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史上最年轻太后,现在正被狗皇帝搂怀里(1)

我是史上最年轻的太后,现在正被狗皇帝搂怀里

太后与我在线阅读全文 我是史上最年轻太后,现在正被狗皇帝搂怀里(1)

「陛下……」我被他抵在龙案上,手推在他胸膛,身子拼命往后躲,看着他那张牵着人心晃神的面庞慢慢靠近。

「嗯。」他轻轻应了声,声音低而缠绻,分明是敷衍我的。

「怎么了?」半晌,看我再无反应,他亲了亲我的耳骨。

我不说话。

我们两的眼神就这么凝在了一起,曾经我一直以为太子的眼睛很漂亮,现在看,却不能比他的分毫。

周宴这个二皇子是怎么登基的,他是怎么让临死的先皇最后改了主意废了太子,是怎么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废柴变成如今龙椅之上的人的,没有人知道。

但能走到这一步的,一定很可怕。

周宴不仅可怕,他还有病。

我知道他在看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可我却什么也不敢做,背后雕文复杂的龙案开始磕得我背疼。

「母后是不高兴吗?」

他的声音总拖着个调,明明好听,可让人听起来就是无法安宁。

「那么朕——」他的指尖擦过我的耳垂,温柔而亲密。

「杀几个人给母后助助兴吧。」

「陛下··……!」

我急急叫住他,没用,我依旧目睹着有宫女被拖上来,手起刀落,人头骨碌碌地滚到我们脚下。

有血溅到了我脸上。

「嗯?这下,母后可高兴了?」

……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高兴啊。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托起我下巴,逼迫我看着他。他那双眼睛,明明那么漂亮,明明那么清风霁月。

「不说吗……看样子,母后还是不满意啊……」

他手一挥,我赶忙把住,攥着他的衣袖,声音都带着一丝颤。

「陛……陛下,别……」

他只是挑眉,艳色压过眼尾。

又是一次,人头滚落到我的脚边。

好像又要回到,血染养心殿的那一天。

我闭了闭眼,死死撑着,可身子已经不受控制地瘫在他怀里。

「我很高兴!陛下满意了吗?」

他笑了。

这个人笑起来,不管什么场合,都让人觉得跟天仙一样。

明明衣摆染着血,明明只言片语就要了两个人的命。

他轻轻凑近我,呼吸一点一点侵蚀我的耳骨。「母后下次记得,要自称「哀家」。」

我闭上眼睛,依旧控制不住鲜血蔓延过脑海。周宴的胸膛是温热的,可我依旧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凉。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周宴登基的第一日,就用铁血手腕镇压了各地的暴民。

没有人知道,他的势力是什么时候在这朝中肆虐的。

我作为一个旁观者,亲眼看着他一步步,踏着鲜血,踏着累累白骨走到这个地方。

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后宫的先皇嫔妃们都被杀没了,却独留一个我,成了史上最年轻的太后,也是最可笑的太后。

我想不通后宫女人那些个弯弯绕,也不想往上爬,我爹是个小官,他总告诉我混日子就行。就像我们永远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也能着上这凤袍,也能住进那么大的宫殿。

我看着朝中群臣向我叩首,看着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微托着下巴慵懒地朝我笑。

周宴。

「母后在想什么?」一贯散漫高傲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来。

周宴正坐在我的对面,我们隔着一方棋盘,而我迟迟落不下这个子。

「我输了。」我干脆丢开棋子。

「母后的棋艺是真的差得很。」周宴说话的语调很轻松,甚至还带着点调笑。

而我却怕,这个人不高兴,又得杀几个人头来助助兴。

「母后。」

我抬头看他。

他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很清浅,又很干净,我甚至都能看见那里倒映出的我,无措,像是被野兽盯上的猎物。

「母后既然输了,就得受惩罚。」

他话说得慢条斯理,我却觉得周身的血慢慢变凉。

周宴的惩罚,与我看来,除了掉人头,好像就无第二个了。

我的手攥了攥棋子。

所以,周宴终于也要厌倦我了吗?

我毫不怀疑,下一秒,他就能拿出剑挑断我的脖子。

不是我反应过度,是他真的这么做过。

户部路侍郎上书,因为不合圣上心意,被当场斩于朝廷。

「过来。」我听到他说。

可我没动,怔愣地看着他。

半晌,他又心平气和地唤了声。

「过来。」

我依旧是没应。

「怎么,昨天的事,母后还想再来一遍?」

「··…··」

我回过神来,周宴依旧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眼眸细碎而漂亮。

我只好移过去。

似乎嫌我太慢,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在我的惊呼声中把我带到怀里。

「周宴·…·!」

他的名字,我直接脱口而出了。

「你喊朕什么,嗯?」他的手找到我下巴,把我埋在他胸膛的脸抬起来,挑了挑眉。

「……」

「我不想死……」

「死?」

似乎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他轻笑了声,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明明暗暗的,琥珀色的眼瞳渡着层好看的颜色。

「母后不想死啊。」

他喊我母后的时候,从没有一声是恭敬的。「嗯……」

「巧了,朕也不是很想让母后死。」

「嗯?」

话没问完,他就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这绝对是有失体统的,我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可他的手正扣着我的后脑勺,唇既温柔又霸道。

攻城略地,像是明晃晃地告诉我他想要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先朝是不是也有这种皇上与……太后私通的事。

我也不知道,周宴究竟看上我什么了。

我只是感觉,真的不对,太不对,周宴对我做的事,实在不是他该做的。

太下流了啊……

「母后······怎么哭了,嗯?」他划拉下我内衫的手一顿,转而指去我颊边的泪珠。

「母后还觉得自己······逃得掉吗?」

耳边的唇呼出的气是温热的,简直烫得我心尖发麻,我不知道周宴哪来的经验,一切都是他半胁迫我半引导着我做的。

衣裳一件件落下,和他的龙袍交融在一块,烛光若隐若现,隐秘而晦暗。

浮浮沉沉的,像是大海之上的船。

我盯着周宴的眸子,他看我的神情,忽地就笑了。

「母后一定要好好——」

「记住我现在的样子。」

是啊,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知怎么就回想起了四年前。

那年我二十三,而他将要弱冠。

万花园里,一众莺莺燕燕陪着先帝赏花。我无心于花,更无心于大我十几岁的那老头,百无聊赖着,隔着山水与画屏,却瞥见一个人。

那人身形修长,就这么立在廊下。

我却觉得有花落入他的眼眸,独留一遍惊鸿。现在才知道,那眼神。

是要拉我于阿鼻地狱,与他一齐共赴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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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文|Zhi|huu| 《太后的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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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我是太后,昏迷三个月,等醒来,却被告知已怀胎两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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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了夜夜··c····梦,最要命的是男主还是当今的皇帝,我名义上的儿子!

昏迷三个月,等我睁开眼时,却被太医诊脉告知我已经怀胎两个月有余

先帝驾崩这么多年,我这个太后怀的谁的孩子?

我是史上最年轻太后,现在正被狗皇帝搂怀里

“姐姐你看,这个姿势是什么”

沈辞眨巴着充满求知欲的黝黑眸子瞧着我

我捂着脸,根本没眼看!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惩罚我,而不是坐在这里和沈辞一起看c——宫——图!

