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推荐:被上司暗恋后我却by穗雪

晚上八点钟。

  笔记本电脑上播放着电影《纽约的一个雨天》,外面也下着细密小雨。

  毕业季。

  余缈面临着找工作的压力和身边朋友各自人生规划的不同,她迷茫许久,面试了好几家公司,情况都不太如意。

  在找工作的这段时间,她压力大的时候就会做做手工。

  那是她的私人爱好,也是奶奶那辈流传下来的技艺手工。

  她是网站上小众的艺术博主,平时会发发掐丝珐琅的成品图。

  她低头许久,脖颈难免酸涩。

  再抬头往窗外看去,雨早已停了。

  她正准备出门走走,顺便去便利店买些冷饮去燥,便看到手机上发来一条短信。

  是段政给她发来的分手短信。

  余缈对于分手早已预料,毕业之后各奔东西是常态,而且在毕业之前,段政就有所表态,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消失状态,似乎是打算用逃避冷暴力的方式来处理这段感情。

  余缈其实并不太有所谓,她跟段政的感情说不上多么深刻,如果非要个说法,那么便是顺理成章。

  那阵子宿舍其他姐妹都有了男友,偏偏余缈从头寡到尾,没有一点水花,要说模样也是甜美漂亮,身边根本不乏追求者,可偏偏没有看对眼的。

  几个女孩儿张罗着要给余缈找对象,不然毕业那天就给她挂横幅,庆祝她孤寡四年。

  余缈难免社恐,赶紧在自己的追求者中找了一个还算是条件可以的,才算是让自己的大学没太多遗憾。

  可是这恋爱也不算是正常,段政是个非常沉默寡言的人,平时也不怎么跟她出去约会,就是在微信上会关心她,偶尔点个外卖。

  余缈大概也是心虚,一般段政送过来的东西,她都会同等价值的返送过去。

  一来二去,段政应该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本来到了毕业就分手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可是面对被甩,余缈还是稍微有些郁闷。

  她本来打算由她说出口。

  没想到段政先忍不住了。

  果然他不是个绅士。

  余缈一开始就发现这人是典型的学业狂,工作狂,并且对浪漫这方面一点细胞都没有。

  在听说余缈有手工制作的爱好之后,他也没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只是淡淡道:“我认为你应该把更多的时间放在找工作上面,毕竟现在的就业环境很紧张。”

  余缈背着他翻了个白眼。

  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木讷的让人想爆粗口。

  余缈打开大学舍友群聊,无聊戳字道:

  【我分手了。】

  【发际线保护协会】的群聊里面有四个人,均是格外活跃。

  里面发来一排的【恭喜】。

  翟羽:【今晚要不要出来喝酒?庆祝你可以找新男人了。】

  向乐怡:【我刚加班完,等我,发个位置过来。】

  熊平:【我也去!】

  这还是毕业后的第一次聚会,纵使此刻天色不早,余缈还是出门了。

  她们四人约在清吧见面。

  说到刚分手的这段恋爱,熊平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对了,当初裴校草毕业的时候,你不是跟他表过白?”

  翟羽赶忙道:“对对对,这件事情我还记得呢,当时可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学长都答应你的表白了。”

  余缈苦笑一声,无奈道:“你们还当真了啊,那一看就是开玩笑的,玩游戏的时候说的话不会有人当真的。”

  要说当时余缈还真的感谢学长给自己留了几分面子。

  裴泽礼。

  当时南大最风云的校草人物。

  品学兼优,家境优渥,身材修长,五官精致好看,是学校里面每个女孩儿都会喜欢的完美暗恋对象。

  她跟上届毕业的学长学姐关系不错,在他们毕业那天专门为他们送行。

  余缈也投入氛围,不小心多喝了几杯。

  后来玩游戏,遇到真心话大冒险的环节,她抽到了大冒险。

  有人让她随机跟现场某位表白。

  余缈一转头,就看到自己身旁的裴泽礼。

  他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靠在墙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手机。

  下颌线条清晰,眉眼优越无暇。

  就连握住手机的十指都是修长白皙,像是艺术品一般。

  余缈憋红了一张脸,走到裴泽礼面前。

  那时。

  裴泽礼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清淡的垂眸看她。

  眼见着面前学长矜贵如同高岭之花,脸上没有多余表情。

  余缈心跳狂响,身后都是包厢里面的人在起哄,她纵使此刻面色发麻,也要硬着头皮告白。

  “学长——”

  “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

  话音落下。

  周边的人都安静下来。

  面前的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

  余缈睫毛缓缓地眨动了下,颊边的红晕红的更加可疑。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被拒绝之时,她听到了一声低沉好听的笑声。

  “好啊。”

  裴泽礼轻笑了一声,模样俊美斯文。

  余缈:“?”

  短短半分钟之内,她预想了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裴泽礼会答应她。

  眼见着身后人又开始起哄尖叫,裴泽礼又轻拍她头颅,温声道:

  “人多,一会儿私聊。”

  余缈胸口呼出一口浊气。

  果然。

  裴泽礼很绅士,不是喜欢让女孩儿难堪的性格。

  她余光快速瞥过他脸庞,看到他清淡的眼尾正漫不经心的落在旁处,似乎有些分心。

  余缈跟裴泽礼其实说不上太熟,但之前也有过交集。

  裴泽礼在大学的追求者很多,但没见他谈过。

  余缈猜测是他本人要求高,亦或者是有什么其他情况。

  她自然有自知之明,心下十分感动,这种场合,若是裴泽礼当众拒绝,她恐怕会成为学长学姐们毕业之后的群聊笑料。

  余缈眼眶憋了一泡眼泪,转身缓缓离开。

  如今再想起这件事情,余缈耳根处依然有些发烫。

  她们四人在这边聚了差不多两个小时。

  后来,其他三人说自己明天还要上班,匆忙离开。

  余缈本想也跟着离开,但是一想到自己工作的事情还没解决,又留在原地郁闷的多点了一杯酒。

  她点到即止,喝完一杯酒就准备回家。

  但夜晚迷离,发梢带动着夏日燥热,晕染着暧昧色调。

  身边传来温柔的木质沉香味道,后调有些优雅。

  男人指尖落在杯沿,像是孤月亲吻缱绻的海风,令人无限沉醉。

  余缈与他闲聊几句,感觉十分投缘。

  那人间隙中低头看她一眼。

  眉头似有几秒紧缩,然后薄唇微启,略带犹疑:

  “余缈?”

  余缈今日是随意扎了个丸子头就出门的。

  她喝多了酒,脸颊很红,本身皮肤却是极为白皙,耳垂连带着后脖颈那处的肌肤都像是牛奶一般吹弹可破,肉眼可见的细腻。

  她唇的颜色润泽发红,眼眸也是亮晶晶,额前还有着毛绒绒的碎发,看上去有着少女的稚嫩感,偏偏喝了酒,眼尾带着略带红意的风情,算得上欲且甜美。

  男人大多数对这个类型都无法抵抗。

  余缈其实对身边的这个男人也有好感。

  她看不太清楚这人模样,却知道他风度翩翩,谈吐与衣着都是上等。

  她如今单身,最近心情又欠佳。

  今晚喝多了两杯酒,心中有着放纵的想法在蠢蠢欲动。

  酒精有些麻痹人的大脑。

  余缈唯一能感知到的是——

  跟这男人相处有种莫名的愉快感。

  直到二人走出清吧,余缈脚下发飘,差点一头栽在男人宽阔坚硬的胸膛上。

  他单手稳稳的扶住她,嗓音像是浸透了薄雾的沙哑。

  “做什么。”

  余缈赶忙道歉,声音有些慌乱。

  然而她无措间,却又听到面前男人好听的低沉笑声。

  “想跟我回去?”

  按理来说,他不是第一次遇到女人投怀送抱的情况。

  以往,他也就是随意拒绝,便任由她们去了。

  只是今日,心下却微有偏颇。

  余缈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跟这男人似乎不是一段位。

  他从容淡定,不知是否满意她这样的约会对象。

  声音虽略带愉快,却有着面对猎物的轻挑试探。

  余缈正欲解释,那人合上刚打开的车门,反身靠在车门上,淡淡问道:

  “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余缈站在原地,苦思冥想了五分钟。

  结果愣是没想出来她家究竟在哪儿。

  大概是见她太过于苦恼。

  裴泽礼轻笑出声,又觉得她可爱,便知道她跟那种故意靠近的女人不一样。

  哪有人笨拙的如此可爱。

  若是聪明姑娘,随口说一句跟着他回家,今晚这事儿也就算成了。

  裴泽礼后来也不为难她。

  这附近有家五星级酒店,他开了房,然后带着余缈进去。

  后来的事情。

  余缈很遗憾。

  因为她完全断片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小时后。

  她昏睡一阵,其实已经有些醒酒了。

  再睁眼一看,发现自己睡着的地方不是家里面,而是酒店房间。

  她记忆碎片又断断续续的找了回来。

  刚才在喝酒的时候,似乎是遇到了一个很不错的男人。

  结果自己一睁眼,就在酒店了。

  就在她迷茫之际,忽然听到阳台那处传来的声音。

  那人在打电话。

  晚风微凉,传来楼下花园香气。

  天色这么晚,他用一口流利的伦敦腔正在与电话里面的人沟通。

  应该是跨洋电话。

  余缈刚想着一会儿如何开口,脖颈弧度却忽然僵硬起来。

  那人侧颜——

  似乎有些眼熟。

  她呼吸微乱,又定睛仔细看了几眼。

  那人电话内容应该是愉快的,他弹了弹指尖的烟灰,有着散漫的性感。

  男人衬衫袖口半卷,手臂慵懒随意的搭在栏杆上,领口敞开两颗扣子,露出了精致突出的锁骨,墨发随风微动,眉眼好看的令人有些惊艳。

  与记忆里面风云校园的那张脸庞完美融合了。

  余缈不知道是如何度过那几秒的。

  但她下意识的想法便是——

  此地绝不宜久留。

  于是。

  十分钟后。

  裴泽礼挂断电话出来之后,便发现原本酣睡在床上的人早已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空荡。

  他墨眸往外轻扫一眼。

  须臾。

  他略微弯腰,把手机随手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果然还是和当年一样的行事作风。

  -

  三日之后。

  余缈收到了PIO科技公司的通知。

  面试通过了。

  人事让她今天过去报道。

  PIO是驰也科创的子公司,近些年效益和成绩都不错,并且重心放在VR技术,在医药、游戏、生活等方面都有涉猎。

  余缈被人事带进去之后,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之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

  她是策划岗位,带她的领导是许景山。

  一位文质彬彬,却很有能力的三十出头的男人。

  第一天进公司,余缈适应能力不错,很快的能和同事打成一片,完美克制社恐。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休息,她与部门的几个同事结伴说是要去尝尝楼下很有名的那家粤菜。

  江茗笑着问她酒量怎么样,说是最近压力颇大,等到迎新饭局那天打算好好放松一下。

  提到酒量,余缈难免想到那晚醉酒之后的事情。

  她想,那晚应该是没有发生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但——

  那一个小时里面她做了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她在心中祈祷,最好只是安稳睡觉。

  就在几人往电梯那边走去的时候。

  “叮”的一声。

  电梯门打开。

  穿着黑色衬衣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茗几人规矩的喊他“裴总”。

  待男人离开,江茗打量了一眼裴总完美的劲窄腰肢还有手臂富有力量的肌肉,青筋若隐若现,看起来很有男人味,偏巧着五官又完美到令女人都要自惭形秽,的确是PIO里面一道引人瞩目的风景线。

  她也很想流氓的吹个口哨,但是不敢,只得跟旁边的人调侃道:

  “裴总每次出现在面前,都会让公司的女流氓们精神抖擞起来。”

  身旁同事笑着附和说她的话有道理。

  见余缈视线也发直的看向那边,好似是被惊艳到了。

  江茗指了指余缈,跟旁边的人打趣道:“看到没有,裴总的魅力大到连新人都看呆了。”

  而余缈的重点则是——

  她们口中的裴总,竟然是裴泽礼。

第 2 章

  中午的闲聊时光还是有些作用的。

  余缈能够在同事们的八卦中了解到一些公司的内部消息。

  就比如,中午经过的那位裴总。

  余缈这才知道原来裴泽礼来PIO也才不到一年,而且他的到来让PIO上升了很大的一个空间,一开始见他年纪轻轻就空降,身边的人还颇有微词,后来见他是真的手段果决凌厉,才知道这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并且,最重要的是,PIO是驰也科创的子公司,而驰也科创的老总是裴泽礼的亲爹。

  余缈:“……”

  这么一听,好像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了。

  怪不得公司里面的女同事对裴总垂涎。

  倒的确是正儿八经的贵公子,身价不菲的那种。

  余缈本来新入职场,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好好表现。

  可是一想到裴泽礼也在这公司,难免有些纠结忐忑。

  那晚的人,若不是她老眼昏花,肯定就是裴泽礼。

  她在公司没太多机会跟裴泽礼见面,所以一直没机会问出口。

  后来。

  还真让她碰到了一个机会。

  临到下班,许景山让她把手头那份策划写好,明天交给他。

  余缈本来打算加班半个点写完这份策划,然后下班回家。

  结果没一会儿许景山又匆忙发消息过来说道:

  【裴总现在就要,你赶完了吗?】

  余缈赶忙低头回复:【还差一点。】

  许景山:【效率高一点,别出差错。】

  余缈:【收到。】

  余缈写完策划,刚把邮件发送过去,指尖略微放松,整个人懈怠的坐在椅子上。

  很快。

  邮件有了回复。

  余缈眨了眨眸子,凑近看了几秒。

  简短二字。

  【上来。】

  余缈:……

  五分钟后。

  余缈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男人低沉的性感线条。

  “进。”

  余缈推开大门,走进裴泽礼办公室内。

  毕业那么久了,二人当初不管怎么说也是学长学妹的关系。

  但见裴泽礼如今这模样,说是忘了她也是有可能的。

  他视线盯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几秒后。

  他轻声开口:“你对这个游戏有了解吗。”

  余缈点头:“嗯,这几天一直在钻研这个项目。”

  她的开发预期是四个阶段,内容仔细周到,准备在第一阶段用12天时间做完一个地图的DEMO,之后在基础框架上添加功能和后续的用户反馈调查。

  他对她的策划方案整体看样子还算是满意。

  余缈毕业前在大公司实习过,有过一些专业知识的经验,所以上手并不难。

  最后,他稍微指点两个地方,让她明天记得修改。

  余缈认真点头,说话间没敢抬头看他。

  安静的办公室内,她听到男人翻动文件的声音。

  不久。

  清淡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你习惯与人低头交流?”

