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不错的古言《侯门福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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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曰:有其因,必有其果。

夏阮总是不断梦见第一次见到夏雯时的情景。

自己的母亲带回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裳浑身脏兮兮的小姑娘,小姑娘用自己瘦骨如柴的小手抓着母亲的衣角说:“娘亲,我饿,小雯饿。”

夏阮在听到女孩的嗓音后,不禁打了个冷颤,

梦中的夏阮急切地想抓住母亲的手,对她说:“娘亲,不能让夏雯这样喊你。她会害死你和肚里尚未出世的孩子,她还会抢夺女儿正妻的位子,你不能让她喊你娘亲。”

可是夏阮用尽全力也抓不住自己母亲的手,只能无助地看着夏雯的笑,和她眼里的嘲讽。

她心里慌乱的很,朝母亲跑去。可画面一转,她来到了一条河边。岸上的村民围着一具女尸议论纷纷。

她听到他们在说:“可怜啊,这是生了个什么样的女儿才会这么倒霉?造孽啊,这个夏阮三个月前克死了自己的父亲,现在又克死了自己的母亲。你们知道么,这李长月的肚子里还有三个月的孩子,这夏阮真是个灾星啊。”

夏阮摇头想喊着解释不是她做的,可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始终发不出一声来。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远远地看着被人群围住的母亲,她那浮肿的身体和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可怜的尚未出世的弟妹。

夏阮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冰冷刺骨。

她转头看去却是容貌精致的夏雯,夏雯笑着对她说:“堂姐,你看。你现在要带我进京城了,我们能遇见侯爷了,我会帮你给侯爷生个大胖小子的。”

“不要,不要,放手……放手……”夏阮喊了起来,猛然瞪大了双眼。

她看的真切。床边握住了她的手的,并不是夏雯而是她的夫君平阳侯唐景轩。

她浑身冷汗,紧紧反握住了唐景轩的手,压抑住了心中的惊恐:“侯爷,不能娶小雯,不能娶小雯回家。”

“夫人,你怎能的这般说话?”唐景轩甩开了夏阮的手,有些不高兴:“如今雯儿有了我们唐家的血脉,我娶回家也是应该的。她不过只是一个妾室,你又何必担心?”……

“夫人你要帮帮我啊,我听雯儿说,你手里还有一张地契和一些首饰。你把地契和首饰给我,我去换点银子回来用。不能让雯儿寒酸的进府……”

“侯爷”夏阮将自己的声音拔高了一些:“那地契是我父亲和母亲的墓地,那首饰是我进门后所剩不多的嫁妆。我进侯府给了老夫人十万两白银,可是老夫人如何对我的?让我吃了带麝香的糕点那么多年,所以我这一辈子也不能为侯爷生孩子了。如今侯爷想让我拿这残存下来的东西,让你娶小雯进府?”

“你是怎么知道的?”唐景轩一惊,继而发现自己问错了话,赶紧闭了嘴……

其实夏阮心中清楚,若不是唐景轩首肯,老夫人又怎会在她吃的东西中放麝香,还一放这么多年。

只是她从未想过自己耗尽了一生只对两个人好,却落得最终被二人一同背叛的下场。

她是真的累了……

***

大秦六十七年,平阳侯夫人夏氏役。

大秦六十八年,平阳侯早年追随六皇子之事遭揭发,被剥夺侯爷封号,降为庶民,永世不得入京。

大秦六十九年,唐氏一族死于京城之外,死相极为惨烈。

[完]我是侯府主母,夫君纳妾,嫡女私奔,嫡子娶罪臣女,我全摆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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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欧气神仙

我是侯府主母,夫君要纳勾栏女子,嫡女要同书生私奔,嫡子要娶罪臣之女。

我:尊重,理解,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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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摆烂了,因为我重生了。