我咧开嘴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阿辞,这话该问教你的嬷嬷”

边说边伸出手,推开了近在咫尺的俊脸

被我推开的沈辞不高兴的嘟了嘟嘴

抬手又翻了一页

得,内容更加劲爆了

耳畔又传来沈辞的疑问声

我绝望的抬起头,只想用尽全身力气闭上耳朵

等等,大殿门口那个小黑影是什么?

我一个用力从沈辞身边挣了出来,屏蔽了身后的叫声,快步朝着那个人影走

“拿来”

我停下步子,朝面前的青年伸了伸手

“太后,这史书是绝密的,按律文规定您不能看的”说着,还紧了紧怀里的书

麻烦下次再干这种事,请把书名护住,我都看到了「后宫艳史」四个大字了好吗?!

另外,你一个堂堂史官,就不要接兼职了好吗

我沉下脸,话不多说

拿来吧你!

来来回回几个无声的回合,小本子终于不堪重负落在了地上

一阵微风拂过,小本子贴心的被翻到了最新的一页,半干的墨迹刺痛了我的眼

「太后难耐的摸了摸皇帝俊俏的面庞,面露欲色,皇帝眼里的泪将落未落,只屈辱的别过头,道了一句请太后自重!

太后风评被害×10086

我抬头望了望天,今日的风,甚是喧嚣

“天凉了,史官该问斩了”我眯了眯眼,薄唇微启

“太后不要啊”史官颓废的瘫坐在地上,还不忘合上本子塞到怀里

我回头朝着坐在皇位上怨气冲天的沈辞挥了挥手

“阿辞,今儿就提前下课吧”

说完,抬手招了招候在殿门口轿辇,准备回我的延福宫

躺在软榻上,我才放松的眯了一会儿

我唐娇娇是将军府仅存的血脉了,本该作为遗孤安养府中,却因为国师的一句天生凤格,十四岁便被迫入了宫

为讨我的欢喜,先帝将丧母的六皇子写入了我的名下

只可惜回天乏力,我的喜服还没捂热乎,便换上了丧服

先帝好风流,临走时,还不忘众妃嫔陪葬,许是念我年幼且未承龙恩,这才免了一死

一天之内,我就成了天下顶尊贵的女人,太后

顺便还多了一个小我三岁的便宜儿子,考虑到装大辈遭雷劈,私下里我便由着他叫我姐姐

几年一晃而过,当初小小软软的一团,也长成了眉清目秀的俊郎少年了

十七岁,也该充盈后宫了

要不是怕先帝托梦给我,我才懒得趟这趟浑水

我抬手捏了捏眉心,心下又是一阵烦躁

“太后,奴婢给您揉揉”

青鸾适时的替了我的手,力道适中,我舒服的直哼哼

“太后,徐小姐求见”

门外的侍女猛的一出声,吓得我一激灵

“宣吧”

徐静慧真是对不住这个美好寓意的名字

我只能说她对自身性格的发展有独到的见解

自打三个月前,她就频频入宫,缠着沈辞,被沈辞连哄带骗赶出来

就开始缠着沈辞他娘

想我一个老人家何故遭此难啊!

但碍于她父亲是丞相,也不好直说些什么,后宫不得干政,但总也是和政治沾些边的

“臣女给太后请安”

“快快起来”

徐静慧蹦蹦跳跳的给我拂了个身

好家伙,半天不见,又胖三斤,不愧是丞相家的团宠

徐静慧长得十分讨喜,水灵灵的像个奶团子,我还是挺喜欢她的

如果她不总毁了我的美容觉,我想我会更喜欢她

“皇帝又在忙?”我坐在主座上斟了一杯茶

“皇帝哥哥说,政事繁忙等闲下来了再找我,还叫我多陪陪太后您”

徐静慧边说边羞红了脸,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对了,臣女这次来给太后带来了些小玩意”

徐静慧兴奋的从怀里掏出本书,我才发现她怀里鼓鼓囊囊的

看见书我就头疼,实不相瞒,我连三字经都背不熟

送什么不好偏送书,这届的贵女们偶像包袱都这么重的吗?!

我幽幽的叹了口气,眼神随意的朝着书面一扫

狗眼瞪圆!

「霸道王爷娇宠三十三日」这可是我的心头好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了”

我委屈的说,连哀家都没顾得上用

“太后娘娘,这可是绝版,这个作者又出了新书,赶明儿我还给您送来”

徐静慧压低声音悄咪咪的对我讲

我简直快要老泪纵横

沈辞从来不让我看这些话本子,我只好偷偷托宫女们采购时给我带过来,奈何买的人太多,往往到了我这就没有了

“以后常来,哀家延福宫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我欣慰的摸了摸书皮,舒服

徐静慧,这可真是个好名字!

“太后喜欢就好,那臣女就先告辞了”

我头都没抬,连忙嗯嗯了两声

故事情节还是一如既往的精彩,我的嘴角忍不住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攻还是那个霸道攻,受还是那个软萌受

我坦白了,我其实磕了王爷和皇帝的cp!

我一边看一边捏着旁边的糕点往嘴里塞,这样的内容都能发行,不得不说,如今真是民风开放

“太后,皇上来了”

青鸾小跑着进屋提醒我,可话音未落,一抹明黄色的衣角已经露了出来

我熟练的合上书藏到座椅下面,又拍了拍手上的残渣,才端坐好

“阿辞政事繁忙,怎么到我这来了”

我又赶紧用脚把书往里踢了踢

“西域进贡了些安神香,我特意给姐姐带过来的”

差的年岁太少,两个人相处时,也就不端面子了

我看了看沈辞手里的檀木盒子,东西倒是真的不少

“阿辞,每次这些小玩意都入了我的宫里”

我笑吟吟的接过来,放到了桌子上,话锋一转

“后宫总这么空荡荡的,添些新人也不错”

我抬起眸子悄悄地瞥了一眼沈辞,平日里我也总和他提起,不过总不见他有什么动作

沈辞直勾勾的看着我,眼睛看着有些湿漉漉的

“姐姐是嫌阿辞平日里怠慢了才觉得无趣了吗”

“不不不”我听到这话连忙摆手,沈辞几乎一天来三次,比上朝还要频繁

“只是先帝子嗣稀少,我不想你步了先帝的后尘”

我由衷的感慨

“姐姐喜欢小孩子?”

沈辞有些诱拐的问,又朝我身边靠了靠,淡淡的松木香环绕着我

“应该是喜欢的”

我入宫早,只见过沈辞这一个小孩子,可爱又极会撒娇,确实招人喜欢

沈辞看着我,眼神却不似平时温和,带着些蛊惑的意味,凑到我的耳边开口

“姐姐总会得偿所愿的”气息吐在我的耳边

我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点了点头

“姐姐早些歇息,阿辞就先走了”

我躺在榻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让青鸾打开窗子,除了蝉鸣更加大声,还涌进来一阵阵的热浪

“算了,关上窗吧”

我穿着一层薄衫,透过香帐朝着守门的青鸾说道

“再把安神香点上吧”

我叹了一口气,想我年纪不大也用上了这东西

许是看出来我的不情愿,青鸾朝我笑了笑“这几日是热了些,太后点上香准能做个好梦”