  余缈微微咬唇,然后抬头看着面前那人。

  裴泽礼拿起手中的钢笔,在文件那一页龙飞凤舞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笔迹苍劲有力且行云流水。

  他放下手中钢笔。

  终于,眼尾轻轻瞭起,墨黑的眸子像是黑曜石一般,直刺人的内心。

  他这样云淡风轻的性格在酒局应酬场合上也很容易拿捏对手。

  一般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面上只显三分。

  “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他开口问道。

  察觉到余缈视线明显晃动之后,裴泽礼看了眼腕上的手表,“现在是下班时间。”

  余缈放心下来。

  他一看就是公私分明的人。

  她是疯了才会在公司上班时间问他那晚二人是不是去开房了的事情。

  眼见着他有所暗示,余缈终于忍不住问道:

  “那天晚上的人——”

  “是你吗。”

  裴泽礼睫毛垂下,淡道:

  “不是我。”

  不是他?

  余缈呼吸微微屏住。

  或许是那晚他也喝多了酒,记不清楚她脸庞。

  这都是有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正在她有些意外之时。

  身前那人又不疾不徐的补充道:

  “还能是谁。”

  余缈:“……”

  裴泽礼抬眸打量她:“那晚你喝多了。”

  余缈:“是……那时候心情不太好,所以多喝了几杯。”

  她也没想到的是,会在那个地方遇到几年不见的学长。

  学长还变成了她的上司。

  此刻正在“审判”她。

  裴泽礼:“以后还是少喝酒,女孩子在外面总归不安全。”

  面对他教导,余缈连忙点头,看起来是认真倾听模样。

  见她没有防备心理,裴泽礼轻轻挑眉,懒散道:

  “你怎么不问问我那天为什么带你去开房。”

  余缈唇动了下。

  几秒后。

  她大胆发问:“那晚,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裴泽礼了然道:“断片了?”

  余缈:“嗯。”

  没多久,裴泽礼起身,从办公桌那边走过来,略过她身旁,眼尾轻微扫过她纠结在裙边的手指,回道:

  “忘了就算了。”

  余缈飞速抬头。

  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看见裴泽礼线条清晰的下颌处有着一道分明的抓痕,这才几天时间,伤口未完全好,有些结痂。

  本该精致完美的脸庞,此刻因为这道伤疤倒是多了些突破禁忌的性感。

  一瞬间。

  余缈想起来了。

  这抓痕,貌似是那晚她留下的。

  裴泽礼带她进房间,她路上意识还清醒,知道乖乖的交出身份证进行登记。

  谁知,一进屋,余缈就开始要吵着睡觉。

  裴泽礼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压着声音让她上床再睡。

  余缈喝完酒有几分反骨,自己走路歪扭,又不让他碰,见裴泽礼要过来扶她,指尖不经意间划过他下颌,尖尖细细的指甲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印子。

  裴泽礼当时倒也没跟她计较这事儿。

  只是没想到余缈断片。

  相当于他是白被挠了。

  -

  余缈自然是不好意思,但是她还没想好怎么跟裴泽礼表达歉意。

  她晚上回家趁着休息,继续制作那日未完成的掐丝珐琅。

  掐丝珐琅还有一别名。

  景泰蓝。

  一般取用较为柔软的扁铜丝,掐成花纹焊上,之后再用珐琅质的色釉加以填充在花纹内,最后烧制而成想要的器物。

  余缈喜欢将自己的成品图和制作过程做成vlog和图片发布在网上,也收获了一批喜欢她的粉丝。

  她今日制作完成的这幅《飞鸟》的vlog一发到微博上,很快的就收获了点赞。

  ——【老婆人美手巧啊,制作的太漂亮了!!喜欢!】

  ——【什么时候抽奖作为粉丝福利?】

  ——【虽然画面很快,但还是捕捉到了博主快速露脸的一瞬间,好美啊!】

  ——【不如转型做颜值博主?】

  ……

  ……

  余缈一开始以为自己也就小众博主,没事儿发些兴趣爱好。

  但是没想到,关注她的人里面还有一位熟人。

  那熟人给她发了私信,问道:【余缈?】

  余缈回复:【你是哪位?】

  巧的是,关注她的这位也是一位学长,跟裴泽礼是同一届的。

  当年毕业聚会的时候他也在,大家都是一块玩的。

  戈嘉树赶忙在微信上私戳了余缈。

  【一开始我还以为我看错了,真的是你啊。】

  余缈:【嗯,是我,没事儿发着玩的。】

  戈嘉树:【谦虚了,之前就看你挺漂亮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挺多才多艺的,今年是不是毕业了?】

  余缈:【毕业了。】

  戈嘉树:【我估摸着也是,在哪儿工作?】

  余缈:【PIO】

  戈嘉树震惊。

  【那不是裴泽礼的地盘吗?】

  余缈讪讪道:【是,我事先也不知情。】

  戈嘉树:【巧了,咱们也好久没见了,本来之前就想约你出来吃饭的,这周日正好我酒庄开业,你要不要过来捧捧场?】

  余缈不太擅长拒绝人,既然戈嘉树邀约,她也就应了。

  戈嘉树也同样痛快的给她发来了地址,说是让她这个艺术家过来给酒庄提升一下格调。

  余缈知道他喜欢开玩笑,当年他们关系也不错,所以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她出发之前,也想着裴泽礼那天会不会去。

  但转念一想,不管去不去,好像跟她关系也不大。

  她过去捧个人场,品两杯红酒,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但余缈没想到的是,戈嘉树那天是把玩得好的一圈人都凑到了一个局上。

  他开的酒庄规模不小,各种好酒陈列在柜子上,价格昂贵到让人咋舌。

  一进酒庄内部,两旁鲜花盛开的正鲜艳,喷泉的水流声清脆悦耳,工作人员穿梭在鹅卵石小道上。

  余缈本来是打算买两瓶好酒捧场,但是一看价格,也只得悻悻作罢。

  戈嘉树见她来,热情的邀请她进去。

  “余缈,我们好久没见了吧?”

  “是,大概有两年了。”

  “今天也有你认识的熟人,一会儿进去别紧张,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就行。”

  “……好。”

  余缈还没意料到他说的这熟人是谁,就被戈嘉树带了进去。

  她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围坐了一圈人了。

  戈嘉树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又出去招待其他朋友。

  余缈扫视了一圈,也没看见戈嘉树口中说的熟人。

  大概十分钟之后。

  大门轻轻推开,戈嘉树再次走了进来。

  他身旁还跟着一个白衬衫黑西裤的俊美男人。

  黑色西装裤阔挺笔直,完美的体现出了男人优越的长腿。

  他视线清淡的在桌旁扫视了一圈。

  最后落在余缈身上。

  他也没显现出太多意外的神色,只是找了个空位,随意坐下。

  这边的人大概都与他相识,见裴泽礼出现在这儿,刚想打招呼,忽然瞥见裴泽礼下巴那处多了道印子。

  这圈人都是会玩的,一眼就了然是什么情况。

  他身旁那人替他倒上一杯红酒,笑着调侃道:

  “裴总下巴上这道印子是被家里面的小猫挠伤的?”

  众人相视一笑,有些不言而喻的暧昧。

  余缈听着这谈话,也不由自主的往那边看去。

  谁知。

  就在她看过去的一瞬间,正好对上男人清清冷冷的眸子往她这边看过来。

  余缈:“……”

  她不自觉心虚,转移了视线。

  她本以为裴泽礼会解释几句。

  然而,他指尖端起面前的红酒,轻抿了一口,性感突出的喉结上下的滑动了下,然后冷淡的回道:

  “嗯。”

  “的确是不太听话。”

  话说到这,酒局的气氛也就跟着抬起来了。

第 3 章

  酒过三巡。

  戈嘉树又放下酒杯,对身旁的裴泽礼说道:“听说余缈在你那上班?”

  裴泽礼:“你消息倒是灵通。”

  戈嘉树得意道:“没办法,不管怎么说,也是学长学妹的关系。”

  裴泽礼淡淡瞥过去一眼。

  戈嘉树言归正传:“其实我是在微博上看到一视频,才发现余缈的,人家还是个艺术博主,我平日就爱看些新奇的玩意儿,偶然刷到一个手工制作掐丝珐琅的视频就点进去一看,没想到是余缈,所以就专门把她也邀请过来,毕竟好多年没见了。”

  说完,戈嘉树又唏嘘道:“咱们南大人才辈出啊,学妹,你这么有才华,怎么不早点说。”

  余缈被他吹捧的有些不好意思,“……就是业余爱好,没那么厉害。”

  戈嘉树直说她谦虚,怕裴泽礼不信,还专门掏出手机给裴泽礼看视频。

  余缈:“……”

  怎么过了几年,戈嘉树还是改不了热情的毛病。

  他点开视频,身旁男人头颅微偏,视线落在上面。

  戈嘉树笑道:“厉害吧。”

  裴泽礼放下手中酒杯,没太大反应,只是轻应了一声。

  戈嘉树收回手机,看向余缈,“听说你分手了?”

  余缈微怔,然后点头。

  “是。”

  “怎么分了?”

  “毕业了,人生规划也不同。”

  这事儿正常,戈嘉树司空见惯的摆了下手,“好男人有的是,不过之后再找可就要擦亮眼睛了,你这么漂亮,又有才华,要找就找条件好的。”

  说到这,他看向裴泽礼,对着余缈暗示性的指了下,“你裴学长身边都是优质股,改天让他给你介绍几个。”

  裴泽礼眉尾微动,视线轻飘飘的看向她。

  他看上去对这话题不为所动。

  戈嘉树替他发问:“你身边有单身的优质股吗,给余缈介绍几个。”

  裴泽礼:“没有。”

  戈嘉树:“不可能啊。”

  裴泽礼靠在黑色沙发上,下颌轻扬,冷清道:

  “你想让我介绍谁。”

  “……”

  戈嘉树感觉裴泽礼好像有点不愿意搭理他。

  不过也正常。

  他平日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

  再加上二人上下属的关系。

  眼见着那边气氛奇怪,余缈像是呛到,咳嗽几声,眼眶泛出氤氲的红,赶忙摇头:

  “这就不用了,我还是专心工作比较好。”

  戈嘉树笑笑:“也是,事业为重。”

  待余缈准备离开的时候,戈嘉树又追了上来,给她送过来一个精致的黑红盒子。

  “余缈,等下。”

  余缈回头,见戈嘉树把盒子递给她。

  “这是?”

  “好久不见了,送你两瓶好酒回家尝尝。”

  “这不行,我不能收的。”

  “跟我客气?”

  “……不是。”

  戈嘉树回头看了眼沙发上的那人,“放心,我可不做赔本买卖。”

  余缈一时半会儿没明白他的意思。

  戈嘉树:“我今天开业,这酒有人替你买单了,放心吧。”

  原来。

  这酒是裴泽礼买下来的。

  戈嘉树向她解释,他们二人都是她学长,照顾她也是应该的,让她不用太有心理压力。

  而且今天他来的一圈朋友都是照顾生意,买了回去送人。

  余缈这两瓶不算什么。

  -

  余缈回到家,发现她亲哥余飞成给自己发了消息。

  【你也分手了?】

  余缈发现重点。

  【什么叫也??】

  余飞成:【没看你前嫂子发的微博?分一礼拜了。】

  余缈最近是真的忙晕了。

  她根本没空顾及她亲哥的感情状况。

  余飞成之前交往了一个人美腿长的大美女,模特出身,经常拍摄平面广告,圈子里面小有名气。

  二人也有过爱的热烈的一个阶段,那时候余缈给他打电话都困难,人家根本没空搭理这边。

  余缈点开黎莹微博,发现果然从一个月之前,人家就开始到处游玩打卡拍照了,内容十分精彩。

  余缈:【嗯,刚看见。】

  余飞成:【妈说你那天回家还挺开心的,分手了对你没影响?】

  余缈:【没啊。】

  余飞成:【行吧,就知道你之前那段是随便谈的。】

  余缈:【我可以理解为你现在很伤心吗?】

  余飞成:【很明显?】

  余缈:【yes】

  余飞成之后不说话了,看来是真的在生气。

  后来余缈也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甚至她舍友给她发来照片,说是她前男友段政很快的就无缝衔接谈了新恋爱,追求了公司经理的女儿,恋爱的很是火热。

  舍友一开始以为余缈会生气,谁知余缈根本就不在意。

  合着余缈是真的对这个段政不怎么来电。

  不然也不会做到如此云淡风轻。

  而余飞成那边也出了新状况,余缈这边中午刚吃完饭,同事给她发过来一份文件要做批注,她还没来得及看,就见桌上的手机震动。

  她拿起手机往外走去,接听了电话。

  “做什么,我在上班。”

  余飞成闷闷的抽烟,声音听起来挺丧。

  “周六有空吗?”

  余缈:“什么事?”

  余飞成:“陪我出去一趟。”

  余缈:“失恋了的人就是不一样,之前要你陪我去买东西你都说没空,今天忽然主动找我,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亲兄妹之间说话一向毒舌。

  余飞成气笑了,“还真让你说准了。”

  余缈:“说吧。”

  余飞成呼出唇中烟气,“我听说黎莹好像谈恋爱了。”

  “嗯?”

  “最近不是有个什么主题餐厅挺流行吗,网红店,那是我朋友开的,说是黎莹预订了一张桌子,两人桌,还点了情侣套餐。”

  “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余飞成恨恨咬牙:“我跟她分手的时候可不知道她这么快的能谈上别的男人,而且我看她发的照片,一个月之前就有人给她送礼物。”

  所以。

  他合理的怀疑为——

  自己被绿了。

  余缈同情他,幽幽道:“那你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黎莹之前没见过余缈,还是余飞成给她看自己女朋友的照片,余缈才知道她是谁。

  余飞成:“我也订了位置,周六你陪我去一趟,我看看那男人是谁。”

  余缈:“……我?”

