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入住的酒店是chunlei酒店。
陈艳看了看酒店的字母,说道:“咦,这个酒店名字奇怪,怎么拼起来跟赵局长的名字一样呢!”
她这一说,赵春雷才注意到,果然是跟自己名字的汉语拼音一致。但是英语的名称不能用汉语拼音来读,说不定翻译过来就是别的叫法了。
孙鸣笑着说,这是到了春雷的家了。
大家都笑了。
但是赵春雷却突发奇想,这会不会是周子璐开的酒店,专门来纪念自己的呢!想到这里,他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也太有想象力了。
周子璐当年离开的时候才是个18岁的小姑娘,她就是再有能力也发展不到如此成功的地步。除非就是傍上了美国的富豪,可是既然傍上了美国的富豪,还值当的这样留恋自己吗?
年轻时的爱情,还不至于坚贞到如此的程度。
不过这个酒店,的确让赵春雷想到了周子璐。他真的盼望着,这几天的行程里能在某个场合见到周子璐,那该是多么浪漫的事啊!但这种机会几乎是微乎其微。
想到这里,赵春雷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不定,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跟周子璐见面了。
这家叫春雷的酒店是一家五星级酒店,内部装饰极为豪华,而且看起来好像是新开了不多久的酒店。据导游说,这家酒店主要就是接待来自中国的游客。这在洛杉矶也不稀奇,因为这里就有全美国最大规模的唐人街。
在总台分配房间时,赵春雷和王洪昌特别注意陈艳怎样安排。陈艳单独一间,孙鸣单独一间,而赵春雷和王洪昌两人一间。
看起来好像孙鸣跟陈艳分开了,可是却一点没有解除两人下一步再行亲密接触的可能。这样安排反而给两个人创造了更好的交流空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王洪昌和赵春雷相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现在刚过中午12点。大家在酒店里吃了午餐,这里既有中餐又有西餐,专门对付中国人。想开洋荤的就吃西餐,吃不惯西餐的就来中餐。人家想非常周到,就连服务员都是华裔的,大部分都能说一两句中文。有的甚至就是国内来的留学生。这样一看,带上翻译陈艳倒是有点多余了。
按照安排,接下来的活动是要倒一倒时差,先在酒店休息,下午开始游玩。
跟着孙鸣游玩很舒服,他不是走马观花的看景点,而是喜欢深入这个地方漫无目的地闲逛,通过行走,来了解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按照他的观点,就是坐在一个陌生城市的街头,来来回回看过往的各色行人也是一种享受,它远比到处拉着看景点要好。
赵春雷深以为然,感觉这才跟着孙鸣来对了。或者说是给领导埋单也算是遂了自己的心愿。
洛杉矶是世界文化娱乐中心,在这里从来就不会感到寂寞。
下午因为时间短暂,他们就在酒店的附近溜达了溜达。洛杉矶的市区广阔,布局比较分散,整座城市以千千万万栋一家一户的小住宅为基础。绿荫丛中,鳞次栉比的庭院式建筑,色彩淡雅,造型精巧,风格各异,遍布于平地山丘上。跟国内到处是人的拥挤景象大相径庭。
一路走来,让人心旷神怡。
赵春雷想起了自己在读大学时,一位愤青老教授说过的一句话:现在是谁离共产主义最近呢!是人家美国啊!同学们!
他把这句话给众人重复了一遍,大家也都深以为然。大家也都感慨了一阵。
王洪昌笑着说:“春雷这话,可是很没有政治敏锐感啊!像我们这个级别的领导干部,可不是像学校里的学生一样,可以随便说话啊!”
