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诗歌124〗启示录
作者:猫猫雪(甘肃)
再也没有纯净的大地
再也没有蔚蓝的天空
你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可它再也不复当初的清明
命运之神赋予你人的特性
更多的时候 你还不如畜生
文明必然使人开化
可那要历经多少残酷的战争
弱者只能任人宰割
因为强者丧失了善良的本性
如果黑夜之后不再黎明
请让他们在最幸福的时刻 消逝
残暴可以驯化你的躯体
可它不能征服不屈的灵魂
艾克曲瓦不需要如此血腥的祭奠
老虎之子一定能够绝处逢生
别害怕 请忘记疼痛
库库尔坎一定会让你回到你的丛林
你的家人同样奋力生存
回到你的丛林 找寻一个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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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院长的办公室,吴越并不熟悉,她不是那种愿意和领导接触、套近乎的人,再说,她属于另类,因为别人总觉得她有一个上过越南前线打过仗的父亲,母亲还牺牲了,这是她的资本,所以她可以对医院的好多规定有意见,或者说有看法。
不过,他们大多不了解吴越,她对医院的看法完全是出于本性,出于生命的本性,每当她看到有些在药费和检查费面前局促不安的病患和家属们时,她便会有一种将心比心的感觉,但其他人有没有,她不知道!
她是带着这种心理敲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的,她听说,院长开门的方式有一定的规矩,那就是因人而不同:一般的人来找他,他会头也不抬地送过去一声“请进”,然后照旧趴在办公桌上写东西,直到来人自行走到他面前叫一声“院长”,然后他才抬起头来,道个歉之后才正式纳入正轨。而来人如果是他用得着的,不管他此时正在干什么,他也要亲自笑容可掬地去开门,这在五月的同事们中间早有传播。
院长笑容可掬地把吴越请进自己的办公室,他把吴越安排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然后两只胳膊交叉在一起,靠在自己的办公桌上,远远地看着吴越,就像在欣赏美术馆里一幅美女的画像。
院长这幅做派,先是让吴越一愣,这家伙的举止有些过分了吧?他要表现出什么意思?后来一想,这正如某天自己和周可欣聊天时所讲的那样:现在的这些已经追求到了高官厚禄的男人,不管他现在是干什么的,都极容易本性暴露,他们手中的权力,都会被拿过来为自己捞好处,就像洪水猛兽一样,根本抑制不住,而且他们当中的某些人,最不要脸的就是 经常在公共场合炫耀自己是“是从农村出来的”,“小时候吃够了苦”,要永远跟党走,等等的誓言。可是说是说,做是做,当这些人最终熬不住金钱的诱惑时,那就是他们可以做出人间最可怕和最无耻的事情 。
吴越斜着眼睛打量着院长,这是她故意这样做的,她知道他要问自己什么,他要利用自己,所以要先用权力压垮自己,这很容易,在这个地方,权力高于一切。
果然,他终于说话了:“小吴啊,我很敬重你,你是个好医生,比你周围的那些人强多了。“也许是看到了对方脸上的不屑一顾,他马上收住了话头:“我早就注意到了,你不是那种爱财的人,其实我也是,一直到现在,我住的还是当初那套两居室,老婆有意见,要和我离婚……,唉,这真的是好人做不得啊。”
这种自我夸赞,吴越真的没有见过,太赤裸裸了,这让任何女人都无言以对。再加上对面的这个男人一副正人君子的表态,让人真的坐立不安,吴越只想早些逃出这间屋子
“吴医生,我今天请你来,真的是有事和你商量,对于年轻人,我这个院长是应当保护的。我知道你对我有一些看法和意见,不过没关系,我这一生,就是在意见中成长起来的嘛。”
吴越觉得好笑,明明是一个私心浓重的人,却把自己装扮成君子,她无意中笑了一下——这个社会,何时被造化成这样?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院长,你打算怎样处置我?”院长似乎用鼻腔冷笑了一下,然后说:“我没有想处置你,这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吴医生。”
吴越知道 ,你死我活的时候到了,这个从农村苦读出来的董院长绝对非同小可,她知道,在中国这类人有好几种,一类是从小就是苦出身,完全没有所谓的幸福的童年:脱掉开裆裤,换上正常的衣服就要跟着父母下地干活、上山打柴,到了上学的年纪还要喂猪,好不容易上了学,慢慢长大懂事,终于有了日后好好学习上进,为父母尽孝的想法,因为是自小就吃苦,所以这种人咬的住牙,吃的了各种人间的磨难,扛得住来自人间的精神上的折磨,所以长大以后变成了另外的一种人,但对于父母那里,当初的惦念和孝道早就烟消云散了,一句话,变了,嘴脸都变了,心肠也变了。
当然,上面的这类人还算存有一丝丝良心,还不算是登峰造极,还有一类人,大体和董院长差不多,但却会更加隐藏自己的的“野心”,处处显示自己的“来自农村的自卑”,没有人会提防他们,这会让他们更加如鱼得水,这个董院长已经快要修炼到这个层次了。
正当剑拔弩张时,那个护士长却轻轻推门进来了,她几乎已经习惯了不用敲门,也许是感觉到了两个人不可调和的矛盾会影响到自己,她知道自己在医院的名声并不算好,要不是因为院长几乎处处为她说话,她哪里会有今天?想到此,她只是把一本“柳叶刀”轻轻地放在院长的桌子上,然后说了一声:“都是自家人,好好聊。”然后静静地出去了。
吴越的肝火一下子忍不住了,她觉得自己没有错——医生的天职是治病救人的,而不是不是来搜刮他们的钱财的,这种现象,她刚开始时还可以忍受 ,到了后来,她发现源头居然来自院长,这就使她无法替患者伸张正义,时间长了,吴越竟落了个“吃里扒外“的罪名。居然引起了大家的公愤,每个月的奖金她都拿不到,她去找院长,令人想不到的是,院长居然扔出一句话,说大家都有家有业,不多拿点钱回家,还怎么养家糊口?你拿不到奖金?那不是自作自受嘛,是不是活该?