  想了想,余飞成补充道:“记得打扮漂亮点,别给我丢人。”

  换言之。

  输人不输阵。

  余缈眼见着她哥状态不佳,也就配合他。

  毕竟不用自己掏钱,还能吃上一顿美食,不是赔本买卖。

  周六。

  余缈今天有时间,听从余飞成的安排,专门精心打扮了一番。

  她穿着一条黑色高级简约连衣裙,法式盘发,颊边发丝微卷,头顶后方系着蝴蝶结丝带,妆容清丽优雅,让人眼前一亮。

  余飞成最近状态不佳,昨晚他开的酒吧有人闹事儿,他处理到很晚才回家,今天出发之前,他还专门吃了块薄荷糖,提神醒脑。

  余飞成和余缈其实长的不算是很像,但若是凑到一起,能看出来余家父母血脉的优良,兄妹二人都是长的极为好看的人。

  虽然余飞成平日里面对于打扮不太注重,但是五官也是顶尖的英俊,作为酒吧老板,平时也有不少小姑娘给他传递暗号。

  他气质也是痞痞的,当初追黎莹也没费太大力气。

  二人在餐厅面前会和。

  余飞成看了眼她,浅笑一声。

  “行,今天挺漂亮。”

  余缈吐槽道:“万一要是真的看到你前女友跟一个又高又帅的男人在约会,你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余飞成也觉得自己纯粹受虐心理。

  但他就是想来看看。

  本来他订的位置离黎莹挺远,但是新来的服务员不知道什么情况,大概是搞错了顺序,把他们靠窗的位置让给了其他人,现在只剩下了一张桌子。

  余飞成也不是喜欢为难服务人员的性格,摆摆手,无所谓道:“行了,带我们进去吧。”

  谁知。

  巧合的是,服务员给他们留的那张桌子,就在黎莹附近。

  黎莹今日是专门约裴泽礼出来吃饭的。

  为了感谢裴泽礼前段时间帮她父亲的忙,所以她才有机会约他。

  她父亲也是嘱咐好几遍,让她记得款待裴泽礼。

  裴泽礼之前拒绝几次,都说自己没空。

  后来还是裴家父母说好歹两家之前认识,吃个饭的功夫总是有的,别拂了黎莹那边的面子。

  裴泽礼便应下来她的午餐邀约。

  黎莹今日留了小心机。

  她专门点了情侣套餐。

  后来,waiter走过来的时候,说这是他们的特色餐品。

  裴泽礼其实很少来这种噱头大的网红店来吃饭。

  见waiter说这是情侣套餐,他眉头微扬,刚看过去,就看到身旁伫立着二人。

  黎莹还没回头,略微诧异的捂住唇,说道:“竟然是情侣套餐?看来是我点错了。”

  须臾。

  她又温婉笑笑,“不过尝尝也没关系,对吧?”

  她对裴泽礼的确是有些好感。

  不过裴泽礼难追,也是明摆的事情。

  所以用些小心机也不为过。

  裴泽礼还没回话,就听到身后的动静。

  身旁原本的空座坐下了两位客人。

  余飞成直勾勾的眼神看向那边。

  见来人是余飞成,黎莹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

  她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他。

  并且她心里面的确有点心虚。

  过了热恋期,她也就没那么想和他在一起了。

  后来黎莹身边也有追求者,她不自觉的有些分心,便提出了与余飞成分手。

  今日她本想好好的跟裴泽礼制造机会吃饭,谁能成想余飞成也在。

  而余缈在看到她前嫂子对面坐着的那人,也诧异了。

  她忽然有点后悔今天来这里蹭饭了。

  因为,她对于上司的感情状况完全没有兴趣。

  反而,知道的越多,肯定越惨。

  余缈掩饰性的喝了一杯面前的柠檬水。

  裴泽礼看着余缈和她一起进来的男人,睫毛微垂,注视了片刻。

  黎莹抿唇,问道:“你认识?”

  裴泽礼收回视线,铺开面前的白色餐巾,淡道:

  “没事。”

  见黎莹对那男人一副关心姿态,余飞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财大气粗的点了不少店内的特色餐品。

  余缈低声提醒:“差不多行了。”

  有余飞成在旁边看着,黎莹也不好发挥。

  终于。

  她忍不住的放下手中刀叉。

  她对裴泽礼轻笑一声:“我去趟卫生间。”

  裴泽礼点头:“嗯。”

  待她离开之后。

  没几秒。

  余飞成的手机震动了下。

  是黎莹发来的消息。

  余飞成起身,直接往卫生间那边去。

  余缈用叉子往口中递了块牛排,慢吞吞的咀嚼着。

  看来,这种修罗场的确不太适合用餐。

  那二人离开,相邻的两张桌子上,只剩下了她和裴泽礼二人。

  余缈始终是低头安静吃饭,不敢与那边对视。

  若是真的开口问候,她还没想好怎么跟裴泽礼解释这情况。

  毕竟,就算怎么掩饰,裴泽礼肯定也看出来这莫名其妙的火药味是怎么回事儿。

  他只不过是选择性的没开口罢了。

  所以,她认为此刻装作不认识应该是最好的选择。

  大家心知肚明的保持沉默。

  然而。

  余缈刚咽下口中的牛肉的时候,她听到身旁有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裴泽礼拽开椅子,往这边走了几步。

  他走到她桌旁。

  余缈心跳的飞快,睫毛也慌乱的颤动下。

  就在她大脑飞速转动,想着如何微笑开场的时候,长桌上忽然搭上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

  他食指微弯,在桌上轻轻敲击两声。

  男人性感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似有几分揶揄的冷清。

  “学妹。”

  “你是在躲我吗。”

第 4 章

  事已至此,余缈只得抬起头,露出一抹明媚笑容,轻声道:“裴总,好巧,你也在这。”

  裴泽礼应道:“嗯,是挺巧的。”

  余缈:“……”

  他顺着卫生间那边方向看了眼,淡道:“约会?”

  “不是。”余缈解释道,“那是我哥。”

  刚才这二人坐下来,余飞成的视线跟飞刀似的就往裴泽礼身上飘。

  他自然看得出来。

  卫生间的二人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争论完。

  裴泽礼没有等待的耐心。

  他看了眼时间,说道:“一会儿记得帮我传达一声,我先走了。”

  “你要走?”余缈快声问道。

  见她神情诧异,裴泽礼扬唇,“难不成还要继续留在这里看戏吗。”

  余缈摸摸鼻尖。

  裴泽礼:“我今天也是带着任务过来的,不是你哥想象的那种关系,可以让他放心。”

  他今日见余缈盛装打扮出席,穿着打扮都与平日不同,带着精致温婉的气质,视线在她挺翘的鼻尖上略微停顿两秒,然后问道:

  “那天送你的酒尝了吗。”

  余缈刚想回答,便见黎莹怒气冲冲的从卫生间方向冲出来。

  她的确是不占理。

  而且余飞成一口咬定她是出轨。

  黎莹不愿让他打扰自己精心设计的约会,但见气氛已经变成这样,便出来指着余缈方向,讽刺道:“你不也是带着女人出来吃饭,有什么资格说我?而且都分手了,我跟谁约会吃饭跟你没关系吧。”

  余飞成又坐回老位置。

  他抬头睨了眼面前的裴泽礼,“怎么,这男人把你魂都勾走了?”

  余缈打断他,“哥,你别乱说话。”

  “哥?”黎莹皱眉。

  余飞成嗤笑一声:“忘记跟你说了,这就是我妹,余缈,之前一直没机会给你介绍。”

  这话一出。

  黎莹脸色又黑了几分。

  余飞成也觉得没劲透了。

  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不应该跟她浪费时间。

  但见把黎莹魂都勾走的那男人还在这边伫立着,余飞成有种男人之间天生的竞争欲,他挑了下眉毛,不冷不热道:

  “这位,怎么称呼?”

  余飞成虽然不爱浪费时间打扮自己,但却对奢侈品之类的东西很识货。

  这男人身上穿戴的都是上等货,但是他手腕上戴着的那块表就价值不菲。

  他看起来就是那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哥,气质清淡,似乎不爱与人说话。

  刚才四人互相打量期间,黎莹跟他交谈,他也就是随意回应几句。

  但是,令余飞成没想到的是。

  他问完这话之后,裴泽礼却是看向他,唇角勾勒出一抹浅笑。

  他上前一步,绅士礼貌的冲余飞成伸出了手,薄唇微启:

  “你好,我是余缈的上司,裴泽礼。”

  余飞成:“……”

  -

  兄妹二人开车回去的时候,余飞成无奈道:“不是,你怎么不提前说那人是你上司啊?”

  余缈:“你那么生气,我哪有机会开口。”

  余飞成:“他不会趁机给你穿小鞋吧?”

  余缈:“他应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余飞成:“那还成。”

  “你们两个在卫生间聊得怎么样了?”余缈问到重点。

  “她死活不承认,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来这一趟也就是为了证实下她是不是真的是那种人,都过去了,以后也别跟我提这号人了。”

  “行,以后不提她名字。”余缈怕伤害到她哥脆弱的心脏,附和着说道。

  “我看她挺喜欢你上司的,你说他们两个人有可能吗?”

  “这个我怎么知道。”

  车子停在红绿灯路口,余飞成偏头看她,“今晚回家吃饭吗,我带你一起回去。”

  余缈说自己晚上还有事儿,就不跟他一起回去了。

  主要是,兄妹二人差不多同时间分手,回家肯定要被批评。

  身旁很多人都开始有了稳定的感情,而他们兄妹二人还整日没个准信,加上余飞成开酒吧,平日里面接触的人也杂,余父余母逮着机会就要教育一顿。

  不过余飞成也站理,一般都会回应道:“我那是正经地方。”

  余缈才不会想不开,跟他一起回家挨批评。

  她回家的时候,发现戈嘉树给自己来了电话,路上她静音没有听见。

  于是余缈给他回拨过去。

  戈嘉树接的也快,开口道:“余缈。”

  余缈:“你找我?”

  戈嘉树:“对,有个忙想要找你帮下。”

  原来,戈嘉树最近在追求一个女孩子,但是那女孩子心高气傲,还是学艺术的,很不好追。

  一般礼物都送不到她的心坎上,戈嘉树就想到余缈微博上的那些成品图都精致漂亮,跟平日里面随手买的那些画都不同,于是便想着从余缈这里买一幅回去送姑娘。

  余缈很痛快的答应了,但是却表示:“我不能收你钱。”

  戈嘉树有些着急:“怎么能不收钱啊。”

  余缈笑道:“上次你送了我红酒,这次就当我还你人情了。”

  戈嘉树:“那也不是我送你的,是你裴学长买的,不过你要是执意不要我也没办法,那就把这人情记在裴泽礼身上了。”

  余缈:“行。”

  看在学长学妹的情分上,余缈专门挑了一幅《水月观音》送给戈嘉树。

  戈嘉树在微信上看到图片惊艳极了,回应道:

  【就是这个了。】

  余缈说明天就给他送过去,顺便要了他的地址。

  戈嘉树本来说自己亲自去取就好,后来恰好那天有朋友在家里面谈事情,就只得麻烦余缈跑一趟了。

  余缈倒是无所谓,反正她周日在家也无聊,跑一趟也没关系。

  ……

  ……

  戈嘉树和裴泽礼不仅是大学同学,而且两家还是世交,平日里面有着不少人脉上和资源上的往来。

  今日家里面来了一帮圈子里面的朋友,讨论着投资股份的事情。

  戈嘉树低头看了眼手表,身旁的裴泽礼问他:“怎么,有事情?”

  “没事儿,就是一会儿余缈要过来一趟。”

  余缈。

  听到这个名字,裴泽礼沉默两秒,然后淡道:

  “她来你这做什么。”

  戈嘉树本想回答,后来又停顿下来,坏笑一声,“好奇?”

  从那天裴泽礼专门买酒送余缈,戈嘉树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按照他对裴泽礼的了解。

  他应当不是那么关怀旁人的个性。

  眼见着戈嘉树故意吊他胃口,裴泽礼便瞥开眼睛不理他。

  过了一阵。

  这帮客人都走了。

  裴泽礼还有一幅画放在戈嘉树客厅。

  这画是一朋友送的。

  裴泽礼有时也会收集一些字画古玩的稀罕玩意儿放在家中。

  本以为送的是什么高雅之作,谁知,打开一看,倒是大俗即大雅了。

  送他画的那混蛋也不正经,手中夹着雪茄,含笑道:

  “这画可是我从画家朋友那专门买的,活色生香,艺术气息满满,之前有人高价要收都没卖,还是我走的人情要来了。”

  之前裴泽礼送过他父亲一玉器,这次他是专门还礼。

  裴泽礼掀开画上的薄纱看了眼。

  虽是露骨,倒是的确有品位。

  只不过,事关男女之事,只适合收藏,不适合展示。

  戈嘉树看着也有些眼馋,说道:“要不送我?”

  裴泽礼刚想说转送给他也无妨。

  门外忽然传来门铃声。

  戈嘉树赶忙走过去,说道:“应该是余缈来了。”

  打开门,果然是余缈站在门口。

  “来了。”戈嘉树笑道,“快进来。”

  “嗯。”余缈手中的东西也不算沉,抱着手中的《水月观音》走进去。

  眼见着裴泽礼也在他家中,余缈微怔半晌,然后打招呼:“裴总。”

  戈嘉树站在余缈身后,故意道:“余缈今天是专门给我送画的。”

  裴泽礼靠坐在沙发边,垂眸整理着袖口扣子。

  他语气淡淡,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

  “这么热心。”

  余缈解释道:“是他拜托我过来的……”

  话音刚落,余缈看到客厅地板上还躺着一幅画,上面欲盖非盖的挡着一层薄纱,很是引人注意。

  她回头打趣道:“学长,不是预订了我的画吗,这是有两手准备?”

  “不是。那是别人送给裴泽礼的稀罕玩意儿,可值钱了。”

  余缈一听这个,也有些好奇,“是吗。”

  她打算上前看看这个稀罕玩意儿是何面貌。

  画布上遮盖着薄纱,有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

  余缈刚上前没几步,只看到一角,就面色泛红的滚烫。

  戈嘉树在后面讷讷道:“等下……”

  语音刚落。

  余缈就感觉自己手腕被身后的人拉了过去。

  她轻微落入身后人的怀抱中,呼吸间都是好闻的雪松味道。

  裴泽礼漫不经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确定要看?”

  下一秒。

  她眸上便覆盖上一只手掌。

  裴泽礼挡住她眸子,对不远处的戈嘉树说道:“把这玩意儿弄到你楼上去,送你了。”

  戈嘉树意外的看向他,问道:“怎么舍得送我了?”

  裴泽礼垂眸看了眼她泛红的耳垂,便知道她刚才肯定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他嗓音里面夹杂着丝丝浅笑:

  “吓到了小姑娘,你负责?”