上一世,我因顾惜家族颜面,费尽心思料理了这些腌臜事,没想到这祸水东引,竟然落到了我的身上。

我被他们绑在水牢,敲断了手脚桡骨,最后用一根针活活插入胸膛而死。

我那嫡子还煞有其事的说,要叫我尝尝跟他一样的锥心之苦。

一世重来,我回到了夫君执意要娶青楼女子的那个晚上。

甫一睁眼,我正跪在夫君身侧。

「不必管她,由她跪去!」

「晓是她说什么,也没有用,霜儿我是娶定了的」

「不过是沈家送来的继氏续弦,竟如此不知好歹」

我那夫君东顺侯李峥,正是气红了眼,起身要拂袖而走。

我忽得忆起,上一世,正是因他执意要纳青楼女子为平妻,我苦劝了良久,终不得解,无奈高举家训,在他面前久跪,又以性命相逼,方才让他息了念头。

我以为他回心转意,好言相劝,谁知他在外置了宅院养起了那女子。

女子诞下了一子后,便撺掇着要进家门取代我这位主母。

就是她,才为我招来了杀身之祸埋下了伏笔。

思及如此,我连忙含笑起身。

「妾身作如此大礼,是在恭贺夫君合衾之喜」

「府里只有谦之,盈之两个孩子,又渐渐大了,夫君膝下总是有些孤单的」

「霜儿妹妹青春年少花容月貌,夫君也正值壮年,想必也能为府里多添些子嗣」

夫君听闻,方才缓了神色,拉住我的手,面上满是欣慰。

「清和,我知你的性子,不是那拈酸好妒的女子」

「霜儿年轻,经不得事,日后还需你多加照看」

「院子就住最好的春意堂,你看着修缮,金玉什么的不在话下」

「如此甚好,我还有事要忙,日子我选在下月初二,你且去筹备」

我挂了笑,给他披了外氅,亲送了他出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脸上的笑意更深。

我如此笃定,是因为我知道,下月初一,我那嫡子李谦之,马上就要迎娶他心爱的姝娴进门了。

有的是好戏看了。

2

李谦之李盈之兄妹二人,本不是我生养出来的孩子。

只因着我那表姐原配夫人离世,我才被家族里送来作续弦,为着是照看两个孩子,实则是不愿断了与侯门的姻亲。

我当年颇有些心痴,从此断了生养的念头,竟一心一意抚育他们。

李谦之李盈之是龙凤双生,人皆奇之,我那表姐对他们更是从小娇养,溺爱至深。

我来的时候,兄妹双双长到十岁,已经跋扈非常。

哪怕后面的六年,我竭尽所能言传身教,又重金聘请名师亲授,也无力撼动一二。

日子过得飞快,我大张旗鼓地,命人重修了春意堂,更开了库房,着意填了许多,衬得其他院子颇是灰头土脸。

二月初一很快到了。

毫无意外,暮色迟迟,李谦之踏着月色来到了我的院子请安。

头戴碧玉鎏金冠,身着雪青刻丝鹤氅,好一位翩翩公子哥。

还罕见地喊了我一声母亲。

我知道他这是来求我,迎娶徐姝娴的事情了。

徐姝娴是他的绕床小青梅,生得弱柳扶风、蕙质兰心,诗书词曲无一不通。

只可惜这是她父亲贪了几千万两白银,堆山填海养出来的气韵。

她原是看不上李谦之的,一心只想攀上太子爷的高枝。

谁知风水轮转,她因父获罪成了官奴,李谦之日夜驰骋,不远千里去边地赎回了她。

上一世,我因思虑勋贵之家如此大张旗鼓迎娶罪臣之女,忤逆圣上心意甚是不妥。

便劝他悄悄迎进门来,做个侧室,待事情平息也好从长计议。

谁知他斩钉截铁断然回绝,姝娴瞧着他不中用,转身就去了给老公爷做了妾。

李谦之便从此恨上了我,直至最后一根钢针刺入我的心脏。

这一世,未等他说完,我便做出哀哀的神色,还用帕子虚虚地沾了沾眼。

「姝娴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多好的孩子,竟遭了这些劫难」