这话一出,吴越一下子怒了,她猛地一拍桌子骂了一句:“你这话还是人说的吗?奖金是我应该拿的,和你们搜刮病人的钱财完全是两回事?呸!”
院长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吴越今天发了这么大的火,还拍了桌子,他刚刚把手举到半空,又轻轻放了下来,因为他忽然想起不可以这样,因为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他想起了今晚医药代表还要来和自己商量一台德国仪器的买进问题。这里水分很大,自己已经捞了不少的钱,当然那个医药代表也会从中获利,为了这件事,自己也要把气压住,再说现在的医药代表可不同以前了,大多数都是有一定姿色的女子,她们会在自己的提包里放好了避孕工具,因为她们懂得,这些来买高档仪器的医院负责人,除了钱,还不可以没有女色,这也可以说是当前的一大特色,无人可以逃避。
见董院长的火气一下子闷了,吴越也想起父亲曾经对自己讲过的话,就是和这类人争论问题的时候,一定不要发火,这样很容易被他们抓住把柄,吴越便也放软口气说:“好,我们不吵!不过,现在是满朝文武换绿卡,半个天下养娇娘,你不能不让我说,对不对院长?”
想起了晚上的交易,董院长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在心里骂了一句:等着吧,有你好瞧的!
吴越当然看到了董院长的鸡冠子一样的表情,她没有管这些,这种人,开会的时候冠冕堂皇,一到举手表决财产公开时,便死也不肯把手抬起来,他们还要把钱留着,让他们在大洋彼岸的老婆孩子早日换到绿卡,剩下的还可以和留在国内的红颜相好共度年华。
“你们想得美啊!你们这些人是这个民族的渣滓,”吴越有些激动,院长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你没有事实,你这是污蔑,我要去法院控告你。”
“那你现在就去,不去你是王八蛋!”吴越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然后推门走了。
院长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脸色发白、两头为难的院长。
吴越快步回到了自己的诊室,大家都在悄悄地小声嘀咕,虽然这里也有令人不快的气氛,但终究要比院长的那间豪华的办公室要令人放松一些,她没想到,自己和院长的争执居然不知不觉就过了这么长时间,这是第一次,也许今后还会有,这些乐于拥抱钱的人,只要他们不改,这场“利益之争”就永远不会熄灭。
她刚刚坐下,下班的铃声就响了,她收拾了一下,便拎着那只装着有用的材料的好看的布提包走了。
看着门口涌动的人群,她忽然想起明天是周六,怪不得周围的人们似乎比平日多了一份快乐的气息,人在快乐的时候有时是容易互相感染的,在上电梯的时候,她一抬头看到了护士长也挤在里面,这令人有些出乎意料,一般来讲,她总会留下来陪院长一会儿,帮他收拾一下东西,当然,她也有自己的家庭。
快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吴越加快了脚步,她知道护士长的家就住在月坛东街,离自己并不远,她忽然觉得护士长也许会找个由头和自己一起走,这是一种说不出的反应,或者说是感应,但具体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
“吴医生!”背后不远有人在叫她,吴越知道是护士长,她猜到,该来的终究要来,虽然她完全猜不出结局会是怎样,是威胁?还是拉拢?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
汽车站快到了,护士长又用不大的声音召唤了吴越两声,她不得不站住了,对方一定有事,如果装作听不见,那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怀疑,是的,自己堂堂正正,不像院长他们那样,再说,她找自己真的会对自己不利?想到此,吴越猛一下转过身来,面带微笑地迎住了对方的目光,她想到的是对方会压低声音通知自己:明天你不用来上班了!
“有事吗?”她问。
“有事!我们可以找个僻静的地方聊一聊吗,吴大夫?”