长宁叹了口气,对于原身的遭遇深表同情,但也真的哀其不争,但凡

长宁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一片黑暗,她正躺在一张不怎么舒适的硬板床上,轻轻动了下身子,木板发出了吱吱嘎嘎的声音。

放出神识感受了一下,周围很安静,也很安全。她闭上眼睛开始接受这具身体的记忆。

片刻之后,接受了原身记忆,饶是经过了很多世界,见识到了很多奇葩父母的长宁,也忍不住嘴角抽搐。原身的亲爹,真的是奇葩中的奇葩。

而原身,就是个有了后妈就有后爸的小可怜,一辈子都被亲爹后妈欺负,直到凄惨死去,也还要被亲爹后妈吸干最后一滴血。

长宁叹了口气,对于原身的遭遇深表同情,但也真的哀其不争,但凡原身能够硬气一点,这日子绝对过不成这样。

原身名叫张玉清,生于京城一个普通人家。

她出生的时候是89年,混乱年代已经过去,经济开始飞速发展。

她家正好赶上一波农转非,家里的土地和房子被征用建成楼房,原本的农民都安排了工作,有的去做了环卫工人,有的去做园林绿化,还有的被安排去市政修路。

干的还是力气活,但是拥有了城市户口,可以领固定工资,以后还有社保和退休金,大家都很高兴这种变化。

每户家庭还根据自己原有的平房住房情况分到了相应的楼房,算是最早一批回迁户。

可以说,张玉清出生赶上了好时候。她家分到一套两居室,那个时候家里电器、家具都不多,两居室不大,但因为空旷,看起来还算宽敞。

她的大伯和叔叔也都分到了自己的住房,祖母自己也有一套两居室。大家都住在同一个小区,离得不远。按理来说,这样的日子是很有奔头了。

然而不幸很快降临到张玉清身上,她刚上初中的时候,母亲去世了。

父亲很快再娶,继母也带了一个女儿过来。

继母不是个好相与的,在枕头风的威力下,父亲将张玉清扔到了奶奶家,为了躲避家里人可能的劝说,也为了躲避张玉清可能的纠缠,父亲甚至与别人置换房屋搬离了这个小区,并且坚决不允许张玉清去新家,连学费和生活费也不给。

张玉清有亲爹,但和孤儿没有两样。

好在奶奶很疼爱她,省吃俭用供她上学,张玉清的成绩中等,上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以后进入园林系统工作。

不幸的是,她与父亲和继母在同一个工作单位。

幸运的是,那二位很快退休了。

张玉清参加工作没多久,奶奶便去世了,本来,张玉清住在奶奶那套房子里,家里大伯和叔叔都没意见,毕竟孩子真的不容易,刚毕业的小年轻也不可能自己买房。

然而这时候,亲爹出来闹妖了,坚决要求立刻处置奶奶留下的遗产,每天找大伯和叔叔闹腾,大家被他闹的没办法,只好将奶奶留下的房子卖掉,三兄弟平分。

这个时候房价已经一飞冲天,普通工人家庭根本买不起房。大伯和叔叔也不可能把到手的利益再转让给她。

对此,张玉清表示理解。从小到大,大伯和叔叔对她比亲爹好多了。人家并没有照顾她的义务。

张玉清彻底无家可归了。幸好单位还不错,了解到她的遭遇后,给她安排了一间宿舍,虽然条件一般,总归能遮风挡雨,还能省下高昂的房租。

这样的日子,张玉清一过就是十多年,她有了男朋友,两人即将谈婚论嫁。

男朋友是外地人,和她一样,普通工薪阶层,没房没车,和多个人一起合租,蜗居在出租房里。

俩人打算结婚后申请公租房。

生活虽然不易,但眼瞅着也要步入正轨了。

可是亲爹似乎和她有仇,突然就来到单位闹了起来,要求单位开除她。

亲爹的理由是,张玉清无故旷工多次,如果单位不开除她,他就要去举报单位。

而所谓的“无故旷工”,就是亲爹三五不时就打电话给张玉清,以自己生病为由要求张玉清陪他去看病,张玉清这孩子也是窝囊,亲爹骂几句就屈服了,每次都随叫随到。

亲爹的做法让整个单位的人都惊呆了。这不是亲爹,是仇人吧?不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就算有的父女之间没有多少亲情,但你不管她就是了,干吗还要害她?你已经退休了,她在这儿工作碍你什么事呢?

所有人都在背后对亲爹指指点点,甚至见面都想绕道走,然而亲爹脸皮厚,一点不在乎,还能若无其事地跟大家挥手打招呼,给大家都整无语了。

遇上这种没脸没皮的人,正常人真的没办法。

而且这一次,连继母都出面了,直接搬把椅子坐在领导门口,堵住门不让领导出来,“你们不开除她,我就天天来闹。”

弄得领导连出门上个厕所都不行,简直苦不堪言。

单位有人情味儿,觉得张玉清的亲爹和继母太过分了,并不愿意如他们的愿开除自己的员工,一直跟亲爹继母周旋着。

就这么闹了一个多月,张玉清自己先受不了了,主动找到单位领导辞职。

单位领导也很无奈,但也隐隐松了口气,张玉清在这个单位工作了十多年,领导给了她两年工资补偿,十多万,也算是尽力帮助她了。

就这样,张玉清丢了工作,也没了住处。就在她游魂一样在街上走,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迷茫的时候,被一辆疾驰的小汽车撞飞,当场丧命。

死了以后,张玉清并没有立刻消失,她看着亲爹继承了单位补偿她的十几万和司机给的90万死亡赔偿金,日子过的更加逍遥。

她知道了亲爹之所以来单位闹,是因为他把自己名下的房子都过户给了继女,继母担心张玉清知道以后会闹,所以先下手为强,逼得她走投无路。想把她逼出京城,再也回不来。

其实继母真的想多了,就张玉清的性格,闹是不可能闹的。然而就是继母的小人之心加上渣爹不做人,生生害了张玉清一条命。

他们没有直接杀死张玉清,但原主的死,又确实是因为他们。

长宁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的执念,张玉清本质上是个善良本分的孩子,她的一辈子毁在渣爹手上,但也得到了奶奶的疼爱,家里其他长辈对她也多有照顾,她得到了很多热心人的帮助。

她对渣爹失望透顶,却对这个世界却依然抱有信任。

她的心愿很简单,放弃对父亲的期望,就当没有这个爹,也不要管渣爹的事,过好自己的日子,在奶奶活着的时候好好照顾奶奶。

这心愿对长宁来说没有任何难度,这个世界就是度假世界了。

得到了原身的记忆,长宁也弄清楚了现在所处的时间节点。

现在已经是2003年的冬天,张玉清正在读初中二年级,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再娶不久。而张玉清现在已经在奶奶家了。

说渣爹把张玉清扔到奶奶家,其实是不准确的。确切的说,是渣爹把她扔了。

钥匙被收走,敲门不给开,张玉清根本就回不了家,只能去投奔奶奶。

奶奶也曾试着跟渣爹讲道理,奈何渣爹继母都是混不吝,根本就不听。无奈之下,奶奶收留了张玉清,对这个没了亲妈爹也不疼的小可怜儿孙女多了几分怜爱。

过不了多久,渣爹就会和别人置换房子,搬离这个小区,彻底丢下张玉清这个亲生女儿了。

这世界上总有一些人的脑回路是别人理解不了的,就比如渣爹将继母带来的继女视如己出,却将亲生女儿视为草芥。

不知道的,还以为继母带来的是他的亲生女儿呢。

长宁来的时候是半夜,接收记忆也没花多长时间。想到张玉清现在还只是个14岁的小不点,明天还得早起去上学,长宁果断的闭上眼睛睡觉了。

一切都等到睡饱了再说吧。

长宁是被闹钟吵醒的,早上六点。

这个时期,早上到校的时间还是七点十分,张玉清读书的中学离家很近,步行也不过十多分钟。

老年人觉少,张玉清起床的时候,奶奶早已经起床并且从家附近的早点摊买回了热乎乎的早点,普通的中式早餐,一根油条,半屉小笼包,一碗粥,一碗豆腐脑。

这是张玉清和奶奶两个人的早餐,东西不算多,对于正在长身体的张玉清来说,也就勉强吃个七分饱。

不过张玉清向来懂事,在母亲去世父亲再娶后又经历了父亲的漠视和驱逐,变得更加内向,纵然想多吃点或者换个样儿,也不会主动和奶奶说。

这个时候,奶奶的退休金也不过一千多块钱,原主张玉清知道奶奶的不容易,自从和奶奶一起住之后,本就节俭的她变得更加节俭了。

长宁到来的第一天,也遵循了原主的行为方式,和奶奶打过招呼,安安静静洗漱,安安静静吃饭,帮奶奶收拾桌子,出门去上学。

改变总要一点一点来,而且也不能太突兀了,毕竟张玉清真的是一无所有,兜比脸还干净。

她慢悠悠地走着去上学。这个时候,京城冬天的空气可算不上好,取暖还是烧煤的,周边也还有不少工厂在冒烟。爱美的女士会在头上罩一个透明纱巾,试图阻挡空气中的沙尘和煤灰。

早晨的市井有满满的烟火气,走在路上能听到过往行人在互相打招呼,问的都是“吃了吗”这样接地气的问题。

这种人间温暖让长宁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明亮了起来。

原主张玉清就读的这所初中是小学直升的,很多同学都是从小学一路一起走过来的,大家都很熟,对于张玉清家里的变故也都知道。

毕竟都是附近小区的孩子,而且这个小区都是回迁户,大多数都是以前村子里的老邻居,算是熟人社会,就算张玉清不说,孩子们也从家长的八卦里知道了。

这个时候的孩子还比较单纯,张玉清面临的校园环境还是挺友善的。

可以说,原主张玉清一辈子遇到的坏人也就渣爹和后妈两个。

哦,再加上一个继妹,算是三个吧,毕竟作为最后的受益人,长宁可不相信这个存在感极低的继妹是朵单纯无害的小白花。

脑子里有一搭无一搭地想着事,长宁溜溜达达地到了学校,和一群真正的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起上课学习。

教室里吵吵闹闹,有的同学在追逐打闹,有的在自己座位上用功读书,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

张玉清目前的学习成绩还在中上水平,母亲活着的时候她的成绩更好一点,后来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她的成绩有所下降,但是也还好。

长宁打算让自己的成绩稳步提升,先在这个普通的中学里称霸。

这个时候还没有流行学校提供营养午餐,大家中午放学还要想办法解决午饭问题。

学校周围有面向学生的小饭桌,有的孩子直接去小饭桌吃饭,也有的和长宁一样,午饭会回家吃,然后再返回学校上下午的课。

第一天中午,长宁回到家吃过午饭,就要出门。

奶奶问她:“今天怎么走这么早。”

“我早点到校,多学一会。”

“路上小心。”

“好,我知道了。奶奶再见。”

长宁离开家,拐道去了一趟派出所。

派出所和学校,跟长宁的家组成一个Y字形。学校和派出所就在两个枝杈上。

她是来报警告渣爹遗弃的。

其实打电话也可以,但是现在她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话卡,没有零花钱。要打电话,只能用奶奶家的座机,她并不想当着奶奶的面告渣爹。

怎么说那也是她的亲儿子。长宁了解人性,奶奶疼她是真,但如果她和渣爹闹起来,奶奶恐怕也会不高兴的。

长宁跟警察讲述了她的遭遇。

简单说起来就是,从她一出生,父亲就没有管过她。她的一切都是母亲在操持。

父亲从不养家,自己的工资从来都是自己拿着,没有给家里花过一分钱,就是家里添置电器,也都是母亲在做。

“我妈前段时间去世了。我爸爸又娶了一个媳妇儿,还带来一个女孩。他们给房门换了锁,我进不去了,敲门也不给开。我现在身无分文,只能暂时居住在奶奶家。叔叔,你帮帮我吧,我想回家。我得吃饭、得上学。我现在还没成年,我爸有义务扶养我吧?”

年轻气盛的小警察都被渣爹气到了,他义愤填膺的说:“你放心,我们现在就去了解情况。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我还要去上学呢。而且,我爸要是知道是我找的你们,他会打我的。”

“那你去上学吧。放心,我们就说是接到热心市民举报,不提你。别害怕。”

“谢谢叔叔。那我明天中午再来问结果。”

报了警,在警察局留下记录,长宁就直接回学校了。一共也没耽误多长时间。

下午,警察来到渣爹居住的居民楼附近了解情况,这个时候,渣爹和继母都在上班,家里并没有人。

他们先是和周边居民聊了聊。

“哎哟,你们来的真是时候。清清那孩子被他两口子赶出来了,一点东西都没给,连身衣服都没让孩子带。清清敲门也不给开。这孩子这叫一个可怜哟。张老二,忒不是东西了。”

“他原来也不是个东西啊。家里什么事都不管,全靠人家小许。结果小许一死,马上就另找了一个。”

有知道情况的大妈凑过来说道:“现在这个,在张老二结婚之前,就跟他好过。后来嫌张家穷,嫁给别人了。这是离婚了,又回来找张老二了。”

脑洞大开的邻居们开始推测:“小许死的那么突然,不会是被他俩给害死的吧。”

来的两个小警察都很年轻,听到这事面面相觑,心里多少也有了一点点疑问。

带着这些八卦,俩人又来到张老二所在的单位。

忽然被警察找上门来,张老二心里是懵的。整个单位都沸腾了,能来的都亲自来了,不能来的也都竖起耳朵准备迎接新八卦。

“张自新同志,我们接到热心群众举报,你遗弃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将她赶出家门,并且没有给她任何抚养费。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张老二死猪不怕开水烫:“没什么好说的,我养她到14岁了,现在不想养了。”

“你女儿还是未成年人,遗弃未成年人是犯罪行为,你知道吧?”

“犯什么罪?我是她爹,我想养她就养,不想养就不养。她14岁了,自己出去打零工都能养活自己了。”

小警察快被渣爹的无耻和无知震惊到了:“她是未成年人,还在接受九年义务教育。打什么零工?你是她父亲,有抚养她的责任和义务,你必须得养她。”

“我不养。她以前也不是我养的。是她妈养的,从小到大,我可没给她花过一分钱。”

警察和周围的同事:“!!!”

这人刷新了无耻的新境界!

小民警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们已经全都录下来了。你女儿可以直接以遗弃罪起诉你,但是考虑到她还在上学,这个事情我们会建议检察院提起公诉。”

另一名小警察补充道:“而且,既然你从未对你女儿尽过抚养义务,如果你不能把此前的抚养费都补齐并且以后承担起抚养责任,那么,你女儿也就没有给你养老的责任了。”

是的,遗弃罪在《刑法》中是有明确规定的,“对于年老、年幼、患病或者其他没有独立生活能力的人,负有扶养义务而拒绝扶养,情节恶劣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遗弃罪可以自诉,也可以公诉。虽然法律有规定,但是在现实中,遗弃罪往往很难立案。

警察拿这个来说事,更多的是一种震慑。

长宁来告他遗弃,是要留个案底。

她并不想要他的抚养费,甚至不想和渣爹有任何牵扯,只想跟他彻底撕开,以后就当陌生人。

但是在法律上,抚养责任和赡养义务是相互独立的,不互为依存。

哪怕做父母的没有尽到抚养责任,但当他年老了,想要子女尽赡养义务,法院还是会酌情判子女支付赡养费,甚至还要每个月去看望他。非常令人窒息。

当然,也有可以免除赡养义务的情况:

如果成年子女无经济收入、丧失劳动能力或不能独立生活,难以履行赡养父母的义务,可不承担赡养费。

如果父母对子女有严重的犯罪行为,如虐待、遗弃、杀害、强奸等,子女可以免除赡养义务。

最好的情况,是渣爹把遗弃罪坐实了。以后长宁也不必承担抚养义务,大家彻底分开。

次一点,就是渣爹被强制执行抚养费。但是双方一起生活肯定是不可能的,长宁把户口迁到奶奶家,居住也在奶奶家。

子女和父母battle,没有什么优势可言。

好在长宁的保底期待只是把户口迁出来。她现在和渣爹还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呢。要是不把户口迁出来,以后做任何事情都不方便。

渣爹根本没把警察的话当回事,也没把单位同事的指指点点当回事。他的厚脸皮从年轻的时候就已经修练到家了。

第二天,长宁来到派出所,询问事情的进展情况。小警察看到她,一脸同情。

长宁:“……”

“你父亲可能不会主动改变做法,把你接回家,或者支付抚养费。你现在可以直接起诉他,或者,我们把案子转到检察院,由检察院提起公诉。”

“那就公诉吧。我直接起诉他,不太好看。我也怕我奶奶难过。”

“行。那你过段时间再来问问情况。或者你留个电话,有进展了打电话给你。”

长宁留下了奶奶家的电话号码。只要起诉了,这件事情奶奶迟早会知道的。

“还有我爸爸现在居住的房子,是他和我妈共有的,我妈去世以后,我可以继承她那一半吗?”

