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辣妻喜事多

第1章 白事

大周境内玉龙山赵家村。

一行人披麻戴孝从后山墓地回来,为首的一家人神情悲戚,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抱着牌位一个劲的抽泣着。

旁边还有一个妇人被两个村妇搀扶着,整个人脸色灰白难看,摇摇欲坠,小姑娘身旁是两个男孩,是姑娘的亲哥哥,右手腕上绑着白色绷带的是赵斌,旁边的是他弟弟赵毅。

今儿大家是为赵斌的父亲赵言下葬,人称赵老大,会酿酒,会打猎,谁能想到就是因为打猎死在了猛兽爪下,要说这事村民们都感慨赵老大仁义,是条汉子。

赵老大的长子赵斌得了秀才功名,本来是欢天喜地的好事,全村都为孩子高兴,整个赵家村都比别个高了一头。

就是因为高兴,赵老大带着赵斌和侄儿赵仁一起去后山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猎物抓些回来,打算猎点好货回来想给学堂的夫子送些表礼以作感谢。

谁能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就在后山转悠也能发生意外,他们遇到了一头花斑虎,眼看着侄儿就要死在猛虎口下,赵老大拼了命拽了侄儿一把才让他没被老虎咬死。

而自己却被老虎咬成重伤,赵斌为了救父亲右手腕也摔伤了,赵仁连滚带爬跑回去报信,等村民们来救人时,赵老大不等抬回家就闭了眼睛,老虎看到村民人多就跑了,赵斌才虎口脱险的。

好好的一桩喜事就变成了丧事,再悲痛也要入土为安,已经停灵七日了,天热赵兴请村民一起帮衬给大哥下葬,今儿才让大哥入土为安。

回到家,村长和几位族老不急着走,留下来还有话要说。

“大兴啊,你大哥是为了救你儿子才不幸遇难的,今后你打算怎么安置你嫂子和你侄儿侄女啊。如今斌子的手摔伤了,偏偏是右手,这手得治吧。”

村长坐下来率先开口,他可是知道老太太最是偏心老二赵兴,对老大一向不咋地。

老太太一听快步跑过来抢先发言,吊着一张棺材脸,“老大死了,我们也该合计着该分家了。老大之前酿酒手里也有不少钱,治病的事他娘自己出钱。”

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客气,似乎死的是个外人压根不是他儿子,脸上也没有一点悲戚之色。

“什么……分家?大兴他娘,你还有良心么,老大可是为你小孙子才死的,尸骨未寒呢……你就把全家老小轰出去,你不怕我四叔从棺材里爬出来扇大嘴巴子。”

村长气的浑身发抖,这老太太简直是丧尽天良啊。

“娘,你可要摸着良心说话呀,公爹走了才不过三年,我们赚的钱全交给您了,我哪里来的钱。你这是逼我们全家去死啊。”

徐氏强挺着站起来说话,眼里含着悲愤的热泪,才短短七日的功夫,她已经形销骨立了。

“这哪有你说话的份,滚一边去,我就是要分家,谁都不能拦着我,这个家我说了算。”

老太太严氏狠狠瞪了大儿媳徐氏,表情尖酸刻薄。

“放肆!老四媳妇,你是当我们这些兄弟死了不成?”

砰的一声巨响,一位须发皆灰白的老爷子一掌拍在桌子上,站起来指着严氏疾言厉色的怒斥。

抱着排位还来不及放下的小姑娘瞪着祖母,紧紧抿着唇,眼神充满了恨意,单薄瘦弱的身体有些摇晃不稳。

她是赵凤,赵老大生前最疼这个闺女,亲爹停灵七日,这孩子和她娘一样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

赵凤上前一步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赵斌一把扣住了肩膀。

“五爷爷,我同意分家。”

俊秀的少年倔强的抿着唇,眼里含着泪。

“什么?斌子,你莫要糊涂。”

刚才拍桌子发怒的老爷子就是排行第五的族老,辈分大村里晚辈都称呼他五爷爷。

“既然这个家已经没有我们一家的容身之地,我们走就是了,要分就分的彻底明白。”

赵斌挺直脊背,俊美的脸上却隐忍着伤悲,强打精神站出来主持,趁此机会和自私自利的二叔分开也未必不是好事。

“你分了家去做什么呀,你这手需要银钱治病呀。”

五爷爷气的眉毛倒立,胸口一起一伏。

“大不了就不读书了,我识字算术都行,这书不白读,我还能干别的呢,总能养得起老娘和弟妹的。”

赵斌低头看了看自己摔骨折的右手,微微闭眼心如刀割,爹不在了我是长子,我要担负起养家糊口照顾弟妹和母亲的责任。

“大哥……”

赵凤眼泪止不住顺腮而下,她不甘心,哥哥明明可以成才的,他是读书最有天分的。

赵斌深吸一口气抬手拍拍妹妹的肩膀,“凤儿别怕,大哥在。外头的好活多着呢,账房活计学徒哪样都要识字,我还有功名在身,总能活下去的。”

“你们看,斌子都同意分家了,那赶紧分吧。”

老太太眼里露出喜色来,迫不及待的开口,连遮掩都不打算做了。

五爷爷看了眼老太太,神情晦涩不明。

村长转身望着赵兴,“大兴,你也想分家?你就不怕别人戳你脊梁骨么,你大哥可是为了救你儿子才死的呀。”

赵兴低下头沉默了一下,被媳妇马氏狠狠拽了下袖子。

“当家的……”

马氏不顾外人在场急的朝他挤眉弄眼,生怕他改了主意。

“分吧。”

憋了好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

一瞬间五爷爷眼发花头发晕身体摇晃了一下,赵凤离他最近,赶紧上前用肩膀顶着他的背,怕他摔着,手里还抱着亲爹的排位来不及撒手。

五爷爷睁开眼看到孩子托着她,叹口气拍拍她。

“那就分吧。老四家的你别后悔。”

五爷爷深深地凝望着老太太,话里似乎有些深意。 老太太躲闪着他的眼神,嘀咕了一句,“要不是老头子死活不让,早就应该各回各家了。”

赵凤皱眉,一脸愤恨难当。

“你们这一家子可真是没良心,就不怕遭天谴么。”

隔壁邻居于婶子没好气的呸了一口。

徐氏望着大儿子,不其然看到儿子的手,扎心的疼。

“分吧。”

赵斌站出来替大房主持大局。

“成,那就分。”

五爷爷看到大势已去,还是分了吧,看老太太的样子也是铁了心,他们继续留在家里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磨搓呢。

仰头叹口气,四弟啊,你的算计终究没用上,白瞎了你这份苦心呐,既如此你可别怪我不念着你当年的恩了。

“很简单,后山我家去年买的荒地有五亩,还有个宅子都归大房,剩下的归我们。”

老太太再一次抢先站出来说了分家的东西。

“你,你……说什么,你简直没人性,猪狗不如,你家有二十亩好田,县城还有一个酒馆,你就给孩子五亩荒地,那地里可啥也没有啊,你让一家子喝西北风么。”

五爷爷和其他几个族老也站了起来,愤怒至极。

赵家老爷子排行老四,人称赵老四,早年脑子聪明嘴甜会来事,去外头学了酿酒手艺回来,慢慢的有了家产,他家是村里少有的富户了。

赵老四会来事愿意帮衬邻里兄弟叔伯子侄的,一辈子积攒了些好人缘。

赵老大是长子像父亲,为人忠厚爱帮忙,踏实能吃苦肯干,酿酒的手艺跟老爹学的,青出于蓝,父子二人合力辛苦多年才有了县城的小酒馆。

赵老大的人品好是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忠厚汉子,可是赵兴么,呵呵……不好说。

“我家我说了算,我又不是没给东西,这些家当是我老头挣来的,我做得了主。”

老太太梗着脖子不屑地怼回去,我就不给那个杂种,杂种生的也是一群小畜生,想要我的家产,没门!

“娘再给些粮食吧,这样,你们自己的私房和屋里的东西可以都带走。”

赵兴怜悯的看了眼大嫂和三个孩子,大发慈悲的开了金口。

“大兴,你……你好的很呐。”

五爷爷气的眼冒金星了,言哥你死的不值啊!老婆孩子被人如此狠毒之人欺负!

“大兴,斌子就算不能再科举那也是秀才,你可想清楚了?”

八爷爷也满脸气愤,不得不开口,实在看不下去了。

“就这样吧,我们不争了,今儿就搬家。”

赵斌挨个望着祖母,二叔二婶,还有三弟和四妹妹赵然,把他们每一个人的脸看清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走着瞧。

赵凤把排位塞给母亲,站出来扬声,“说好了,我们大房屋里的东西全都带走。”

“可以,你搬吧。”

此刻已经彻底撕破脸了,大头都占了也不在乎这点小东西了。

“各位叔伯婶子,帮忙搬个家,天快黑了,我们想立刻搬。我们屋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搬走。”

赵家不缺钱,赵老大为人忠厚善良,对女儿也是百般疼爱呵护,赵凤可是村里唯一去上私塾的女娃,她独一份。

你看老太太这个吝啬抠门的样能同意么,那是赵老大拿自己的手艺要挟给闺女换来的机会,不答应我孩子上学,我就不干了,你们爱找谁酿酒找谁去吧。

老太太咬着牙花子才答应的,如今老大死了,可不得快点把一家子给轰出去,眼不见心不烦么。

于婶子和徐氏两家是邻居往来密切,立刻招呼了李氏钱氏等往日里关系好,手脚干净麻利的妇人进屋帮忙。 “二哥,跟我搬家,诚子哥虎子哥你去我大哥屋里搬书。”

赵凤机警的跳出来安排,能搬的全搬走,一根毛都不给他们留。

第2章 砍

徐氏站了起来帮忙搬家,儿子都答应了,夫死从子,以后就听孩子们的。

赵凤带着二哥赵毅进了屋,进屋就能看到她屋里有梳妆台,架子床甚至还有个大箱子。

赵凤打开箱子,里面就装了些衣服,她把梳妆台上的妆匣子打开,里面还真有几件金银打造的珠花和银钗呢。

将值钱的首饰装进匣子,塞进木箱,又从架子床的小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包,用手帕裹着的。

里面有五两多碎银子,包起来交给二哥。

“二哥你拿着这个,这可是给大哥治病的千万不能丢了,这是爹平日给我的零花钱我攒下来的,还有爷爷病了以后偷偷给了我五两。”

赵毅点点头藏进怀里,“你放心,凤儿委屈你了。”

“咱是一家人,说啥呢,大哥的手能好起来,快帮我收拾。”

把值钱的东西和书全都锁进箱子里搬出去,在把其他东西收拾一下,让人来拆架子床,这可是爹给她做得,一定要带走。

赵毅去找了两个小伙伴来妹妹屋里拆床,把妹妹推出去陪着母亲。

赵凤跑去找大哥了,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神情悲戚难过。

拉过他受伤的那只手,悄悄的使用木系异能给大哥疗伤。

“大哥,你别多想了,娘和我还有二哥都要指着你呢,你还得读书考功名,我问过大夫能好起来,等搬了家安顿下来再去给你看手。”

赵斌摸摸妹妹的头,“对不起,都怪我,要是不去后山爹也不会死了,都是我的错。”

“哥,爹要听见你这丧气话,肯定要敲你头。”

凑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爷爷走的时候给我五两银子,够你治病的,我还有首饰呢,安家够了,咱们全家团结在一起没有过不去的坎。”

赵斌望着妹妹坚强勇敢的眼神,含着眼泪用力点点头,“好,等搬了家我去找大夫。我要考功名给你和娘撑腰。”

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又用手背狠狠地擦掉,别过头去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这架子床是我家的东西你们不能搬。”

赵然突然高声呵斥,挡着门不让人过。

赵凤气的深吸一口气眼神狠戾,站起身悄悄去了厨房,拿了把菜刀,快步冲了过去,对着赵然还有半臂距离的时候狠狠砍了下去。

“赵然,我跟你拼了!”

赵凤嘶声吼了一句。

“啊!救命啊!”

赵然吓得满院子乱窜,赵斌依旧稳稳的坐在小马扎上,妹妹办事,稳妥着呢,这家人确实欠教训。

“奶奶,娘,哥,救命啊,赵凤要砍死我。”

赵然尖细的嗓子嗷的满院子都是尖叫声,听的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掉满地。

马氏冲了出来,“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砍死你们,狼心狗肺的畜生,你们不会有好下场,今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爹被你儿子害死。

你儿子就是个灾星,扫把星。我爹尸骨未寒你们连吃喝的都不给我们,想逼死我们全家,去死啊!”

赵凤疯了一样的冲过去砍二婶和赵然。

“你说谁是灾星,你个死丫头,我撕烂你的嘴,啊……你真砍呐!”

马氏想冲上来轮着膀子要扇赵凤,却被她手里的菜刀给吓回去了。

院子里还有稀稀拉拉帮衬搬东西的人,但大家都自觉站的远远地看热闹,没人帮马氏解围。

大家看的明白压根就没碰着毛皮,且死不了,凤丫头精着呢。

“嗷!你个死丫头你疯了么?”

马氏被赵凤凶悍疯狂的样子吓坏了,拽着闺女满院子乱窜。

“你们丧尽天良,我给你们拼了!”

赵风拎着菜刀追着她母女俩屁股后面猛砍,却始终和她们有一段距离,不曾伤到她们分毫。

老太太和赵兴还有族老听到吵嚷的动静也跑了出来。

“死丫头你干什么呢?”

老太太冲过来就要打赵凤,照着脸上就要给一巴掌。

赵凤一低头躲过巴掌顺势狠狠一撞,“再敢欺负我们就砍死你们,我大房和你们断绝关系,永不来往。”

“哎呦!摔死我了,你,你……好大的胆子。”

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哪里干的过年轻滑溜的小姑娘,被赵凤一脑袋顶的摔在地上,刚要爬起来打孙女,一抬头菜刀寒光锃亮的对着她的脸。

“够了!凤儿你想干什么,你要杀人不成?”

赵兴站出来不问缘由先指责侄女。

“逼急眼了杀了也就杀了,死了埋在后山谁知道谁干的。”

赵凤收回刀子对着刀刃吹了口气,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三哥赵仁,寒光毕露,那眼神像狼一样,泛着阴冷凶狠的光。

赵兴心头哆嗦了一下,“到底闹什么呢。”

扭头从婆娘和女儿怒吼。

赵然蹭过来以为有了撑腰的,指着赵凤告状:“爹,她要把屋里的架子床梳妆台全搬走,那是咱家的东西。”

赵兴轮起胳膊啪的一声,狠狠甩了女儿一个嘴巴子,清脆响亮。

“我刚才说了他们屋里的东西都让他们带走,你耳聋了,再闹事别怪老子不客气,滚!”

“呜呜呜!”

赵然捂着嘴嚎嚎大哭。

这一巴掌打的够瓷实,想来应该肿了。

“听见了,搬吧,不然天黑了,我的书都要搬走,我要用呢。”

赵斌这会才开口。

“可是……”马氏也不想让他们搬走,死丫头屋里的东西可是老爷子在的时候置办下的,都是榉木的,好木材呢,留给然儿做嫁妆不也挺好么,还能省一笔呢。

赵兴森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了眼自家婆娘,“我说的话你没听见?”

“听见了。”

“不用吃饭啊,干活去。”

赵兴朝媳妇吼了一句,转身就跟族老进屋了。

老太太也站起身照着马氏后脑勺狠狠给了一掌,“你男人说话你当耳旁风么,一天天的不省心,赶紧做饭。”

说完又揪着赵然的耳朵强行把人往厨房拽,赵然耳朵差点被老太太给撕下来,发出凄厉的哭喊,“奶奶,松手,疼……疼啊。”

“你以为你是千金小姐呢,我看你就是欠抽。”

老太太非常重男轻女,偏心二儿子不代表看中赵然,惹恼了照打不误。

赵凤放下菜刀朝大哥赵斌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总算出口恶气。

大家看完戏也觉得痛快了,这老二一家子奸猾狠毒,和赵老大简直是两个相反的性格。

说句难听话,真的不像一个娘生的,看老太太那个恶毒的劲,和赵兴才是一家人,怎么生出赵老大这样仁义爷们的。

赵凤拍拍手站到大哥赵斌身旁,得意的挑眉。

赵斌用手点点她,“你呀,别招惹二叔,你惹不起他,他狡猾着呢。”

“我知道,哥你手还疼不?晚上我在帮你揉揉。”

“不疼了,去帮忙看着东西。”

赵斌揉揉妹妹的头,一脸疼宠。

“嗯,你歇着。”

大家一起帮忙,这活干得快,本来也没啥东西,唯独赵斌书多一些罢了。

抬着东西一起去了后山边上的荒田,这是赵老大去年才买的,打算后期慢慢的开荒,这地啥也没有,可是很便宜。

他家本来有二十亩好田,也不指着这地立刻种出东西来吃饭,就可以慢慢开荒,本身这想法是没错,但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

就算赵凤有木系异能也没能帮上老爹,抬回来就闭眼了,都没等到她伸手。

她是胎穿的进化木系异能者,这些年一直锻炼异能却没有反应,也是最近老爹骤然去世她受了强烈的刺激才真正突破异能,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呢。

虽然是外来的,爹娘也生养了她十四年,她和爹娘和哥哥们感情非常亲,爹走了她简直如遭雷霆一击,再难过也要坚强,帮着哥哥把家撑起来,首要一条先把哥哥手伤治好。

奶奶他们为什么突然翻脸,是因为大夫说了大哥手伤的厉害,就算治好了可能也会留下后遗症,以后提笔写字会有困难。

作为一个秀才功名的人,不能写字等于断了前程,所以二叔才撺掇奶奶和娘分家,让女人出头当恶人自己在背后当好人,免于被人责骂。

虚伪阴狠,呵呵!咱们走着瞧。

第3章 借住

大家跟着来到荒地跟前的院子,都惊呆了。

“这,这……能住人?”