「你快快迎她入府,天寒地冻,她一个女孩子身娇肉贵,也好少受些苦楚」

李谦之喜色上了眉梢,忙不迭坐在了我身侧,「还是母亲知我心意」

「人我已经接回府了,我看近日前院倒是修整好了春意堂」

「姝娴自小体弱畏寒,不如让她住在这里」

我心中暗喜,面上却不显,只锁了眉头,声音犹豫。

「可是春意堂是你父亲......」我假装顿了顿。

李谦之果然中了圈套,「父亲最疼我了,他公出几日,等回来见到姝娴自然欢喜」

「母亲,我这就去着人收拾好,让姝娴今晚就住进去」,话音未落,他便起身急急地去了。

3

果不其然,徐姝娴当夜就住进了春意堂。

倒也不辜负了这院子的名字,整晚春色旖旎,羞得下人们都忙忙绕开了院子。

翌日一早,我那夫君便携了他的霜儿进府,双双着了大红的喜袍,竟真与新婚夫妇别无二致。

几日临行前,他已细细阅检了春意堂的修缮,甚为满意,还对我大加赞赏。

我远远瞧着他们径直入了春意堂,心中盘算这香艳的画面。

只要进了门,就能看见了满室狼藉,两人赤裸着身子,睡着正香。

只消片刻,春意堂就闹了起来。

等我慢悠悠赶到的时刻,李谦之半裸着身子跪在地上,脸上清晰的几个红色掌印,背上也皆是鞭痕,徐姝娴倒是安然无恙,但也发钗凌乱,只披了一件薄衫,瑟瑟发抖跪在他旁边。

上面落座的李峥气得发抖,旁边那位霜儿娘子粉面上一脸怒意。

想想也能猜到,好不容易哄得男人千金赎身,本想从此过上金玉满堂正头娘子的日子,谁知甫一进门,便遇上这等糟心的场景。

李峥发了好大的脾气,结结实实亲自抽打了李谦之一顿,又把徐姝娴赶出了春意堂。

霜儿恼火他们污了自己的从良的宅院,从此埋下了一块阴云。在枕边也给李峥吹了不少风言风语。

父子之间生了恩怨,二人本就不睦,是我以前多年其中周旋,方才安稳。

而在如今枕边风下的李峥,看着儿子越发入不得眼,一门心思只想着与霜儿再生一个儿子,好从头培养,继承他的衣钵。

霜儿肚子也确实争气,不出半月便有了身孕。

人也更加神气,时常叫了徐姝娴这个唯一的儿媳庭前听训侍疾。

我有一日过去倒真是瞧见了热闹。

徐姝娴咬着唇跪在庭前,霜儿在太师椅上坐定,闲闲地看着新用凤仙汁染就的指甲。

「妹妹这是怎么了,姝娴这孩子在外面受了不少苦,身子娇弱,怕是受不得这个」

我闲闲地问询了一句,并不劝阻,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姐姐来的晚了,没瞧见这热闹,这丫头伶牙俐齿的,今日我好意叫了她来吃果子。她却碎了我的盘子」

「可不是瞧着我是那唱曲的,没了她的脸面」

徐姝娴一簇簇眼泪落下,声说「姝娴不是这个意思」

「哟,我还没怎么着,这就还哭起来了,刚才是你自己非要跪的,如今倒显得是我欺辱你了」

「那日不知是谁,在我的屋子里赤裸着身子与男人抱成一团」

「青天白日的,好没有羞臊,都没有明媒正娶过,就这般毫无忌讳」

「被罚当了官奴,跟我这出身有什么分别,倒是瞧不上我」

「不知道被多少人尝过朱唇,睡过粉臂,我只可怜我们谦哥儿还当个好物件似地捧着」

徐姝娴丢了好大的脸,又日常受些琐碎折磨,自此也恨上了霜儿。

官眷人家的一朵小白莲,用得自然都是委屈万分扮可怜模样,哄得李谦之颇是为着她顶撞了几次霜姨娘。

两人都颇通些宅邸里的阴私手段,把全副精神用在了互相缠斗,竟顾不得我这个侯府正妻了。

坐山观虎斗自然精彩,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因为我的嫡女李盈之马上就要跟她的穷书生私奔了。