虽然他是笑着说,可是赵春雷却有点后悔,心说言多有失啊!幸亏现在不是那几年,说句话就给你上纲上线的。
“其实那时候我们学生懂得太少,老教授太愤青,说得太片面!”赵春雷正色道。
孙鸣没注意他们聊天,他跟陈艳走在前面,两人不时地偶偶细谈。陈艳时不时带着崇拜的目光看着孙鸣,看来是已经被孙鸣知识的广博和阅历的丰富所折服。两个人一路行走,几乎就把后面的赵春雷和王洪昌忘记了。
赵春雷跟王洪昌倒也没闲着,两个人眼睛不够使得到处看着,不时发表着各自的感想。
赵春雷心想要是抛却了世俗的烦恼和工作的烦劳,每天就这样走下去好像也不错。
可是第二天,他的麻烦就来了。
一行人首先是参观的博物馆,真正高层次的艺术珍品没能吸引他们的目光,反倒是里面的柜台吸引了他们,当然也可以确切的说是吸引了陈艳。
这里的橱窗里摆满了一些琳琅满目的琥珀首饰,陈艳就驻足不前了,她在啧啧赞叹这些工艺品的精美。
赵春雷凑上前一看,果然十分漂亮,只是价格太贵了,最便宜的居然也要300美元,大部分都在1000美元上下,当然还有七八千美元的就更让人望而却步了。
可是让他担心的是,孙鸣居然拿起了一副1000多美元的手链在陈艳手上比划着了。
陈艳的手腕白皙柔腻,配上这幅手链,更是让人赏心悦目。
“我要这件了!”孙鸣给里面的售货员说。
陈艳赶紧不好意思地说,太贵了,我不要。
而孙鸣却看着赵春雷,那意思就是赶紧付款啊!
赵春雷赶紧掏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自己都已经做好了冤大头的准备了,就痛快点吧!
这时,趁着赵春雷掏钱的功夫,孙鸣又选了一件,说:“也得给家里老婆子带一件回去啊!哎,你们也挑两件!”
赵春雷不由的心里一紧,心说这次真完了,要是这个刷卡法,这次拿来的这30万,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既然领导发话了,王洪昌自然乐意,但他比较有分寸。赵春雷看他对一件1000美元左右的吊坠爱不释手,但是还是忍痛选了件800美元左右的手链。王洪昌当然知道,再怎么不花自己的钱,也不能比孙鸣挑的物件贵啊!
赵春雷忍着痛,挑了件300美元的。
陈艳好像看出了赵春雷的心疼,不好意思拿孙鸣放在手里的手链。
赵春雷赶紧表态说道:“孙区长送给你了,你就接着就行!”刷卡的时候,赵春雷暗自咬牙发狠,心说羊毛出在羊身上,回到国内就跟财政局要钱去。
作为领导,孙鸣很没有组织性纪律性,特别没有时间观念,经常是约定的时间过了好一阵子了,才带着陈艳下到酒店大堂。
这天上午,赵春雷和王洪昌连同导游在酒店大厅等了好长时间了,还不见领导下楼。
王洪昌忍不住说了一句:“孙区长在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没有时间观念啊!”
随行的导游对孙鸣的做法敢怒不敢言,但是取笑他一下还是没问题的,他笑着说道:“春宵苦短,带着这么漂亮的美女,当然要充分享受了啊!”
赵春雷闻言看了王洪昌一眼,两个人都微笑着不说话,这也是他们心里所想的。
等孙鸣跟陈艳下来的时候,三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们的脸色。奇怪得很,孙鸣脸上没有纵欲过度的疲态,反而是容光焕发。而陈艳的脸上,不知道大家的感觉还是怎么的,觉得似乎带了点成熟的风韵。
男女交欢达到这个程度,好像也是最高境界了。男人找到第二春,女孩子初尝人事,都是彼此愉悦。只是孙鸣是不是第二春就不好说了,还不知道到了第几春呢!
陈艳往下走的时候,还跟一个美国人打了个招呼。赵春雷的英语水平一般,大体的意思可能就是这个外国人夸奖她漂亮,然后陈艳说了声谢谢。
出得门来,大家等车的功夫。就看见一辆林肯轿车缓缓停在了门口,里面走下了一个留着波浪长发的女孩,因为是背对着他们,赵春雷只感觉到这个女人身材气质出众,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透过进门的玻璃,大体看了对方的面貌,好像是个中国女子也许是看到面目姣好的中国美女的缘故,赵春雷不仅感到赏心悦目,而且还倍感亲切。
这时在大厅里打电话的导游快步走了出来,兴奋地说道:“哎,刚才见到了一个中国美女,就跟陈小姐一样漂亮!不过可惜的是已经被西化了,一口英语听不出说的什么!”其实,他内心里最想说的是比陈艳还要漂亮。
其他三个男人都笑了,这是男人的共同兴趣。孙鸣甚至说道:“就是这样中西合璧的女人才带劲!”
陈艳听孙鸣这样说话,脸刷得就红了,咬着嘴唇不知道是害羞还是生气。赵春雷心里动了一下,也许这个单纯的女孩以为孙鸣是真心对她好,其实以孙鸣这样的级别也就是逢场做戏了!