这是临时搭建的屋子,就没有院子,只有两间茅屋,用于短暂歇脚,荒地买来开垦过,开荒是很麻烦的事不是一撮而就的,干活累了就在茅屋里歇脚,煮点东西吃省得来回跑耽误工夫。

茅屋明显漏风,冬日一场雪就能给压塌了。关键是土地都没开完,四面不靠一眼望到远处的山脉了。

八爷爷气的一个劲叹气。

“这茅屋根本不能住人,这样吧,我家隔壁院子能住人,虽然破了点但修补一下能住,你们先住那吧。”

“那是谁家的院子,我们住了给租金,不能白住,大家都不容易。”

赵凤立刻开口,家里就她嘴甜,说错话也不要紧,还要老娘和哥哥顶着。

“好孩子,你们住不要钱,那是你六爷爷的宅子,你大牛叔早先灾年去世后就一直没人住,有些荒废了,现在那院子归你五爷爷,他一准让你们住。”

八爷爷仰头再次叹口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老大留在老四名下了,还不如各回各家呢。

五爷爷正好过来了,“你们咋跑这来了,这能住人么,老八,让他们先住我家吧。”

“五哥,我说让他们住老六的院子,修补一下还能住,也许这也是天意,言哥的孩子咱们一定要伸把手才行。”

五爷爷叹口气抹了把脸,“那个院子有年头没人住了,你们先住我家,然后我找人把屋子修一修才能住,真是作孽呀。”

八爷爷也叹口气,“老六一家子都绝户了,其实我觉得各回各家也不错,五哥,孩子不能这样被欺负,大兴真不是个东西,早晚有祸事。”

“你让我想想,这一天天的事不断,我脑子都打蒙了。”

五爷爷也摇头用眼神示意老八先不提这事。

赵凤却皱着眉头听在心里,一脸麻爪,各回各家是个啥意思,我爹不是我奶奶生的,没听说呀。

“五爷爷,那我们付租金吧,要不是你们帮我们家出头,这荒地都没有呢。”

这荒地四面不靠很空旷,怕晚上有狼冲上来,喊救命都有回声,村民都离的老远,根本来不及救人。

“说什么屁话呐,我好歹还是你爷爷,跟我家去。”

五爷爷拿出他的烟杆在赵凤脑袋上敲了一记。

“哎呦!五爷爷,我是真心地,我知道您是疼我们,可我不能让叔和婶子吃亏,都要养家糊口呢。”

“孩子可别这么说,婶子是那小气的人么,赶紧家去,我给你们弄饭吃,不然天可黑了。这是我和你娘的情分,和你不相干,也不用你小孩家家操心这些。”

李婶子为人热情周到,做派麻利爽快,是五爷爷的大儿媳。

“谢谢爷爷和叔叔婶子,谢谢大家给我们帮忙了,大恩没齿难忘。”

赵凤立刻给各位鞠躬道谢。

“这孩子客套啥,上家去。”

钱婶子是五爷爷的二儿媳,拉着赵凤拥在怀里拍了拍。

一行人又抱着东西去了五爷爷家里,五爷爷家日子过得也不错,他们赵家村算是较为富裕的县了,也有家穷的,但好几户都是富户。

五爷爷家里有八亩地,就一个院子几间屋子,一大家子人七八口人住一起,其实不算宽裕。

六爷爷的院子原本就是归了五爷爷的,他俩是亲兄弟,打算把那院子头拾掇一下,回头好给孙子们娶媳妇的,有年头没住人,荒废了。

到了五爷爷家里,李婶子和妯娌钱氏麻溜的就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一间母女俩和秀儿住,另外一间兄弟两个住。

赵凤帮着母亲拾掇东西,她的架子床没地方搭了,这也不是自己家,五爷爷家地方也不大,这是虎子哥和诚子哥还有秀儿把自己屋子给让了出来,人兄弟俩去住放杂物的屋子了,那屋房顶还漏风呢。

架子床之类的只能先堆在柴房里,东子叔给找了油布仔细的包了捆起来。

徐氏坐在床上呆呆的抱着丈夫的牌位一言不发,谁能想到前几日一家子还有说有笑的,眨眼功夫丈夫就没了,刚下葬就把他们一家子都被轰了出来。

“娘,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要打起精神来,我和哥哥们都需要您。”

赵凤抱着母亲忍不住掉眼泪,她想爹了,老爹很宠她的,把她当眼珠子疼。

“我晓得,我心里堵得慌……难受。”

徐氏已经慢慢接受现实了,还需要点时间消化悲痛。

“娘,你要是累了就歇一会,我想着明儿带我哥再去看看大夫,哥的手要早点治,晚了怕就真耽误了。”

“好,这是正事,娘明儿和你们一起去。”

徐氏从包袱里掏出一根金钗递给她,“这是你爹给我买的,拿去当了吧,先给你大哥看病。”

“我有钱,我爷爷病的时候偷偷给了我五两银子,平日里我爹疼我还给我零花钱,我抄书也有几个大钱,先用着。”

这钱她爹娘知道,允了她自己留着。只是瞒着他奶奶和二叔一家子而已。

徐氏摇头,“你哥的手怕是要花大钱才能治好呢,先预备上,咱们要一起共渡难关。只是可惜你了,本来还说再给你预备点嫁妆呢,现在全泡汤了。”

“瞧您说的,我也是爹的闺女,等我大哥有了举人功名,还愁没有好亲事,再说现在家里都这样了,也不想那些,我晚点嫁多陪您两年。”

“好,娘的好闺女,去给你婶子帮忙,我拾掇一下就过去。”

徐氏长长的吐口气,对未来有些迷茫可作为母亲,她还是努力坚强起来,孩子们还指着她呢。

“娘,我大哥带我们分出来是对的,以前在一起时,家里的脏活累活全都是您和我爹干的,我大哥二哥也没少干吧。

现在我们走了你说谁干活呀,以后有了钱咱自己盖个院子,再也没人打你骂你了,这日子多攒劲,我大哥是心疼您老被我奶奶打骂。”

赵凤提起奶奶一肚子气,真不怨她白眼狼,奶奶对她们一家子特别刻薄,爹娘哥哥们干的最多,奶奶仍旧非打即骂。

爷爷还在的时候压着奶奶她也不敢太过分,爷爷一走就完了,好像她爹是后娘养的,白占了他家便宜,恨不得早早撵我们出去。 要不是酒馆依靠老爹的酿酒手艺,怕是早被轰出去了,一家子做饭喂猪,脏活累活全是她娘干,二婶就知道偷奸耍滑,仗着奶奶偏心二叔,一天不干正事就知道哄着老太太手里那两个钱。

五爷爷安顿了他们后又去了二叔赵兴那里,毛孩子不懂事骨气硬要分家,事要说清楚,白纸黑字要写字据的。

大房没占便宜反而吃了大亏,那老太太以后的赡养百年丧葬的钱就全归赵兴了,大房一个子都不会出了。

五亩荒地明儿要去衙门过户摁手印,这分家麻烦着呢。

分家的白纸黑字要写清楚,村长里正和族老都要摁手印,以后再起纠纷这就是证据。

赵凤来到厨房,“婶子,我给您打下手。”

“好孩子,不用你,家里人多,跟秀儿玩去,劝你娘可不能再哭了,眼睛要哭瞎了。”

“嗯,我刚才劝了,明儿五爷爷要去衙门给我家过户吧,我想和我娘带我大哥去看手。”

“明儿是要去,你五爷爷说了早点弄完心里也踏实,不然明儿老太太改主意,啥也不给你们了,那更吃亏了。”

李婶子叹口气。缺了大德了,就这样把人卷铺盖轰出来了,早晚遭天打雷劈的玩意。

赵秀过来握着她的手,担忧的望着她:“凤儿,你别难过,我陪你。”

赵凤扬起吸了吸鼻子,深深地吐口气,“我没事,我要打起精神来,我要照顾我娘。”

“是这个理,你是个坚强聪明的姑娘,你爹没白疼你。”

“婶子,你帮我问问呗,看有没有人要那个架子床和梳妆台,我想卖了,卖了换钱给我哥哥治病。您呀不嫌弃我用过就留给秀儿吧,我们不能白住,我娘答应了的。”

“这怎么行,哪能占你便宜,谁还没个走背字的时候了,这不是趁火打劫么,我们可不是这样人。”

“嫂子,你收下吧,是我的主意,不管到啥时候我得让孩子们挺起胸膛做人,算我们的租金。”

两个婶子着急,正要开口拒绝,却听五爷爷开口了,“收下吧,这点骨气不能丢,心气不能灭。”

“爹……”

钱氏不赞同的开口,秀儿是她闺女,没有不疼的,可不能这样要人家东西,都这么困难了,这不合适。

“留着吧,我那还有银子,我们买下来给秀儿做嫁妆,他们如今需要钱,卖给别人还要压价呢。”

五爷爷懂赵凤的意思。

“那行,听爹的,从咱家手里出。”

赵光叔开口了,看了眼媳妇钱氏示意。

“成,我待会给你们拿钱。”

“婶子,不急,算我们的租金吃食,回头再算,这是我和秀儿的情分,您成全我吧。”

赵凤鞠躬道谢。

“叔婶子,让您为难破费了,我想给大哥治病,您一家子的恩德我们都记在心里了,来日必定报答。”

赵凤要把这话说到,不能让人觉得他们是白眼狼,不懂感恩。

“这孩子说这话干什么。”

钱氏拍拍她的肩膀,心疼的叹气,这孩子不容易。

赵斌望着妹妹啥也没说,眼里多些坚毅和沉稳,一夜之间少年长大了,懂得了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凤儿,咱俩屋里说话去,不用你做饭。”

秀儿拉着她回屋了。

钱氏干脆拉着徐氏一起说话,看她老发呆,干脆拽着干点活,手底下忙活着,少胡思乱想。

“你家凤儿可真是个好孩子,伶俐懂事,这读书人就是不一样。你要是缺钱就只管说话,先给孩子看病要紧。”

“哎,谢谢嫂子和大妹子,我这……”

徐氏眨眨眼咽下哭意想再次道谢。

“行了,咱多少年交情了甭客气。”

赵斌这才过来坐在马札上和母亲说话:“娘,都弄清楚了,只有那五亩地,还有几袋粮食也搬过来了,其他的没有了。

以后奶奶跟着二叔过日子,养老丧葬不用我们出钱。我爹的丧葬费也算二叔头上了,以后我们的事他也不管了。”

“这样也好,省得以后再牵扯,凤儿说得对,以后咱过自己的日子也清静,娘听你的。

明儿跟你五爷爷一起进城把手伤治好,不许再说不治的话,你要是有那个心气就给娘争口气,给你弟弟妹妹撑腰,别让你爹死不瞑目。”

徐氏哽咽的开口,想起丈夫心如刀割。

“好,我去。”

赵斌闭上眼沉沉的开口,俊秀的面容上多了些悲戚隐忍。

赵斌三兄妹个顶个长得漂亮好看,似乎赵家村的灵气都给了他们三兄妹,赵斌读书好聪明人也沉稳谦逊懂事,老二赵毅跟着老爹酿酒也是一把好手,踏实肯干,识文算账也不弱谁。

赵凤在私塾里读过几年书,长得也是明眸皓齿,明艳动人,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读过书的姑娘气质都和村姑不一样,看着更秀美爽利。

当晚吃了简单的晚饭,为了照顾他们守孝,吃的也是素菜。

天色暗了下来五爷爷拉着赵斌说说话,赵凤也坐了下来,给大哥解开绷带,拿着大夫开的药膏给他重新上药,同时用异能继续给他疗伤。

她的异能也才刚刚突破第一层,这才短短几日时间能力确实有限,哥哥的伤不轻,伤到了骨头,需要点时间才能彻底愈合,要想不留隐患还真需要她的异能,并不是药物能治好的。

她沾了点药膏涂抹在大哥手腕的伤处,轻轻搓揉同时运用木系异能慢慢的浸润,用上药效果会快些,能事半功倍。 “嗯,热热的,怎么你搓了就热乎,我自己搓揉没感觉呢。”

赵斌发现了,这几天见天都是妹妹给搓揉伤处,早晚三次,明显不那么疼了。

三次是她现在能用的极限力量了,再多就不行了,她会虚弱,一方面是真的伤心亲爹去世,另一方面也是给哥哥治伤有所亏损,吃不下饭又伤心还耗神费力,不可避免的就暴瘦了。

等过些日子等哥哥好起来,吃点好的她也就缓过来了,到不太要紧。

“我聪明。”

“嘁。”

赵斌别过头继续和五爷爷商量家里的事。

第4章 怀疑

给大哥搓完手,赵凤想起一事说:“二哥,明儿你和虎子哥把房顶的瓦修一下,脑袋顶上还露着呢,下雨就麻烦了,趁着天气好赶紧弄了,等我明儿回来再跟你说别的事。”

“知道了。”

赵毅点点头。

“婶子,咱家有红泥小炉子么?”

“有,我明儿给你找找,你要干啥用?”

李婶子顺嘴问了一句。

“做香膏子拿去卖,我还需要一点药材,回头进山的时候带上我。”

“不行,不能进山。”

徐氏像被蜜蜂蛰了一下,声音尖利,脸上带着惊恐。

赵凤叹口气,“娘,咱守着大山,想抓钱还得是大山里找,不能因噎废食。我不打猎我只是找点药材回来,不去里面就在河边。”

“那也不行,娘求你了别去了,我就剩你们三个崽儿了,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了,娘求你了行不?”

徐氏哀戚的恳求。

“这样,你需要啥给我写下来,我给你弄去,差不离的药材我都认识。”

虎子哥赶紧开口。

赵凤不忍心辩驳母亲,她这辈子太不容易了,丈夫活着要受婆婆的气,丈夫死了立刻被轰出家门,太惨了。

“好,我不去,虎子哥回头我给你写个单子,我也不急,就打算试试,弄成了能换点钱好修修六爷爷的房子。”

“嗳。”

虎子哥痛快点头。

听到女儿不去后山,徐氏也就不说话了,李婶子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那我明儿修完房顶去开荒。”赵毅用征询的眼神看着大哥和妹妹。

操心张罗事管钱都是赵凤,爹不在大事就听赵斌的,多少年都这样,习惯了。

“开什么荒,那荒地要出东西最少五年,有点收成够吃饭也得十年才能有安稳日子,你等得了十年啊。”

赵凤怼了二哥一通。

被亲奶奶赶出来,爹死了大哥手伤了,母亲快垮了,他们要借住五爷爷家里,一桩桩一件件让她没法心平气和,心里总是憋着股气。

赵毅也不生气,挠挠头,“那咋整呀,娘也不让去后山了。我只会种地酿酒,我字写的不好看,抄书没人要啊。”

赵毅也读过好几年书,识字算数一把好手,可不能和赵斌赵凤比,抄书也得字漂亮才行,狗爬字谁认得写的啥。

“你帮五爷爷种地,容我想想别的营生。”

“哦。”

赵毅一缩脑袋不敢招惹妹妹了。

赵斌低着头不吭声,心里是难过的,他的手成了这样一时半会是没法子写字干活的,只能干瞪眼看着妹妹操持张罗。

“不急,明儿去把荒地过户了去,一样一样来,天无绝人之路。”

五爷爷敲敲烟杆子,声音沉稳有力,像他们背后的玉龙山,沉稳厚重。

“我奶奶不会善罢甘休的,真是奇怪,我哥就算手废了那也是秀才呢,就这么看不上我们,秀才有资格做夫子了,束脩费也能糊口呢,五爷爷你说她这是为什么呀?”

赵凤突然想起各回各家这句话来,挠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啥意思。

五爷爷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好半响也不说话。

“爹,你知道点啥不,自打我嫁进来就瞧着四婶子对言大哥不好,简直是刻薄恶毒,我四叔走了以后那是变本加厉,我怎么瞧着带着恨意呢,亲儿子为啥这么恨,奇怪。”

李婶子嫁过来时,就发现这对母子关系太拧了,以为是偏心,村里也常见。

五爷爷放下茶碗不吭气, 赵凤叹口气,“我哥的手是能治好的,无非就是花几个钱罢了,夫子说了我哥有希望考举人。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求您告诉我真相。我不能让小人挡着我哥哥的青云路,我要扫清一切障碍。”

五爷爷抬眼望着赵凤,这丫头太精了,怪不得是这小丫头片子管钱呢。

“您知道我奶奶什么样,她不在乎我大哥死活。有功名的人不能有污点和瑕疵,名声尤其重要。

若有一天落个不孝的名声,大哥的前程就彻底完了,那赵家村的名声也臭了,其他儿郎也甭想说到好亲事,我奶奶可不是顾念别人死活的人。”

“凤儿……”

徐氏觉得这话对老人不敬,出言警告。

赵凤扭头望着母亲,态度冷漠无情,“我爹尸骨未寒就把我们一家子都轰出来寄人篱下,你还指望我念着她的情分么?”

徐氏张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颓然的垂下头。

“你让我想想,等我想清楚了给你个准信,这不是还有时间么,斌子你的手能好起来,大夫说了,花钱能治好,别人不管我管到底,安心。”

“对,你放心,我们管到底,你们安心住着就是。”

刚子叔认真点头,李婶子自然听丈夫的,何况和徐氏关系要好,十多年的情分了。

“谢谢五爷爷,叔婶我们全家给你们添麻烦了。”

赵斌强颜欢笑,心事重重的样。

“男子汉大丈夫挺起胸膛来,咋地,还不如你妹妹坚强啊。”

光子叔没好气的白了眼赵斌,给他提气,难过悲痛是肯定的,没看母女俩都瘦的脱了形么,才七天的功夫呀就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可活人还要过日子,得打起精神来。

“嗯!”