我无奈的翻过身闭上眼,安神香的味道是我说不上来的好闻,只能隐隐闻出些松木香来,同沈辞身上的味道一样

西域的安神香确实比太医院的好太多,想着这最后一个念头,我便失去了意识

床榻外侧微陷,一个男人躺在我身边,我努力想清醒着,却是梦魇一般连眼睛都睁不开,只模糊看出一个人影

宽大的手抚过我的脸,像烧起火般引起我的颤栗,手腹停在唇上

银霜似的月光照进屋内,映在我不正常的绯红面颊上,连眼尾都带着若有若无的红晕

“娇娇”男人舔了舔唇角,一只手像拆礼物一般拆开我仅存的薄衫和肚兜

我半眯着眼,朦胧中男人就像一条巨蟒一样紧紧缠上了我的身子,我想尖叫呼救,可身体却病态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是在做梦吗

男人俯身凑到唇边,怜惜的亲吻着嘴角 ,也让我看清了些面容,同沈辞有几分像

我缩着肩膀,像是猛兽爪下的兔子,被触碰时便会微微颤抖

“阿辞”我带着疑惑开口想说话,可用尽全身的力气也只吐出来这两个字

男人的呼吸声明显加重,左手撑着榻,右手毫不留情的捏着我腮上的软肉,逼着我张开嘴

我死死合着嘴,牙关被掐酸了也不敢松口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一场梦

“娇娇,乖”,男人稍稍用力,就侵入我的口腔,色气的吸吮,把我的软舌强硬拖出

一个挺身,我破碎的丶呻···丶吟淹没在漫长的吻里

脖颈散发出某种香气,像是某种记号,又像是某种线索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仿佛能把我灼烧成灰

起起伏伏中,我突然想起沈辞那句得偿所愿来

“太后,该醒了,皇上待会儿要来请安的”

青鸾的声音透过耳膜才把我从梦境中筹集出来

我猛的睁开眼,惊慌的看向旁边,整洁的床榻,合身的衣衫,除了有些头痛,哪里都没有改变

难道真的只是一场荒唐的梦境吗

“青鸾,昨夜有什么人来过吗”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照常起身准备梳妆

青鸾噘了噘嘴,“娘娘,这整个后宫可就您一个人,奴婢倒是想,可也没人能来啊”

确实,那么多的侍卫独守着我这延福宫,怕是个蚊子都飞不进来

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把这看作是一场不合时宜的梦了

我坐在梳妆台前,任由着青鸾打扮,小鸡啄米似的打着瞌睡

“娘娘咱们该走了,别让皇上等急了”

最后一个簪花插进头发里,我也堪堪睁开眼睛

一众婢女还守在门口,我点了点头才随着青鸾出了门

瞬间空荡荡的屋子只有香炉里的灰烬隐约散发着动情的味道

“姐姐今儿怎么醒的晚了些”

我刚屁股刚坐稳,沈辞就闹腾的扑了过来,坐到我旁边,宽大的红木贵妃榻坐了两个人也略显的拥挤

“你倒是看着容光焕发”

我打了个哈欠,眼里蓄着些泪花,瞥过头去看他,眼前沈辞的脸和昨夜梦里的男人慢慢重合,睡意一下子就褪去了,只留下一阵心悸

“我昨日得了一件觊觎已久的宝物”

“姐姐?”

沈辞正说着,看我目光呆滞,又叫了我几声

我猛的回过神,晃了晃头,想把那些不可思议的想法甩出去

“叫你这么魂牵梦绕,定是难得”

我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试图接上沈辞的思路

“岫玉,送给姐姐的”

沈辞说着,从怀中掏出来,展开手心给我看

“确实好看”

玉中似是镶嵌着什么东西,散发出特有的香味,我接过来把玩着瞧了瞧

“姐姐今儿怎么看着脸色不大好”

沈辞伸手覆在我的额头上,带着些凉意,却也让我舒服了些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给自己提提神

“应该是昨天睡的太沉了些”

安神香确实也是名不虚传,我就连在梦里都是安神的睁不开眼

“姐姐可要养好身子”

沈辞尾调微微上扬,像只精明的狐狸翘起尾巴,又带着些撒娇的意味,伸手揽住了我的腰,亲昵的靠在我的肩膀

明明是他做惯了的事,可我今日却绷紧了身子,觉得十分的不自在

玉体散发的香,充斥在我的鼻尖,可即使是这样,我还是在这中间,闻到了沈辞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极缱绻地飘散在我们之间

“嗯”我有些不自在的应了一声

“今日徐家女没来找你吗,也不要让她等太久了”

可能是梦里的人太像沈辞,我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只想着赶紧让他走,好平静平静

沈辞的眸子沉沉,稍显阴翳,不过很快,他便付之一笑,道“好,晚些再来陪姐姐”

我点了点头

“姐姐,要抱抱”

沈辞还像小时候一样,想每天抱抱

“不行”

我脚下一闪,躲过了沈辞的双臂

“姐姐!”

沈辞又不甘心的过来想晃我的手

我脚下生风,又飞速往右一挪

“你可快走吧”

想我大好青年,竟活生生学会了凌波微步!

沈辞跺了跺脚,临走之前,几不可察地回头看了一眼,姐姐白天不大高兴,所以要晚上来陪她

“娘娘今天看着不太一样了”

青鸾只能在门口候着,看着沈辞走了,才踏步进了屋

我生无可恋的瞥了她一眼,你做个主角是你儿子的春梦试试

“那安神香真这么管用?连娘娘白日的多动症都能抑制住”

青鸾兴奋的跟在我身后,叽叽喳喳的说着俏皮话

“哼”

我扬了扬脖子,不置可否

睡的确实比以前安稳了非常多,如果没有那个梦怕是会更好

“那娘娘今晚还要用上吗?如果用奴婢先准备上”

青鸾倒了杯茶放到桌上,连带着我昨天藏起来的画本子

我犹豫了一下,上贡的香不可能有问题,怕是没有这个香,昨夜自己的梦魇还会更加严重

“准备上吧”我开口道

早上出去的匆忙,连窗子都没打开,残存着安神香的尾调,像是雨后竹林的清新味,沁人心脾

我看着眼前的话本子,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白天看到沈辞的脸,晚上还能看到沈辞的脸,看个话本子居然还是对着沈辞的脸!

我合上书,掏出怀中的岫玉,不如……给沈辞雕块玉佩吧!

为了我放纵的梦给他弥补一下

我又左右打量了一番,不论大小还是色泽,都是十分的合适

说干就干,我接过青鸾递上来的刀具,一点一点雕刻着,我想刻一个龙凤呈祥的图案

经过一天的不辞辛苦,总算是有了一个雏形,不愧是我

“啊”我仰着脖子,发出一声喟叹

“娘娘,夜深了”

青鸾给我换上寝衣,催促我赶紧休息

“青鸾,你看我雕的怎么样”

我指着桌子上的龙凤呈祥

“这是,两只打架的大鹅?”

青鸾的表情很狰狞,像活吞了一只苍蝇

我的表情更狰狞,像看着青鸾活吞了一只苍蝇

“哎呀,不逗娘娘了,这双龙戏珠雕的可真是栩栩如生,就是仙逝了的刘大师见了也得对您说句后生可畏呀”

青鸾的语气极其殷勤

“我倒是觉得刘大师的棺材板快压不住了,就是见了你也得对你说句人言可畏呀”

我手里的刀晃了晃

青鸾的眼皮跳了跳

“娘娘,奴婢的眼神自幼便不太好,家里过的苦,也没能找上医师给好好瞧瞧,您就放过我吧”

青鸾抽抽嗒嗒的拽着我的袖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卖可怜,博同情,这是青鸾的一条龙服务

“你叫我旁观你拔苍蝇腿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你说你自幼就眼尖手快”

“娘娘不要啊”

青鸾声音凄厉无比,完全打断了我的思路

“快走”

我捂着耳朵朝着青鸾摆了摆手,听到这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宫里杀人了

“好的娘娘”

青鸾麻溜起身,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深深刺痛了我的七窍玲珑心

“娘娘,奴婢给你点上香了,夜深露重,早些歇息吧”

房门关上了,窗子也关上了,我又疑神疑鬼的看了看榻下和房梁上,安全!

