吧。”

第十章

手中握着冰凉的白玉扣,季云玉心如死灰,如游魂般不知去向何处。

冷雨淅沥。

不知不觉,她走到御花园桃林。

却见满园桃树,竟已被砍大半!

宫人一边砍树一边感慨:“陛下亲令,宫中不许留下一株桃树,可惜了这片桃林……”

说话间,又一颗桃树在季云玉眼前倒下,花雨落了一地。

只有季云玉知道,楚齐渊并不厌恶桃树,而是恨毒了她。

雨渐渐变大。

冰冷雨滴一寸寸夺走季云玉的温度。

看着满院残花,季云玉忽的想起楚齐渊曾对她说过的话。

“待我有了自己的府邸,便为你在家中种满桃花。”

十四岁桃林初见,她在一片花雨中转身,与楚齐渊一见钟情。

十七岁约定终生,楚齐渊远赴边关,她日日向神佛祈求他平安归来。

十八岁,他从边关寄来休书一封,两人分道扬镳。

如今她二十八岁,他们终于从水火不容,走到了恩断义绝。

意识涣散之际,她连恨都没了力气。

“早知今日,不如当初……”

“莫相逢。”

彻骨的寒凉席卷全身,季云玉再没了一丝力气,缓缓靠着桃树坐下。

雨水打落桃花。

她伸手去接。

但花未落下,她的手已重重垂落。

……

翌日,便是登基仪式。

金銮殿前。

威严的钟声响起,百官跪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齐渊身着龙袍,缓缓走上金銮殿,威严迫人。

他蹙眉扫视一圈,未曾找到季云玉身影。

“季云玉呢?朕说过要让她亲眼看着!”

内侍抹了把冷汗:“先太后昨日……在桃林殡天了!”

楚齐渊心头一震,旋即冷笑:“朕倒要看看,同样的把戏,她到底要玩几回。”

说罢,他竟丢下文武百官,带着金甲卫直奔玉明殿。

还未入殿,楚齐渊便高声讥讽:“上回诈死是为了帮他们逃走,这回是不是在灵堂设了伏,准备替楚瀛夺回皇位?”

无人回应,楚齐渊快步走向内殿。

却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拦在殿前,竟是带着楚瀛逃出皇宫的夙夜!

楚齐渊顿足冷笑:“你还敢回来送死?”

夙夜并不理会他,兀自打开明黄色卷轴:“太后遗诏!吾儿年幼,无慧无德,难继天下。”

“宗室之内,楚齐渊平定边关,居功至伟,哀家立下亲笔诏书,将皇位禅让于楚齐渊!”

“另则有传国玉玺、全军虎符、国库钥匙,皆传于楚齐渊!”

楚齐渊心神大震!

季云玉竟将这些保命符尽数给了他,她究竟想做什么!

楚齐渊劈手夺过遗诏阅览,确是季云玉的字迹!

“她根本没死,你们以为这些手段能糊弄我吗?!”

把遗诏狠狠摔在地上,楚齐渊推开夙夜闯入寝殿。

却见床榻边烛火莹莹,那是用为亡魂引路的七星灯。

她宁愿如此诅咒自己,也要骗他上钩?!

楚齐渊攥紧了拳头,心中愈发愤怒,可不知为何,竟还有些难言的心慌与恐惧。

他冲到床前,脚步忽然停住。

只见季云玉身着太后朝服,双手交叠。

那面上妆容精致,栩栩如生。

这样的季云玉,比起病容苍白的她更令楚齐渊慌乱。

“季云玉!你起来,别再装了!”