吴越有些惊奇,护士长此时眼圈有些微红,和白天不一样。再说,她这样的人和自己完全是两种人,她本想拒绝,但一种莫名的感觉让她点了点头,同时她的心里也涌起了一股对未来的好奇,但这种好奇一般只针对同类的女人。
“吴大夫,我谢谢你,我以为你会拒绝。”
这句话一出口,吴越便明白了,对方没有恶意,她一定会向自己倾吐某些事情,或者说,她大概会告诉自己她经过一些罪恶,如果真的是这样 ,那么这些罪恶又会如何用刑事犯罪的形式向世人表达了它的凶恶。
公共汽车已经开走了 ,她们不能站在原地讲话或者谈事情,吴越便建议穿过马路到对面胡同里的一家小咖啡馆去坐一坐,这个咖啡馆虽然小,但却被它的主人收拾出了一间单间,大概是留给那些情人们的。
这个钟点,并不是客人们光顾的时刻,所以那位年轻的女老板目光中闪出一丝诧异,但很快便收了回来,“要点什么?”她附身问道,显得老到和有修养。
应二人的需求,老板给她们端来了两杯加奶的咖啡,用盘子托着放到桌子上。她猜到这两位女人有事要谈 ,说了一声“慢用。”便关上门离开了。
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这种环境,本是恋人们和意识形态相对接近的朋友常来坐坐的地方,没想到在单位最不爱接触的两个人坐到了这里。
“吴大夫,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或者说讨厌我,是这样吗?”
“不是这样的,对于任何人,我只是排斥他们的极端自私或者做人的毫无悲悯之心。”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心话,你这种人应该是可以托付的,你说是吗?”护士长定定地看着吴越。
“有什么事吗?护士长。”吴越知道对方一定会倾吐出令自己难以想象的事情。
慢慢的,护士长居然压低声音啜泣起来。
吴越猜到了八九不离十,对面的人一定承载着一个看起来风光,实际上饱含苦恼的灵魂。
护士长看了一眼单间的小门,走过去又推紧了一下,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
“上午你在和院长争执的时候,其实我对你有些担心,他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君子风度,但要是整起人来那是不动声色的,这个医院,他就是要改造成自己的私家医院,每个人都要听他的。比如说我们每个月的奖金,那都是医护人员的辛苦钱,但是他不这样认为,他无视这些客观存在,让大家自己去找,那这无非就是从患者身上扒皮 ,如果没有,那就该着你倒霉。但是不管别人有没有奖金,他是一定要有的。你说,谁敢不给他?”
“吴大夫,你是个主持正义的人,我看出来了,他是要你这样的人离开医院,到时候全院举手表决,你还有什么办法?”
护士长的这番倾诉,就像让吴越掉进了一个深坑,坑里的人都在不负责任地捞钱,却看不见自己周围病患的、充满苦难的生命 。
“但是,他这样的人,除了贪婪,还有卑鄙和无耻,在权力的背后他就要把人世间值得品尝和享受的都要拿到手。”
吴越看着激动得几乎不能自己的护士长,她真的不知道下面还会发生什么,除了苟且,人间的东西还会有吗,他觉得自己居然有些微微发抖。
她真的猜对了,她看着护士长的眼睛,她知道,下面的那些话只是因为对话的双方都是女人才可以倾吐 ,否则真的是不好讲出来的。
但是护士长对吴越说:“你可以用手机录下来,将来可以出庭作证。”
护士长第一次对着一个女性说:“我的这些话,可以说是揭露,也可以说是为这些人存档,我用我的耻辱,让社会上的人们了解有些满口马列主义,四处张扬自己是什么‘’二代‘’的既得利益者的真实嘴脸。”
“董院长刚来的时候逢人便说自己对马列的信仰,说到激动的时候,还会唱两首歌来鼓舞大家,我那时候只是个刚刚毕业的小护士,由于长得漂亮,比较引人注目,他也比较关注我。”
“慢慢他升了主任、副院长、最后升了院长,我也到了结婚的年龄,他有家室,但仍然纠缠着我,他的做法就是让我服务于他,但他许诺会给我好处,这你也看到了。我一直陷在他对我的掌控中,不敢结婚,为的就是依附在他的权势中,省得自己的后半生风吹雨打。”
“再后来我发现他除了多买药,多让患者做检查,还在国外的医疗器械的收购上做手脚,这要通过国内的医疗器械公司,因为这样,才可以用看似通过正常买卖的途径发不义之财,这是属于犯罪的行为,但他经常让我帮他整理一些材料,有时候钱挣得多了,他会有些得意忘形。但是在这个行业中最不要脸的就是 ,来推销的业务员中有的女业务员为了让医院买那些医疗器械 ,便对那些人使用性贿赂 ,这一手往往奏效,但可恨的是,董院长有一次春风得意,喝多了酒 ,当着我的面吹嘘自己如何与那位女业务员颠鸾倒凤。你知道他用着我的身体。却还在搞这些,除了对不起自己的老婆,也对不起我 。我知道,我已经涉嫌犯罪了,你要帮帮我,吴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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