我踮着脚尖回到榻上,嗑上双目

门外呼啸着刮过几阵风,屋内安神香慢慢的燃烧着,青瓷瓶里插的花都氤氲着缱绻的香

门吱扭一声,踏进来个人影

等我有感觉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正按在我的腰上,柔嫩滑腻的腹肉从指缝中挤出来,泛着淡淡的红。

“娇娇,娇娇,娇娇”

低喘的声音像是催情剂般,邀着我共赴云雨

我被这力道捣得摇摇欲坠,只能攀附着他的肩膀,靠在他肩头止不住地喘气,身子一阵阵收紧

被他紧紧抱在怀里,肌肤相贴下,滚烫的气息和热度几乎要把我烫化。

男人覆在我身上,手指仍然在身上按压轻抚,他慢慢从凝白的脖颈吻上脸颊,最后在唇角一点一点地舔吮,把我整个抱在怀里,缓缓归于平静

不像昨日的累人,朦胧间,我又进入了梦乡

翌日

当我缓缓转醒时,果不其然,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是这样啊,我脑子里缓缓浮现出一个想法,虽然害怕但又无懈可击的念头

鬼压床!

至于我为什么会被这样一只长成这样的鬼压床,思来想去,应该是我平时里只见过沈辞一个男人,我的宫里,连个太监都是没有的

这样一只色中饿鬼,非要把它捉住才行啊

宫里的国师管的是天象,不管捉鬼,所以……

“青鸾”

我缓缓开口,听起来有点不怀好意

青鸾正在给我梳头发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绞下来一根青丝

“青鸾,你想不想出宫”

我尽可能的把语气放平,带着些蛊惑的问

“娘娘,外面不安全,万一……”

“先帝驾崩时,留给我和小皇帝的暗卫多的很,叫上两个不就好了”

“娘娘,出宫的令牌……”

“南边翠阁有个狗洞,我量过,完全不是问题”

“娘娘,万一皇上问……”

“只管让她们说我在给他准备礼物,不好见面”

“娘娘,奴婢……”

“你的家人一直在等你出宫好看看你,你就不想他们吗”

“娘娘,出去太久……”

“我只想去寺庙,天一黑就回来”

“娘娘,这事我看成!”

呵,女人,我预判了你所有的预判

我挑了两个看起来武功不错的暗卫守在身后

出宫的过程算是十分坎坷,狗洞没变,我变了,险些卡在洞中成为标本

“青鸾,给我的臀来一脚吧,不要怜惜我这朵娇花!”我哀嚎道

“娘娘,不要吧”青鸾垂弦欲泣

最终我还是哭唧唧的揉着屁股走上了路,青鸾嘴上喊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我的大胯骨险些错位外加粉末性骨折

我握着手里的糖葫芦,颇为感慨

青鸾看了看我,眼神里赤裸裸的写着鄙视两个字

“公子,护身符也求了,等我一小会二,咱们就回去吧”

我正了正表情

“好,那你回家看看吧,我在前面的酒楼等你”

我叼下最后一个糖葫芦,指着前面说

“公子!”

青鸾娇嗔一声跺了跺脚

“哎呀,我很安全的,你快去快回就行”

我推着青鸾走了几步

“公子,你别乱跑,我很快回来的”

青鸾咬着下唇别别扭扭的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警告我

“好,好,好”

我拿着小扇子慢悠悠的扇着,朝着一楼走过去

“听说没,今儿南风馆的头牌要亲自选自己的恩客呢,咱看看去”

“那隔壁的楼岂不是没客人了”

对面走过来两个男人,一副你懂我也懂的表情

哦,我也懂了

我踮着脚来了一个托马斯全旋,跟着他们的步子走

我发誓,我只是想体验一下民生而已

我前脚刚跟着进门,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挤到了一边,嘈杂的人群,伴着不知名的乐曲,和一众的叫好声

男女的面容可以伪装,但身量确实差的大,我把步子踩成了天鹅舞,视野里除了后脑勺还是后脑勺,我只好蹦着看

台上是一袭红衣的舞,跳舞的男子带着面纱,但仍是难掩绝色

台下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有男有女

我抻着脖子像个鹌鹑,果然,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就在我悻悻的准备铩羽而归的时候,一阵香气扑鼻而来,浓烈却并不令人反感

“公子”

眼前落下一抹红,我怔怔的抬头看,是刚刚台上跳舞的男子,一袭红衣,长相颇为妖冶,一双凤眸像是一只狡捷的狐狸,说是女子我也信的

他抬手拿出来一朵石榴花,别在了我的耳朵上,偶尔露出来的手臂,甚至比我还要白皙几分

“公子便是奴的第一位恩客了”

声音柔柔软软传到我的耳边,听得我耳根子都软了,也顾不得挣开他拉着我的手,迷迷糊糊的就被拉着往房间走

刚刚吆喝不停的人们又涌现声音,羡慕我的,嫉妒我的,声音最多的还是骂我的

甚至不惜拿银子投掷我的头,不过被身边的男人轻轻一拂,只留下一声清脆的落地声

史官要是在这里,免不了又要败坏我几笔

距离房门越来越近,我的腿脚也越发无力,果然最迷人的最危险,话本子诚,不欺我也

身旁的人推开房门就要携着我进去,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在不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回头看过去,模模糊糊能分辨出是个女子

我能明显感觉到身旁的身子变的格外僵硬,突然又笑出了声,凑近我的耳边,热气呼在我的脖颈,远远看起来,一定是香艳极了

“公子,你的胡子翘起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也砰的一声被他关上,带着丝莫名其妙的情愫

我连忙伸手摸了摸,贴的好好的,哪有什么问题

“公子便在帐中休息片刻吧,想来一会儿便有人来接你了”

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腰间的手也快速的撤开了

我看到窗外的暗卫给我打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摸到了床,翻了个身就躺了上去

“你呢”我看着帐顶,心里有着许多的问号

“我若同公子躺在同一张床上,怕是顷刻间便要香消玉殒了呢”

我听着这对镜自怜的话,在心里默默的啐了一口,不过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个男人身上的香有问题,我虽然叫不上名字却也是知道的,可怜我总是遇上这种事

帐上挂着的碎玉珠也变得越来越小……

“软筋散?你好大的胆子、真是好大的胆子”

饱含怒气的声音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这是你当时告诉我的”

讽刺的语气也反唇相讥

“沈……沈辞?!”