赵斌用力点头。

赵凤依旧盯着五爷爷,“那五爷爷,我等你的信。” 五爷爷抿着嘴望着她有点无奈,扭过头去不理她了。

第5章 赚钱

“二哥,要让你一个人领着人酿酒你行不?”

赵凤心里琢磨别的事,一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一群人的力量是巨大的。

“有啥不行的,你真以为那酒馆是二叔撑起来的,那都是我和爹干的,我都学了多少年了,爹说我可以出师了,手底下稳着点没问题。”

赵毅有这个自信,手把手教的,踏踏实实跟着干了十多年了,五岁起就开始学了。

除了上学就是酿酒,后来不上学了专心酿酒干活,爷爷走以后就是他在酿酒,老爹从旁边监工已经不插手了,为的就是让他早日出师。

“成,我知道了。我二叔给的那点粮食也不够吃一年的,这样吧,你明儿得空把粮食弄了酿酒吧。东西我给你买。”

赵凤心里有主意。

“你又要干啥?”

五爷爷瞄她一眼。

“等我卖了钱再告诉你们,没钱说了也白搭。”

赵凤摇摇头不肯说。

“她主意可多了,你让她折腾去吧。”

徐氏对女儿有信心,但凡她出手必定能捞点回来,不会走空。

赵凤跑去哥哥屋里拿了纸笔,刷刷写了起来,写了两张单子。

五爷爷拿起来一看是她需要的草药名称,一笔俊秀飘逸的簪花小楷,绝对漂亮,光凭这笔字都值得骄傲了,这书没白读。

“嗯,凤儿丫头这字真漂亮。”

拿了单子交给虎子,“得空去后山给她弄回来,你要弄什么来着。”

“弄女人擦脸用的香膏子,卖了换钱。”

“真能弄成?”

“能呀,秀儿你还记得我给你做得香膏子吧,好用不?”

赵秀点点头,“好使,香味淡淡的可好闻了,我脸上再也没长过桃花癣,娘,凤儿妹妹特别厉害,你还记得牡丹姐姐定亲后婆家给了一瓶香膏子么?”

“记得啊,他老娘满村炫耀,能不记得么。”

钱氏撇嘴。

“牡丹姐姐让我们用了一点点,我觉得不如凤儿妹妹做得好,油乎乎的推不开,我虽没见过好东西,可凤儿的东西比牡丹姐姐的好多了,那肯定也能卖钱。”

赵秀很信服赵凤,村里的同辈的对她印象都好,关系都不错,她俩玩得最好,凤儿认了字就来教她们认字算数,可惜自己学得慢。

“要这么说能卖钱。”

李婶子也点头。

“以前你咋没拿去卖过?”

徐氏恍然才发现女儿也有秘密。

赵凤失笑,“我为啥要卖,卖了钱也是被奶奶全部收走偏心二叔和三哥,我们一家子落到啥了,我又不傻。

这东西拿回来要动火,做一次奶奶就要骂很久还要打人,不干。”

她做过一次,也是为了给小姐妹填妆的,表表心意,送钱她奶奶能把天捅破,只能自己想办法,山里药材多,弄点回来自己鼓捣,小姐妹也蛮喜欢她也不落面子。

徐氏抿抿嘴,“是我没用。”

“娘,别说这话,我就说我们分家出来是好事吧,你想想以后也没人打骂咱们了,日子过好过坏都是我们自个的,多好呀。”

赵凤笑了笑。

“分都分了,我还能咋地。”

徐氏也只能听儿子,私心里她也不希望孩子们受委屈,丈夫在的时候都没有公平可言,丈夫走了没人护着他们娘几个了,分家也许是对的。

“这个老太婆可真是……”

五爷爷叹口气,倒了让孩子如此怨恨她,真是不知所谓。

“我爷爷在的时候多少有收敛,我爷爷一走,我奶奶都不想让我读书了,动不动就拿我娘出气,要不是我爹说分家她才罢休,闹到最后凤儿就不能去读书了,为这我爹没少气闷。”

赵斌开口解释,想起这事他还是觉得对不起妹妹,明明家里有钱读得起书的,非要找借口不让读了,说什么赵然也不读了,那是她自己偷懒耍滑嫌辛苦不想读了,凭啥凤儿要和她一样啊。

“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要是她能像别家奶奶一样,哪怕是稍微偏心点我们也认了,不让我妹妹读书还把她打了一顿,搜刮孙女的房间找钱,这就是她干的事。”

赵毅满脸愤恨。

“咋能干这事呢。”

李婶子也皱着眉头,儿子皮实,可闺女不一样,轻易不能动手招呼,顶多骂两句。有那偏心的让多干活,还打孩子的,在咱赵家村还是少数。

“行了,你那玩意还需要啥你写下来我去给你买,你们年轻也不知道哪处便宜。”

五爷爷心疼孩子。

“那您帮我掌掌眼,不用您掏钱,我有钱,我爷爷病的时候偷偷给我一点钱,我藏起来一直没舍得花,我抄书也能少赚几个钱,买回来我教秀儿一起做,回头她也能赚零花钱。”

“真的,凤儿,我能学会。”

秀儿一听来劲了,眼睛都放光了。

钱氏拽了下女儿的袖子,“你凤儿妹妹这会子困难呢,你跟她抢什么呀。”

“婶子,我乐意教秀儿,我还真需要她给我帮忙呢。这东西不复杂就是要细心,能学会,学这个之前你得学算数,乘法表你背会没,字你练了没,沙盘呢。”

秀儿一缩脑袋,“我明儿就练,今儿不是忙乎着没顾上么。”

“你必须学会,不然跟人算账你都算不清楚,本事学会了是自己的,亏不了你。”

赵凤是真心为小姐妹着想,识文断字会算数的姑娘在这一片都能嫁个好人家。

“让你学就认真学,为你好呢,不许偷懒。” 钱氏拍了女儿一下。

要不说村里叔伯婶子都喜欢凤儿丫头呢,会照顾人,真心实意待你,就是脾气呛辣了些,这些年都是他们兄妹一直教村里的孩子学认字算术,好多年没间断过。

“嗷,我学还不行么,别打人呀。”

秀儿揉揉发疼的后脑勺,没好气的白了她娘一眼。

“不许跟那没长性的孩子学,有人教你走正道,你就下死力气好好学,你知道一个月的束脩是多少钱么,那些孩子不珍惜你可不能这样干。”

钱氏警告女儿。

“知道了。”

秀儿撇嘴,赵凤抿嘴偷笑。

第6章 进城

第二天一大早,五爷爷借了牛车过来,带上赵斌和赵凤,还有虎子和秀儿,村长和里正也要去,她娘就不去了。

“凤儿,出门听你五爷爷的。”

徐氏紧着交代。

“知道了你回吧。”

赵凤背了个背篓靠着秀儿朝她娘挥挥手。

“凤儿你要去买啥呀,我要去把荷包帕子去卖了去。”

“你绣了多少,我看看?”

赵凤用手推推她。

秀儿把自己包袱打开给她看,里头是她们娘三的绣活,拿去城里的绣铺卖掉。

赵凤轻轻地翻看着叠好的帕子,微微皱眉,“花样太旧了,卖不了几个钱,等我回去给你画点花样子,你照着绣会不会?”

“会。我大伯娘学过苏绣,手艺好,我跟她学的,不然还卖不到这个价呢,我家的东西比别个都贵几文钱呢。”

像秀儿这样就是卖几个钱贴补家用,照着图案绣没问题,可自己不会画。

“那行,我回去给你画些新样子,你和婶子照着画绣,别整太大的,费眼睛,小件的帕子好看的图案也不少钱呢。”

赵凤也是投桃报李,毕竟住人家里给人填不少麻烦。

“成,那我不和你客气了。”

“你要是和我客气,我也不好意思住你家了。”

赵凤朝秀儿笑了笑。

“说啥呢。”

进了城,村长和里正他们要去给赵斌过户,他是长子,这地是给他的。

赵斌下了车朝妹妹伸手,她是管家婆,拿着钱呢。

赵凤从背篓里掏出包着银子的帕子,取出一串铜板,“立红的保险。” “知道了,你去医馆等我吧,快得很。”

“等会,把这两坛酒也拿去,说点好听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赵凤把早就准备好的两小坛酒给大哥带上,送个礼。

赵斌抿抿嘴还是点头应了,里正赶紧接过去,“还是凤丫头想的周到,我们都忘了这茬,包在我身上了。”

“叔谢谢您了,原该先孝敬你们才对,我爹送葬你们没少帮衬我们一家,可我家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这是最后两坛酒。

还是我爹留着庆祝我哥考举人的,埋在外头我给挖出来了,我记着大家伙的恩呢,日后必定后补。”

赵凤把话说道。

“你这孩子客气啥,不说了,赶紧走,不然耽误时间找不到人了。”

里正不忍心再戳孩子的伤心事,抱着酒推了赵斌一把。

赵斌跟着一起走了。

五爷爷扭头看了眼凤儿,“我说你哪来的酒。”

“就埋在河边那梨花树下,这最后两坛了,好酒。”

赵凤苦笑的摊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是想感谢大伙也没辙,啥也没有。

“甭想那么多,大家都知道你们的苦,不会介意,往日里也没少得你爹的济呢。”

“那您去帮我买这些东西回去,酒具有旧的么,能使唤就行,有钱再买新的。”

“我知道是啥东西,我看着买吧。”

“给您钱,多买几个坛子回来,我回头让我哥试试果子酒和新的曲药酒。”

“不用,我有钱呢。”

五爷爷倔强的一把推回去,赶着马车带着虎子走了。

“凤儿你陪我去铺子卖绣品吧。”

“成。”

二人一起去了绣铺,秀儿要和伙计结算,赵凤就和她打了个招呼,在门口买点零嘴就出去了。

在附近的小摊子上看了看,找到有卖小瓷瓶小瓦罐的摊子,选了几种小瓷瓶和瓷盒,样式漂亮的白瓷带着一点点花草,看着素雅,回去用来装香膏子和胭脂。

又去买了些盐和糖,还有芝麻油,昨儿给婶子帮忙做菜发现素油不多了,她买些回去填上,住在人家这点眼色要有。

又去买了些糖果点心,很便宜的糖,买了两斤她要了一沓子油纸,打算拿回家给各家各户送点,人家帮忙给她爹送葬搬家,没钱不能连句谢谢都没有吧,好歹让孩子们甜甜嘴也行。

买完这些去找秀儿,她已经算完了,又给她报了一遍账,害怕自己算错了。

“嗯,没错。掌柜的我姐姐绣活咋样,要有新花样你收不收?”

赵凤替秀儿张罗。

“收,她的绣活也是拔尖的,只要有新花样绣的好我指定给你涨钱。”

“那行你给点好料子,绣坏了赔你钱,我们赵家村的,我哥是秀才少不了你的。”

赵凤从小到大都是个精明厉害的,同辈的不论男孩还是女娃都弄不过她,却也很服气她,愿意和她玩,她从不占人便宜,你要有困难还愿意伸手帮你一把。

掌柜的低头沉思,在考虑行不行。

秀儿有点紧张的握着赵凤的手,赵凤拍拍她的手安抚她。

“可以,但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花色,我也好给你定个价。”

“我画给你看,但图样不能留下,我留给我姐姐独一份靠它赚两个零花钱呢。”

“姑娘请,里边有笔墨。”

“凤儿……”

秀儿有点紧张,以前都是哥哥和长辈陪着来的,她一个人没做过主。

“有我在不怕。”

二人被掌柜的让到里间,备了笔墨。

赵凤想了想在纸上画了起来,画完一张掌柜的眼前一亮,她又多画了几张不同样式的花朵,各有不同却很优雅颇具风骨。

“好画呀,姑娘你卖么,我不耽误你姐姐绣,你这画卖给我行么?”

掌柜见猎心喜,有这水平的画,找高手绣娘,绣出来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呀。

“那可不行,我答应了我姐姐给她独一份绣帕子呢,大活就算了,我怕抠了眼睛。”

赵凤一本正经的摇头拒绝了。

秀儿坐在那不敢吭气,也不说话,就听凤儿的,打小一群小伙伴在一起都是听她的。

掌柜的一下急眼了,“别呀,您说个价呗,我真心想要,我手底下还有其他绣娘呢,不耽误你姐姐赚钱,这样吧,你姐姐绣了这样的花样,我一个帕子给二十五文如何?”

秀儿瞪大了眼睛,她刚才卖掉的才十五文一方帕子,绣得不太好的还要降价呢。

“三十一方帕子,荷包二十,我保证图样比这还要好些,不好你在降价么。”

赵凤抿了嘴先给秀儿争取好处。

秀儿紧紧抿着嘴,不敢吭气打搅她,手交握在一起微微用力,骨节泛白显示了她激动的心情。

“成。”

“白纸黑字写一个。”

赵凤朝笔墨努努嘴。

掌柜的无奈点头,看出来了不把她姐姐弄好,不能卖给他了。

“有你这么精明的妹妹,她吃不了亏。”

掌柜的麻溜的写了个字据还盖了印章。

赵凤拿起来过目,满意的点头吹干叠起来赛秀儿怀里。

“你要大的还是要小的?”

“大小我都要,只要够好,您放心不亏您。”

掌柜的一口保证。 他开的是绣铺,却怕没有精品镇宅,绣娘高手不缺,缺的是会画画的高手。画要有风骨可太难了,凤毛麟角啊。

能画的士子人家看不上这个,跌份了,不来,其他人愿意来他看不上啊。

“行吧,大的一副小的我再给你三幅,这三幅算我送你的。”

我赵凤也是大方的人。

“您请。”

掌柜的亲自给研磨铺纸摆了颜料。

赵凤想了想提笔运气,一气呵成,一副梅花图就成了,梅花凌霜傲骨,那股子韵味尤其突出。

补上几笔,红梅图成了,赵凤仔细看了看,微微点头,还行水平没下降,这些年没落下。

原来想着要是异能没戏了就靠别的生存也是一样的,爹娘哥哥疼她像眼珠子似的,对异能虽然每日坚持却没那么急切,没想到终究还是爹爹去世刺激了她才突破了木系异能。

对于木系异能她前世已经练到了第八层了,可以说也是顶尖高手,治疗杀人两不耽误。

对木系的一切特性都非常清楚,只要是有关植物的都瞒不过她,就算没有用异能制药制毒她也是一把好手,赚钱并不难。

以前不做是因为奶奶太偏心了,他们留点私房还要到处藏,母亲那根金钗还是爷爷在的时候父亲给买的。

“好画呀,太难得了。”

掌柜的高兴地一个劲点头,啧啧称赞。

“说吧多少钱?”

赵凤瞥他一眼,别光顾着夸,给钱。

“五两如何?”

掌柜的咬着牙狠心给了个高价。

“这么少,不卖了,绣成图你能卖五百两呢,少蒙我。在江南这幅图绣成绣图最少一千两。” 赵凤立刻瞪圆了眼睛呛呛。

“您也说是绣成图了,那点灯熬油能一样么。这样,我再给您多一点八两不能再多了。”

掌柜的伸出手指。

“给个整数,十两,以后你需要图我再给你画,我回头再给你写一副万寿图如何,你大方点,不然没二回了。”

赵凤心里明白字画没有那么值钱,高价是不可能的,但这样已经不错了,别处不如这个价好呢,这也就是绣铺,老板需要图去做样子给绣娘绣图,他一倒手赚的是几十倍,自然乐意给你两个。

“成,我跟您交个朋友,十两,您要是有上好的万寿图拿来给我,我还给你高价。”

掌柜的一脸我割肉的表情。

得到赵凤白眼一枚,“万寿图需要写两个月呢,你可不得给我高价么,当我傻好糊弄呢。”

掌柜的嘿嘿笑了。

赵凤又给他画了三幅小图,这就不值钱了,二十文一副小图,绣成帕子才能得三十文呢,人家也要赚钱。

算了钱财离开绣铺,掌柜的亲自送到门口。

“您慢走,我要是缺人画图您能给帮衬一把么,银子不能亏您。”

掌柜的多精明呀,看出来赵凤缺钱,清高的学子是不会给他画图的,就算画了也未必能让他满意。

“可以,提前半个月,万寿图那样的需要时间,心里算着点啊。”

赵凤点了头。

“您放心我有数,您慢走。”

赵凤点了头带着秀儿去药铺了。

“凤儿,我没做梦吧,这么多钱,你就画了几下就有十两银子呀。”

秀儿简直不敢相信,凤儿也没干啥呀,站那呼呼挥毫两下十两银子进帐了。 “书不白读。”

赵凤朝她挤挤眼笑了。

“得嘞,我认真学本事。”

秀儿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了。

第7章 说谎

姐妹俩去了药铺,赵斌和村长里正也在那了,正和大夫聊天询问他的手伤。

大夫反复捏伤处,不停地询问,又再次诊脉,摸着胡子一脸喜色的点头,“终究年轻身子骨壮实,我看恢复的不错,没有预想中那么严重,回去好好养一养能好起来,只是需要点时间罢了。”

“真的呀,还能写字么?”