“你妈那一半是你和你爸共同继承,所以你能继承那房子的四分之一。”

“明白了。”

这个得另案起诉,和遗弃罪不能放在一起说。稍后再说吧。

办完了这件事,长宁就全身心投入到了学习和生活中。

上学对长宁来说没有任何压力,她每天都过的很悠闲,认认真真地享受着初中生的生活。京城的初中生,整体上也比其他省份的学生悠闲得多。

来到这个小世界快一个月的时间,长宁找机会将一颗培元丹放进奶奶的水杯里看着她喝下,奶奶的气色明显好转,腰不酸腿不疼了,连老花眼都好了很多,一口气爬六楼不费劲了。

等到知道她和渣爹打官司的事之后,应该就能承受的住了。

这个小区的楼高大都是六层,没有电梯。只有少数的高层是带电梯的。奶奶的房子在六楼,以往上下楼真的挺费劲。

因为身体轻松了,奶奶的心情也明显放松了很多,长宁和奶奶相处起来也更加自然亲昵。

这一个月来,长宁的性格也逐渐发生了一点变化,从内向隐忍逐渐变得活泼开朗起来,当然,并没有变得太离谱儿,是身边人能够接受的改变。

其实,长宁能够感觉到,奶奶看着她的变化是松了一口气的。之前刚来的时候,原主一直郁郁寡欢,沉默不言,奶奶虽然担心,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导她,所以两人相处的时候沉默居多。现在却能随心地聊天,每天家里多了许多欢笑,奶奶也很高兴。

在这期间,警察打来电话,恰好是长宁接的。她被告知案件已经移交到检察院。

“诉讼的时候你想出庭吗?”

“不了,我相信你们,也相信法律。”

公诉案件,受害人可以出庭,也可以不出。

渣爹收到法院传票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他以为小警察就是来吓唬他的,怎么还较上真儿了呢?

他到奶奶家来找长宁:“你去跟法院说,我没有遗弃你。”

“可是你遗弃了,我现在连家都回不去了。”

奶奶终究还是知道了这件事,她叹着气说道:“她是你女儿,你养她是天经地义。”

渣爹不理:“你去不去?不去我打死你。”

“那我就报警。让你多坐几年牢。你如果真的打死我,你也得死。”长宁像个没得感情的冷血动物,冷冰冰的说道。

“要不我先把你杀了吧。”她冲进厨房拿出一把刀,冲着渣爹就挥了过去。顺便给渣爹下了个精神暗示,“我真的会杀了你”。

她当然是在表演,但是渣爹是真的被吓到了,以为她被逼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再加上长宁的精神暗示,他的心理会不断的强化这一幕,他会真的相信,长宁是想杀了他。

“清清,快停下。他不养你,还有奶奶呢。你可别做傻事。”

长宁也就顺势停了下来,还把菜刀放回了厨房。

她走过去,手搭在奶奶脉搏上,行,培元丹没白吃。

渣爹落荒而逃。

案件审理的细节长宁没关注,不过渣爹一向怂的识时务,在坐牢和给钱之间,果断选择了给钱。

他说会给钱,但是并没有执行,只是一时认错,先把自己的牢狱之灾解除了而已。

他又来到奶奶家,跟长宁说道:“法院虽然判了,但是钱我不会给你。我不养你,以后我老了,也不用你养我。”

长宁就看着他,说道:“那你把这些都写下来吧。承认你从来没有养过我一天,我长这么大,靠的是我母亲。而你是故意不养我的,也没有按法院要求的支付抚养费。以后你也不需要我赡养。把这些都写清楚,签名按手印。”

长宁同意这么做,也不怕渣爹日后反悔。先不说他被吓破了胆,就算他真的不怕死,反悔了,长宁也可以先去追讨抚养费。

“还有,房子有我妈一半,她那一半得归我。”

渣爹立马跳脚:“凭什么?你妈的东西,我也有份。”

“你配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和后妈在一起了。”

渣爹:“……”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长宁是诈他的,但是看渣爹的反应,这事有可能是真的。

现在房子不值钱,小两居,每平米3000多块钱,一共不到五十平,渣爹给了长宁5万块。

“就算我出轨了,你也没有证据。你娘的财产,我就是有资格继承。都给你是不可能的,大不了你去打官司。”

是了,对脸皮厚的人,正常人通常都刚不过。他是真的不要脸。

长宁倒也无所谓,她不在乎这点钱。原主,其实也不在乎钱。

渣爹自己的钱不多,不过继母有钱。这5万块钱是从继母手上来的。而继母为什么有钱呢,是从她的前夫那里得来的。

和渣爹撕扯完,长宁就把户口迁到了奶奶家。有奶奶和渣爹配合,事情办的很顺利。

长宁顺便给自己改了个名,随母姓,叫许长宁。她跟奶奶说,这代表了她对自己未来的期许,希望自己一世长安宁。

奶奶点点头,她儿子这个表现,她也没有立场阻止孩子。

渣爹还是和前世一样,和人置换了房子,搬离了这个小区。

他们把房子换到了继妹学校附近的小区,因为不想继妹转学影响心情,又心疼她现在住的地方离学校远,在路上花费的时间太长。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彻底摆脱她。

很快就到了初二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时间,原主期中考试在全班50多人里排在第23名,算是中上,长宁了解了一下班里的整体水平,控制了一下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考了个班级第六。得到了班主任以及各科老师的表扬。

奶奶更是开心的不得了,跑到菜市场买了鱼和五花肉,要给长宁做侉炖鱼和红烧肉。

长宁也很配合,一直笑眯眯地跟在奶奶身后烘托气氛。

期末考试完就放寒假了。

在长宁来了快两个月了,大伯和叔叔都来看了几次奶奶,帮着干点体力活,归置屋子,还带来一些米面粮油等生活必需品,就连大伯母和婶婶、堂哥和堂弟都来过了,只有渣爹,一次面都没有露。这样的人,长宁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的。

除夕夜,大伯和叔叔家也都聚在奶奶家里吃年夜饭,这个时候一家只有一个孩子,大伯家的堂哥比长宁大四岁,已经上高三了,叔叔家的弟弟比长宁小两岁,还在上小学。

全都聚在一起,也不过只有8口人。奶奶给三个孩子都包了个红包,大伯和叔叔也给了长宁一个红包,大伯母和婶婶看起来也很好相处。

过完年以后,就到了走亲访友的时间,然而长宁并不需要,她的外公外婆早些年便已经过世,两位老人只有母亲一个女儿,外祖家里也没有亲人了。

假期闲的无聊,长宁决定搞点事。

之前她就怀疑渣爹和继妹的关系,从原主的记忆中,不难看出,俩人长得还有点像,再加上他和继母早就搞在一起,说继妹是他的亲生女儿,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然也无法解释他为什么会对继妹这么掏心掏肺。

长宁决定查查看。

弄到渣爹和继妹的头发很简单,等到正月初七一过,亲子鉴定机构开始上班,长宁立刻就去委托检测了。

她给自己加了一层滤镜,伪装成奶奶的模样,拿着奶奶的身份证过去的。

等她拿到结果一看,有点震惊又有点意料之中,渣爹和继妹真的是亲父女俩。难怪俩人相处的那么好,而且继妹一来就改随渣爹姓了,以前她叫程蔓,现在改叫张琼了。

长宁无意去追查上一辈的感情纠葛,她可以肯定母亲是无辜的,她嫁给渣爹的时候,继母已经嫁人了,所以肯定不是第三者。

哟呵,这样算起来,是渣爹和继母给继母的前夫戴了顶绿帽子呀。这事可好玩了。

说起来,继母的这位前夫和原主一样,也是个彻头彻尾的冤大头。长宁记得,在原来的世界线里,这位前夫对继妹非常好,不但按时按点的支付抚养费,逢年过节还各种给红包,继妹成年还直接给了一套房。可鉴定结果证明,女儿不是亲生的。这位前夫哥和原主张玉清一样,一个大写的惨!

长宁决定做个好事,她直接将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寄给了大怨种前夫,就算对方不直接相信,可能也会自己再去核实一下吧。

她预料的没有错,前夫看了虽然震惊,但并没有失去理智直接闹出来。他约了张蔓吃饭,趁机取了她的头发,又和自己做了一份亲子鉴定,结果没有意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继母的前夫并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而且并不介意家丑外扬,他直接找到了渣爹和继母的工作单位,要求单位开除这种道德败坏的人。如果仅仅是道德败坏,单位或许还可以稍微推脱一下,问题是前夫哥还是名军人,这就涉及到破坏军婚。

单位也没多说,直接就把渣爹和继母从单位除名了。随后前夫哥又直接起诉继母要求重新分割财产,俩人离婚的时候,怨种前夫哥很大气地分了不少财产给继母,就为了让自己的女儿不受委屈,结果这特么竟然不是自己的女儿。

被人戴了绿帽子又被人耍着玩,前夫哥简直要气炸了。

他本来是想起诉渣爹和继妹破坏军婚罪的,但是这个罪和很多其他罪名一样,条件严苛。

要“明知是现役军人的配偶而与之同居或者结婚的”,才能构成破坏军婚罪。同居,在法律上,并不是出轨,而是要以夫妻名义共同生活或者较长时间内共同生活,如果只是偶尔出轨,还构不成这个要件。

这一圈折腾下来,渣爹和继母丢了人丢了工作丢了财产,连新换来的这套两居室都没保住。

他们卖了房子,在较远的地方换了一个一居室,才把欠款全部还清。从此又过上了一贫如洗的生活。

长宁看了好大一场戏,整个假期都过的很欢乐。

看到渣爹一家过的不好,长宁就放心了,不再管那边的事。

可是没想到,有一天上午,长宁正在家附近的小公园散步,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成年男人出现在长宁面前,并且正好挡住了她的路。长宁抬头一看,妈呀,这不是继母的前夫哥吗!

长宁一脸无辜,“叔叔,您挡路了。”

男人脸上扯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许长宁同学,我们来聊聊你寄给我的亲子鉴定报告。”

前夫哥明显有备而来,长宁也不再装傻了。

两人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前夫哥率先开口,“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程毅,是你继母的前夫。之前的事情谢谢你,不然我可能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长宁看着程毅没说话,内心却在疯狂吐槽。前夫哥看起来真的很不错,快40的人了,看起来也就将将30岁的样子,正是时下年轻姑娘们最爱的成熟稳重款。

人在部队,职位不低,有颜有钱有身份,秒杀渣爹,这样的男人继母不喜欢,却选了渣爹,看起来继母和渣爹是真爱啊。

程毅见这小姑娘大眼睛咕噜噜的转,看着一派天真无邪,但是能去告张自新弃养,能想办法把亲子鉴定报告做出来,还能找到他的地址,把报告寄给他,就觉得看人不能光看外表,眼前这个就是个黑芝麻馅汤圆。

“不用客气,叔叔,咱们都是受害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程毅:“……”神特么受害人互相帮助。

他这次来,一方面是好奇给他寄报告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另一方面是来“投桃报李”。

长宁寄给他一份亲子鉴定报告,他亲自给长宁送来一个以渣爹和继母为主角的离奇的“爱情故事”。

渣爹和继母曾经是一对恋人。

但是渣爹说白了是个穷小子,工作也一般般,钱途一眼就看到头了,继母不想嫁给他过这种生活,就“骑驴找马”,找到了程毅,那时候程毅正被家里催婚,遇见了继母,被继母的外表和伪装的性格迷惑,两人很快确立了恋爱关系,没多久就结婚了。

继母嫁人了,新郎不是渣爹。据说渣爹很是痛苦了一阵子,紧接着也通过相亲认识了原身的母亲,没多久也结了婚。

据程毅的调查,渣爹和继母的关系一直没有真正断过,原身的母亲去世以后,继母也提出离婚。

当时程毅还颇为诧异,他们夫妻关系虽然不是特别亲密,但也算过得下去,根本就没到离婚的程度。

可是继母坚持,程毅也不愿意勉强对方,便同意了离婚,并且分给继母大笔财产。

程毅想着,她一个人养着女儿,有了这笔钱也不会吃苦。再加上有他给的抚养费,她女儿的生活水准也不会下降太多。

事实却出乎他的预料。继母很快就找了个各方面条件都很一般的人,他虽然差异,也没多想。说不定人家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呢。

事实就是,拿着这笔钱,继母本人就成了富婆了。当然也就不介意渣爹有钱没钱的问题,于是俩人很快就走到一起,正式结婚了。

听完这个散发着馊味儿的爱情故事,长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毅看着小姑娘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心里就舒坦多了。这种事,他也不好跟别人讲,家里人更不行,他们会肆无忌惮的嘲笑他。

所以,只能来找许长宁了,就像她说的,作为受害人得互相帮助。那他找她来帮忙消解一下坏情绪,不过分吧?

长宁看着他的表情,在心里腹诽,在人家的爱情故事里,咱们都是小可怜大怨种,为何还要互相伤害啊!