我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又看了几眼,才确定这个男人是本应该在宫里的沈辞

“姐姐”

沈辞听到声音才敛了些怒气,撇了撇嘴,朝我扑了过来,摸了摸额头,又看了看脸色

“呵”

旁边的男人嗤笑了一声,淡淡的别开了眼睛

我刚要说些什么,一个旋转便落在了沈辞怀里,本能的伸手勾着他的脖子

“回宫再说”冷冰冰的语气让我本想伸出去摸摸沈辞头的手又默默的缩了回来

果然还是生气了……

沈辞和我同乘一辆马车,但偏偏又一句话都不说,搞得我的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无可奈何

“娘娘”

刚进延福宫,青鸾就小跑着冲到了我的跟前,里里外外的看着我,红红的眼睛像只兔子

我一路走进寝殿,偷偷回头看了看,沈辞这尊大佛还跟在后面

“出去”

沈辞大步迈了进来,朝着青鸾吐出来两个字

偌大的寝殿只留下我们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给你做了一个玉佩,你要不要看看”

我献宝似的跑到暗格拿出岫玉,不得不说,这次出宫,让我有了一个明确的自我认知,京城里摆摊的老大爷都比我的手艺要好得多

“喜欢吗”

我拿着玉佩在沈辞眼前晃了晃,像等着师傅评分的徒弟

沈辞认命般轻声叹了口气“姐姐帮我挂上”

听到这话,我才安心下来系在他的腰间,腰间还挂着一个香囊,是我之前送给他的生辰礼,和我的香囊一样,都是自己调的香,独一无二

系好玉佩,我刚一起身,便直直的落入一个怀抱,紧的让我几乎窒息

沈辞低声道:“我很喜欢……喜欢玉佩,也喜欢姐姐”

和从前的拥抱一样,又不一样

我两只手起初无所适从的悬在空中

良久,才环在了沈辞的腰间“姐姐也喜欢阿辞”,安抚性的摸了摸他的头,软软的头发,摸起来毫无攻击力

听到这话,沈辞愈发贴近,把半边身子都压在了我的身上,起起伏伏的呼吸就打在颈侧,调子拉得极黏腻:“你知道我的意思,娇娇……”

沈辞从没直呼过我的名字,熟悉的语调又让我想起那久违的梦,我张了张嘴,又不敢,到了嘴边也只化作了两个字,带着严厉的腔调

“沈辞!”

沈辞的手指瘦长,宛如玉雕般完美,骨节都泛着一股疏朗,带着些凉意抚上了我的脸

“娇娇认出了我的,还唤了我名字”

力气之大,我一时竟挣脱不开,只是身子有些微微发抖

“我把你当弟弟看的”

我闭上眼睛,不敢直视沈辞的目光,也不敢回想那一个又一个荒唐的梦境,居然切切实实的发生了,还是沈辞

内心涌起万千情愫,在肚子里绕了几个圈,到了舌尖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娇娇别想着再跟我划分的一干二净了……”沈辞抬手,不容拒绝地挑起我的下颌,从没在我面前展露过的凛然气势,丝丝缕缕的泛滥开

凑在我的耳边,灼热的吐息裹挟着寒意

“我看你的眼神,可丝毫都不清白”

我胸膛起伏的厉害

“沈、沈辞”我开口,带着不自觉的颤抖

“嗯”一只大手把我揽过,周身浸满了松木香的味道,低沉喑哑的声音带着丝蛊惑的意味

“不行,我是你母后”

我剧烈的摇头,抗拒的伸手用力推他,反倒被握住了手腕

“对啊,我是母后的”沈辞不由分说的牵起我的手,十指相扣

“沈辞,不要一错再错了,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的”

我尽量把语气放的低,

沈辞在旁轻轻笑了笑,低头舔舐了一下我的后颈,激得我浑身一颤,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占有欲

“那还是计较些吧,我好对姐姐负责”

我缩着肩膀,像只试图竖起刺来保护自己的刺猬,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者说什么都是徒劳

“姐姐,你自幼就懂我心思的”

手被放到沈辞的胸口,扑通扑通的打鼓一样通过手掌传到我的心里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可刚张开口,被又被打断了

“姐姐再好好想想吧”

我静静的站在原处不作回应,沈辞许是不愿过于逼迫我,轻叹一声也出了宫殿

“娘娘,徐家女带了新的话本子给您”

青鸾见沈辞走远了,才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掏出藏在胸口的书递给我

我接过来,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着,心绪却飞得老远

“青鸾,你说,什么是爱情”

我入宫多年,一堵宫墙早就隔绝了所有的是是非非,我为数不多的爱情观,还是看话本子得来的

“奴婢觉得,大概就是倾尽所有的奔赴”

青鸾给我倒了一杯热茶,缓缓开口

我怔怔的坐在椅子上,日光斜移,淡淡的光线如笼了一层细纱,被霞光渲成雾蒙蒙的糅紫,似乎是有微风吹过

“可等他有了新的妻妾,子孙环膝,生活幸福美满之际,也就淡忘了,最多不过是份过了时的遗憾”

我轻轻抚摸着话本子上,喃喃的开口

“不会的”

青鸾十分肯定的否认了我的观点,她说真正的爱永远不会消失,最多被自己隐藏起来,成为一个不能提及的秘密

会是这样吗?

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翌日

“娘娘,前朝出大事了”

刚下完早朝的时间,青鸾就跑着进了屋

“出什么大事了”我正发着呆看着窗外的树

“皇上把妃子们的令牌都撤了,只留下了皇后一位的”

没了令牌,也就没了身份,沈辞只想立一位皇后,我哪能不懂他的心思呢,无声的对抗罢了

“朝中诸位大臣都管不了的事情,我哪能插手的了呢”

我依旧看着窗外发呆

“后宫只立一位皇后,奴婢真不晓得是哪位佳人有这样的好福气”

青鸾见连我都没什么反应,也知道自己不过是白操心了,摆了些小糕点又退下了

沈辞一连几天都没来,惹的青鸾总来问是不是闹矛盾惹了小皇帝

我也乐得清静,不过心里总是隐隐的有些别的想法

“娘娘,皇帝今天刚派人送了一只小狗过来”

青鸾兴奋的从院内跑过来,连头发糊在了脸上都没来得及管

小狗?沈辞还有这样的精巧心思

青鸾一边给我引路一边轻声道:“那个小狗儿,一直叫个不停,饭也不肯吃,奴婢们一靠近就咬,娘娘小心别受伤了”

我跟着她走到后院处,果然能听到几声清脆的汪汪声,我走近看,那个小狗崽白色的长毛炸起,圆滚滚的一团,别人一碰就张牙低吼,小小一只,瞧着还挺凶

可我一走近,小狗的尾巴就扑棱的一摇,双耳一耸,欢天喜地的朝我跑了过来

青鸾看得眼都直了“娘娘可真厉害,这小狗刚来时可凶了”

我直接把狗崽抱起来,它倒也乖,趴在前胸上就不叫唤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瞧,看着人心都软化了

“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可爱”我揉了揉它的头,小狗的尾巴就飞快地甩了起来

我思索了片刻,从腰间解出一个香囊来,是我自己调的香,独一无二

果不其然,把香囊提高了些,狗崽的视线便随着那个香囊移动。

这香囊,我只送过一个人

我摸了摸狗崽的头,淡淡道“也难为你了”

放下小狗起身要走,头也不回

小狗崽呜呜叫着,可怜巴巴地贴着裙角,小爪子时不时的扯一扯

软软白白的一蓬,看着实在是惹人怜爱

我叹了口气,再次把它抱起来,凶巴巴揪了揪它的尖耳朵,道:“你以后的老大可就是我了,不许听他的话!”