村长激动地抓着老大夫的手询问,这可是他们赵家村唯一的秀才。

“能写字,不过要等痊愈了才能用力,不能再次受伤,不然就真麻烦了。”

老大夫发现赵斌的骨头并没有当初诊断的那么严重,也是喜上眉梢,好好的秀才就这么废了太可惜了。

“谢谢您,太好了。”

“大夫您的药膏效果好,您再给我开一盒吧。”

赵凤上前给老大夫鞠躬感谢。

“好,别担心,你哥能好起来。”

“谢谢您了。您再给我抓些药吧,这是药单。”

赵凤给了他一张药单,这个药单是用来给哥哥做药膏的,这些药在山上不好找会有危险,不如花钱买了。

“好嘞,您稍等。”

老大夫让学徒去抓药了。

赵凤拿出自己买的糖果和两份点心,“哥,一会把这些送去给夫子,道个谢。”

“好,我这就去。”

赵斌点点头应了。

“记得,别提咱爹为送礼上山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提,只说是意外,跟人家没关系,说错话要结仇了,你夫子可是个进士。”

赵凤再一次提醒。

“我晓得。” 赵斌摸摸妹妹的头。

抓了药从药铺出来,赵斌去给夫子送谢礼了。

他们在一旁等五爷爷和虎子哥。

不一会五爷爷买了酿酒的酒具回来了,都是旧的,但看着还挺新,洗洗还能用,还有大小不同的酒坛子。

“呦,这是要酿酒啊。”

“我想让二哥酿点酒,一来是看看手艺能不能出师,二来也是想谢谢大家伙帮了我们家这么大忙。若是哥哥能出师以后也有出路了。”

“你这孩子太能操心了,一个村的,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有困难就说话啊。”

里正也挺喜欢这家人,懂事感恩,厚道懂礼数,愿意帮衬四邻,三个孩子都有教养,只是可惜遇到了糟心的长辈和亲戚。

“谢谢叔。”

“叔,你不知道凤儿可厉害了,刚才我们去绣铺卖钱,她给人家掌柜的画了几笔画,就赚了十两银子,凤儿一家子肯定能把日子过好的,我四奶奶有后悔的时候呢。”

秀儿替好姐妹抱不平。

里正表情有些惊讶却不意外,读过书的丫头跟别个都不一样,不然哪来的底气敢分家呀,何况他哥好歹也是秀才。

赵斌也回来了,眉间的郁气也散了几分,手里还抱了两本书。

“哥,夫子说啥了?”

“鼓励了我几句,还给我布置了功课,借了我两本书,让我不要放弃科考,等我手好了就得回去上学了。”

夫子的鼓励让赵斌多了几分踏实和安心,心里的郁结也散了些。

“那是好事,哥,夫子都没放弃你,你可不能再瞎想,要努力,手受伤也不耽误你看书。”

赵凤顿时露出了笑容,也不是人人都那么势利眼。

“嗯,我晓得。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赵斌脸上也有了一丝笑摸样。

“说你妹妹是个能耐人,去绣铺画了幅画就赚了十两银子呢,你呀就别发愁了。”

村长也松了口气,孩子们能耐是个好事,不然都觉得对不住赵老大。

“辛苦你了,别太累,等我手好了我来画还能抄书赚几个。”

赵斌急切的想要手尽快恢复,不然啥也干不了。

“不急,咱们回去吧。”

“好。”

“叔,你们饿了吧,我买了几个包子你们吃了垫吧点吧。”

赵凤买了几个肉包子递给大家。

“你这孩子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呀,忒贵了,下次可不许了,我还是你叔呢。”

村长虎着脸训人,一看就明白,孩子想表表心意,赚钱不易呀,哪能占孩子便宜。

“记得了,你们吃嘛不吃就坏了。”

她和赵斌不能吃,要吃素守孝呢。

“吃吧,孩子的一份心意。他们孤儿寡母的不容易,以后多帮衬一把就是了,别让老太婆老欺负这孤儿寡母,不是打就是骂,哪像个长辈的样。”

五爷爷也气的板着个脸。

“分了家能好些吧。”

“不见得,回去别说凤儿赚钱的事,孩子读书科考安家都要钱呢,那老太婆心狠着呢。”

村长摇头。

五爷爷表情有着挣扎和沉思。

“五叔,我八叔那天说趁着你们还在,把事理清楚呢,不然坏了斌子前程,咱村就这一个秀才。”

村长捏着包子心里有点难受。

“你让我再想想,这不是简单的事。”

五爷爷和村长打着哑谜,谁也听不懂,赵凤也不急,早晚会知道,还有时间呢。

回到家,卸了东西秀儿就拉着她娘数钱去了,赵凤把银子放好。

“娘,我赚了十两银子,给我哥买了药,给夫子也送了礼,我买了点糖果,一会分一分让我大哥去各家送一送表示感谢。”

“成,应该的。”

徐氏点点头,随后又问了:“你干啥赚了这么多。”

“绣铺画的花样,掌柜的看上了,我给秀儿画几幅她的帕子就能涨钱。”

“咱们住在这没少给人添麻烦,粮食也就那么几袋,人家一句抱怨没有还处处礼让咱们,凤儿你要有赚钱的生意带着五爷爷一家子,咱做人不能忘了恩呀。”

“你放心,我忘不了,等我把香膏子做出来秀儿也能学会,回头我安排好就把这生意给她,我干别的去。娘你知道我奶奶为啥这么恨我们一家子么,我总觉得里面有古怪。”

徐氏听了脸色也变了,闪躲着眼神摇头,“我不清楚。”

“哦,要是我奶奶以后反悔再让我哥养他们可怎么办呢。”

“不能吧,都分家了。”

徐氏喏喏的开口。

“依照二叔和我奶的性子,你觉得不能么,奶奶只要去衙门告我大哥不孝,我大哥的前程就全完了,我们全家一辈子都要给二叔卖苦力了。

我还没想好,容我再想想别的辙吧,您安心,你闺女厉害着呢,就是舍了我的命我也要保全我大哥的前程。”

赵凤认真的望着母亲,娘说谎了,她不会撒谎,看来真的知道内情。

徐氏抿着嘴陷入沉思,神情纠结犹豫。

第8章 闹事

赵凤没有继续说下去,出了屋去厨房看看有啥要帮忙的地方,找点活干。

她不急,她娘最看重信任大哥,毁了大哥的前程等于灭绝了全家的希望,她娘能跟人拼命。

当初奶奶不让他们三兄妹上学了,嫌弃浪费钱,那会大哥还没有功名呢,为这事爹甩手不干活了,娘性子那么软的人都收拾东西要分家不过了,更何况如今大哥已经有了功名,前程看得见了。

老爹身世一定有什么猫腻,也许这是他们一家子彻底脱离魔鬼的契机。

钱婶子拎着一个小红泥炉子递给她,“凤儿你不是要炉子么,我给你找出来了。”

“好嘞,谢谢婶子。”

赵凤接过炉子准备先把拿回来的酒具清洗一下,然后在弄自己的东西。

“我今儿买了一块豆腐,今儿婶子给你豆腐吃,还有鸡蛋羹。”

他们要守孝就必须吃素,两个婶子很照顾他们,想着法子把饭菜换个花样。

“谢谢婶子,婶子做饭最好吃。”

赵凤嘴里像抹了蜜,哄得钱氏乐淘淘的。

二人正说着话,老太太和二婶上门了。

“奶奶,二婶,你们来是给我们送粮食的么,我就说我二叔不能亏待我们,就给了我们几小袋粮食根本吃不到三个月啊,我叔怎么会如此忘恩负义呢,是吧。”

赵凤迎上去率先发问,眼睛还来回寻摸,看看你们给我送啥了。

老太太脸一黑,二婶也被噎了一下,给你送粮食,你吃屎更好。

老太太扫了眼二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一把推开她,朝着赵凤厉声喝问:“你今儿去城里给哥看病了?”

“对呀,大夫说我哥的手能好起来,开了些药。奶奶我们没钱了,要不您借我点钱吧,我哥的手能好起来,他可是有功名的人,也是您孙子呀。”

“你哪来的钱买药?你娘给你钱了,那可是公账的钱,还有分家的时候你娘手里还有个金钗没拿出来分,你去让她拿出来。”

“奶奶这是要把我们活活逼死么,我记得那根金钗是我爷爷同意给我娘的,就是二叔当时都在场的,你要把钱全拿走,要饿死我们么。你信不信我衙门告二叔去。”

赵凤一股气顶在了胸口,没见过如此恶毒的祖母。

老太太眼睛一瞪,凶恶的扑了上来,伸手狠狠拧了一把赵凤。

“你说什么,你还学会告状了,小贱蹄子……你以为分了家我就收拾不了你了。”

抬手还要再打,却被人拦住了。

抓着她的手的人是五爷爷。

老太太抬头才发现是他,脸色僵硬了一下,“五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教训我孙女不碍你的事吧。”

老太太猛然想起来自己算嫂子呢,抽回手,拉了拉衣襟板着脸开口。

五爷爷深深地看她一眼,抬手啪的一声,狠狠给了二婶一个大耳刮子。

“啊,五叔你打我干什么?”

马氏被打蒙了,跟我有啥关系,你打我干啥。

我冤不冤啊,平白无故挨一大嘴巴子,嘶!好疼啊。

“我打的就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种子?怎么……是想赶尽杀绝,老二家的你小心遭报应啊,你大哥在天上看着你们,说不定晚上就找你们去。”

五爷爷神情严厉,眼神带着凶恶的狠劲。

五爷爷年轻的时候可是个出色的猎户,手底下是有两下子的。

二婶嘴角都出血了,可见打的有多狠,赵凤长嘘一口气,该!咋不打死你。

“五弟,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打我么?”

老太太跳了起来,瞪圆了眼睛互呛。

五爷爷冷淡的开口,“我打不得你但我可以开祠堂让你和你儿子滚出赵家村,老四媳妇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我念在老四的情分上对你们一再忍让,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斌子是我赵家村唯一的秀才,你若再敢来闹事就别我不留情面了。” 老太太恶狠狠地瞪着五爷爷,满肚子气没地撒,转手又给了二婶一个嘴巴子,“没用的东西,滚回家去。”

赵凤瞧着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好了,左右对称了。

“你自己要不来东西跟我有啥关系,死老太婆再打我试试。”

马氏被打急眼了,狠狠推了老太太一把,将她搡倒在地上,指着她鼻子怒骂。

“你反了天了,你这个贱人!”

老太太从地上爬起来,伸了爪子扑上去挠二婶,马氏哪是吃亏的人,毫不犹豫的就薅老太婆头发反击,两个人撕打成一团,一路撕扯着回家了。

五爷爷摇头,“父不慈子不孝,老二精明算计一辈子,早晚把自己算计进去。”

“五爷爷,我奶奶不会罢休的。”

赵凤含着眼泪,仰头深吸一口气,许久才说:“我爹死的不值啊!”

眼泪顺腮而下,爹你看见了么,不值啊!

一回头就看到徐氏站在门廊上,盯盯的望着老太太和二婶离开的背影发呆,眼里闪烁着浓郁的恨意。

“言哥媳妇……你放心还有我在呢。”

五爷爷望着摇摇欲坠的徐氏,张张嘴不忍心的劝她。

“五叔,我觉得各回各家也许是好事,我吃苦挨打都无所谓,可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们跟着我受苦。我男人把该还的恩情都还清了,我们不欠他们的了。”

徐氏捂着脸嚎嚎大哭。

李婶子和钱婶子幽幽的叹口气,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老天爷咋不睁开眼看看呢。

“你让我想想,这是大事,我一个人说了不算,要全村人同意才可以。”

五爷爷叹口气,眉头拧成川字,坐在那抽旱烟。

赵凤擦干眼泪,从包里拿出一袋子烟叶递给五爷爷。

“你多时买的。”

五爷爷拿眼瞪她,毛丫头乱花钱。

“你们去买东西的时候买的,孙女孝敬您的,我赚钱了么。”

赵凤朝他笑了笑,眼泪还挂在睫毛上。

五爷爷将没点燃的旱烟袋转过来对着台阶敲了敲,把烟锅子伸给她。

赵凤蹲下身给爷爷装上烟叶点燃,“您尝尝,人家说这是好烟叶,我看您光拿着光杆子吸气,也没点火,就想孝敬您一回。

我们一家子都住这,没少给您家添麻烦。我们是打心里真的感激您。”

她顿了一下抹了把眼泪,“五爷爷,我爹的身世是不是有蹊跷,我看也能看出点名堂来,我不是忘恩负义的孩子,我得为我娘为哥哥们想想以后呀。

一根金钗都能跑回头来不惜闹事也得要回去,五爷爷,我告诉您我大哥一定能考中举人您信么?”

她强忍着心里的悲伤,想起父亲眼泪就控制不住了。

“我信。”

五爷爷抽着旱烟袋,神情纠结而严肃。

“做了举人就可以少交税了,我奶奶能放过我哥么,不干就是不孝,干了就是触犯大周律法。到时候闹开了,我哥的前程就彻底结束了。”

她停顿了一下才说了,“五爷爷,您看到了我的本事,我有办法带着全村人一起赚钱。你愿意听一听么?”

赵凤觉得不能等了,二叔太自私了,一心要压榨他们最后一点价值不可,分了家不肯放过他们。

看似是奶奶和二婶再闹,可实际上这些事处处都有二叔的影踪,他爹去世了,家里就听二叔的,他不开口二人不敢来。

“你说,我听着。”

五爷爷也认为她是个脑子活络的,这趟出去就抓了十两银子回来,顶得上全家一年的嚼用还多呢。

“爷爷,我买了酒具回来就是为了让我二哥单独酿酒的,我打算实验几款新酒,我爹一直在琢磨的新酒,可惜他走得突然,但大部分差不多都成了。”

赵凤身体往前蹭了两步,压低声音继续说下去,“我打算把后山五亩荒地建成酿酒坊,带着全村一起干,一个人的力量是薄弱的,但若是全村一起干那就不一样了。

酿了酒我们可以送去城里酒铺卖,只要给人家一点利润和份子,不用买铺子咱也能把酒卖出去。到时候赚钱我给村里一份钱,结余的钱可以盖个学堂,请个夫子回来教孩子们读书认字。

您是知道的,认字算术好的孩子们在外面找活干都容易,赚的也比不认字的多些呢。”

“一起干,嘶!”

五爷爷深深的看了眼赵凤,这孩子胆大心细,脑子转得快,全村一起干就等于把全村人都绑在一起了,老二再想拿捏他们可就不成了,那等于和全村人作对。

你曾经做过最羞耻的事是什么?

喜妻洋洋全文阅读 农门辣妻喜事多

男朋友是当年给我做妇科检查的⼤夫,他对我说的第⼀句话是「脱裤⼦」。

「脱裤⼦。」

对⾯的医⽣⼩哥⾯⽆表情,⼀边戴⼿套,⼀边冷冰冰地说。我哦了⼀声,乖乖把裤⼦脱到膝盖。

⼩哥皱眉看了我⼀眼,补充⼀句,「⼀只脚脱出来。」我默默把裤⼦往地下扯。

⼩哥⼀边拿钳⼦,⼀边问我,「谈了⼏个男朋友?」我⽼⽼实实回答,「三个。」

他⼜瞟了我⼀眼,突然莫名补充了⼀句,「同居了?」我摇头,「没同居过。」

⼩哥啪地⼀下把钳⼦⼜丢了回去,「穿裤⼦。」我:???

我裤⼦都脱了,你就给我来这个? 玩我呢。

1

⼩哥回到办公桌前,唰唰唰给我开检查。

「⽉经不调,⽩带⽆异常,做个 B 超看看。注意饮⻝,不要熬夜,多锻炼,少吃垃圾⻝品。」

末了看了我⼀眼,「尤其是外卖。」

我就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我喜欢点外卖的。

然⽽他并没有给我时间反应,检查单丢给我就按了下⼀号。

「⼆楼缴费负⼀ B 超室排队,检查出来直接来找我,不⽤再挂号了,下⼀位。」最后⼀句是送客,懂了。

我捏着病历⿇溜地滚了。

我和赵初年的第⼀次相遇,起源于⼀句脱裤⼦,结束于⼀句去交钱。当然,那是我以为的初次相遇。

2

检查结果⼀切正常。

我看着 B 超单上的⽆异常阴影字样,再想想医⽣办公室外头排的⻓队,本着没病不去浪费资源的节约精神,打算⼀⾛了之。

结果 B 超室那位极其温柔的护⼠姐姐,居然百忙之中硬是冲了出来,⼀路把我护送到了医⽣办公室⻔⼝。

还极其热情地帮我交了病历本排队。

于是我⼜⻅到了让我脱裤⼦的医⽣⼩哥。还听了他⻓达五分钟的絮絮叨叨。

从我作息不规律,说到我吃饭不积极,再说到我平时不锻炼。

简直⽐我妈还过份。

末了让我扫他桌上的⼆维码,关注医院公众号,定期来复检。我满⼝⼦谢谢医⽣,保证听话调整作息。

出了医⽣办公室,我就当他说话是放屁。

只要⾝体没出问题,痛经就是绝症,定期听唐僧念经就能治好了? 那我还不如直接下⼀曲⼤悲咒在家⾥循环播放。

出了医院⼤⻔,我想了想,给⺟上⼤⼈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下检查结果。

早两年⺟上⼤⼈赵⼥⼠还会苦⼝婆⼼劝我多出去转转,⽐如参加⼀下公园的相亲⼤会,递⼀下⾃⼰的材料。

最近倒是提得少了。

不知道是她想开了,还是在背着我憋⼤招。3

下了班,我孤独寂寞地拎着两盒⼉烤串,回去接着加班画稿⼦,最近刚接的私活⼉。

回到⼩区,电梯⻔要关上的⼀瞬间,突然伸进来⼀只⼿,⼿指修⻓,指节分明,⼿掌⽩皙, 肌理匀停。

我的画稿正好就缺这么⼀只完美⽆缺的⽖⼦。

⼿指往楼层按键上移了⼀下,没按楼层,直接按了关⻔键。我顺着⼿往上看了⼀眼。

对⾯⼩哥眉清⽬秀,⽓质⼲净,眼神清澈,⼀⾝正⽓还⾃带天然安全感。

那⼀瞬间,我脑袋⾥灵感就和⽕⼭喷发⼀样,瞬间构思了七⼋张男上⼥下男下⼥上,窗台上书桌上池塘边荒漠⾥树林中草地上各种不同场景酱酱酿酿的画⾯。

以⾄于他跟我解释说他住 807 我都没反应。

⽤我们画⼿圈的话来说,他真的是⻓了⼀张标标准准的,可适⽤于从古到今任何场景的,可攻可受可盐可奶的通杀脸。

对着这张脸,别说下饭了,他就是我⾏⾛的灵感启动器,我的⾦饭碗。只可惜我怂,不敢明⽬张胆地看他。

直到他⾛出电梯,按完 807 的密码,我才从背影⾥反应过来,他就住我隔壁。

⻔挨着⻔的那种。天助我也。

有他当邻居,我何愁画稿没男主?