程毅觉得小姑娘挺好玩,本来他就对长宁没什么恶感,一见面更是多了两份喜爱。他也没再多说什么,给长宁留了个电话,告诉长宁有事可以找他,便离开了。

程毅走了以后,长宁也没在外面继续逗留。

渣爹和继母的事在她这里已经翻篇了,程毅对她而言也就是个陌生人,顶多有点怨种之间的惺惺相惜吧,以后也不太可能再联络。

过了元宵节,学校就开学了。长宁跟老师说了自己改名的事,这时候改名还不麻烦,各种实名制的社交软件还没出现,连银行卡都还没办一张呢。只需要在学籍档案里把名字改了就行。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长宁已经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初中毕业,通过自主招生考试考上了重点高中。

满16周岁以后,长宁立刻就去给自己办了身份证,又去银行给自己办了张银行卡。

开始在网上接一些兼职,翻译、画插画、编写小程序,也在文学网站上发表小说,收入颇为可观。

长宁用的电脑是自己配的,花费不多,但是好用。之前奶奶看别人家孩子都有电脑,便让长宁也买了一台。

长宁自己有钱,渣爹给的五万块还没花多少呢。但是奶奶告诉她:“这钱你留着,存起来。现在奶奶给你买电脑。”

兼职的事,长宁也有选择性地告诉了奶奶,毕竟她赚钱一是为了改善生活,二也是希望减轻奶奶的压力和负担。

要是赚了钱却不能拿出来花,那就没有意义了。

奶奶知道了,只是叮嘱她千万不要影响学习,在长宁保证成绩不会退步之后也就没再多说。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因为长宁的收入加持,她和奶奶的日子过的可以说是逍遥自在。有长宁给奶奶调理身体,奶奶看起来比长宁刚来的时候还要年轻一些。

高一结束的那个暑假,长宁找到大伯,跟他商量把奶奶的房子换到一层的事,奶奶毕竟年纪大了,虽然现在体力好,爬六楼并不费劲,但是老年人难免偶尔会发生踩空之类的事情,住在六楼总是不太方便。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长宁操心了,大伯找到叔叔,两人一起跟奶奶商量了一下,敲定了换房的事情。

新换的房子还是在同一个小区,隔壁楼。说是换,其实本质上就是卖了原来的买下现在的。不然哪儿那么多正好想换房的人呢。

现在的房价虽然已经开始涨了,但是并没有太离谱儿,长宁打算过两年等她成年了,就买两套小户型出租。这个小区地理位置好,现在买比较划算,十年以后,房价可是比现在翻了10倍不止呢。

搬到一层以后,奶奶出门更加方便了,出门散步、找老姐妹儿聊天、跳广场舞,奶奶的老年生活可以说是相当惬意了。长宁也更加放心。

这两年多,虽然长宁不再主动关注渣爹和继母一家的事,但是还是会有消息时不时地传到长宁这儿来。

渣爹和继母失业之后,两人的爱情到底还是抵不过柴米油盐,再加上继妹打小娇养着长大,性子也很娇纵,根本吃不了苦,一家三口整天为了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

没过多久,俩人竟然默契地想到了同一种做法。继母和渣爹离婚,孩子归渣爹,继母再嫁,有钱单身的中老年男人多的是,到时候继母嫁过去,可以花男方的钱养着女儿,顺带也就养着渣爹了。

长宁都快被渣爹和继母的骚操作惊呆了。

就在她琢磨着要不要给他们的计划使个绊子的时候,又听说继母找到的第一个有钱男人已经跟她分手了,原因就是知道了继母以前的所作所为。

后面陆续又出现了几次类似的情况,长宁可以肯定,是有人在针对渣爹和继母了。

至于人选,不作他想,肯定是前夫哥程毅。

长宁简直要给程先生手动点赞了。大好人!行动力这么强,把她想做的事情全干了。

这两年日子不好过,渣爹甚至还打过奶奶的主意,要把继妹也扔过来让奶奶帮着养。

可是一来奶奶不同意,二来大伯和叔叔也不同意,三来继妹自己不同意,这事终究没有办成。

虽然现在家里人都知道了继妹其实是渣爹的亲生女儿,但是心里多少是有点膈应的。

奶奶愿意养着原主,是因为原主和奶奶的关系一直就不错,原主的母亲是个性格温和的女人,一直对奶奶孝顺有加,原主在去托儿所之前,还被奶奶带过一段时间,大伯和叔叔家的孩子也是一样。

而继妹呢,从没有和奶奶相处过一天。而且渣爹自打再娶后,就没再上门看望过奶奶,跟断绝关系没什么两样。

其实拥有京城户口的本地人,找份工作养家糊口并不困难,实在不行在街道登记个失业,街道办还会给安排工作呢。

渣爹和继母虽然丢了工作,但如果能沉下心来,日子并不会太难过。但这俩人一贯懒惰,之前又很是过了几年富裕的日子,一门心思的投机取巧。

当然,在经历过多次打击、虚耗了几年时光之后,俩人也不得不接受现实了,继母在酒店当了个保洁员,渣爹当了公交车司机。

俩人收入其实还可以,但架不住继妹花钱大手大脚,想攒钱是不可能的,不欠外债就不错了。

时间很快来到高考的时候,长宁成绩一向稳定,她参加高考,家里人都不怎么担心,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长宁上京大是没问题的。

本来奶奶要陪她去考试,但是被长宁千言万语地阻止了,开玩笑,天气那么热,老太太中暑怎么办。

最后,陪着长宁高考的是大伯,虽然长宁觉得自己不需要人陪,但是来自亲人的善意她也不好拒绝。

高考结束之后,长宁已经满18周岁了。在等待着上大学的近两个月时间里,长宁用之前兼职赚来的钱,再加上出手了一些空间里堆积的金器的钱,在附近的小区里给自己买了三套两居室,全都交给了中介出租,自己成了个小小的包租婆。

满18岁能做的事情就多了,长宁给自己开了股票账户和贵金属账户,收入噌噌地涨。

长宁不出意外地被京大录取,她选择了中文系。

这个时代,中文系并不算热门,但是也不算冷。长宁既然已经决定在这个世界度假,自然是怎么轻松就怎么来。

长宁考上大学的事,大家都没有主动告诉渣爹,这么多年过去,长宁和渣爹的联络彻底断绝,大家也都看明白,孩子和她爹的父女亲缘是真的断了。

事实上,这个家所有人和渣爹的关系几乎都断绝了。除非渣爹主动来找事,否则也没有人主动联系他。

大学期间,长宁选择平时住校周末回家。她在家里安装了微型监控,奶奶现在的身体状况很好,除非老人家摔了磕了碰了,其余并不需要太担心。

开学的时候,奶奶送长宁来学校。

京大的住宿条件还不错,四人间,每人有一个集衣柜、书架、书桌于一体的家具,每人一把椅子,单人使用完全足够了。

宿舍带阳台,晾晒衣物方便,进门两侧一边是洗漱间,有两个水池,洗脸刷牙洗衣服都很方便。

另一边是厕所。厕所内有淋浴喷头,可惜只有凉水,用处不大。要洗澡还是得去公共浴室。

宿舍楼地下室有洗衣机,投币使用。

长宁和奶奶到宿舍的时候,另外三位同学也已经到了,只剩下一张下铺没有人,长宁和大家打了声招呼,直接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了下铺。

长宁一边整理床铺一边和同学聊天,知道同宿舍四位同学,一位来自南方,叫丁丽,是爸爸送来的,一位来自西部,叫姜妍,是妈妈送来的,这两位的家长都还在宿舍里,另一位同学和长宁一样来自京城,叫程璟,没有看到她的家长,大概是自己来报到的吧。

长宁也把奶奶介绍给了大家。

长宁是早上来报到的,收拾完床铺,把东西都放置好,和大家一起到学校食堂吃了午餐。

京大的学校食堂有好几个,有的食堂需要自带餐具,有的则不需要。头一天到学校,大家一致决定去不用自带餐具的食堂。

饭菜不能说有多美味,但是也不难吃,胜在便宜,种类多。

饭后,长宁陪奶奶在校园溜达了一小会,又帮奶奶叫了出租车,看着她上车以后才返回宿舍。

大学开始的头几天,班主任会组织大家一起开会,互相认识,选出班干部,再介绍一下如何选课,大学注意事项等,最初的一两个月,还会组织一些班级活动。长宁都随大流地参加了。

大学开学也是社团招新的时候,长宁也被舍友拉着逛了一圈,不过她并没有选择加入任何社团,姜妍和她一样。

丁丽和程璟都加入了学生会宣传部,丁丽还加入了文学社。

大学生活两极分化,有的同学会彻底放松,只要保证考试不挂科就行。也有的同学保持着高中的拼搏精神,努力争取奖学金,争取保研,争取以后找好的工作。

长宁宿舍的四个人凑巧都比较佛系,就是那种认真上课,但也不会早起晚睡起早贪黑,成绩都比较靠前,又恰好被排在奖学金之外。就让长宁很惊讶,每次都从奖学金后面一名排起,也属实厉害了。

程璟很快就从学生会退出了,觉得无聊。

中文系漂亮的女孩子有很多,也是恋爱高发系,除了本系的男同学,还有很多外系的男同学来追。大学四年,长宁也接到过几次表白,但是没感觉,都被长宁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长宁同宿舍的丁丽就很受男生欢迎。丁丽性格稍微有点强势,又颇有些文艺女青年的感觉,向她表白的男生有很多。

谁约她她都见一面,回来以后就开始各种吐槽,大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个人习惯,但是丁丽绘声绘色的讲起来,就让大家都笑得不行。

倒也不会对那个男生产生什么恶感,毕竟不是什么真正的大问题。

说实话,长宁都有点同情那些约她的男同学了。毕竟大多数都只约一次,难得有约两三回的,也没有真正让她松口在一起。

所以,纵然表白者众,但是丁丽一个都没看上。

姜妍是个乖乖女,长宁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她父母应该是离异了,和母亲一起生活,她很少提到她的父亲,倒是母亲几乎每个学期都会来看望她。

姜妍交的第一个男朋友是同校一位法学博士,说实话,对方的外在条件比起姜妍实在差得远,但大概是追的紧,而且对姜妍确实好的不得了,一段时间后姜妍就答应了他。

这段感情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两个人比较友好的分了手。据说是实在受不了这位博士的细致。

比如,他陪姜妍去自习室,学校自习室人来人往,尤其是考试前一段时间,大家都是找个地方直接坐下。但是博士一定会拦住姜妍,先拿出纸巾细细地擦桌子,再拿出纸巾擦椅子,都收拾好了才让姜妍坐下。

平时对姜妍的管束也非常多,感觉是把姜妍当成了一个小婴儿。

后来又有一位数学系的学弟来追她,追了很久追到手,可是没多久学弟就劈腿了,姜妍为此还伤心了好久,大学期间没有再开始新的恋情。

至于程璟,是个爱时尚爱打扮的漂亮女孩,性格也活泼开朗,但是大学四年,愣是一点暧昧都没有产生。

而且说起来也是神奇,长宁和这位同学还有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她是继母那位前夫哥程毅的侄女。

犹记得大学开始没多久,有一次程璟周末从家返回学校,再看长宁的目光就带着点八卦狗血的味道,看的长宁莫名其妙。

程璟是个藏不住话的,直接跟长宁说,“你大概认识我叔叔,他叫程毅。”

长宁差点没来一句“卧槽”!程璟看到她的反应哈哈大笑。从那以后,长宁和程璟之间倒是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亲近。大二起,两个觉得无聊的人还一起修了双学位。

大学四年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去了,除了长宁,其他三人都选择了直接工作。

丁丽南下去了一家有名的报社做编辑,姜妍签到了一家事业单位,工资不高,但是有宿舍,而且还有留京指标。

程璟去了一家时尚杂志工作,也算是实现了工作和爱好的结合。

长宁申请了保送本校本专业研究生,其实自己考也可以,但是能保送干嘛还费那劲呢。

说到底,长宁也是懒,不想那么快就朝九晚五,又没有生活方面的压力,学校生活毕竟还是要更自在一些。

大学期间,长宁赶在京城开始摇号之前考了驾照,买了两辆车,平时并不怎么开,只是不想以后想买车的时候买不了罢了。

在她的提醒下,大伯和叔叔一家也赶在摇号前买了车,占了个车牌。长宁又在学校附近扩大了自己的包租婆事业,添了三套房。其实出租是顺带的,长宁会等着房价翻几倍的时候再卖掉。

这个时间并不需要等太久。

不过,长宁自己买房买车的事并没有告诉奶奶和大伯他们,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研一的时候,某个周末,渣爹和继母来了奶奶家,毕竟是亲儿子,奶奶还是让他们进门了。

长宁本来在客厅沙发上窝着玩游戏,看见这俩人后跟奶奶打了个招呼就直接回了房间,连个眼神也没给他们。

奶奶轻轻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回到房间后,长宁立刻给大伯和叔叔发了个短信:张老二来了,来者不善,快来帮忙!

不管渣爹是来干嘛的,喊上大伯和叔叔,没毛病。

长宁自己也时刻注意着客厅的动静,她觉得,渣爹再混蛋应该也不会跟奶奶动手,但是继母就不好说了。

万一不是动手打人,只是推搡,也可能导致老太太受伤。

大伯收到消息,也担心老二会做出什么事来气到老母亲,立刻招呼自己儿子一起往奶奶家赶。叔叔今天加班,来凑热闹的是小堂弟。

话说渣爹这边,奶奶直接开门见山,“说吧,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奶奶对自己的儿子很了解,没事是绝对不会上门的。

继母胳膊肘拐了一下渣爹,示意他开口。

渣爹看了奶奶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嘴上说道,“孩子要结婚了,找了个外地男朋友,没有地方住,我们俩想搬到这儿来陪您一起住。

家那儿就给孩子当新房了。”

奶奶一听就要气炸了:“你想都别想。平时你人影也见不着,过年过节都不知道来看你妈,现在有事了,你倒是上门来了。你没地方住,我这儿更没地方住了。”

看来奶奶虽然平时不声不响,但是对渣爹这个儿子的不孝还是非常伤心气愤的。

这也真不怨奶奶,她老人家对三个儿子是尽可能地一碗水端平了的。结果老大和老三都挺好,平时隔三岔五的上门来看看,有需要帮忙的活就帮着干干,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都惦记着亲妈,逢年过节还给过节费,虽然不用每个月给养老钱,但那是奶奶不要,不是人家不给。

奶奶话音刚落,就听继母大声嚷嚷,“妈,怎么说我们也是您儿子儿媳妇,我们现在没地方住,跟您一起住不是应该的吗?孩子也是您亲孙女,她要结婚,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您收留我们,就当您支援您孙女了。”

“你甭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我还没老糊涂呢。说不行就是不行,赶紧走。”奶奶直接开口赶人。

可是渣爹和继母怎么可能会听话走人呢?这俩人就是两个滚刀肉,屁股黏在沙发上,就是不动弹。

长宁在卧室里听着,这个话题跟她没关系却也有关系。

奶奶的房子,奶奶拥有绝对的处置权,长宁不会干涉,而且渣爹是奶奶亲儿子,就算奶奶对他心软,长宁也能理解。

可是长宁目前在这里住着呢,所以还是和她有点关系。所以,目前这种情况,长宁还真不适合出去。

幸好这个时候,长宁请的外援到了。

门铃一响,长宁赶紧冲出去开了门,大伯、堂哥和堂弟凑一起了。

长宁招呼大家坐下,又给大家沏了茶。

大伯和堂哥留在客厅,小堂弟直接挤到卧室和长宁说小话。现在大家都知道长宁对这个父亲是真的不在意了,说话什么的都大大咧咧的,不会避讳什么。

“姐,他们来干吗?”