小狗也通人性的拿头抵了抵我的手心,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瞅着我

“拿些食物来给我吧”

我认命的抱着它往寝宫走,小狗也兴奋的舔了舔我扶着它的指尖

“烧鸡,过来”我给小狗起名叫烧鸡,因为它特别喜欢吃烧鸡,青鸾总说我这名字起的俗,我则不以为然

果然,小狗嘴里又叼着小小的一封信

不用多说,刚刚通敌回来

自从小狗安置到了寝宫,每天中午都会给我叼过来一封信,信上也只有四个字,见字如面

凌厉的字迹,一看就是出自沈辞之手

我叹了口气

多么荒唐,可更荒唐的是,我还想着他,还念着他,收到这信,心中竟然也隐隐有几分高兴

夜深了,隐约听到些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床榻微微陷了下去,大风似乎吹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我翻过身看着他,意料之内的人

大概是几日未见,我觉得喉咙痒极了,几乎不受控制,轻轻唤了声:“阿辞……”

“姐姐,如果你介意,这皇位我可以不做”

一双手被他握在手心,有些潮腻

“姐姐,我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

沈辞离我近了些,同我耳鬓厮磨,灼热的气息几乎一点就着

“哪怕是飞蛾扑火?”

“哪怕是飞蛾扑火!”

坚定的语气,我看着沈辞的眉眼莫名的就放弃了原有的坚持

情绪在某一刻占了上风,理智就再也没赢过了

何苦自己骗自己呢,常言道难得糊涂

清光坠树梢,风声渐渐不可闻,是一夜好眠,两情朝朝眷

等我再睁开眼时,天蒙蒙亮,沈辞还睡着

他的睫毛长而密,鼻梁挺直,唇角是有些上扬的形状,平日抿着唇,倒是看不出来现下睡着的脸上难得的带了些少年气,清俊温雅,濯濯如玉

好像生来就透着股芝兰玉树的风致

“别看了。”

低沉暗哑的声音倏地传来,我怔了一怔

沈辞默默偏过头来,我正对上他的视线,狭长的凤眼微微弯起,里面的眸似深潭,轻而易举的就让我跌了进去

沈辞带着笑似的点点头,抬手摸了摸我的鬓角的软发道:“你再看……我就忍不住要亲你了。”

“……”

空气寂静了片刻,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是羞还是气,只觉得脸通红,站起来推他,沈辞倒是由着我欺负推搡,只摆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姐姐,好疼”

声音不算大,门外也没有奴婢守着,可就是不好意思

我瞪圆了眼儿,捂着他的嘴,“你小点声音。”

沈辞撅起嘴轻啄我的手心,学着我细声细气,“我小点声音——”

掌心传来的痒意让我下意识缩回了手

“没个正形”我瞧着他嘟囔了一句

“那姐姐就多管管我吧”

沈辞眨巴着眼,直勾勾的看着我

“谁要管你,你哪听我的话”

我故作生气的看着沈辞

“明日我便下旨封你后位,此生都被你管教着”

沈辞看着我的眼睛,眸中似有揉碎的星河

“真要是如此,你还是先修修大殿上的柱子吧”

“为何?”

“到时候撞柱谏言,以死相劝的大臣能把你的柱子撞断”

“当真?”

沈辞皱了皱眉,像是想到了血流成河的场面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还是有几分欣慰的,总算没了昏君的派头

“若真如此,他们死后,朝中会抓紧纳入新鲜血液,他们也算对得起列祖列宗”

沈辞表情严肃,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

我发誓,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我不同你说话了,你赶紧早朝去吧”

我负气的背过身去,只留个后脑勺给他看

“那姐姐等我回来”

沈辞轻轻抚摸着覆在后背上的头发,无不眷恋的说

“嗯”

一束微光透过窗,直直的射在了我摊开的手心里,映着手里的纹路都清晰了几分

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衣服带起的风,连带着窗上的纸也微微浮动

手里的光转瞬即逝

谁不想握住光呢,可谁又能握得住呢

可往往极致的沉沦后,就是致命的清醒

“娘娘,奴婢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青鸾一边布菜,还不忘朝我暧昧的眨眨眼睛

“知道什么?”

我饮了一口旁边的茶,味道有些薄了

青鸾迟钝尚且能看出来,不知宫里早已传成了什么样子

冒天下之大不韪,又真的值吗

菜肴摆满了桌,品相极佳,却引不起我半分兴趣

“娘娘今儿这是怎么了,看着心情不大好”

青鸾有些迷茫的看着我

“你如今的年纪,该出宫嫁人了吧”

院里的合欢树开得正旺,一只小鸽子站在树杈上咕咕的叫着

“娘娘,奴婢誓死追随娘娘,绝无二心”

还没等我说什么,青鸾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你看过星星吗”

“幼时父亲上阵杀敌,常年不得相见,所以就教我看星宿,不论隔多远的人,看见的都是同一轮弯月,同一颗星星”

像是又看到了儿时童真的景象,让我不由得弯了嘴角

“娘娘,奴婢若是有罪,还望娘娘海涵,千万不要舍了奴婢”

头磕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咚咚的声响

我看着窗外那只鸽子,继续讲我的故事

“我猜你没看过参宿和商宿,他们一个冬季上升,一个夏季方显”

一个升起,另一个便要落下,永不相见

我同沈辞本也该这样,只是偷来了些欢愉的时光

“去给我熬碗粥来吧”

我起身朝着窗子缓缓走过去

“娘娘”

青鸾不愿离去,又怕我真的是饿了

踌躇了片刻,才开口应下

窗子被打开,徐徐吹进来些暖风

我朝着树上的小鸽子咕咕的叫了两声,它也扇动翅膀带着肉嘟嘟的身子朝我飞过来,停在窗边,瞪圆了小眼睛看着我

腿上绑了个小瓶,我换了手里的字条塞进去,顺便摸了摸小鸽子的头,毛茸茸的让人心软

我将药丸含在嘴中一口吞下,微微发涩,不知是药苦还是心苦

摸出怀里的信纸放到案桌上

在正式在提笔之前,我对这段话设想了无数遍,可也只写了这几个字,倒是想了沈辞好多遍

摇椅贴近窗边,我索性坐了上去,一荡一荡的让人犯困

外面的空中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叽叽喳喳的叫着

原来平日里烦透了的事情,在某一刻也会显得珍贵无比

身体的感官无限倍的放大,我甚至能感觉到血液放缓后的潺潺流动

那就睡一觉吧,在这万里晴空的一天

微风吹拂进屋,把案上的信纸翻起来了个角

「阿辞,

我常见书上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辞”字极为用力, 似乎用尽了写信人的全部力气, 后面的字迹变得松散无力甚至有些不成样子, 仿佛一声绵长的叹息

一定要文采斐然吗,磕磕绊绊的表达又何尝不是呢

夜,乾清宫

“皇上,太后娘娘心脉已断,怕是华佗再世,恐也束手无策”

金丝悬脉用的金丝被缓缓拉回,伴着几声叹息

“当真?”

沈辞伸手抚上榻上女子的面庞,眼神片刻不离

“老臣行医多年,绝不可能出错,逝者已登仙界,皇上还要节哀顺变”

沈辞面无表情,反倒轻笑了两声

“好一个绝不可能”

“人好好的活着,你竟敢妄言至此,当处脯刑,夷三族!”

