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故事的人，总有很多故事
什么是死......死便是忘，若是人忘，则死，若是人仍想念，那是生还是死呢？
阿峰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因为和妻子出去旅行，妻子出了车祸，过世了。两个月过去，他总觉得家里说不出的怪异，身体也越来越差，和领导请假在家休养。一天晚上，阿峰从睡梦中惊醒，窗外下着大雨，白色的窗帘被风吹的飘了起来，下边出现的东西让阿峰再也睡不着了。是他给妻子买的，妻子最喜欢的那双黑色高跟鞋。
种种回忆涌上心头，他想起了妻子收到这双鞋时脸上喜悦的笑容，想起了与妻子逛街，鞋子提在手上背着她走。可是这些回忆在阿峰现在看来是那么惊悚。明明她最喜欢的鞋已经丢了好几年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晚，阿峰没有睡着觉。从那以后，不管阿峰用什么方法，那双鞋每天凌晨2点总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他怕极了，请了有阴阳眼的高人来给他看看家里。道人来到阿峰的家，阿峰赶紧迎了上去，和他说家里发生的事情。高人听完后望着门口呆住了。他看到了阿峰的妻子面色惨白，抱着那双破旧的黑色的高跟鞋，在那看着他。高人让阿峰离开，他要和阿峰的妻子说说话。
他们谈了很久，然后高人把阿峰叫了过来，说 其实你的妻子根本没有死，死的那个是你。两个月前的车祸，你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你的老婆。她活了，你死了。人鬼殊途，她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她。她听说龙涎香可以凝神聚魄，便每天在家里点上它。希望你能魂魄不灭，能一直"活“下去。可是亡了就是亡了，生死轮回是天命，不可逆。阿峰惊呆了，又问高跟鞋是怎么回事。高人说龙涎香虽能保你魂魄不灭，但慢慢你也会产生抗性，只能用寄托了你们回忆的东西放在床前才能让你多留些日子，可是你是鬼，她是人，即使你们互相看不见，你依旧会影响她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阿峰低下头沉默了，和他说，我想离开，我不想害了她，再抬头脸上挂满了眼泪。但我想再看她一眼！让我和她道个别吧......
高人叹了一口气，唉。情之一字。你想和她见面，要消耗掉你全部的魂魄，值吗？ 阿峰用力的点点头。值！高人手捏一法诀，用力地往阿峰身体划了一道。阿峰的视野仿佛瞬间褪色然后又充满了色彩。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人，那就是他的妻子。妻子已经泣不成声了。想摸摸他，可是手却穿了过去。阿峰用手摸着他并不能摸到的脸庞，仿佛要把眼前人的样子刻在脑海里。他说，忘了我吧，你会生活的很好，会再找到爱你的人。忘了吧...... 妻子拼命地想抱住他，可是什么也握不住。仿佛是认命了，说 我不忘，我不会忘记的，你也不会死。阿峰的身体慢慢的消失，散成满屋子的光点，最后一话说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声音。可是妻子看的懂，那句话他说了无数次，每一次说都能让她害羞的扑到阿峰的怀里。我爱你。
阿峰消失了，也许是重新投胎，又或是消散于天地间。不过有个人仍然记挂着他。几年过去了，孩子抬起头问妈妈，爸爸去哪了？妈妈笑着摸着他的头，爸爸就在我们身边啊，他一直在那，看着你长大，看着我们幸福的生活。原来妻子在旅行前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想在旅行结束给他个惊喜。只是这个惊喜他没能知道。
窗外的麻雀在叽叽喳喳的叫，仿佛在和屋内的母子说着什么
什么是死......死便是忘，若是人忘，则死，若是人仍想念，那是生还是死呢？我想，人仍想念，是生吧，另一种形式存在，在她的思念里
L早就恢复了往日健康的模样，上台讲题的时候神采奕奕，她的声音温柔，但话语中还是裹挟着杀气。每当我走过她的身旁，无论我们是互相寒暄，还是简单地擦肩而过，我总能闻到一股香气，一种被牛奶浸泡的橘子的香气。
我在她的旧物市场上淘到了两本书，应该都是她曾经读过的，可惜的是我只看了其中一本。
时光不会等待谁，无论他对过去有多少流连。也无论曾经的日子是明媚，亦或者艰难。它总是在以一种固定的频率自顾自走着，当你注视它时，它好像走得很迟缓，可不知不觉之间，它早已将一切改变。我曾以为中近史课程的结束，也伴随着她和我的故事的戛然而止，在那时看来，似乎的确如此。