将来这又是纯贞的痛!
这时,赵春雷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个大家讨论的中国女孩子会是周子璐。只不过当年的周子璐还不到20岁,现在这么些年过去了,不仅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就是相貌也有了较大的变化。常言说道,女大十八变。
就是面对面,赵春雷也不一定当时就能认出来,更别说是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了。等到后来,两个人在国内再相见的时候,谈起这一天,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错过了一次见面的机会。
水和电是跟生活息息相关的两个方面,这两样一出问题,给人民群众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不便。
随江是雪灾的重灾区,市委市政府所有领导都没休息,市人大市政协的领导也出动了。安青县方面,县委委政府的领导自然也没有休息,今天是大年三十,就算明天雪停下来了,没有几天这善后工作也做不完。更何况,县城还算好的,各乡镇,都要有县领导前去指导工作,所以众人都知道,春节这个假期,只能用来干工作了。
张文定分管的农村工作,下乡镇是必然的了——别的没分管农村工作的县领导也有下乡镇的呢。
在县里,由于组织了许多力量清扫街道积雪,倒还不觉得什么,可城外和环城线上堵了许多车,就算没看电视不关心雪灾到了什么程度的人,只要看到这个场面也会很震撼。到了乡镇,这种震撼的车龙是没有出现,但想下村就不容易了。从镇上到各村的公路上的积雪没有办法清扫,有的路段上积雪被碾压成了硬实的坚冰,好多司机就算是在车胎上挂了防滑链也不敢跑。
黄欣黛说过到张文定家里过年的话,不管是真的还是玩笑,张文定都打了个电话给她。毕竟情况特殊,他自己也回不了市内了,所以,也没办法邀请她去他家过年。反正黄欣黛这边有公司,手下有一帮子人,虽然说过年会放假,但身为老板,总不至于会一个人过年的。再说了,不是还有那个楚菲和武云么?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对头回没回白漳。
张文定既然到了乡镇,自然也是要下村去的,坐车是不敢了,但步行走几个不太远又地势相对平缓的村子还是问题不大的。甚至于,大年夜的年夜饭都是在一位村支书家里吃的。县领导跟农民一起过年,这也体现了政府对农民兄弟的关怀。
当然了,这个年夜饭吃得是比较早的,吃过饭,张文定便和镇里的领导回了镇上。
这天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他收到了武玲发过来的一条微信:你们那雪大,注意安全,注意身体。看着这短信,张文定心里一股暖流涌动,那颗沉寂的心骚动了起来,抬手就回了个电话过去。
武玲很快接听,张文定没有道歉,第一句就问:“你还好吗?”
武玲回答得很简单:“还好。”
张文定又道:“我想你。”
武玲就反问了一句:“想我干什么?”
张文定一听她这个略显幽怨的话,就知道有戏,赶紧甜甜地哄道:“不干什么,就是想,吃饭的时候想,上班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也在想......”
武玲打断他的话道:“哼!才不相信你,你就会骗我,真有那么想,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爱情这个东西一直都是很奇妙,奇妙到每个人的爱情都跟别人有相似之处也有不同之处,奇妙到每个人生命中的几段爱情都会有重合也有分叉的地方,奇妙到每个人一段爱情中不同时刻的心态都有许多细微的共通点与背离面。人性的复杂在爱情面前最容易彻底暴露。
武玲对张文定肯定是有恨意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不理他,但与恨相比,她对他的爱更深更浓,深入骨髓浓到化不开,在他已经放弃了打电话发微信这么长时间之后,她看到听到石盘大雪的新闻,就专门找随江的情况来看。看着随江的状况,想到他如今的身份,想到他可能会在暴雪之中下乡,忍不住就开始担心,忍不住就发了个微信,而在他打过来电话之后,她又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和怨恨,质问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打电话。
在武玲接通电话的时候,张文定一点都没有想到华新东报那个事情了,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可以和武玲和好了。却不料话还只说几句,武玲就来了句狠的,一针见血直指要害!