问题是,我总觉得这位⼩哥哥,好像在哪⼉⻅过,有点眼熟。直到他开完⻔,冷不丁回过头来,看了⼀眼我⼿⾥拎的烤串。

⾟辣,刺激,上⽕,不健康。

就在⼩哥垂眼的那⼀瞬间,我脑中突然电光⽕⽯般闪出⼀线清明。医院,⽩⼤褂,⼝罩,以及絮絮叨叨让我少吃外卖的,唐僧。

我挂号的妇产科医⽣就住我隔壁,请问我可以去敲他⻔,问他为什么我的姨妈不规律吗?

我盯着那张脱下⼝罩帅得⻤斧神⼯的脸,⻤使神差地,冲他提起我的宵夜,并不过脑⼦地, 发出了热情洋溢的邀请。

「要吃吗,我多买了⼀盒,⾥头有两串腰花和三串⾲菜,补肾的。」不出所料,他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个⼆傻⼦。

我恨不得直接把⾆头给咬下来。

隔壁防盗⻔在我⾯前砰地⼀声,关得死紧。4

换了鞋⼦,给死党王⼩⼩打电话。

「我觉得我失恋了。」

对⾯诡异地沉默了半晌,然后礼貌⽽克制地问,「请问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我理直⽓壮。

「五分钟前,电梯⾥,我对⼀只⼿的主⼈,⼀⻅钟情。」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忙⾳。

半⼩时后,王⼩⼩拎着啤酒,⻛⻛⽕⽕按响了我家⻔铃。

「你这不叫失恋,叫单⽅⾯意淫男⼈然后还对他进⾏了精神侮辱,别⼈没揍你那是他涵养好。」

「有图有真相,你说他帅得⼀笔,图呢?」

医院⾥他全程⼝罩,电梯⾥惊鸿⼀瞥,接着我就⽤两串腰花三串⾲菜,⼲脆利落地结束了我和我未来⽼公的浪漫邂逅。

春天,是适合恋爱的季节。

然⽽我的房间⾥,充斥着⼀股出师未捷⾝先死的失恋酸腐⽓。

我和我的医⽣⼩哥哥之间,隔着⼀层薄薄的墙板,⼜像隔着千⼭万⽔。王⼩⼩咬着烤串,化⾝恋爱导师,帮我⼀条⼀条梳理信息。

「你搬来这⾥多久了?」

「⼀年。」

「⼀年了,你没碰到过你邻居?」

「没注意。」

「隔壁有没有雌性出没过?」

「不知道。」

「隔壁⼲吗的?」

「妇产科医⽣,我今天刚挂了他的号。」王⼩⼩看着我,恨铁不成钢。

「留微信了吗?」 我⽼⽼实实地摇头。王⼩⼩不死⼼。

「那电话呢?」我继续摇头。

王⼩⼩锲⽽不舍。

「名⽚你总拿了⼀张吧。」我羞愤欲死,摇头×n

王⼩⼩仰天⻓啸,对我发出了发⾃肺腑的鄙视。

「我阅男⽆数,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朋友。」我做⼩伏低,虚⼼求教斩男⼤法。

王⼩⼩⼀个枕头砸我脑袋上。

「明天早上六点,不,五点你就起床,蹲在楼梯间,就是守,也要把他的出⻔时间守出来。」

我举⼀反三。

「要不我现在就去楼梯间蹲着?」王⼩⼩翻了个⽩眼。

王⼩⼩拿着我的电脑戳戳写写,为我量⾝制定追男神详细计划表。

并且把脱单计划投屏到了墙壁上。

我洗⽿恭听,⼀⼀记牢,并定下⼋个闹钟,表⽰⼀定完成任务。王⼩⼩啃完我最后⼀串烤串,⼜⻛⻛⽕⽕⾛了。

我点头哈腰把她送上电梯,⼀回⾝,忽然⼀阵穿堂⻛刮来。

我家防盗⼤⻔,砰地⼀下,就那么在我眼⽪⼦底下,⽆情⽆义地关上了。

⽽我,站在初春微凉的楼梯间⾥,没带钥匙,没带⼿机,还挂空挡。

⾝上所有的装备,包括且仅限于我的粉红兔珊瑚绒睡⾐,和我的泰迪熊抱枕。 5

807 的⼤⻔打开得猝不及防。

暖⻩⾊灯光从⻔内泻出来,医⽣哥哥那张可攻可受的脸,出现在了我⾯前。

他应该是刚洗过澡,头发看上去湿湿的,晶莹剔透的⽔滴在发梢欲滴不滴,顺着轮廓分明的侧脸,滑落修⻓的脖颈,消失在睡⾐ v 领的深处。

再往下,是⾐服⾥看不⻅但令⼈遐想⽆限的胸肌腹肌⼈⻥线……

同样是睡⾐,我穿在⾝上,裹得像个粽⼦;他穿在⾝上,禁欲⼜修⾝。我咕嘟⼀声,默默吞了⼝⼝⽔。

⼩哥哥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

我蹲在地上,⽼⽼实实回答问题。

「⻔关了,我没带钥匙。」然后迅速补了⼀句。

「也没带⼿机。」

⼩哥似乎是叹了⼝⽓,侧⾝让出了⻔⼝的位置。

「进来吧。」

男神的房间就和他的⼈⼀样,看上去禁欲⼜规整。医⽣⼩哥指了指沙发,让我坐。

⽽我的肚⼦很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声。

「没吃晚饭?」

我疯狂摇头,然后⼜拼命点头,想了想,继续疯狂摇头。并告诉男神我不饿。

⼩哥哥站起来往厨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笑了⼀下。

「西红柿鸡蛋⾯⾏不⾏?」我抱着抱枕,⼀顿点头。

男神亲⾃下⾯,别说放西红柿,就是放⼀⽄砒霜,我都能吃进去。

男神家的厨房做成了开放式,我假装看电视,实则隔三岔五透过玻璃⻔,尽情视奸医⽣⼩哥做饭的销魂背影。

鲜红的番茄炒出汁⽔,新嫩的鸡蛋煎得刚好,⾯条软硬适中,葱花欲语还休。

在清汤的热⽓中若隐若现蒸腾出的,不仅仅是⾯条的美味,还是我和男神扬帆起航的新开始。

我举着筷⼦,在⼼⾥不停祈祷。让过敏反应来得再慢⼀点。

是的,我番茄过敏。

在医⽣⼩哥的注视下,我缓缓挑起⼀筷⼦⾯,英勇地送⼊嘴⾥。

⼀碗本该⼩⿅乱撞的⾯,硬是被我吃得⼼急如焚。不焚不⾏,脸痒着呢。

我这边祈祷医⽣⼩哥家灯光昏暗,他看不清我的脸;那边医⽣⼩哥迅速抬⼿,在我脸上摸了

⼀把。

我:???

我还没动⼿呢,男神先揩我油?

接着我就感受到了,来⾃⾝下,医⽣⼩哥胸腔的震动。

「你脸过敏了。」

医⽣⼩哥突然呼啦⼀下站起⾝来,转⾝进了卧室。 我顶着⼀张红肿脸,站在男神家客厅⾥,⼗分茫然。

卧室⻔再次打开时,医⽣⼩哥穿戴整⻬,冲我伸出⼿。

「⾛吧。」

我感觉我⼼都凉了。

进男神家⻔还没俩⼩时,就要被扫地出⻔了……

我饱含热泪地,离开了这块让我想⻓久逗留的⼟地。

然后就⼀路被医⽣⼩哥带进电梯,扶进⻋库,塞进副驾。6

我表⽰⾮常茫然。

「这是去哪?」

男神系完安全带,⼀扭⻋钥匙。

「医院。」

咦?

到了医院,挂号都省了。因为去的是他本医院。

我眼睁睁看着他和急诊医⽣简单交流了两句⿊话,接着堂⽽皇之地在电脑前坐了下来,登录

⾃⼰的医⽣账号,建档开药⼀⽓呵成,末了⼿机扫码缴费。

全程别说挂号,我连嘴巴都没来得及张⼀下,药就已经到⼿了。因为⼈急诊医⽣还帮他去了趟药房。

不仅替他去了药房,临⾛的时候还欲语还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神意味深⻓。当然,这些我都已经不太想关⼼了。

⼀直到他带着我离开医院⼤⻔,我满脑袋转悠的只有⼀个念头。下次复诊,我直接来医院挂他急诊⾏不⾏?

这也忒⽅便了。

⼩哥哥看着我⼀脸如丧考妣,⼜补了⼀句。

「我就住你隔壁,你要复诊,过来敲我⻔就⾏。」

「穿睡⾐也可以,夏天的⽐较好。就是,别再挂空档。」我:!!!

我觉得我⽿朵应该没幻听。

我和我家男神第⼆次相遇,他给了我⼀张,通往他家的⻓期⻔禁卡。并且嫌弃我,穿得太保守?

7

最后还是医⽣⼩哥帮我打电话找开锁,师傅⼀边换锁,⼀边絮絮叨叨吐槽。

说像我们这种⼩情侣同时被关外头的情况,他⼀⽉碰好⼏回。我的重点在于⼩情侣,其他⼀概不往⼼⾥去。

因为,医⽣⼩哥就站在旁边,他也,没!否!认! 换锁换得我喜⽓洋洋,满⾯红光。

男神付钱,我拿钥匙。

然⽽⻔刚打开,我就傻了。

王⼩⼩帮我写的倒追男神攻略,此刻还安安静静投屏在客厅的墙上。

⽽我的电脑,⻓期不锁屏,所以……

男神进⻔的时候,那份撩汉攻略,还正正地,打在墙上。明明⽩⽩,清清楚楚。

「那什么,我朋友写⼩说的,这是她的⼤纲,⼤纲。」男神好像是看了⼀眼,⼜好像是没看。

半天,给了我⼀个评价。

「你朋友⼩说⾥的⼥主⻆,⽐你聪明点。」

我扑到沙发上拿起⼿机,打开⼆维,试图引开男神的注意。

「加个好友吧,我还你钱。」男神⾯⽆表情。

「这个……好像我做不到。」我⼼如死灰。

男神抬抬下巴,⽰意我⾃⼰看。

「你给我的是付款码。」

最后我是怎么和男神加上的好友,我已经不知道了。我是怎么把男神送出⻔的,我也不知道了。

只记得出⻔前,医⽣⼩哥看着我,欲⾔⼜⽌。

「不舒服就给我发消息,打语⾳也⾏,电话我写在药盒上了。」然后还补了⼀句。

「我电话不关机,睡得挺浅的。」

⾛的时候,他还帮我关上了⻔。 他⾛了没⼏分钟,微信叮地⼀亮。

「早点休息,明天七点,送你上班。」

送我上班?肯定句,没问我意⻅。真·霸道医⽣!

我直呼呜呼,果断把他微信备注改为攻略对象,闭眼睡觉。

过敏算个球,如果过敏能换得男神天天嘘寒问暖,还⻋接⻋送,我恨不得我连空⽓都过敏。 8

王⼩⼩约我晚饭⽕锅局,⽬的是仔细盘问我推倒男神的进展。 我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并表⽰今晚我还要跟男神约会,没空。的确是没空。

为感谢男神,我特意买了蔬菜沙拉,打算给赵初年的晚饭添个菜。然⽽巴巴从下班回家就蹲守在⻔⼝,⼀直等到晚上九点。

赵初年还没回来。

我⼲脆连⻔都不关了,搬了个⼩板凳坐在⻔⼝,抱着⼿机想给他发微信。

敲你好,删掉。

敲在不在,删掉。

敲药多少钱我转给你,还是删掉。

穷极⽆聊,最后点进他朋友圈,拉到最底下,从下往上翻。

不是医学论坛,就是院所宣传,再不就是医学⽂章科普转发点赞。

唯⼀⼀个异类,是他搂着⼀个肤⽩貌美、腿⻓腰细的⼩姐姐,笑得阳光灿烂。看定位是在本市名胜秋名⼭。

再仔细看⼀下,⼩姐姐就是我照 B 超时,给我递纸⼱的热⼼护⼠姐姐。男神有⼥朋友了?

说不定都不是⼥朋友,是⽼婆了。因为那条朋友圈显⽰是在⼀年前。

我抱着⼿机,⽿边叮地⼀声,不是电梯上⾏的声⾳,是我少⼥⼼碎了⼀地。

「你怎么坐在⻔⼝?」

赵初年站在我⾯前,弯腰看我。我下意识把⼿机⼀锁,摇头。

「没事没事,就想看看你回来了没,昨天的药费还没转给你呢。」赵初年往我⿊漆漆的⼿机屏幕上瞟了⼀眼。

「没多少,过敏怎么样?」

我哦了⼀声,给他现场表演了⼀场左右开⼸打脸⼤会。

「没事了,都消肿了。」赵初年⼜看了看我的脸。

「注意点⽐较好,来我家吧。」

然后还特意补了⼀句。

「记得带钥匙。」

我疯狂摇头,抱着凳⼦往家⾥跑。

「不了不了不了不了,⼤晚上的,你⼥朋友看到不好,我就不去了。」追男神可以,但撬墙⻆这种事情我还是⼲不出来。

赵初年⼀把拽住我胳膊,「什么⼥朋友?」

我滑得和条泥鳅似的,哧溜⼀下从他⼿⾥钻出来,砰地⼀声关了⼤⻔。赵初年在外头敲⻔。

我在⾥头装死。

画⾯像极了电视剧。

⼥主⻆得了绝症,然后跟男主⻆分⼿,防盗⻔⼀关,⼥主⻆靠⻔坐着泣不成声,⻔外男主⻆拿头哐哐撞⼤墙。

不过我肯定是没有泣不成声,⻔外男神肯定也没有拿头跟墙过不去。我坐在地上,盯着桌上⼀个⾦灿灿的摆件发呆。

不是我想盯,实在是那玩意⼉摆在桌上挺显眼。

⼟豪⾦上通红通红四个⼤字,⻅义勇为。底下还刻上了派出所的分局名字。

从审美上来说,我其实不是很想给它摆在桌上。

只不过这玩意⼉沉甸甸的,放得⼜稳,拿来压纸,简直完美。

我⽣平第⼀次运⽤我的运动神经⻅义勇为,不是抓⼩偷,⽽是抓⼈贩。

追⼈贩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有多想,⼀脚把⼈贩踹倒在地的时候,甚⾄还隐隐觉得我帅爆了。

⼀直到王⼩⼩陪我去派出所录⼝供,我才开始后怕。

我⼀个独居⼥性,万⼀⼈贩⼦还有同伙流落在外,给我惦记上了可怎么好。所以我直接拒绝了事主当⾯感谢的要求,并拜托派出所把我信息给保密了。最后,事主托派出所送来了这么个实⼼⼈造⽔晶奖杯。

淘宝定制,三⼗⼋元包邮。

敲⻔声响了⼗来分钟,最后还是停了下来。隔壁家的钥匙插进锁孔的声⾳特别明显。

⻔被打开,然后再关上。

我只感觉浑⾝上下的⼒⽓也随着那声关⻔,被抽了个⼲⼲净净。9

王⼩⼩给我打电话,问我今天和男神的约会怎么样。我握着⼿机,问她今天的⽕锅局还算不算数。

死党不愧是死党,⼀句话就听出了不对劲,当场踹掉她的⼩奶狗,过来陪我海底捞。我⾔简意赅地给她描述了⼀下,什么叫⼀阵⻛引发的惨案。

王⼩⼩听完,冲我竖起⼀根⼤拇指。

「就你这操作,都能跟他勾搭上,他还给你做饭,送你就医,包你售后,要不是你刚才说他有⼥朋友,我都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我否认三连。

「不可能,他没有,就是职业病。」

医⽣嘛,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过敏⽆动于衷吧。

他纯粹就是职业素质好,道德⽔平⾼。

好男⼈都是别⼈家男朋友。

王⼩⼩摸着下巴,继续对我穷追猛打。

「那你是咋发现他有⼥朋友的?」我把相册打开,给她看截图。

帅哥美⼥,四条⽩⽣⽣的⼤⻓腿,就连王⼩⼩都瞬间柠檬了⼀把。这还⽤得着我多说?

王⼩⼩看着我,痛⼼疾⾸。

「你居然现在才去翻他朋友圈?」

我表⽰我那纯粹是被美⾊迷了眼,完全忘了这⼀茬。

王⼩⼩给我判了死刑,「你就好好单着吧,⽼⽼实实相亲,靠你⾃⼰撩男⼈,没戏。」隔壁桌⾮常恰到好处发出⼏声笑。

护⼠⼩姐姐从隔断⼩花盆后头绕了出来,看着我笑眯眯。赵初年的脸就在护⼠姐姐旁边。

俩⼈并排坐着,我恍惚中,好像看到了颜值天花板。简直配⼀脸。

杀伤⼒极⼤。

赵初年绕过隔断,⾛到我⾝边。

「往⾥让让。」

我⽼⽼实实给挪屁股。

好像还带着⼀丝消毒⽔味⼉的男⼈直接坐了下来。

「不是说了,你过敏要吃清淡。」

我拿筷⼦往油碟⾥戳。

「忘了。」

护⼠⼩姐姐把脑袋凑到王⼩⼩⽿边嘀咕了两句。

然后这没良⼼的就⻅⾊忘义,眉开眼笑地坐去了隔壁桌。俩⼈还喊来服务员,换了个台,离我离得远远的。

我差点没把脑袋埋进⽕锅汤⾥。

赵初年往桌上摆出⼀张⾝份证,接着在第⼀张⾝份证旁边,摆了第⼆张⾝份证。我斜着眼睛偷瞄。

第⼀张⾝份证,性别男,姓名赵初年。 要么说男神就是男神,⾝份证照都好看。第⼆张⾝份证,性别⼥,姓名赵初云。

嗯?