此话一出,底下的御医跪成一片,连带着求饶声乱作一团

“滚,统统都滚”

满是脚步声响起,伴着这嘈杂的声音沈辞朝里探了探身子,在女子额间轻轻一吻

压着声音道

“连睡着的人都唤不醒了,还叫什么御医”

“娇娇,今日他们上贡了许多首饰,我都不懂,选了许久,觉得这流苏步摇配你定美极了”

少年从檀木盒里慢慢取出步摇,小心翼翼的插在她的发髻中,仔细看着了看她的脸,又将步摇朝右挪了挪,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姐姐说话啊,是不是很漂亮”

偌大的寝宫只有淡淡的回音,安静的令人心碎

穿堂风扑开窗棱,如浪般掠过,屋内的灯光火烛霎时间熄灭。

沈辞径自宽衣上了榻,躺在另一侧,埋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

“姐姐,是不是我过于聒噪惹你不喜了”

少年的音调带着不自觉的哭腔,那是难捱的爱意伴上空旷的幽谷

注定听不到回声

意识与头痛来回拉扯,我像块快要被撕碎的锦帛

眼睛猛地睁开,刺眼的光晃的我又紧忙闭上,只大口喘着粗气方才好受些

我想动动手,却提不上一丝力气只能转动眼珠看看周围的景物

入目就遍布明黄色,雕着龙爪,是沈辞的住处无疑了

我轻轻抬了抬指尖,发出了细微的动作

“娇娇,娇娇”

身旁出现沈辞欣喜若狂的声音,兴奋却又不知所措,只一遍一遍的喊着我的名字

我想回头看他,只能眨眨眼睛回应

“娇娇,你真的醒了吗?”

一双手抚过我的眉,转而又捏了捏我的脸,像还不够证明似的,蹂躏起我的双手

我抿抿唇,不适应的皱了皱眉

“娇娇,渴不渴,我……我去给你倒杯水”

沈辞踉跄着起身,连外衫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哪还有半分皇帝的威严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日,但是觉得沈辞瘦了一圈,像是脱了水的蘑菇

“娇娇,喝水”沈辞索性拎了茶壶进来,倒了一杯,又将我扶起来,把水凑到嘴边

“温的,娇娇张嘴”

我听话的喝了几杯,才躺了回去,温水润过喉咙,让我有了丝精神气,微微咳了几声

想找回自己原本的声音

“阿辞,咳咳”

喉咙还是有异物感,但明显的好受多了

“很难受吗,宫中御医无用,明日我下圣旨搜罗天下神医来给娇娇看病,好吗”

大手抚过后背,轻轻拍打着

一股暖热的气流好似从头慢慢渗入了脚跟,我喟叹一声,眼皮沉重,缩在沈辞怀里睡着

耳边传来了些喃喃的声音,也都一并听不见了

翌日

“太后娘娘这毒可不是一般的毒”

面前的白胡子老头看着我,捋了捋为数不多的胡须,神秘兮兮的开口

我朝着沈辞撅了撅嘴,来表示我对这敢揭皇榜的宫外神医有着严重的怀疑

这人一开口,就有种江湖骗子的味道

“这是西域特有的毒,娘娘从何得来老夫不知,不过倘若再多食一分便药石无医了”

“至于这解药,要费些功夫,还望皇上谅解”

“那便有劳了”

沈辞极谦逊的低头示意,我鲜少见他对人这般客气

“娇娇,谁给你的,嗯?”

那人前脚刚出去,沈辞就倾身过来,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冷似凛冬的初雪

若要深究,那冷冰冰下面,还有着难以忽视的恐惧

某种程度上,那是爱的另一种形式

我歪过头去看着窗外,不愿多说

沈辞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追问

“你惯会欺负我”

一双手环住我的脖子,极大力的将我揽在怀中,像是要把我揉碎,融入骨子里

热气吐在我的脖颈,带来一阵痒意,一滴冰凉落在肩上,顺着肌肤下滑,随着锁骨坠落,最终止在了心口处

沈辞……哭了

“娇娇”

低沉的嗓音混上极具克制的,细密的吻,一并传来,像是天罗地网把我包在其中,不容半分抗拒

门外猛的响起敲门声,是大太监庆玉的声音

“皇上,丞相率众大臣在殿前,跪请早朝”

不知是声音吓人还是别的,我的身子几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

“娇娇可知,丞相母亲便是西域之人,善医术”

沈辞轻抬我的下巴,我则阖紧了双眸不与他平视

末了,我听见对面叹了一口气,也收了力气

脚步声响起,紧接着几米外便传来了开门的吱呀声

“传朕旨意,搜查丞相府,违者压入天牢”

我缓缓睁开眼,卸下身上的全部力气,软软的靠在榻子上

窗外风景正浓,挡在太阳前的乌云被风吹得有些散,露出斑驳的光来

皇上罢黜早朝,丞相以谋害太后的罪名抄家,全部压入天牢候审,凡求情之人皆以降职处理

一时间,朝中哀声四起

“娇娇,我娶你当我的皇后吧”

沈辞手里握着我的一缕发,同他的缠绕在一起

我恹恹的看着手里的话本子,瞟了一眼旁边一脸期待的沈辞

“不要,那些个繁文缛节,太过麻烦了”

“那就我嫁给娇娇,怎么样”

“打住!又要胡闹”

沈辞话还没说完我就赶紧在他嘴里塞了个花糕,堵住他胡言乱语的嘴

“你明日还不上朝吗,日日陪着我”

“我只有亲自看着你,才安心”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自从吃了那人的药,确实好多了,只是下榻有些不方便,但也不用这样日日照看

“不用的,我会照顾好自己”

我轻声安抚着他

沈辞又凑近了,平视看着我,两人相触只隔着一个指节的距离

我甚至能很清楚的看到他的眸子,睫毛细长柔软,睫尖蕴着棕色,看向我的时候,仿若流着粼粼水色

“若非在丞相府发现了你的信,你会坦诚告诉我吗”

我顿时哑言

确实,当日回了他安心二字,若是没有这信作证,我断不会承认的

沈辞朝我这边靠了靠,彼此依偎着,连两人的发丝都散乱交织,像是互相攀附的藤蔓缠绕在一起

“娇娇,你知道吗,幼时父皇沉溺后宫,我要见他一面都难”

“沈度?”

沈度就是先皇的名讳

“嗯”

沈辞愣了愣,没想到我直接说了出口

我也自觉不雅,撒娇似的拽了拽他的袖口

“那时我就想,日后我绝不让我心爱的人日日等着我,盼着我”

“等到了冬日,我带你去赏梅吧,御花园里还有我当时栽的一棵呢”

沈辞看着我,眉目还氤氲着湿意,鸦羽般的睫便显得更加雾泽,一双眸子湿漉漉的

他凑近,和我只隔几寸,呼吸都能交融轻拂似的,悠悠地洒在脸上,带着些特有的松木香,轻声道

“陪陪我吧”

“好,那你可要说话算话,现在,快去看折子吧”

我推了推沈辞的后腰,他倒也听话,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几眼,也就去了御书房

门外低头进来了几个人,是以庆玉为首,领着几个宫女

“都出去吧”

除了庆玉,我朝后面几个摆了摆手

后面的宫女面面相觑,还是移着碎步走了

“前朝还好吗,沈辞总不愿同我讲”

我放下话本子,揉了揉太阳穴,青鸾不在身边,还真有些不适应

庆玉怕我听不太清,朝前挪了挪步子

“丞相判了脯刑,夷三族”

末了,叹了口气,复开口

“三朝老臣,着实可怜了些”

我看着手上的豆蔻,觉得配上这凄凉的话,衬着格外艳丽

“世事无常”