楚齐渊箭步上前,伸手去拉季云玉。

可那触手的身体。

既冰冷……

又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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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路寻琛13——守宫砂(上)

御路寻琛13—守宫砂

在故宫慈宁宫门前和大门前,有两块御路,上面都雕有一个令人瞩目的小动物,有人称它为壁虎,也有人称它为守宫。之所以有这只小动物,其含义在下面的文字中,略有表述。我没有确切的资料,说这只小动物是守宫还是壁虎,但是我想这只小动物,之所以雕刻在这里,其寓意下面的文字也基本说明了。据我所知,在田义墓的一块石雕上,也刻有一只这样的小动物,但是田义只是个太监。为什么在他的墓群雕塑中,也出现这个动物,究竟有设么含义,敬请名家指教。

守宫和壁虎是两种不同的爬行动物,它们的区别如下:

1. 形态特征:守宫通常比壁虎更大,体型粗壮,它们的尾巴相对较短而粗,头部的形状较宽阔。

2. 生活习性:守宫是不会吸附在垂直表面上的爬行动物,而壁虎则可以用它们特殊的趾盘黏附在各种不同表面上活动。此外,守宫是一种多为夜行的动物,它们在夜间寻找食物。而壁虎多数活跃在白天,它们可以看到非常清晰,因此在捕食时显得更为灵活。

3. 分布区域:守宫主要分布在热带和亚热带地区,如非洲、东南亚等地,而壁虎则分布更广泛,从温带到热带,几乎遍布全球。

综上所述,虽然守宫和壁虎都属于爬行动物,它们在形态特征、生活习性和分布区域等方面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区别。

还有一层含义,就是壁虎还有一个名字也叫守宫。所谓守宫,是守卫皇帝内园之意。皇帝有三宫六院,这里的女人都属于皇帝,别人不能碰。为了防止宫中有淫乱之事,内监会捕捉繁殖季节的雌性壁虎,午时称为朱宫,放在阴瓦上烤干,碾碎入药。点在刚入宫的女子臂上,这就是守宫纱,处女一旦破身,守宫纱就会消失,而这层含义是皇家的血脉纯正。(是否如此,或者灵验,只是传说)总结一下儿壁虎的含义,皇家血脉纯正。子孙绵延,如意吉祥。

慈宁宫建于明代嘉靖十五年,是明清两代太后太妃们居住和举行庆典的场所。今天看到的建筑是清乾隆三十四年重建。在它的御路丹壁石上,主题是龙凤图案,在丹壁石雕刻的下部雕有一只壁虎。慈宁宫的前面就是慈宁门,门前的御路丹壁石上也有一只壁虎。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壁虎呢?首先会发现壁虎儿的嘴里吐出了长长的舌头,舌端是如意纹,取意吉祥如意。结合壁虎的生理特点,如果壁虎受到外界的威胁或者遇到天敌时,为了保护自己,可以自动切断尾巴,短时间内尾巴还可以活动。来诱惑天敌,使自己逃生,而它的尾巴还可以再生,不会对生命造成影响。尾巴可以再生的寓意,皇家子孙绵延,生生不息。

  如果说做学问,那么这个问题,应该尽可能的“正本清源”弄清楚。而我只是一个喜爱石雕艺术的摄影爱好者。这样的问题只能是浅尝辄止,太深刻详细的疑问,还请专家老师给与指导。但还想说几句:具体的问题,我们可以找寻相关资料,进行认真的研究探索。但是当我们遇到更宏观,更深奥的话题时,我益发的觉得:除了我们的思维方式,我们的思维逻辑,是不是应该反思了,而且,我们看问题的出发点,或者得出问题的答案,需要判断和决策时,因为我们做不到“正本清源”,,我们很多都是道听途说,以至以讹传讹,其实提出问题一开始,就已经南辕北辙了,因为根本就不是事情事物的真实和“正本”,那么我们又怎么能够想象我们的结论,分析研究出得到事物的本质,会是“清源”正确呢?譬如这里提到的壁虎与守宫究竟有没有什么科学依据,或者是有例证可查,很难见到“正本”,即便看到一些实物(有可能也是以讹传讹不足为证),所以,要想“清源”,首先要正本,这也是我看到这个课题是的一点点联想。

兔年 三九七

京东云深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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