怎么跟男神名字是⼀套?

最关键的是,照⽚上那张脸,也很好看。好看得跟护⼠⼩姐姐⼀⽑⼀样。

赵初年慢条斯理地给我解释。

「那是我姐,亲姐,她⼉⼦都四岁半了。」

「那天给你看急诊的,是我堂哥,已婚。」合着你全家都⼀个医院上班。

我⼀把抢过⾝份证,⼜是侧光⼜是抠表⾯,拿出鉴定⼈⺠币的架势,试图鉴定证件真伪。

男神在旁边给我加注解,「是真的。」

我看看⾝份证,⼜看看他,再看看⾝份证,⼼花怒放。当然,嘴上我是不会承认的。

「你跟我说这个⼲吗?」

赵初年从我⼿⾥拽过辣碗,换了个⼲净油碟,

「告诉你我没⼥朋友,也没结婚。」我默默往卡座⻆落⾥缩。

赵初年继续承担了话题担当。

「我今天临时加了台⼿术,所以回来晚了。」我⼀边往嘴⾥塞⾦针菇,⼀边偷瞄赵初年。

修⻓的⼿指配上冰冷的⼿术⼑,那画⾯感,简直了。

「回去我来你家,抗过敏药我看着你吃完。」我往嘴⾥塞虾滑。

「明天我继续送你上班?」

我把清汤锅⾥象征性的⻝材全捞完了。

赵初年看着我叹⽓,「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我装死失败,被逼得不得不开⼝,「同意什么?」

「同意明天我送你上班。」我:……

就这?

你⾝份证都掏了,就给我听个这?

我还以为你要说同意我们原地结婚呢。

⽩⾼兴了。

这顿⽕锅,我主吃,赵初年负责给我涮菜,⼀顿饭吃得我尴尬得,能抠出个三室⼀厅。

更何况拐⻆那桌,护⼠⼩姐姐和王⼩⼩两双精光四射的⼋卦之眼,只差没把我这桌给瞪穿了。

直到赵初年问我吃饱了没,我从善如流,表⽰吃得很饱。他抄起平板来要结账。

这我能同意?

那⼀瞬间我⼿速暴涨,扫码输密码⼀⽓呵成。

⽽为了抢单⽤⼒过猛,我整个⼈基本上是扑在平板上的。平板在赵初年⼿⾥。

四舍五⼊,就好像我在他怀⾥⼀样。王⼩⼩冲我⽐⼤拇指。

那意思我知道,姐们⼉⽜。

赵初年好像是笑了⼀下,⼜好像没有。

他喊我回家,我濒死挣扎,说要跟死党交代⼀声。然⽽反抗未果。

不仅反抗失败,反⽽还⼀脚踩滑,结结实实把⾃⼰摔在了赵初年腿上。

赵初年往王⼩⼩那桌看了⼀眼,告诉我,我的死党跟她的姐姐⼀⻅如故,⼆⼈决定在此把锅

⾔欢,再吃⼀轮。

我决定回去就拉⿊王⼩⼩这根墙头草。

赵初年⼀路扶着我往电梯⾛。

嗯,就是我想的那种扶。

他⼀⼿托着我胳膊肘,⼀⼿虚揽我的腰,隐隐还有点以借⼒为借⼝,把我往他怀⾥带的趋势。

我偷摸动了动脚踝,不痛不肿,「脚没事。」

赵初年哦了⼀声,我腰上悬着的那只⼿松开去按电梯,另⼀只⼿改扶为牵。电梯⾥就我跟他两个⼈。

观光梯外星光璀璨,灯⽕通明。

观光梯内他就站在我⾝边,胳膊若有若⽆地贴在我⾝边,圈住我⼿腕的⼿掌⼲燥有⼒。

⼀时之间我竟然能够听到⾃⼰的⼼跳。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回到家,丫⼜很⾃觉地跟着我进了屋,还坐在我旁边,⼀边倒⽔拿药,⼀边跟我闲聊天,语

⽓还贼轻松。

赵初年盯着我吃完药,完了还特顺⼿地在我⼿背上轻轻拍了⼀下。

「好了,早点休息,明天早上七点我来叫你。」说完这句话,悠哉悠哉地回去了。

10

我⼀头雾⽔地掏出⼿机给王⼩⼩发微信。我:你不是⼈!你没有⼼!

⼩⼩爱吃酸菜⻥:你个⼤屁眼⼦!就这种来往程度,说你们没有半年以上的奸情,⽼娘都不信!

我:我⽤你的⼈品对天发誓,我去医院是头⼀回⻅他,他还戴了⼝罩。

⼩⼩爱吃酸菜⻥:不,我不信,从今天开始,你在我⼼⾥不是顾⼩秋了,你是顾钮祜禄⽒⼼机秋。

我问她赵初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回了我个⽩眼,说这是想泡我的意思。我:!!!

我觉得这真的不可能。

除了⾔情⼩说,⽽且是古早⾔情⼩说,现实中没有哪个⼥主⻆能靠着卖蠢来得到男神⻘睐的。

凭什么?

就因为我住在他隔壁?

王⼩⼩问我是不是有病,指责我太过于凡尔赛。有这么个优质汉⼦追我,我居然还患得患失了。

并表⽰换成她,现在就去敲男神房⻔,假装浴室坏了借厕所洗澡, 再假装忘带浴袍成功拿到男神睡⾐,

再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来⼀场源⾃⽣命的⼲柴烈⽕⼤和谐。好吧,我承认我怂,我不敢。

王⼩⼩说我送上⻔的男神不⽴刻扑倒,这年头居然还想着放⻓线钓⼤⻥。

⼩⼼⻥跑了哦。

我抱着⼿机,内⼼天⼈交战,要不要试试王⼩⼩说的⽅法。

但总觉得这跟我⻛格好像不太合适,更何况我⼜不是没在他⾯前穿过睡⾐。

王⼩⼩给我极⼒⿎吹睡⾐⼤法好,从男性天然的保护欲说到征服感再说到荷尔蒙多巴胺,总

⽽⾔之就是⼀句话。

试试我不亏。

最后,我抱着试⼀试的⼼态,拔了热⽔器的插头,然后给赵初年发消息,说我热⽔器放不出热⽔了。

三分钟后,我家⻔被敲响。

赵初年拎着⼀个⼯具箱⾛了进来。

「哪坏了?」我当场傻了。

他⼀个学医的,为什么还能修热⽔器? 我⽀⽀吾吾说放不出热⽔。

赵初年先去厨房关了⽔阀,然后看了⼀眼我家热⽔器。

接着⾯⽆表情地帮我插上插头,⽰意我去开⽔阀,再试试。我羞愤欲死,表⽰不⽤试了,是我忘了插插头。

赵初年意味深⻓地看了我⼀眼。赏了我五个字。

「床上躺着去。」我:哎哎哎?

热⽔器不是修完了吗?

我⼀脸迷茫,看着赵初年。

他⼤⼤⽅⽅地看着我,不仅看着我,还⼀步⼀步往我⾯前⾛。

我抄着我的⼩抱枕,就这么被他逼到了墙⻆,⼜转到了卧室,最后被按着坐在了床上。赵初年俯下⾝⼦,嘴唇贴着我的⽿朵,声⾳带着些喑哑的磁性。

「不要关⻔,等我⼀下。」」

我缩进被⼦⾥,⾯红⽿⾚,脑内全都是脖⼦以下不可描述的酱酱酿酿画⾯。

赵初年往⾃⼰家转悠了⼀圈,不知道拿了个什么东西过来。男神的⼿隔着被⼦在拍我的背。

「你⾃⼰来还是我来?」我死抱着被⼦不撒⼿。

被⼦外头是包装被拆开的声⾳。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被撕了下来。

再然后,⼀只⼿把被⼦掀开了⼀个⻆,另⼀只⼿伸进来。把暖宝宝,正正贴在了我的⾐服上。

我:???

我裤⼦都打算脱了,你就给我贴个暖宝宝? 我呼地⼀下掀开被⼦。

赵初年抖着肩膀笑了个够,⼜盯着我,看了好⼀阵⼦。半晌,对⾯的男⼈轻轻叹了⼝⽓。

把⼿放在我脑袋上,呼噜了⼀下我原本就挺乱了的⼀头⽑。

「本来不想这么快的。」哎?

什么这么快? 我⼗脸蒙圈。

赵初年就⼜叹了⼝⽓。

「早点睡吧。」

这回轮到我急了。

「你话别说⼀半,到底什么这么快?」11

然⽽赵初年是铁了⼼不回答我这个问题,转⽽继续跟我叨叨些有的没的。话题转移得特别溜。

我再问,他就跑了。连⼯具箱都没拿。

反⽽是微信上连跳了好⼏条消息。

攻略对象:明天七点给你电话,早点睡。

攻略对象:周末我调休,星期六有空吗,⼀起去爬⼭。攻略对象:上午去⾏不⾏?

我捧着⼿机,研究他给我发的消息,想从字缝⾥看出点什么蛛丝⻢迹。半⼩时过去了,我什么也没研究出来,反⽽把⾃⼰给看睡着了。

结果我这⼀睡,就睡到了第⼆天早上七点半。赵初年给我打了四通电话,愣是没把我叫醒。我估计他还过来敲了我家房⻔。

因为当我鸡⻜狗跳刷⽛洗脸穿⾐服⼀顿操作猛如虎,打开⻔想要往外冲的时候,放在⻔⼝的早餐被我⼀脚踢⻜,洒了⼀地。

⼩⽶粥⼩笼包外带⼀杯⾖浆和⼀根油条。全部,横⼫当场。

没眼看……

我不仅没眼看,我还没时间看。

早⾼峰挤个地铁你试试?

没有全挂⼦武艺你都挤不进去。

⾝为社畜的悲哀啊。

偏偏赵初年还在微信上问我早饭吃了没。

我打碎⽛往肚⾥吞,乖乖巧巧回复他,吃了。还给他回复了个可爱笑脸,以表谢意。

王⼩⼩特别⼋卦地发来慰问,问我借花洒计划实施起来感觉如何。我果断转移话题,说男神约我周末爬⼭。

王⼩⼩⼤喜过望,有⼀种⽼⺟亲嫁⼥的悲伤。酸丢丢地跟我说⾃⼰养的⽩菜被猪拱了。

临到星期五晚上,丫还在微信上对着我千叮万嘱,⾯膜敷起来,粉底擦起来,美容觉睡起来,最重要的⼀点是。

闹钟定起来。

我在王⼩⼩的视频监督下,把⼋个闹钟,分别藏在了卧室的⼋个⻆落,隔五分钟响⼀个,保证能起床。

事实证明,⼈⼀旦⼼⾥装着事⼉,其实第⼆天早上,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闹钟。第⼀个闹钟才响⼀声,我就从床上蹦哒起来了。

收拾完之后,我甚⾄还去楼下买了两份早餐,拎着给赵初年送过去,顺便问问他咱啥时候出发。

⻔⼀开,是拾掇得清清爽爽的男神。

秋名⼭号称本市休闲胜地,撮合情侣⽆数。

因为半⼭腰上有⼀个圣贤亭,乃本市婆婆妈妈⾃发形成的,拉郎配交换信息挑媳妇选⼥婿⼤型⼈⼝买卖市场。

我背着我的⼩双肩包,神清⽓爽地和男神⾛在蜿蜒⼭道上。

⾝边⾛过的,不是春⼼萌动的⼤学⽣男男⼥⼥,要么就是狂撒狗粮的夫妻情侣。更有甚者,还有拎着婚姻战利品过来耀武扬威的⽼夫⽼妻。

春天,是⼀个适合恋爱的季节。

周围到处弥漫着⼀股想要交配的蠢蠢欲动。

我和赵初年,从天⽓聊到电影,从娱乐聊到⼯作,再从⼯作聊到我个⼈的健康保健,⼀切都显得那么的和谐,那么的融洽,那么的……

猝不及防。

因为我看⻅迎⾯冲我撒丫⼦狂奔过来了⼀条⼤⾦⽑。

⻓得特别⾯熟。

尤其是它脖⼦上的项圈⼉,简直跟我上星期淘宝买来孝敬⾖⾖⼆⼩姐的⼀模⼀样。在⾦⽑后头,跟着的,是前来遛狗的,赵⼥⼠。

我亲妈。

⽽就在那⼀瞬间,赵初年突然,毫⽆征兆地,把我的⼿,拉到了他的⼿⾥。

⾖⾖⼩姐围着我撒欢,⼜是蹭腿⼜是摇尾⼜是吐着⾆头冲我笑。 赵⼥⼠看看我,⼜看看牵着我的赵初年,⼿⾥的狗绳都掉地上了。赵初年特别淡定地迎上去。

「阿姨您好,我叫赵初年,是秋秋的男朋友。」我:!!!

说完他还回头看了我⼀眼,满眼都是笑。

「如果秋秋同意了的话。」我:!!!!

赵⼥⼠特别淡定地捡起了狗绳。

「那她同意了。」我:!!!!!

赵初年⼀⼿牵我,⼀⼿牵狗,和我的亲妈赵⼥⼠,在春光明媚的⼭路上,谈笑⻛⽣。

我脚步虚浮,脑袋发蒙,⼀直到爬到⼭顶,赵⼥⼠热情邀请赵初年来家⾥玩的时候,都没能回过神来。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什么。

为什么明明只是和隔壁男神⼀起出来爬个⼭,会演变成丈⺟娘看⼥婿的⼤型社死场景? 赵⼥⼠甚⾄还拉着赵初年,和我⼀起,带上⾖⾖,在⼭顶上,拍了⼀张⻛景如画的照⽚。并第⼀时间上传朋友圈。

配⽂字:今天⻅到⼥⼉的男朋友了,果然特别优秀。

七⼤姑⼋⼤姨第⼀时间冲上点赞,纷纷称赞⼩伙⼦⼀表⼈才,我捡到宝了。

登顶之后,赵⼥⼠表⽰要带⾖⾖从另⼀边下⼭回家,交代赵初年带着我好好玩。临⾛前还特意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头我微信上就收到了来⾃⺟上⼤⼈的死亡威胁。赵⼥⼠:好好⼲,放跑了他你也别回来了。

我怀疑我是垃圾桶⾥捡来的,赵初年才是赵⼥⼠失散多年的亲⽣⼉⼦。赵⼥⼠带着⾖⾖春⻛得意地退场。

赵初年牵着我往⼭下⾛。

我试着把我⼿往外抽了抽。没抽动。

我⼜试着甩了甩。还是没甩动。

赵初年还问我,「阿姨说让我去你家玩,你看星期天⾏不⾏?」

⼝⽓特别轻描淡写。

我⼲脆停下脚步,瞪着他,「你刚刚跟我妈说什么呢?」赵初年⾯不改⾊。

「说了⼀下我⼯作单位,还说了⼀下我家庭条件。」

「哦对了,我还给阿姨约了套体检,就在我们医院健康中⼼,她星期⼀过来直接找我,我带她去。」

我把他跟我连着的⽖⼦举了起来。

「我说第⼀句。」

赵初年看了两只⼿⼀眼,笑眯眯地,把交握的⼿势,改成了⼗指扣。

「我说我是你男朋友,如果你同意的话。」然后第⼀时间补了⼀句。

「阿姨同意了,那你呢?」我脸爆红。

丫笑起来真是太让⼈没有抵抗⼒了!

然⽽赵初年并没有给我过多的反抗机会。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我:……

不,我想说话。

但是我的⾆头⾮常成功地阻⽌了我内⼼的呐喊。

赵初年⼜呼噜了⼀下我的脑袋,牵着我继续往⼭下⾛。

「阿姨说今天叔叔也在家,要不我们晚饭就回家吃吧。」我:???

你给我说清楚⼀点,什么叫回家吃,回你家还是回我家,还是回我妈家? 我脑袋⼀⽚混乱。

赵初年⼜给了我⼀个选项。

「还是今晚你来我这⼉,我给你做饭,明天再去你家拜访?」我特别没⻣⽓地说了⼀句。

「做饭不要西红柿。」赵初年就笑。

跟男神认识的第五天,男神约我去爬⼭,顺便⻅了⼀趟丈⺟娘,然后,就跟我确定了恋爱关系。

我总觉得有哪⾥好像不太对劲,但是我⼜说不出来。12

赵初年领着我去超市逛了⼀圈,买了⼀⼤堆菜,然后给我安置在沙发上,说:

「看电视还是刷平板还是玩游戏,随你。」

我看着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我还是给你帮忙吧。」

赵初年按着我的肩膀把我往⻔外推,临到⻔⼝,⼜停了下来。 男神家的厨房虽然是开放式的,但做了⼀个玻璃推拉⻔的隔断。赵初年推着我往外⾛的时候,稍微⾛歪了⼀点。

没⾛到推拉⻔的开⼝,反⽽差点给我怼到了玻璃⻔上。

也就是,我⾯对着玻璃站着,男神站在我⾝后,⼀只⼿按在我肩膀上,⼀只⼿按在玻璃上。看上去就像他整个把我圈在怀⾥⼀样。

然后,赵初年微微低头,像是对着我⽿朵吹⽓⼀样,说:

「怎么说也是我第⼀次给你做饭,你要来帮忙,我会误会咱俩都已经⽼夫⽼妻了。」有认识⼀个礼拜就⽼夫⽼妻的吗!