前一秒还高官厚禄,后一秒便阴阳相隔

丞相如此,我与父亲,又何尝不是呢

庆玉见我没什么反应,才接着开口

“皇上,要,要封您为皇后,群臣阻拦,已经打杀三个了”

说完,还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我的表情,生怕触了霉头

“旁的呢”

听到这,对面放松的笑了笑,带着宦官特有的腔调,听起来有些阴测测的

“娘娘放心,旁的都好着呢”

我专心把玩着手里的玉如意

庆玉见状,轻声退了出去,又将房门关紧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带着手里的玉如意都变得索然无趣

“三朝老臣,着实可怜”

我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

不知父亲被先皇暗杀时,可有人为他感慨片刻,可有人为他点上一盏长明灯吗

想来这世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十一

天将暮色,还未正式入夜,沈辞便从御书房赶了回来

怕我染了寒意,又换了一身月白薄衫上榻,乌黑的长发倾落,漏出一大截精致的锁骨,骨节分明的手朝我拥了过来,眉目温润,被烛火照的缱绻又柔和

“娇娇,折子都看完了”

感觉到身体被拥得紧了紧,有濡热的气息打在耳侧,呼吸交融,极为亲密

“那还不快休息”

气氛过于暧昧,我说话都有些结巴

“没些奖励吗”

沈辞高大的身体撑起锦被,弓着后背往下,唇舌顺着纤细的脖颈往下亲吻,热烫的手掌也一路摸了下去

“沈辞!”我手脚蜷起,使了最后的力气拉了拉他的长发。

“嘶……”他紧绷着身子,亲了亲额头

“时辰还早,娇娇,乖”

发如泼墨一般散落在身下,互相缠绕绞萦,像是宣纸上点出的鸳鸯藤

红烛摇曳,罗帐晃晃

京城入了晚秋,朔风寒气翻涌,最高枝头的一颗柿子也掉落在了地上

调养了几个月,我的病早已痊愈,沈辞还是粘人粘得厉害

每日都有臣子上奏请求恢复早朝,请求把我驱逐后宫立皇后

沈辞并不理会,只是有些人言语过于偏激,招了杀身之祸

久而久之,哀声载道渐起之

“到了”

“什么”

我静静的看着手里的棋子,沈辞看着我

又低头看看了棋盘的走势,轻笑了一声

“好一招釜底抽薪,从前不见你棋技如此高超”

我抬头定定的看着他

“棋子不多,可这棋势,我造了许久了”

忽的,皇宫里朗朗白日间就飘起了无数的长明灯

紧接着便起了些打杀声

还没等沈辞有反映,门外便冲进了太监

“皇上,三王爷带人闯进来了,领着许多的兵,阵仗大极了”

太监恨不得拔腿就跑,又碍于沈辞的身份,慌乱的解释着

“娇娇,在这里等我”

沈辞尚未听完就冲出了屋门,门外的冷风一齐吹向了我

太监也急匆匆地跟了出去,一步都不肯落下

我依旧静坐着,看着棋盘,微屈着手指,叩着案面,敲出了玉石特有的声响

手里执着的子落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声音

“沈辞,我赢了”

十二

待我再出现到昭和殿时,局势已经十分清晰了

并没有到想象中的血流成河

的确,但凡有些骨气的,前几日也被沈辞斩杀了,留下的,也都是磨平了棱角的

三王爷又自幼就在军营操练,联合着宫内的守卫,制服这些怯懦的官,简直易如反掌

周围尽是些求饶的声音,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

我一步一步地朝前走,高高的台阶上,就是那万人敬仰的位子

沈度,你心心念念的皇位就在我的眼前,唾手可得

大太监庆玉不知什么时候跟在了身后,近乎匍匐的跪在地上,领头喊了一声

“陛下万岁”

霎时间,整个大殿充斥着高呼,仿若我本就是真龙天子一般

在性命面前,人性不过如此

我坐在龙椅上,隔着乌泱泱的人群,终于看清了对面,只有沈辞一人站着

四目相视,我看不大清他的表情

我率先开口

“罪犯沈辞,禁足乾清宫”

成王败寇,自古如此

这一刻来得太快,以至于我还没想好要说些什么

“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

到了乾清宫,我坐在沈辞的对面,可还没等他来问我,我就先开了口

“沈度这么爱他的皇位,我就偏要抢了来”

当初他惧怕父亲功高震主,如今,我便要如他所愿

“你知道吗,丞相给我的,是假死药,是我,我亲手换成了毒药”

“我利用了你,借你的手杀掉了丞相,好让三王爷归顺我”

“什么神医,全是我一手安排”

头上的步摇滑落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流苏也沉闷的落了地,上面那些珍奇的珠宝微微散发着幽光

我毫无保留的统统告诉了他,我是如何拉拢人心,如何让庆玉都为我所用,又是如何铲除异己,连我都觉得自己坏极了

“沈辞,世间多计谋”

我近乎是迫不及待的把自己打碎给他看,来告诉他,我根本不是什么好人

我善于勾心斗角,步步为营,甚至不惜迫害他人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告诉他,放弃我吧,我这种人,根本不值得爱

可内心又在咆哮着,想问他一句

你那天说娶我,是真的吗

终于,我讲完了,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而沈辞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仿若局外人,真是讽刺极了

许久,他才说了一句

“倘若我不介意呢”

“什么?”

“我说,你还会嫁给我吗”

我怔住了,这话从未在我设想当中出现

比起这个,他更应该唾弃我,恨我,甚至于要杀死我,仿佛只有这样才配得上我这么多年的隐忍和算计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你出宫吧”

我毫不犹豫背过身不去看他,豆大的眼泪落在地上

如今,我哪里配得上他分毫

明明我为父亲报仇雪恨,明明我还得了这泼天的权荣富贵,明明我这棋盘大获全胜

可心里,某种执念却在悄无声息的支离破碎

沈辞没有多言,身后传来些声响,接着,就是开门声

即便是料想了无数次的场景出现在了眼前,还是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恨恨的笑起来,眼角却越来越湿润

良久,我开口

“桑眠,我是不是病了,有些难受”

暗影里走出来一个人影

“小姐怀着胎儿,难免忧思重些”

我轻轻抚上腹部,才两个月,尚未成型,可心里却无比的期待着他的出生,来证明我和沈辞之间有过一些什么,一些关于爱的

“那便是他给我下了蛊”

最为滞涩最为难受的地方,是心口

那里曾经停过少年的泪,像是一把钥匙

让以往那些密密麻麻的好一齐反噬了上来,化作嗜骨的箭,刺的我胸口发痛

在情之一字上,往往愈是挣扎,就越泥足深陷

我沿着沈辞出去的脚印,一步一步地走,长长的宫廊,一眼望不到尽头

往后,便是我一个人走了

晴天朗日的,外面突然就下起了瑟瑟的小雪,琼屑一般簌簌下落

我抿出一丝苦笑,声音低得像叹息

“沈辞,冬天来了”

我慢慢朝前走着,却见一抹黑影在前方不远处,我又走近了几步,是沈辞

他站在廊子中央,手里握着先前掉落的的流苏步摇,双眸平视着我,挺如松柏,像是乱琼碎玉中的一池春竹,也更像是撕破黑暗的一束光,映进我心里

“我说过,我来嫁你,也未尝不可”

雪絮渐渐变小,沈辞身后的御花园浮现一抹艳丽

是梅花开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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