“你听着,正说着呢。他想回来住。”

“想的美。”

“可不是。”

俩人竖着耳朵听。

外面大伯在开口,“老二,好几年没见了,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渣爹可能多少还有点羞耻心,一时没开口。就听继母说,“瞧大哥说的,回自己家那不是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嘛。”

Yue……卧室里偷听的长宁和小堂弟做出同样的表情。

“自己家?”大伯都给气笑了。“这里什么时候成你们家了?你们家原来在14号楼,后来换走了,那边才是你们自己家。这个屋子你还是第一次进来吧,你活了快50岁了第一回进自己家?”

看着继母被怼,渣爹坐不住了。

“大哥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我来看我妈,不行吗?”

“哦,你来看妈,好几年没来了,空手来?你哪怕拿着一个苹果上门,我都承认你对咱妈还有点孝心!甭说废话,你到底来干吗的?”大伯也不上当,直接问道。

奶奶冷笑一声,说道,“说家里孩子要结婚,要把自己家留给孩子当新房,这两个想搬到我这里住。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大脸。”奶奶话里的嘲讽之意非常明显。

大伯明显也被老二的无耻惊到了,“老二,这么多年,你没对咱妈尽过一丁点孝心,你怎么有脸说这话的?”

“大哥,房子是咱妈的,咱妈想给谁住就给谁住,你管不着吧?”渣爹大言不惭。

“是,你说的没错,房子是咱妈的,她老人家想怎么处置都行。但是让你住不行,我信不过你的人品!万一你住在这儿,又对咱妈不好,咱妈一个老太太,还能打得过你们两口子吗?你们就算不直接动手,整天骂骂咧咧,吵吵闹闹,在这儿整什么精神暴力,把妈气病了怎么办?这事你想都别想,我不同意,老三也不会同意。”

“大哥,咱妈的房子,我也有份,你说了不算。”渣爹直接吼道。

大伯快要被气死了,母亲还好好活着,老二这都惦记着遗产了。这不是给老太太添堵吗?

想到这儿,大伯还小心偷瞄了一眼奶奶,老太太情绪看着也还好,大概对二儿子已经失望透了。

这时候,老太太直接开口了,“你们都说的对,我的房子,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现在就立遗嘱,以后这房子我三个孙子平分,都别惦记了。”

奶奶话音刚落,继母就不干了,“还有我们张琼呢,那也是您亲孙女。还有许长宁,她都不姓张了,凭什么分给她。”

“我的东西我做主。”奶奶一锤定音,拒绝了渣爹和继母要搬过来住的要求,并且第一次提到了遗产的事。

渣爹是被大伯强行拖出去的,继母还想撒泼打滚,被长宁抓着领子给扔出去了。

继母有点胖,长宁还听到刺啦一声,大概是衣服撕裂了。

到了单元楼门口,渣爹看到继母被长宁扔出来,气急败坏的想和长宁拼命。但是看着长宁看死人一样的眼神,脑海里立刻就想起了当年她拿刀挥向他的模样,就好像她真的会杀了他。

渣爹害怕了,拉着继母赶紧跑了。

回过头来,大伯和长宁三个又围着奶奶凑了会热闹,不希望老人家因此而影响心情。

奶奶看着已经50岁的大儿子和已经成年的三个孙辈,在这里哄着她高兴,嘴上不说心里也是很熨帖的。虽然老二不做人,家里其他的孩子都是好的。

“行了,我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这点事还气不到我。”奶奶说道,“不过房子的事情倒是可以定下来,我活着的时候,这房子我住着,等我死了,就卖了给他们仨平分了。”

“奶,我不要,给我哥和弟弟吧。”长宁说。

这些年被奶奶养大,虽然实际上她并没有花奶奶的钱,反而自己还拿出来不少,但是别人不知道啊。

大家都以为是奶奶养大了她。而且这些年她吃穿用度都还不错,一看就花了不少,大伯和叔叔一家都没说过什么。

而且原主那世,确实是奶奶无私地养大了原主。

说起来,奶奶在原主身上花费的心思和物资,比在堂兄弟身上多得多。再加上长宁和大家相处都不错,并不愿意再分什么财产了。

长宁说完,奶奶就说,“这事听我的,你们都别管。老大,抽空我写个遗嘱,咱们去做个公证,省的以后再有什么纠纷。”

大伯应下不提。

这件事并没有给长宁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渣爹一家后来也没有再露面。

长宁倒是关注了一下后续,原来,继妹初中毕业后就上了个职业学校,本来可以进入一家国营宾馆做服务生,但是继妹并不愿意干,直接在家待业了。后来一直没有正经工作。

她找的这个男人也没有正经工作,除了外表还看得过去,可以说是一无是处,偏偏继妹看对眼了,非他不可。

因为奶奶拒绝了渣爹搬过来的要求,渣爹和继妹终究还是住在了一起。四个人蜗居在小小的一居室中。

继妹和她的丈夫占据了卧室。渣爹和继母只能在小客厅里落脚。

小客厅是真小,和厨房连着。要想去厨房,就必须经过客厅。

如果要在客厅放一张双人床,就连过道都没有了。没办法,渣爹和继母只能放了一张推拉式双人床。平时当沙发,晚上睡觉再拉出来。

自从结婚后,继妹两口子更加肆无忌惮地在家啃老,直接拿走了渣爹的工资卡。

渣爹辛苦工作一个月,一分钱都见不着就全被继妹取走了。继母一个人的工资,要支付全家的煤气水电,还有衣食住行,日子过的比以前更加拮据了。

很好!除非继妹能生下一个可以自我成长的天才萌宝,否则这家子基本上在长宁有生之年翻身无望了。

虽然原主的心愿里并没有虐渣这一项,但是长宁本人却不想让渣渣们太好过,不然怎么平息上辈子原主受过的委屈。

这些年在长宁的潜移默化之下,奶奶的生活理念和消费观念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简单来说,就是摈弃了以往的过度节俭,变得舍得花钱了。

当然,这也是长宁给的底气,老太太知道,孙女就算是做兼职,赚的钱也是很多的。

自打长宁成年之后,几乎每年的寒暑假,长宁都会带奶奶去旅游,奶奶的眼界更加开阔,见识广了,心情也就更加阔朗。

研究生毕业之后,长宁没有继续读博,她直接找了份工作,成为朝九晚五的一员。

长宁不愿意忍受通勤之苦,在公司附近买了一套三居室,步行十多分钟上下班。

这个社区各项设施齐备,安保也做的不错,购物方便,周边也有两个公园,散步休闲也有去处。

把这些弄好之后,长宁告诉奶奶她按揭买了一套房子,请奶奶搬过来和她一起住。

奶奶当然不肯,当初长宁小,自己儿子不做人,她养着孩子也是应该的,更何况她其实也没费什么心,孩子全靠自己了,而且还养着她。现在人家自立了,她哪能跟着去给孩子添负担。

再说了,她除了老二,还有俩儿子呢,养老也轮不到孙女。

无论长宁怎么撒娇卖乖,奶奶愣是坚持住没同意。“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你放心,奶奶身体还硬朗着呢,再说了,这儿还有你大伯和叔叔两家,他们六个人谁都能抽空来照应一下我。你周末再回来看看我就行了。”

长宁没办法,便聘请了小区里一位相熟的阿姨平时多照看一下奶奶,帮奶奶准备一下午饭和晚饭,有事给长宁打电话。

这位阿姨奶奶也认识,早年间离了婚,一直一个人生活,人品过关,性格开朗,和奶奶也能聊得来。而且,自从奶奶年纪越发大了之后,大伯和叔叔去看望奶奶也更加频繁,堂哥堂弟也三五不时地就跑一趟,长宁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这样,长宁开启了真正的一个人的生活。

白天上班,下班回家认真给自己准备晚餐,将自己家的阳台种满了各种花草,一眼望去绿意盎然,连心情都能好上不少。

至于收拾屋子,长宁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智能机器人。这个机器人的科技水平比这个位面先进,至少打扫卫生比现在的扫地机器人强的没边了,完全不用长宁自己操一点心。

不过,长宁也遇见了年轻女性经常会遇到的问题——催婚,今天大伯母问她有没有对象,明天婶婶又问她想找个什么样的,奶奶也说:“你小弟都有女朋友了,你也抓点紧。”

长宁:……除了保持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长宁真的不想回应。

对于恋爱结婚,长宁一直是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的,她并不排斥,但也不太积极就是了。她也理解长辈催婚的心情,所以并不会特别反感,当然也不会往心里去。

长宁也没有想到,相亲来得猝不及防。

有一天,许久不见的大学同学程璟打来电话,邀请同宿舍几个周末一聚,有家属的就带上家属。

同学聚会的家属,说白了就是另一半,恋人或者老公都算。

这个时候南下的丁丽已经考公回了京城,并且有了一个稳定交往的男朋友,是一位校友,职业是程序员。

姜妍正在交往一位海归,目前在外企工作,也是经人介绍认识的;以前没谈过恋爱的程璟,也有了一位和她志同道合的男朋友,比她小1岁。

只有长宁,依然单身。

大学同宿舍4年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这个时候聚会并不存在什么攀比之类的,更大程度上,是已经找到男朋友的三位,带着男朋友来给闺蜜们看一看,互相帮着掌掌眼。

了解到目前这个情况,长宁也体会到了单身狗的尴尬。人家都带着男朋友诶。

聚会的那天,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长宁穿了一身裤装,看起来颇为干练。她倒是没有特意精心打扮自己,只要干净得体就行了,毕竟别人都有男朋友,就她一个单身狗,她打扮太过就不太好了。

这一世,有长宁的灵魂加持,原主的身体、相貌都更上一层楼,身高171,身材秾纤合度,皮肤白皙细腻,一双杏眼更是清亮有神,整个人透着一股健康阳光的美感,虽不是什么绝美长相,但也是非常美丽动人的。

长宁到的时候,姜妍和她的男朋友已经到了。一见到长宁,姜妍立刻朝她招手,等到长宁走过去,马上将自己的男朋友介绍给了长宁认识。就很迫不及待了。

三个人先聊了几句,长宁就清楚了姜妍的男朋友姓高,比姜妍大了三岁,在外企工作,目前收入多少,老家在哪里,家里长辈都是做什么的等等。

长宁:“……”

长宁清楚姜妍有点傻白甜的性格,看起来她男朋友也清楚,笑的略有一点点无奈,但是表现还是很稳重。稍微有点大男子主义,但不严重,各方面都感觉和姜妍还是很般配的,性格方面也正好互补,俩人看起来也很登对。长宁是很看好这一对的。

后面的丁丽和她的男朋友就有点让长宁大跌眼镜了。

丁丽的长相也不错,她身材娇小,骨骼纤细,个子不算高,只有不到1米六。本人还是个颜狗。

以前在说起找什么样的男朋友的时候,也说要找个高大帅气的。结果她真正的男朋友,和她的标准南辕北辙。个子不高,身材纤瘦,看起来格外文弱,也不是很健谈。但是听丁丽话里话外的意思,俩人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看起来相处的还不错。

最后到场的程璟一出场就颇为震撼,明艳张扬的大美人,左右各一位身高腿长的大帅哥,丁丽和姜妍直接发出了颜狗的惊呼,就连长宁也是眼前一亮。

但是,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这三个人看起来还挺和谐?看着大家都用谜之表情看着她,程璟哈哈大笑,“你们想什么呢?难道还真以为我是左拥右抱的吗?”

说着,她指着右手边的这位男士介绍道:“我男朋友,陆恒。”又指了指她左手边的男士,“我堂哥,程赫,我大伯的儿子。”

随着她话音落下,现场响起了一片夸张的呼气声。姜妍直接说道:“你吓我们一跳。”随后大家又一起笑起来。

程璟的男朋友陆恒性格很开朗,长相也很阳光,很快就能和大家聊到一起。

程璟和陆恒算得上青梅竹马,俩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只是以前都不开窍,只以为对方是自己的好哥们,直到长辈催婚,开始给他们各自介绍对象,俩人才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后来就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现在俩人如胶似漆,双方长辈本来就认识,已经在给他们挑日子办婚礼了。

程璟的堂哥程赫与陆恒截然不同,气质更加硬朗,虽然还不到沉默寡言的程度,但是话也真的不多。偶尔话题给到他,会回应一两句。

就是从这偶尔的回应中,大家知道,程赫毕业于国防大学,现在已经30岁了,单身,从没谈过恋爱,目前在部队下属的科研机构工作。

说实话,程赫是目前为止长宁见到的最戳她审美的异性了,身材高大挺拔,目测超过1米85,气质沉静不浮躁,长相俊美刚毅,而且他单身诶。

不过想到他和程璟的叔叔程毅,长宁蠢蠢欲动的心还是平静了下来。毕竟渣爹给人家亲叔叔戴了顶绿帽子,虽说和长宁无关,但多少还是会有点尴尬的吧!

等到聚会结束,长宁立刻就收到了程璟发来的信息:“我哥怎么样?有兴趣发展吗?我今天可是特意带他来的,就为了给你看看。你要是对他印象还可以,我把他的联系方式给你啊。”

长宁:“……咱们这关系你觉得合适吗……”

程璟:“怎么不合适了?他没有女朋友,你没有男朋友,两个单身狗要试着谈恋爱,哪儿不合适了?”

既然你们不尴尬,那长宁也就顺势而为了。

长宁:“那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吧。”

另一边,程璟正在问自己的堂哥:“哥,我们长宁好不好?你对她印象怎么样?有兴趣继续接触一下吗?想要她的联系方式吗?”

程赫想着刚刚分开不久的女孩,对方巧笑倩兮的模样还在脑海中浮现,他忍不住翘了翘嘴角,说道:“她很好。”

“成了,那我把她的联系方式推给你,你主动点。”程璟说道。

她紧接着又给长宁发来信息,“我把你联系方式给我哥了,等他主动联系你,他可是很看好你的。”

大概是察觉到俩人互有好感,这红娘当的格外起劲。

长宁笑着回了句:“多谢”。

刚把信息发送出去,就收到了程赫添加好友的请求。他的头像是一棵仙人掌,封面照片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朋友圈空空如也。

本想窥屏的长宁:“……”

得了,啥也看不出来。

通过了好友申请,俩人却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长宁发在朋友圈的内容,每一条都多了一个赞。

长宁:“……”你有这闲工夫,直接聊天呗。

俩人就这么耗了一个月,有一天晚上,长宁收到他发来的信息:“西山的枫叶红了。周末有空吗,我想约你去爬山。”

长宁:“……”初次相约,一身运动服,累的气喘吁吁,那画面想想就很无语。

于是她回了一个更令人无语的信息:“周末环保组织去西山捡垃圾,要不要一起去?”

程赫:“……”虽然他认为捡垃圾是个很好的活动,但是约会诶,捡垃圾?他还能有形象吗?

但是他回了一句:“可以啊。我们在哪里见面?”内心期待着长宁反悔。

长宁:“……”现在反悔会不会显得不太好?