你在医院的时候怎么没这么会撩! 我落荒⽽逃。

赵初年⼀边切菜⼀边笑。那顿饭吃得我⻝不知味。的确是⻝不知味。

因为我就着他那张脸,整整吃了三⼤碗。

桌上所有的盘⼦最后都空了,赵初年送我出⻔的时候意有所指地说了⼀句。

「嗯,的确挺好养活的。」我:……

这⽇⼦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我反⼿想推丫⼀把,结果反⽽被他捞住⼿腕带到怀⾥。

再然后,⼀个轻轻浅浅的吻就落到了我额头。

「晚安,早点休息。」最后我是飘回去的。

满脑⼦想的都是赵初年最后在我额头上下的那个蛊。王⼩⼩⼋卦地发来消息,问我最新进展。

⽽我则告诉他,明天我和男神回家拜⻅赵⼥⼠和顾先森。王⼩⼩就回了我两个字。

卧草。

其实我也挺想说这两个字的。

在认识⼀个星期之后,我跟男神的关系,居然从⽼死不相往来变成了登堂⼊室。这速度,⽐⾼铁还蹿得快。

13

⼤概是为了照顾我的起床⽓,第⼆天赵初年九点才过来敲我的⻔。

⾃带早餐。

早饭才吃到⼀半,我就收到了赵⼥⼠热情洋溢的问候。

从昨天我们进展得怎么样,到今天我们什么时候到家;从⼩赵喜欢吃什么,到今天就是来做客让他千万不要带礼物。

⽅⽅⾯⾯交代了个仔仔细细。

⼿机漏⾳有点⼤,我⼲脆开了个免提。

等赵⼥⼠讲了个痛快,我才告诉他,她⼝⾥的⼩赵就坐在我旁边。赵⼥⼠的声⾳瞬间就变了。

⼀边问赵初年喜欢吃什么,⼀边让他不要着急慢慢来,还叮嘱他别紧张。

赵初年⼀⼀答应,⼀脸温良恭俭让。赵⼥⼠⼼满意⾜地挂了电话。

赵初年等着我磨磨唧唧把早饭全吃完,⼜等着我磨磨蹭蹭换⾐服。最后我实在是找不着借⼝了。

他还替我拿了钥匙。

后来赵初年跟我说,我回我⾃⼰家的表情是慷慨赴死,⽽去他家时,就已经变成了破罐破摔了。

赵初年在我家,得到了赵⼥⼠和顾先⽣最⾼规格的接待。顾先⽣为此甚⾄开了⼀瓶⾃⼰珍藏已久的⻜天茅台。

两杯酒下肚后,餐桌上的话题变成了我和他什么时候扯证什么时候办酒什么时候三年抱俩。我觉得但凡多给我爹⼀碟花⽣⽶,他都不敢这么说。

⼀顿饭在赵初年极尽完美的绅⼠⻛度之下,吃得是宾主尽欢。赵⼥⼠给两个⽼爷们⼉上了⼀个果盘,然后拉着我进厨房。

「你跟他怎么回事?」

「我去医院挂号看姨妈不调,然后挂到了他的号。」

「然后呢?」

「然后就发现他住在我隔壁。」

「所以呢?」

「所以就认识了,⼀起去爬了个⼭。」

「爬完⼭之后?」

「爬完之后就在这⼉了。」

赵⼥⼠:……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赵⼥⼠看着我的眼神,只传递出了⼀种信息。我⽠⼦都准备好了,结果你给我听了个寂寞。

客厅⾥的话题已经进展到了彩礼和嫁妆以及三⾦买哪个牌⼦上了。

总算顾先⽣残存的理智还在告诉他,我是他亲闺⼥,不是路边摊上的⼤⽩菜,逮着个⼈就好贴钱送出去的。

赵初年把我亲爹哄得服服帖帖,⼜把我亲妈说得眉花眼笑,信誓旦旦他对我⼀⻅钟情,这辈

⼦⾮我不娶。

临⾛的时候,他不知从哪⾥变出⼀对酒两条烟,⼀箱⽜奶两盒茶叶,放在了我家⻔⼝。我瞅着赵⼥⼠,觉得她很有点想当场让我拿了⼾⼝本跟赵初年去⺠政局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赵初年问我下星期去不去看电影。

我本着爬⼭已经爬得这么刺激了,总不⾄于看电影还能出⺓蛾⼦的精神,不怕死地⼀⼝答应。

但事实证明,你不能⽤常理来推断钢铁直男的脑回路。他真的能给你整出⺓蛾⼦。

我和男神的第⼀次约会,以爬⼭开始,以⻅我爹妈终⽌。

⽽我和男神的第⼆次约会,以拉⼩⼿看电影开始,以⻅他爹妈为终⽌。是的,就是他爹妈,我名义上的准公婆。

14

我和赵初年认识的第⼆个星期,他堂⽽皇之地,把毫⽆准备的我,带去了他家。那天看完电影后,他给了我两个选择。

是去他家吃饭,还是去商场逛街。

这⾥,赵初年⾮常⼼机地使⽤了「他家」这个模糊的概念。

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回他⾃⼰的家,还是像上次⼀样,⼆⼈世界,他做饭给我吃。如果能在饭前饭后开⼀发⼩⻋,亲亲抱抱举⾼⾼什么的,就更完美了。

结果丫根本没有带我去超市,也没有带我去到任何⼀个可以买菜的地⽅。

⽽是直接开着⻋,把我拉到了⼀个陌⽣⼩区。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的⼯作单位,都以为丫是⼈贩⼦在拐带花季⽼少⼥。

上电梯的时候,我还傻了吧唧地问他什么时候买了⼆套房,当医⽣⼯资都这么⾼的吗。结果他连钥匙都没掏,直接按响了⻔铃。

⾥头热热闹闹⼀家⼦⼈,⻬⻬整整的场景,尽情地,轰炸着我核桃仁⼤⼩的脑⼦,和我画⻛清奇的世界观。

被赵初年叫姐的护⼠⼩姐姐,给我拿拖鞋。被赵初年叫姐夫的稳重男⼠,跟我握⼿。

被赵初年叫乐乐的⼩男孩,冲过来抱着我的腿说,⼩舅妈你可算来了。

还有从厨房⾥伸出脑袋来,被赵初年叫妈的阿姨,慈眉善⽬地跟我说随便坐。以及从书房⾥⾛出来,被赵初年叫爸的叔叔,笑眯眯地领我坐沙发。

我⽬瞪⼝呆,⼿⾜⽆措,坐在沙发上,跟坐在⼑⼭上似的,对⾯问啥我答啥,纯凭本能,不过脑⼦。

就是我总感觉乐乐⻓得挺眼熟,好像在哪⼉⻅过似的。

直到男神的⺟上⼤⼈在喊吃饭,⼀桌⼦的硬菜铺得满满当当,甚⾄隐隐有压过我家接待赵初年规格⼀头的意思。

餐桌上四⼤⼀⼩,轮番上阵,劝我多吃点。

⼀餐饭吃得我如坐针毡。

乐乐吃到⼀半嚷着要去商场坐⼩⽕⻋,护⼠⼩姐姐扯着⼉⼦带着⽼公抱歉地跟我说了⼀声,

⻛⻛⽕⽕带着⼉⼦跑了。

⺟上⼤⼈说⾃⼰约了美容院精油开背,对⽅已经催了好⼏回了,也没法再陪。

⾄于⽗上⼤⼈,说⾃⼰和隔壁⽼王约好了下残局,肯定也等急了。

⼀⼤桌⼦⼈,⾛的⾛跑的跑,最后只剩下我和赵初年。我感觉有点尴尬。

赵初年问我还吃不吃。

我拍拍已经溜圆的肚⼦,默默地摇了摇头。赵初年就⼜问我要不要看电视。

我寻思着才刚看完电影,再次拒绝。

赵初年最后问我要不要去他房间休息⼀下。

我想了想,所谓饱暖思淫欲,去⼀趟我也不吃亏。

赵初年把他的房间给我从⾥到外全介绍了⼀遍,顺带语⾳朗读了⼀遍他的个⼈简历,包括但不限于在哪读的⾼中,在哪上的⼤学,拿了什么奖项,最近在做什么科研。

⼀开始我坐在他床上,他坐在床边的⼩凳⼦上,主要是⽅便他随时去给我拿各种道具。

⽐如奖状册,⽐如⼯作证,再⽐如⼤学时做的⼤型模型。

再然后,就变成了我坐在他床上,他也坐在他床上,就坐在我⾝边。我跟他之间,就隔了⼀艘⼤⼤的模型航⺟。

其实这么说也不正确,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看,那艘航⺟并没有直接横在我俩中间,因为我跟他还有航⺟之间,形成了⼀个不等边三⻆形。

我和他交汇成三⻆形顶点,航⺟是三⻆形对边。

他给我讲解航⺟的各种组成要件,然后我跟他的距离就越离越近,越离越近。

等他讲完,我顺嘴问了⼀句。

「这你拼了多久啊。」

问的时候我扭得挺⾃然的。然⽽扭完我就僵了。

因为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以⾄于我的鼻尖隐隐擦着他的鼻尖。

我甚⾄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喷在我⽪肤上。

⼀下⼀下,⼀凉⼀热。

赵初年看着我的眼神,⾥⾯仿佛有星星,⼜像是⼀团燃烧着的⽕焰,炽热⽽⼜专注。事实证明,⼈和⼈之间的距离,跟脑袋的清醒程度,成反⽐。

然后我就看到,丫跟我的距离继续接近,再接近,⽆限接近。

⼀直到嘴唇上温软湿润的触感传来,我才反应过来发⽣了什么。我跟男神,在他床上,接……接接接接……接吻了???

最关键的是,在他床上? 家⾥除了我俩,没别⼈??

这算不算现实版的孤男寡⼥⼲柴烈⽕你侬我侬,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到渠成了? 第⼀个吻轻轻浅浅,浅尝辄⽌,短暂⽽⼜急促,很有点试探的味道。

那⼀瞬间,我的脑袋⾥,完全就只剩下男神第⼀次给我开⻔,穿着⾼领睡⾐,解开两颗扣

⼦,湿着头发,⼜纯⼜欲的模样。

第⼆个吻跟着就来了。

明显这个吻⽐上⼀个就要有经验。

缠绵持久,厮磨轻吮,温柔中还有些急促与忍耐。

好⽍我也是有三个前男友经验的⼈,虽然都是⽹恋,⽽且都还没奔现。但这并不妨碍我看⼩⻩⽂时会不⾃觉地积攒相关词汇。

⽐如说攻城掠地,⽐如说撬开唇瓣,⽐如说唇⻮纠缠,⼜⽐如说你来我往。赵初年怼着我的嘴唇表⾯,嗦了很久很久。

久得我都有点等不起了。

于是我试探性地,稍微把嘴唇张开了⼀点。不开窍。

于是我⼜试探性地,伸⾆头舔了舔他的嘴唇。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试探性地,轻轻地,舔了⼀下,然后就⽴刻缩了回来。然⽽就是那⼀下,我觉得我打开了⼀个潘多拉的盒⼦。

赵初年仿佛打通了任督⼆脉,⼜好像经历了醍醐灌顶。

总⽽⾔之,在接下来的⼆⼗分钟⾥,我把我所有看过的⼩⻩书和霸道总裁⽂⾥有关接吻的⼀切描述,统统都亲⾝经历了⼀遍。

他的⼿揽在我的腰上,我的⼈贴在他的怀⾥。唇⻮相交,缠绵悱恻。

他的呼吸急促⽽浓烈。

我尝试过挣开,捂着嘴巴说万⼀亲肿了,他家⼈回来看到怎么办。

然⽽这厮很认真地捧着我的脸看了⼀下,然后⼗分不⾛⼼地安慰我说没肿,接着就⼜恬不知耻地凑了上来。

以⾄于最后我是怎么跨坐在他腿上,⼿是怎么攀上他的背脊,⼜是怎么被他按着腰往怀⾥贴的,我都不知道了。

⼤⻔开得恰到好处。

我⾯红⽿⾚从他⾝上滚下来,揪了个抱枕坐到⼩板凳上。赵初年微微俯⾝,凑到我⽿边,「真可惜,还没够。」 乐乐元⽓满满的声⾳从客厅传过来。

⼀边跑⼀边喊舅舅。

赵初年若⽆其事地⾛出去,和护⼠⼩姐姐谈论今⽇份的养娃⽇常。我缩在房间⾥,平复了半天,才跟着出去和⼈打招呼。

⼩孩⼦倒是真不认⽣,去坐个⼩⽕⻋还给我薅回来⼀份徽章,认认真真给我别在⾐服上。

「⼩舅妈,咱俩⼀⼈⼀个,我特意坐了两回呢!」

赵初年很明显对乐乐的称呼⾮常满意,当场发了个红包过去,表⽰今天乐乐游乐场的费⽤他包了。

⼤概是护⼠姐姐通⻛报信,没过多久,阿姨的美容院项⽬也结束了,叔叔的棋友会议也完成了,⼀家⼦⻬⻬整整,打算做晚饭。

我拼死推辞⽆果,⼜被按着头,吃了⼀餐豪华晚宴。

临⾛时阿姨往我⼿上死命塞了⼀个红包,⾦额不明,但捏在⼿⾥⼜厚⼜重。

我拿出过年时⼩孩推拒红包的精神,⼤呼使不得,然⽽赵初年居然还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地劝我收下。

好吧,那我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收啊。

亲都亲了,抱都抱了,家⾥⼈都⻅完了,再端着好像也不太合适。

再说了,就赵初年这安排速度,我估他⼼⾥计算的下个星期的⽇程表上,⼤概率写的是双⽅家⻓⻅⾯商量彩礼和摆酒席的⻩道吉⽇。

坐上⻋了我才回过神来,跟赵初年说我第⼀次上⻔也没给拎个点⽔果带点糖,空着⼿还捞回去⼀个红包,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男神则表⽰废这客套做什么,早晚都是⼀家⼈,钱在谁兜⾥都⼀样。15

王⼩⼩的电话来得恰到好处。

张⼝就指定让我赶紧过来某某酒吧救场,不要多问,过来就⾏,⻅⾯再说,必须打⻋。

赵初年特别上道,我这边听王⼩⼩噼⾥啪啦⼀顿说,他那边听清地址腾出⼀只⼿来开了导航,切道掉头。

我就不明⽩了,这货常年混迹酒吧,号称千杯不倒酒场⼥神,怎么就沦落到要找我救场了? 我这酒量,撑死也就三瓶啤酒,⽩的我连沾都不敢沾。

我去救她的场,估计也就是再给酒吧⾥多贡献⼀条醉酒的泥鳅。地⽅挺好找,酒吧⼀条街,就是⻋位有点悬。

赵初年开着⻋在⼏个停⻋场⾥转悠了⼀圈,愣是没找着⻋位。

我给王⼩⼩打电话,这货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连打了三个都没接。

我也没辙,只能让赵初年去找⻋位,我下⻋去找⼈,开上实时共享定位,等他停好⻋了再跟我汇合。

我按照王⼩⼩说的酒吧名,⼀路摸过去,在卡座找到了正在结帐的酒吧⼥汉⼦,和她⾝边瘫着的,烂醉如泥⼩奶狗。

「你这怎么回事?」王⼩⼩也有点发愁。

「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不能喝啊,才两瓶红的三瓶啤的两杯鸡尾酒,就这样了。」我:……

终⽇打雁被雁啄眼。

居然还真能被她碰上个连酒都不会喝的纯情良家⺠男? 我真诚地建议她,明天睡醒了去买张彩票,她要转运了。

⼩奶狗看着挺瘦,但再瘦的汉⼦,体重都得过⼀百⼀。

当⼀个⼀百多⽄重的⽼爷们⼉,瘫在椅⼦⾥毫⽆反抗之⼒的时候,光凭⼀个妹⼦,是真的拖不动。

我跟王⼩⼩⼀⼈⼀边,架着他家⼩奶狗往外⾛。我终于知道这货为什么喊我来救场了。

丫喊的就是个免费劳⼯。

从酒吧出来有⼀个⻓⻓的巷⼦,我光顾着埋头扛⼈往前⾛,⼀直到前⾯三双鞋⼦把我们去路堵死了,才抬起头来。

标准的混混拦截酒吧出来落单⼥性配置。王⼩⼩特别⾃觉。

扶着她家不省⼈事的⼩奶狗主动往墙⻆⼀蹲。临⾛还特意嘱咐我,「别打出⼈命。」

我⻓叹⼀声,⼈⽣得损友如此,夫复何求。

我的运动神经遗传⾃我爹顾先⽣,⽽赵⼥⼠则坚持认为⼥孩⼦必须拥有⾃保能⼒。所以初中时,顾先⽣就给我报了⽥径队,赵⼥⼠带我学了跆拳道。

成绩都还挺不错。

我短跑拿过初中组市竞赛银牌,跆拳道过后考到⿊带。论打架和逃跑这两件事,我还没输过。

当然,我是良家淑⼥,⼀般不打架。

赵初年停好⻋按着定位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按着最后⼀个混混在地上揍。旁边躺着两个鼻⻘脸肿,捂着肚⼦站不起来的⻩⽑。

赵初年看看我,看看混混,⼜看看蹲在⼀边扶着奶狗的王⼩⼩,轻轻倒抽⼀⼝凉⽓,⾛过来蹲在我⾝边。

「你这么打不⾏。」我:???

我总感觉这话说得哪⾥不对,但是我⼜说不出来。赵初年在我旁边蹲了下来,轻声细语地指点我。

「你打他这个位置不⾏,容易造成脾脏破裂⼤出⾎。你往旁边打打,注意⼀下⼒度,出⼿要准。」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旁边两个混混的哭号声,好像突然变⼩了点。丫甚⾄还抓着我的⼿,给我放到正确位置上,然后说:

「你就照这⾥打,指关节稍微突出⼀点,对对对,就是这样,对准这个点,发⼒打下去,⼜疼⼜没伤。」

我:…… 混混:……

王⼩⼩:……

⼀时之间,空空荡荡的⼩巷⼦⾥,死⼀般的寂静。赵初年甚⾄还替我检查了⼀下其他俩混混。

得出结论。

「没打出什么⽑病,⽪外伤,医院都不⽤去,⾃⼰买点药酒涂涂,喷点酒精消个毒,实在不放⼼,就再⽤点云南⽩药。」

完了还回头表扬我,「打得不错。」

⼏个⼩混混连屁都不敢放⼀声,互相搀扶着,连滚带爬地跑了。看看,看看,什么叫做狠⼈。

说他狠⼈都不⾜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个狼灭!