每天下午是固定的体能训练时间，虽然已经步入冬季，二号田径场上训练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在休息的空余时间，我总是会寻找她的身影。说实话，在这里寻找一个人并不容易，放眼望去，满满都是深蓝色的长袖体能训练服，间或点缀着草坪间码放整齐的土黄色荒漠迷彩大衣。但对我来说，找到她又似乎足够容易，容易到一转眼就能看到她洁白的面庞。她大口喘着粗气，雪白的脸颊因剧烈运动而露出少女的潮红，一切都显得那么妩媚而又楚楚动人。当你长时间注视一个人的时候，被看的人往往能够察觉。这或许是一种心灵感应，又或者是因为人的视野足够开阔。无论如何，她也看向了我。说实话，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状态来迎接这突如其来的目光，避开？还是目不转睛？好像都有对应的理由，又好像在这样的时刻显得都不怎么合适。出于本能的反应，我选择了前者，但随即我的眼神不受控制般再次瞥了过去。在我们目光交叠的每一刻，我的心中总有破石而下的洪流声，眼中尽是她妩媚动人的身影。我多想透过她的眼神，抵达她内心的森林，去涉足别人从未涉足过的地方，即使路途遥远，即使困难重重。我不知道她在我的目光中看到了什么，窘迫，还是淡淡的愁绪呢？
图 ｜堆糖
2019年的最后一段日子，我们总是带着95式自动步枪，到北区的地下靶场射击：点射、精度射击、打气球、打胸环靶。地下靶场一共有十个靶位，每人占据一个，其实留给每个人的射击时间并不充裕。主管的军官姓魏，个头不高，但给人一种很结实的感觉。他说话时总爱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在空中叩击，同时噘着嘴把字从嗓子眼里挤出来：“总还要给后面的战友一些机会。”
随着魏中校口令的下达，子弹从枪管夺出而带来的爆破声不绝于耳，回荡在并不宽敞的地下。记得第一次摸到枪支的时候，我还是一名新兵，刚刚入伍不到两个月。最开始自然是熟悉基本原理，练习枪支的分解结合，地点则是北区的地上射击棚，射击棚前面是一片开阔的草地。由于没有足够的兴趣，我练习射击准备动作总是心不在焉。在别人瞄准时，我会观察着鼠妇，钱串子之类的小动物，它们漫无目的地爬来爬去。抬头偶尔能看到几只羊点缀在前面的草地上，远方西斜的日头，就这样在我的眼中慢慢落到羊群身上，落到远处的群山下。那时对这里的一切还都倍感陌生，没有熟悉的事物，更没有熟识的人。晚上就寝时，蜿蜒在故乡的道路，河流总是闯进我的梦。有时候，家乡是一个倍具哲学意味的词，只有当你离开时，才会真正理解。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思维抽丝剥茧，逐渐从回忆中淡出，缓缓回到现实。当我站在靶位面前，注视远处的靶子，它茕茕孑立，就像一棵草原中窜出来的树，足够突出，也足够孤独。装子弹、卧倒、据枪瞄准，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足够流畅，这大概是我们肌肉的定格。
我把肩抵紧枪托，右眼直视前方，从觇孔中看去，那挺立的胸环靶仿佛就在眼前，好像伸手就能触碰到上面粗糙的靶纸，像什么呢？像L女士？我不禁自嘲。在那靶纸的前方，准星随着我的呼吸上下浮动着。我开始屏息，紧盯靶心的同时咬住下颌，一切好像就此定格，耳边只能听到靶场换气扇吹来的呼呼风声。扳机轻扣，枪身微微颤动，子弹命中靶心。那一刻，我的感觉是不能言传的。枪让一个军人重新理解了世界，拿着什么样的枪，世界就是什么样子。枪不是情人，也不是朋友，而是自己，是灵魂，是一切梦想的载体。
L女士是在1号靶位射击的。
同一套流程，相似的动作，只是女生做起来，少了几分男性的刚毅，多了几分柔美和婉约。虽然不知道在射击中是否需要这些，但至少看起来是赏心悦目的。细密的长发从L女士肩头垂下，盖住了她的右脸。她的发梢垂在枪身的出气孔边，每当有一发击打过的弹壳从右前方被抛出，她的发丝总是被吹起，恰似细草微风岸的杨柳。一轮很快就打完了：她上靶7发，也就是说，除了第一发命中之外，其余的都飞向了不确定的地方。点射并不简单，要知道在全身心瞄准的同时，稳住想奋力挣脱你的枪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其实是一个很不错的成绩，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我降低了心中的标准，像极了自己儿时为做错的事情找理由。
日落西山，每次从地下靶场出来，总是夜色即将完全笼罩大地的时刻。打靶归来的歌声回荡在车流穿梭的柏油路上，不时引来行人的目光。风会带来前面人的汗味，还有枪油味，以及那淡淡的被牛奶浸泡过得橘子香气。我想走上前去和她说些什么，却又总觉得无从说起。
“还是算了吧。”我这样想。
······待续
F先生
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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