她咬了咬牙,发出了招募捡垃圾志愿者的链接。

程赫也咬了咬牙。记住了时间地点。

周六一大早,俩人在集合地点会合。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程赫穿上休闲装,依然非常挺拔,特别精神。

长宁穿着工装裤、登山鞋,也非常帅气。

这种活动,长宁不是第一次参加,今天来的队友也都是熟人。只有程赫是个新面孔。

组织方让他介绍一下自己,就听他说道:“大家好,我是程赫,是许长宁的朋友。今天也是她邀请我一起来的。”

虽然第一次约会来捡垃圾有点离谱儿,但是长宁和程赫相处的还不错。

程赫做事认真,不怕苦也不怕累。

左手垃圾袋,右手拿夹子,捡的非常起劲。

长宁,也捡的很认真。

但是这种活动真的一点也不无聊,因为随行的有一位熟知京城各个犄角旮旯历史的老师,沿途边走边讲,让人大开眼界。

程赫和长宁,差点都忘了今天算是第一次约会。

直到一个上午过去了,今天捡垃圾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俩人才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从那以后,俩人几乎每天都会说一两句没有营养的废话,周末会约着一起去郊游,一起骑行。

直到新年那一天,程赫对她表白,俩人顺理成章的开始交往。

程赫开始出入长宁的家。

长宁只好将自己的机器人收了起来,让程赫接了班。

程赫不是那种会甜言蜜语哄女朋友的类型,不过却十分体贴,而且性格极其有耐心。

两人确定交往后,程赫几乎每天都会来找一次长宁,通常都是晚上下班后来,和长宁一起吃饭聊天散步,简直像是一对老夫老妻。

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俩人已经从牵手进化到自然的拥抱、亲吻。

长宁和程赫的感情发展顺利。

在俩人确认关系之后的第一个春节,长宁心疼他每天晚上跑来跑去,便主动问他要不要和她一起住。当时的程赫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兴奋,立刻就跑回家打包了换洗衣物过来,在长宁这里扎了根。

只能说长宁没有选错人,程赫与她各方面都很合拍,夫妻生活也特别和谐,开了荤的30岁老男人一发不可收拾,而且体力特别棒,长宁馋他健壮有力的身子,尤爱他排列整齐的八块腹肌,每次都爱不释手摸个没完,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被他翻来覆去的拆吃入腹。

这样的生活好是好,就是有点费腰。

自从程赫搬过来,长宁每天都无法早起晨练了,根本就起不来。程赫倒是每天生龙活虎,承包了早晨做饭或者买早点的工作。

俩人同居的事情当然没有瞒过程璟,程·喇叭·璟立刻在自己的家庭群里宣扬开来,所以,在某一天晚上,长宁和程赫正准备开启没羞没臊的夜生活时,程赫的电话没完没了的响起。

接吧,亲妈打来的,不接还能咋地?

看着程赫满脸欲求不满地拿起手机,长宁差点不厚道地笑出声来,被程赫按住亲了一口。长宁赶紧推开他,示意他去客厅接电话,她并无意听人家母子之间聊什么。

程赫听话的走了出去。耳边响起自己老妈一惊一乍的声音,“儿子,你有女朋友了,你怎么也不跟我们说呢?要不是小璟,我们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程赫:……这妹妹不能要了……

“抱歉,妈,我光顾着谈恋爱了,忘了说。”

程妈:……这有了媳妇忘了妈的儿子也不能要了……

“那你认真谈,对人家姑娘好点,可不兴胡闹的。还有,你什么时候安排我们和人家见个面啊?”

程赫:“妈,我们是要结婚的,不会胡闹。见面的事,我问问长宁再告诉您决定。”

程妈:“好好,那你们好好的,妈就不多说了。什么时候需要家长出面了,就告诉我们。”

程赫回到卧室的时候,长宁都已经快要睡着了。但架不住有人在身上四处点火,最终还是被勾着完成了一场生命大和谐。

第二天一早,程赫才将昨天程妈来电的事情讲给长宁听,说他们的关系已经在家长那里被过了明路,问长宁什么时候愿意陪他见见家长,把名分定下来。

一个大男人,委委屈屈地跟你要名分,你能拒绝?反正长宁不行。当即就安排了周末带他去见奶奶。

长宁的情况,程赫是知道的。奶奶对于长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于这次会面,程赫很是重视。

去之前还特意去剪了头发,力求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点,还根据长宁的指点买了一些奶奶喜欢的东西,不贵,但是一看就是用了心的。

长宁也提前告诉了奶奶她要带男朋友上门的事,奶奶也很高兴。能够看着孙女结婚生子,奶奶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

程赫是那种大部分长辈都会喜欢的男孩子,自身条件好,看着也是一身正气,面对长辈虽然不是嘴甜,但是态度真诚尊敬,眼里有活,奶奶一看就很满意,直说长宁眼光好。

程赫也逐渐不再拘谨,一老一小相处的越发融洽。

过了奶奶这一关,程赫趁热打铁,又安排了长宁和程家父母的见面,长宁给程爸程妈都准备了礼物。见面地点在一家环境非常优美的私房菜馆,中式庭院风格。程爸是一名真正的军人,气质比程赫更加冷硬,见到长宁,向来严肃的脸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看起来非常别扭,长宁在心里偷笑,表面上依然落落大方地打了招呼:“伯父,伯母,你们好,我是许长宁,程赫的女朋友。这是给您们带的小礼物,不成敬意。”

说着,长宁将手中拿着的一套护肤品交给程妈,又示意程赫将他拿的酒交给程爸。酒是长宁自己酿的,里面添加了一些固本培元的药材,用于养身是最好不过的。长宁会酿酒这事早已经在程赫这里过了明路,而且深受程赫的喜爱。

这次给程爸的两坛子酒是长宁根据程爸的情况特意准备的。

“爸,酒是长宁自己酿的,好东西,但是别多喝。每天一两最合适。”程赫叮嘱道。

他爸爱喝酒,可别补过头了。程爸直接给他一个黑脸。

程妈招呼着长宁坐下,跟长宁又详细说了程赫的情况,还抖出一些小时候的糗事,听的长宁乐不可支。

程妈性格爽朗,说话也不拐弯抹角,她直接问长宁,“那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那?”

长宁也直接,“我倒是都可以,但是他还没求婚呢。”

程妈瞪了程赫一眼。

程赫:……求婚仪式该怎么搞?

他看了长宁一眼,发现她正偷笑,像只狡猾的小狐狸,一看就是想看他乐子呢,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程爸和程妈对视一眼,行了,看来这波稳了,这儿媳妇能娶回家。

后来,程赫准备了一个中规中矩的求婚仪式,在长宁26岁生日那一天,先是送了鲜花礼物,又精心准备了烛光晚餐,最后拿出一枚戒指,单膝跪地……

长宁一点也不矜持地伸出手,让程赫把戒指给她戴上。

当天晚上,程赫抓着长宁翻来覆去,没完没了,长宁累的咬他一口,只换来一声低沉的笑声,最终长宁还是败给了这个磨人精,喊了好多声老公才哄着他停了下来。

后来就是双方家长见面讨论婚期,对于婚礼,奶奶这边没有什么要求,全由长宁自己决定。

长宁当然是不想麻烦,越省事越好。无奈程赫不同意,程家人也不同意。程赫作为程家长孙,还是要有一个比较盛大的婚礼。不过需要长宁操心的并不多,她只需要试婚纱、试礼服,邀请自己的亲戚朋友,婚礼上走流程就行了。

婚礼当天,敬酒环节一结束,程赫就带着长宁溜了,把现场留给了家里的长辈。长宁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你这样是会挨打的吧?

程赫:难道你不想溜?

长宁:想!

两人给程璟发了信息,然后火速跑回了家。

新房是程赫名下的一套复式,长宁以前也来过。程赫给按摩浴缸放好水,转身反锁了门,这套房子的钥匙他妈也有,虽然她老人家不至于在今天上门,但程赫觉得还是得未雨绸缪。

果然,在他和长宁在按摩浴缸里享受鸳鸯浴的时候,传来了开门声,后来又传来了敲门声和程璟的大嗓门,不过这个时候可没人理她,俩人正在享受愉快的新婚生活。

长宁结婚的事,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联系渣爹。当然,长宁挥刀的身影在渣爹心里挥之不去,俨然成了噩梦一样的存在。他是不会主动联系长宁的。

新婚第二天,长宁跟程赫来到程家老宅,也就是程赫父母和祖父母现在居住的地方,是一栋位于城市中心地带的小别墅,有钱也买不到的那种。

小两口到的时候,程家一大家子人都到齐了。长宁只扫了一眼,大概心里有了底,便收回视线,乖乖跟在程赫身后给长辈敬茶。

先是祖父母,再是父母,然后是二叔二婶,三叔,三叔后来没有再娶,一直孤身一人,长辈也没再催他,大概觉得他第一段婚姻带来的打击比较大,而其中又有自己催婚的原因在内吧,三叔自己也乐得逍遥。

程赫的家人都是知书达理的,老爷子和程爸一样气质冷硬,二叔看起来非常儒雅,三叔略带一点痞气,老太太很慈爱,程妈大气爽朗,二婶则是气质温婉,大家对长宁都很友好。

敬了一圈茶,收了几个红包。长宁也给程璟发了一个红包,从此同学变成了小姑子。程璟俏脸一板,“别想用一个红包打发我,你自制的护肤品给我来一套。”

长宁笑着答应了她,“我今天没带,回头做好了拿给你。”

程妈说道,“你上次给我的那套也是你自己做的吗?我用了感觉很好诶,皱纹明显变浅了,一些小细纹直接就没有了。”

程妈回来后才注意到,虽然那套护肤品看着非常精致高档,但是确实没有任何品牌的。她一开始都没敢往脸上抹,先在手上小心地试了一下,发现竟然出乎意料的好用,但是出于女人对自己容貌的在意度,她还是让丈夫找人给做了检测,确保里面没有添加任何激素或者其他不好的东西,反而是纯天然的,才开始往脸上抹。

“对,是我自己做的。上回忘了说了。”长宁说道。

为了让自制护肤品显得比较高级,她还特意选了一套精美的容器。而且,她也相信,在程爸喝过了她的酒之后,程妈肯定不会随意放弃这套护肤品。

“那么好用吗?要不,给我也试试?”二婶也说道,女人对于美容毫无抵抗力!

长宁都笑着答应下来。反正也要动一次手,可以一次多做点。

午饭就在老宅吃,家里有请来的帮厨,不过程家的习惯,家里人也会动手添一两个菜。

程妈做了一道清蒸鱼,二婶做了一道糖醋小排,长宁也动手炖了一道鸡汤,成了当天最受欢迎的一道菜,不但把汤喝完,就连平时不怎么碰的鸡肉也都吃光了,每个人还都意犹未尽。

结婚以后,除了每个月要回一两次老宅看望长辈,熟悉了以后会不定期接到程妈和二婶的电话,问长宁要点自制护肤品,再偶尔接到程爸打来的电话,要点自酿酒,其他倒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不过长辈们不会白要长宁的东西,经常给长宁打钱,美其名曰,“拿着零花,不够再要”,弄得长宁哭笑不得。

努力做咸鱼的长宁没想到,有一天她还会被创业。

大概是护肤品的效用,程妈和二婶看起来越发年轻了,俩人都是刚退休,正是有点迷茫的时候,长宁的护肤品给了她们一个新思路,俩人找到长宁,商量着长宁出配方,她们出钱出力,大家一起办个护肤品公司的事。

长宁:……只要别让我去做事情,其他都好商量。

程妈和二婶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还那么年轻,正是努力的时候。怎么能直接躺平呢?

长宁:“妈,二婶,您二位现在才是正当年。以后平均寿命提高,咱们轻轻松松都能活到一百岁,您二位才50多,有资历、有经验、有干劲,正是创业的好时候。我这个年龄,其实还算是个青少年呢。”

程妈:……

二婶:……

莫名其妙好像就被说服了。最后决定长宁技术入股,别的都不管,一切有程妈和二婶负责,程璟知道后也辞职加入进来,三个女人激情澎湃,那效率不是一般的高。

长宁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提供了必要的技术支持,后来就没再管过,彻底当了甩手掌柜。后来这个化妆品公司日渐发展壮大,先是成为国产品牌的翘楚,后来甚至可以和一线大牌打擂台,发展势头非常迅猛。

女人们一跃成为全家的“顶梁柱”,让退休的程爸和有点“贫穷”的三叔眼红不已,就连早早就出来创业并且以成功人士自居的二叔都有点酸。三个老男人一脸哀怨,看的长宁直乐。

婚后没多久,长宁也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了,因为她怀孕了。她和程赫正式搬到了复式居住,这里离程赫工作的地方很近,也是步行的距离。之前程赫为了迁就她,每天要开车上下班,路上需要大半个小时,也是有点辛苦的。现在她不需要上班了,俩人索性就搬回来住了。

长宁身体好,怀孕也没有太辛苦,再加上程赫百般呵护,家里人也都细心地嘘寒问暖,长宁整个孕期都很顺利。怀胎9月,顺产一个6斤8两的男宝宝,取名程骥,小名驹驹,一出生就成了全家的团宠,幸亏有程赫和长宁这对严父严母镇着,不然非得被宠坏了不可。

可是这个儿子在稍微大点以后,就抛弃了父母,投入了三爷爷的怀抱,每天连家都不回。

长宁:“……”不会吧,渣爹造的孽,不会让我儿子来还吧?

但是程骥小朋友确实最喜欢三爷爷,连亲爷爷、太爷爷都要靠边站。

长宁不信邪,在儿子5岁的时候,又怀了一胎,生下一个女儿。这是个高需求宝宝,每天特别磨人,24小时求关注,打从她会说话,长宁耳朵里一直回荡着她喊妈妈的声音,环绕立体声,24小时不停歇,就像一个小恶魔。

但是到了长宁的奶奶那儿,她一秒变天使。变脸都没有她快。而且,两岁以后,长宁再带她去看奶奶,她竟然会主动要求住下来。长宁每天晚上和她视频,问她要不要回来,她都摇摇头。

长宁跟程赫吐槽:“合着我辛苦怀孕生的孩子,都是给别人生的吗?”

程赫也无语,他家俩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小时候粘在爸妈身上,甩都甩不下来,稍微大点就不着家了。

就为这个,他们夫妻就没少被无良家人嘲笑。

他妈甚至跟他说:“你俩再生一个呗,这个说不定就来找我了。”

程赫:“……”您别做梦了!生是不可能再生的。

长宁这辈子过的很幸福,一生顺遂,夫妻恩爱,儿女虽然总是往外跑,但是很孝顺。

她先是送走了奶奶,又送走了程赫的祖父祖母,再后来,长辈陆续都离开了,长宁也做了祖母和外祖母。

晚年她和程赫互相陪伴,一起游山玩水,满世界游玩,让小辈们都羡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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