赵初年甚⾄还帮王⼩⼩扶起了她家⼩奶狗。

「地址,去哪⼉?」

王⼩⼩呆滞地,报出了她⾃⼰家的⼩区名。我瞅了她⼀眼。

对⽅理直⽓壮地告诉我,回她家是⾃⼰主场,⼩奶狗就算是砧板上的⾁了,随她处置。我严重怀疑是她不知道⼩奶狗住哪⼉。

赵初年医⽣⽓场全开,认真开⻋,不说话。

王⼩⼩在后排扶着⼩奶狗,战战兢兢,⽣怕他吐脏男神⻋⼦。我坐在副驾驶,摸着⼿背装鹌鹑。

说实话,不常打架的结果就是,打完了之后混混全⾝疼,我⼿疼。赵初年替王⼩⼩把⼩奶狗扔到床上,拉着我回家。

临进⼩区前去了⼀趟药店,买了⼀盒云南⽩药喷雾剂,就坐在⻋⾥给我喷。

「下次打架记得别那么拼,意思意思踹两脚就够了,不⽤上⼿。」我:……

⼀时之间,男神救死扶伤的医⽣光环,在我眼⾥,碎成了个渣。

「下次再有这种事,你坐⻋⾥,我去就⾏。」我把头点出了⼩鸡啄⽶的架势。

就这业务⽔平,打架他才是专业的。

「不过最好也不要有了。」我⼀声不敢吭,继续点头。

「你⼿伤了,我⼼疼。」

路灯昏⻩的光和⻋中照明⽩光混合在⼀起,赵初年的眉眼隐藏在暖⽩交织的光线中,化在⽩药苦涩⼜清幽的味道⾥,温柔⼜专注。

我脑袋⾥的烟花瞬间⼜给炸了。

家住在隔壁的好处就是,可以⾛同⼀个楼层坐同⼀个电梯⾛同⼀个通道,最⼤限度延⻓分道扬镳的时间。

赵初年在我家⻔⼝停下来,等着我掏钥匙。

⼀边等⼀边笑,「这回不会⼜没带吧。」我唰地从包包⾥掏出钥匙。

赵初年就靠在墙上等着我开⻔。 我知道他在等什么,我就是不说。

让他骗我去他家,也不说提前给我知会⼀声。谁还没点⼩脾⽓了?

然⽽丫就这么跟着我,堂⽽皇之地进了我家⼤⻔,也没跟我打声招呼。当然,进来之后,他迅速给⾃⼰的登堂⼊室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药我放你家,你⾃⼰记得喷。」

完了之后还特意补了⼀句。

「如果你想放我家也⾏,过来找我,我帮你上药。」

话说间⼈就已经顺势把⻔关上了,捎带⼿把我也按给⻔上了。然后贴着我的⽿朵,低低地说了⼀句,「我说了,还没够。」妈淡 ⼼机男。

我说他怎么这么痛快吃完晚饭就要拖着我回家。合着是回了家没⼈再来随便开⻔了!

铺天盖地的吻席卷⽽来。

他甚⾄⼀⼿按着我的肩膀把我抵在墙上,⼀⼿捂住了我的眼睛。

温暖⼲燥的⼿覆在我脸上,我眨眼睛时睫⽑刷过他的⼿⼼,换来的是他在我嘴唇上更疯狂的碾压。

并且这货还⽆师⾃通地举⼀反三,⾆头直接撬开我嘴唇,⻓驱直⼊⽛关,纠缠我的⾆头,并在⾥头肆意探索。

眼前⼀⽚⿊暗的后果就是,我的其他感官格外敏感。

唇⻮之间的交缠与暧昧,鼻息喷在脸上的灼热与急促,喘息响在⽿畔的粗重和克制。统统被被⽆限放⼤。

⽽他居然还能还拉着我的⼿,⼀边让我双⼿环住他的脖⼦,⼀边把我抵在⻔上,⼿圈住我的腰,在让我的背不膈在⻔上的同时,还把我往他怀⾥按。

坚硬的胸膛压着我的⾝体,纤瘦的腰把我抵死在⻔背,⻓腿还不忘再给我施加⼀份压⼒。最后我⼏乎是软在了他的怀⾥,所有的⽀撑借⼒,全挂在了他⾝上。

半晌,他终于意犹未尽地放过我。

把头埋在我颈间,温热的⽓息吹得我脖⼦痒痒的。

连带着我⼼⾥都像被⼀百只⼩⽻⽑刷过⼀样,⼜轻⼜痒。

「早点结婚吧,再来两次我就忍不住了。」

我觉得,⼤概是这⼀晚上的男神太过妖孽,⼜或者是这⼀晚的⽉⾊太过撩⼈,再不然就是这

⼀晚我的晚饭吃得太撑。

总⽽⾔之,当赵初年贴着我的脖⼦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竟然⻤使神差地,说了⼀句好。

就是这⼀句好。

赵初年差点没当场给我办在床上。

我被他亲得七晕⼋素,以⾄于最后他是怎么把我拐进卧室的,我都没反应过来。我的卧室,我的床,我的被⼦,我的枕头,外带我的抱枕。

就是多了⼀个他。

男神那张可攻可受可盐可甜的脸在我⾯前⽆限放⼤。摸着良⼼说,那⼀刻,我突然理解王⼩⼩说的那句。管他结不结婚,先办了也不后悔。

事⼉都到这⼀步了,措施不措施的我也不想管了。

⼲完再说。

然⽽赵初年把我放在床上之后,⼜把脸埋在我脖⼦⾥埋了半天。接着他竟然给我盖好了被⼦,⾃⼰理好⾐服站起来了。

是的他站起来了。

还是那副⾐冠禽兽的死模样,就好像刚刚兽性⼤发的⼈不是他⼀样。

我⽬瞪⼝呆地看着赵初年冲我说了⼀声晚安。

临⾛还给我带上了房⻔。

我看着空空荡荡的客厅,外带茶⼏上那瓶形单影只的云南⽩药盒⼦。咬⽛切⻮。

裤⼦都打算脱了,你给我玩这出?

娘的男神⼼海底针,我今天算是⻅识了。16

我抱着被⼦在床上思考了⼩半个晚上,明明我和赵初年就⻅⾯了俩星期,为什么他这么快就把我搞定到了结婚⽇程上。

王⼩⼩给我的撩汉计划没⽤上不说,我反⽽有⼀种被他撩完了的感觉。

⽽我的这种感觉,在星期三下班之后,到达了顶峰。

由于赵初年还没脱裤⼦就临阵退缩的⾏为,我⾜⾜晾了他两天没回消息。

然后他就直接杀到了我公司楼下,堂⽽皇之把我从下班⼈群中拖了出来,直奔饭店包厢。打开⻔的那⼀刹那,我仿佛看到了⼤型鸿⻔宴聚会现场。

我的亲妈赵⼥⼠,正在和赵初年的亲妈,相谈甚欢。我的亲爹顾先⽣,正在和赵初年的亲爹,把酒⾔谈。护⼠⼩姐姐在旁边笑语连珠。

乐乐正拉着赵⼥⼠的⼿,撒娇喊奶奶。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被赵初年拉着,迅速⼊席。那⼀刻,我承认,我的确是蒙了。

我的脑袋⾥只剩下了三个问题。

我是谁,我在哪,这是在做什么。

赵初年很快融⼊到了饭局话题当中,顺着赵⼥⼠的思路,⼀路从领证结婚说到婚宴办酒,再从婚纱照讲到彩礼嫁妆,涵盖内容之⼴,甚⾄包括了婚房选址和装修⻛格。

我在旁边⼀边剥虾⼀边听,越听越不对劲。

按照我和赵初年的相识进度来看,双⽅家⼈这次应该是头回⻅⾯。但为何我爹跟他爹,默契程度如此之⾼。

⽽我妈和她妈,⼲脆熟得好像亲姐妹似的。

我借⼝尿遁,把赵初年拖出包厢,让他⽼实交代。然⽽对⽅压根不吃我这套。

不仅不吃,还暗搓搓躲在消防通道⾥,把我按在了墙上。

「想知道?」 我使劲⼉点头。

何⽌是想知道,我是⾮常想知道。

赵初年在我脖⼦上不轻不重地啃了⼀⼝。

「拿到证了就告诉你。」我:!!!

禽兽!

我表⽰他不⽼实交代我绝不同意领证。

然⽽下⼀秒,我的⼾⼝本内⻚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上。

并且丫甩着那⻚薄薄的纸,告诉我,明天已经请好假了,我家亲妈亲⾃帮我挑的⽇⼦。

⻩道吉⽇,宜出⾏,宜嫁娶。

接着完全⽆视我的反抗,把我重新拖回饭局。

我甚⾄觉得那吃的不是饭,是我的卖⾝宴。

赵⼥⼠看着我的⽬光,不仅仅是欣慰,更像是甩脱了⼀个超级拖油瓶的如释重负。临出⻔还不忘拉着赵初年,殷切嘱托。

「我这个闺⼥啊,被我养得有点任性,⼩赵你要多让着她点啊。」我差点没直接⼀头磕在饭店台阶上。

赵初年拉着我的⼿,给赵⼥⼠表忠⼼。

「秋秋不任性,就是任性我也喜欢。」我:……

这⽇⼦是过不下去了。

双⽅⻓辈就我卖⾝仪式达成⼀致协议,⼼满意⾜,各回各家。赵初年牵着我的⼿,⼀路散步往回⾛。

我跟在他⾝后⼩半步,有⼀下没⼀下的踩着他的影⼦。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嗯。」

「你们家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嗯。」

「那事⼉我家是不是也知道?」

「嗯。」

「是不是你们所有⼈都知道,就我不知道?」

「……嗯。」

赵初年最后⼀个嗯字明显有点犹豫。

想了想,⼜补了⼀句。

「你也不算完全不知道。」哎?

我抬头看着他,⼀脸蒙逼。

「我就没想明⽩,你为什么看上我。」赵初年也很迷惑。

「我也没想明⽩,为什么你还没猜出来。」我⼲脆不⾛了。

死赖在原地,他不说清楚我绝不回家。赵初年就很⽆奈。

「你⾃⼰还把东西⼀直放桌上,我都以为你早就记起来了。」我:???

我桌上东西多了,电脑触绘笔⿏标平板零⻝台灯⼩书架,我⼀没⽋稿⼆没加班三没不良嗜好,我还能忘了什么?

赵初年叹了⼝⽓,揉了揉我头发。

「你桌上那个奖杯,还是我去找⼈定做的。」我:???

我:!!!

⼤概是看我的表现实在是太过于惊讶,赵初年终于⼤发慈悲,做了回⼈。

「当初本来是想让乐乐认你当⼲妈的,后来我想了想,你还是当他舅妈⽐较好。」

我⼗脸震惊。

喜妻洋洋全文阅读 农门辣妻喜事多

我说怎么看乐乐有点眼熟。

三岁多⻓到四岁,还是个⾁坨⼦。

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的确是没⻅过他们⼀家⼦。

因为当年怂怕被⼈贩⼦报复,再加上从⼩⽼师教育做好事不留名原则,我推拒了好⼏次那家

⼈的当⾯感谢请求。

再然后我就把这事⼉给忘⼲净了。赵初年⼀脸⽆赖。

「先说好,那天你是⾃⼰说好的,求婚这种事情没有反悔这⼀说,你现在想赖也赖不掉了。」

我勃然⼤怒。

「那天我就精⾍上脑了,哪有求婚那么求的,那叫求婚?」然⽽下⼀秒,我的⼿⾥就被塞进了⼀个⼩盒⼦。

⾥头钻戒在⽉光之下,熠熠⽣辉。

赵初年的眼睛,似乎也染上了⽉光⼀般,流光溢彩,温柔得让⼈⼏乎能溺毙在其中。

「我看你,已经看了⼀年零三个⽉⼜四天了,顾秋⼩姐,现在我诚挚地问你⼀句,以后我还能⼀直这么看着你吗?」

「以丈夫的⾝份。」

那⼀刻,我发现,我好像没办法说不了。

暗搓搓的船戏⼩番外

其实我⼀直不明⽩,领证应该是个⾮常简单的流程,为什么赵初年⾮得请⼀整天的假。不光他请⼀整天,他还⾃作主张,伙同我亲娘,给我也请了⼀整天的假。

然⽽等领完证之后我就懂了。

不仅懂了为什么要请⼀整天的假,我还⽆师⾃通了另⼀个词。

⽩⽇宣淫。

红本本到⼿还没等我捂热,我就被他⼀路带回了⼩区。嗯,我跟他住隔壁的那个⼩区。

电梯⾥⼈还假模假式地问我,回谁家。

我⼀路忙着研究结婚证上我照⽚的精修程度,顺⼝回了⼀句谁家不⼀样吗。接着我就被他牵进了他的卧室。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窗帘已经拉上了。事后我曾⽆数次后悔。

如果我能够早点预⻅到如今这个地步的话,我早饭⼀定,⼀定,要吃饱⼀点。天知道丫⼀个妇产科医⽣的体⼒为什么这么好!

不仅体⼒好,技术还贼⽜。

按他⾃⼰的话说那就是,他看的都是官⽅指导⼩⻩书。神特么官⽅⼩⻩书!

简直就是禽兽。

该禽兽居然还道貌岸然地问我,要不要⼀起来看⼀看,好让我更了解⼀点我⾃⼰。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他不仅⾃⼰⼀丝不挂,并且还想把我也脱得⼀丝不挂的话,我差点就信了他的⻤话。

我记得特别清楚。

那天从⺠政局出来的时候是上午⼗点,⽽我们从⺠政局回到⼩区,是⼗点⼆⼗。

然⽽等我能够爬起来下床的时候,⼿机上的时间,明晃晃的显⽰是,⼗四点四⼗三。

事实证明,想吃和真吃上很明显是两码事。男神⾝材是真的好,体⼒也是真的好。

但我是真的⽆福消受。

最后我基本上是攀着他的脖⼦求他赶紧结束。然⽽赵初年很显然是没打算轻易放过我。

「你还记得你发现我住你隔壁的时候,要请我吃什么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刚打算借⼝点外卖,爬下床打算离他远⼀点。然⽽下⼀秒,我就⼜被他扯回了床上。

我摸着空空荡荡的肚⼦,愣了⼀下。接着差点没直接把脑袋埋进枕头⾥。

赵初年把我扳正,抱着我,吻⼀路从⽿垂,渐渐滑落到颈侧,再到肩膀。

「那个时候我就想告诉你,有的事情,你试⼀试,就知道了。」

喜妻洋洋全文阅读 农门辣妻喜事多

相关问答

历史上写得非常好的可抵千军万马的战争檄文有哪些?

檄文属于应用文体,兼具思想性与艺术性,修辞气势如虹、雄壮刚健。其有广义和狭义之别,广义的檄文为朝廷或官府用以征召、或者晓喻部署的文书,狭义的即为军事檄...

推荐几篇诗经中的经典文章吧.我最喜欢的是桃夭有没有类似的....

[回答]《燕燕》和《桃夭》一样都是女子出嫁哦燕燕于飞,差池其羽①.之子于归,远送于野②.瞻望弗及,泣涕如雨.燕燕于飞,颉之颃之③.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

中国古典诗词中有哪些对女子的美貌描写令人印象深刻?

如何形容女子的美貌?诗经这一篇给了最好的解释,忍不住记下来了我们总在讲,现代人要读诗词,不然语言会苍白,那么遇见诗词会有什么不同呢?除了在看到雪景时...这...

中国古琴十大名曲指哪些?有什么历史人物故事?-红网问答

伯牙鼓琴,志在登高山,钟子期曰:‘善哉,峨峨兮若泰山。'志在流水,钟子期曰:‘善哉,洋洋兮若江河。'......"无论是"志在高山",还是"志...

如何以“沧海桑田,我们都回不去了”为开头写一篇古风小说?

“哦,然后呢?”少女的脸上满是不耐烦,眼神时不时的望一下门外。“这次可不一样,这次送来的是聘礼,凌王殿下要娶你为妻。”丫鬟喜滋滋的说道,眼神中充满了...”...

你知道哪些关于先秦时期的成语?有何分享?

不请自来,我是架空历史频道的北狼后裔,下面来说说我知道的三个先秦时期的成语故事。邯郸之围公元前259年,长平之战后,秦国提出要求韩国割让桓雍(今河南原...纸...

怎样用文字来描述女性的柔美和风情万种更为妥切,你有相关的句子或诗词吗?

谢谢邀请!看到提问,首先映入我脑海的就是《诗经》。我特别喜欢《诗经》,原因之一就是《诗经》风、雅、颂各领风骚,而这部作品里描写女子的一些诗篇让我大为...

带金字洋字的诗词?

13、始峨峨兮复洋洋,但见山青兼水绿。——出自唐·李咸用《水仙操》14、山名兴势镇梁洋,俨有真风福此方。——出自唐·和凝《兴势观》15、唤起瘦躯犹嵬峨,扶...

【求像“管鲍之交”的令人感动的故事要有两个,各一百字就是体...

[回答]到现在每次看到它,我心里还凄恻难忍.”元稹一收到信,知道是白居易写来的,还未拆开就已泪眼模糊.他的女儿吓得哭起来,妻子也忙问怎么回事.元稹告诉...

由“孔子”编订的国学经典《诗经》中有哪些脍炙人口的作品?

野狐试答题主好,《诗经》三百篇都是经典,为大家所熟悉所喜欢的,大都出自国风和小雅之中,野狐整理一些和师友们交流一下。一选入教材中的《诗经》首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