像这种问题,如果给一般的男人回答,估计大多数都会用诸如“工作太忙”或者“我用不给你打电话的方式来惩罚我自己”这类哄人的话来回答,可张文定在愣了两妙之后,却语气低沉地说出了这么一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用技巧的角度来分析,张文定这个话可以说是以退为进的高招。当然了,张文定这时候说出这个话来,确实是出于真心,他心里就是那么想的,跟说话的技巧无关。在他和徐莹的事情被武玲知道,他给武玲打电话发微信武玲却不理他之后,他就生出了这种心思。他认真考虑过双方之间的差距。虽说恋爱是自由的,爱情是不分贵贱的,可是现实中,成长的环境、做事的风格都不一样,就算是没有徐莹的事情,他们之间又真正能够美好圆满吗?
张文定说出这句话,目的仅仅只是回答武玲的问题,并没有想别的什么,可听在武玲耳朵里,她就感觉心中最柔软的那一个点被瞬间击中了。她是个强势的女人,又比张文定年纪大,她爱张文定,这个爱中间还有一种保护的味道在里面——保护弟弟那样的感觉。现在听到张文定这么说,她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可是遭遇背叛的委屈却更甚。她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反而泪水滑落,哭出声来。再强势的女人也是女人,伤心了也会哭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哭吧不是罪!嗯,好吧,女人哭吧......肯定也不是罪!
武玲这一哭,张文定心里就颇为难受,马上安慰起来。过了有差不多两分钟的样子,武玲才止住了哭势。然后,二人就开始相互关心情话绵绵了。这通电话,打着打着,一不小心就过了零点,从大年三十打到了正月初一,都算得上是跨年情感热线了。
......
大年初一,天虽未放晴,却也暂时没再降雪,镇上已经有许多人开了门,家里的小孩或是背或是提着礼物,给爷爷奶奶伯伯叔叔去拜年赶早饭。
张文定早上起得挺早,看着远山的皑皑白雪,心情格外舒畅,这几天工作的劳累都因为昨天晚上的那个电话一扫而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还没吃早饭,张文定就开始不停地打电话接电话。他不仅仅只是从手机里翻,还随身带了个本子,里面写了许多人名,有领导有同事有朋友,还有党校同学,打一个电话做个记号,免得搞错,而等几天的拜年也是要按这个本子上记的人名来的。不是有个说法嘛,领导生病住院了,去医院看过领导的人领导不一定全部记得住,但没去的人,领导肯定记得住。把这个说法延伸到拜年的礼节上,也是一样的。给领导拜年了的人,领导不一定会把你放在心上,可没给领导拜年的,那领导肯定会记着你的。做下属的很多时候都希望领导记得住自己,但可不希望是被这样记住的。
登门拜年是一回事,正月初一打电话又是另一套礼节,当然了,有些领导,不合适打电话过去,那就要诚心诚意地编一条短信发过去,而不能用别人群发的那个祝福短信。这些细节性的东西看上去没多大的事,可一个没注意到,往往就会伤了感情。
天气预报说正月初三就会出太阳,这是一个好消息。春节长假在忙碌中悄悄过去,上班后各单位又花了一个星期时间来收心,工作才算是正式开展。
张文定在正月初六的时候去了一趟京城,初七便又返回了随江,虽然时间比较紧,但能够和武玲和好,这短短的相聚对他来说,格外甜蜜。他想过要问一下华新东报的事情,可见到武玲之后,却是没有相问,只在心里默默地想着,以后有机会,再好好问问黄欣黛吧。
......
开春后,农村是很忙的,不过张文定对于农村工作,倒是不需要怎么费心。农村里该种什么就种什么,年年在地里干活的人们比他这个副县长懂得多许多。
桥脚镇报上来的葡萄项目,张文定到底还是同意了,还帮着伍大海联系种苗公司,又找到市发改委高云凤。高云凤还是很够意思的,给安青县批了笔款子,虽然数额不是很大,却也让张文定感到很有面子。
一晃眼,便到了三八妇女节。石盘省委还没有任命新的随江市委副书记,随江市里传出好几个热门的人选来,木槿花就是其中之一。
这一天是星期五,张文定自然是要给木槿花打个电话祝节日快乐的。木槿花接到他的祝福电话,道过谢,随口问道:“明天回市里吧?”
张文定听木槿花的语气比较欢快,便试探道:“呆会儿下班就回,领导,是不是请我吃大餐呀?”
木槿花笑道:“就知道吃。到市里给我电话。”
在许多领导眼里,张文定是属于那种有能力有后台但不怎么听招呼的干部。不过在木槿花看来,张文定还是很听招呼、很有大局观、很尊重领导的好干部,所以,她对张文定一向都是爱护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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