4

若不是被情郎缠住,早先这些热闹,李盈之早就来凑了。

而她前月在王孙贵女的诗会雅集上,结识了这位张生张秀才。

张秀才诗做得不尽人意,但偏偏会翻墙,打动了佳人的芳心。

只是他苦读了多年,只是个秀才。无论如何,李峥都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

求娶不成,张生便迷惑了李盈之的心窍,哄得她与自己远走高飞。

其实若是论妇人招数,无论是霜儿还是徐姝娴,都不会在她之上。

李盈之自小骄横,一言不合,上手便抓挠起来。

精心养尖的水葱样指甲,不知刮花几位京城闺秀的脸。

而之所以无人敢动她分毫,无非是侯府的女儿,早早就上了选秀的名单,以后可能是要入宫为妃的人。

上一世她理直气壮冲进钱库翻抢,想拿些盘缠,去跟张生在异地置办个宅院。

我思量着她已经是入宫待选的身份,花了好大力气拦住了她,又在外宅找到了侯爷,禀告了此事。

侯爷震怒,关了李盈之禁闭,拆散了一对鸳鸯。

那个张生知晓东窗事发,怕侯府来找他麻烦,吓得连夜骑马逃出了城。

谁知山路陡峭,他又是书生,半路被山匪抢了,连人带马推下个山。

消息传来,李盈之不吃不喝。

我瞧着她终日垂泪,甚是可怜,日日去床前照顾,好言相劝,又暗自寻了医女,为她诊治调理。

谁知她病体痊愈的那日,她便去侯爷面前哭诉,说是我为她引了张生,坏了她的闺阁名声。

侯爷自霜儿诞下麟儿,早就有把我取而代之的意思,如今李盈之的哭诉正合他意。

我被关入水牢,而后被他们三人轮流折磨致死。

而李盈之仍被送入宫中为妃,一路恩宠不眷。

重生的这些日子,我算得精细,当日经历的种种折磨,我都要一一报在他们身上。

只是我一介弱女子,又无靠山,纵使再豁出命去,也无法一齐杀了三人。

何况侯府门第,虽江河日下,但也属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只有徐徐图之,才能在要害处一齐发作。

一个都不会让他们逃掉。

所以在小厮们一脸惊慌地来禀告,李盈之闯入钱库拿取银票的时候。

我一点也不惊慌,还额外包了首饰,细细嘱咐了李盈之会帮她隐瞒。

望着李盈之千恩万谢的样子,我心里冷笑更甚。

只有闯下的是滔天大祸,如此这样,才能让侯府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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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猜得没错,不出两月,李盈之便哭着跑了回来。

张生本意是希望私奔后侯府咽下这苦果,成了这门亲事,他好借着岳父的提携青云直上。

谁知侯爷李峥无甚心思处理,霜儿这边的肚子鼓了起来,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张生失了指望,只能把怒火倾斜在她身上,动辄打骂,每每虐待。

没过多久,带去的那点钱财就被张生花了精光,而她也珠胎暗结,如今已有一月。

如今她哭着回了府,不但父亲从未来看过,连最疼爱她的哥哥,也被新嫂勾去了魂,无半句关怀。

只有我这个从小将她养大的主母多加照拂,自然,她便对我的话深信不疑。

我一边假意安抚,一边在她耳畔悄声抚慰说,稚子无辜,要她给孩子寻个名分。

李盈之显然听进了心里。

不久,她养好了伤痕,便接了参选秀女的旨意,进宫待选。

布了好久的一张网,终于可以收紧了。

6

趁了李盈之入宫的空档,我得了空,去了春意堂几趟。

霜儿即将临产,身子笨重,我特意在侯爷面前做了几次姿态,喂药端水,侍候得好不周到。

就连京城中贵眷们宴饮,我也携着霜儿一道,体贴入微。

东顺侯夫人沈清和贤良淑德的名声,也随之传遍了京城上下。

随之而来的,还有我老实敦厚的印象,正妻能被平妻如此拿捏在手心里,可见是个好欺负的。

京中的夫人也对我格外同情,每每相邀我去她们府里叙话。

霜儿得了几次脸面,自然得意忘形,这样的时刻,她如何能忘了家中的长媳不肖。

徐姝娴被她日日拎了来,近前伺候。

稍出了差池,便一口浓痰吐在脸上。

她在李谦之面前的哭诉也逐渐变得毫无效用,李谦之只会气急得跺脚,最多也只能扯了剑说要去砍了那妖妇,可终究只敢在院子中疯癫几下,便又作罢了。

终于有一夜,我去闲行消食,见了徐姝娴身着一袭薄纱白衣,堪堪遮住了粉臂,径直去了候爷的书房。

安插在书房伺候的婢女回来说。

她跪在候爷面前,神色好不柔弱可怜。

引得老爷慌忙绕过书桌扶起她,她还没站稳,就直接就跌进了老爷的怀里。

我笑了,手上又细碾了檀香粉。

本就干柴烈火了,倒也无需我寻的那些催人情欲熏香。

纸里包不住火,又加上我着意的暗示。

霜儿终于察觉了不对,她挺着肚子闯进了书房,却正巧看见两人的苟合。

便是在窑子里司空见惯了下作事,也难以咽下这一幕的腌臜。

她不要命的扑过来,却被本就有准备的徐姝娴在暗处猛地一推。

这一跤让霜儿彻底失了胎儿。

失了大月份的胎儿,可能连母亲也不保,徐姝娴本就打的这个主意,想一石二鸟。

可谁知霜儿如此命大,死里逃生的她,更显斗志。

日日坐在侯府门口嚎哭说,侯府扒灰,翁媳通奸。

她本就能说会道,如今更是绘声绘色。

看热闹的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却也不及府里的热闹精彩。

李谦之平生第一次打了徐姝娴一巴掌,却被侯爷李峥一脚踢翻,连连踢打。

他终于拔了剑,朝着他父亲当胸刺了过去。

李峥虽然老了,但平时的矫健还在,劈手便夺了过去,一个反手就扎了回去。

而李谦之只是文弱书生,平时又在徐姝娴身上散了全部精力,躲闪不及,被正刺中了大腿,霎时鲜血淋漓。

这一剑,让李谦之不但伤了腿筋,也伤了他的根本。

徐淑娴从此便更无避讳,直接搬去了李峥的房内。

做未来没影的侯夫人,哪有做现世侯夫人,来得痛快直接。

上一世,她连年近古稀的老公爷都能咽下,如今风华正盛的李峥,自然不在话下。

7

几重打击下来,李谦之瘫在了床上。

没过半月,便一命呜呼。

他本来还是能多活一阵的。

是我派了小厮,日日在他面前着意说了许多徐姝娴与老爷的闺房趣事。

引得他伤口裂了又裂,久不愈合,继而化脓生疮,终日散着难闻的恶臭。

最后的那日,他直着脖子叫了一夜,吵嚷着阖府人都不得安眠。

我捻着锦帕掩着鼻子,站在了他的床前。

李谦之的腿上,烂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隐约可见白骨之间,有蛆虫蠕动。

便是用了熏香,也难掩恶臭。

他见了我,忽而来了精神,竟然抓着床帏坐了起来。

伸长了手,紧紧抓着我衣襟不放。

「母亲,我被那妖妇所害至此」

「您从小抚育了我,要替我做主」

我微笑着,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

又当着他的面,拿出了一小瓶浓醋,慢慢滴入到了他腿上的窟窿。

他痛得刚想大喊,却被我用早早备好的破布堵了个正好。

锥心之苦还不了,尝尝蚀骨之痛也好。

他早就油尽灯枯,这一气一痛直接便了解他的性命。

李峥来的时候,我坐在桌前哭得正凄。

「便只是你好性,愿意为这畜生掉一掉泪」

我直哭得鼻尖通红,一边捻起了绢帕拭泪。

「到底是我从小养大的,如何能不痛」

绣绢宽大,几乎遮住了我脸后的笑。

「赶紧打发人抬出去,别脏了我的门楣」

我低低地应了,口中仍是不住地抽噎。

心里却翻滚着冷笑。

这般的冷血无情,原来不独是为我一人。

8

这边病死了李谦之,那边的霜儿也没好到哪里去。

她添油加醋的日日挠嚷,终于传进了皇上的耳朵。

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了李峥治家不严。

予以罚俸之外,还勒令他闭户三日整改,如若还犯,便降职削爵。

李峥平日虽然娇宠着霜儿,但女人毕竟只是他的玩物罢了,若真动摇了他的位置,便连亲娘也是能杀得的。

侯府的爵位,本就是几代传下来的。到了他这一辈尸位素餐无甚建树,早已岌岌可危。

早年间想送李盈之去选秀,便是他能想出最能稳固爵位的蠢念头。

更何况如今新得了徐姝娴,李峥早就把旧爱的海誓山盟抛诸脑后。

霜儿被他抓了回来,捆了个结实扔在地上。

李峥本想叫人堵了她的嘴,可徐姝娴柔柔弱弱地说,不如拔了她的舌头,一了百了。

真是菩萨脸面,蛇蝎心肠。

坐在一旁的我心中为她的阴毒叫了一句好。

霜儿便是再恨毒了他们一对,也只能流着满口的鲜血呜咽。

徐姝娴三两句支走了李峥,我赶紧也借胸口憋闷早早离了当场。

她必定是要把当日的欺辱,千百倍的还回。

若我在场,怕是不甚痛快。

自然,坐在温床暖枕之间,却也不妨碍我知晓正堂发生的事。

丫鬟回禀说,徐姝娴命人取了些滚水和铁刷。

滚水灼热,一层层浇在了霜儿的身上。

霜儿本就细皮嫩肉,白皙的皮肤经了这遭,便顿时烫离了肉。

徐姝娴再一层层拿着生着倒刺的铁刷,刮下这层皮肉。

霜儿生得纤细,很快就见了骨。

没几下,霜儿便痛得昏死过去。

可徐姝娴却耐心得很,她命人一层层的细刷,自己捧着一盏茶在上座悠悠的喝起来。

直到霜儿体无完肤,才叫用草席裹了,扔去了乱葬岗。

满屋弥漫着一种诡异的肉香,在场的丫鬟小厮无不作呕。

当年的京城名妓,落得如此凄凉下场,真是令人唏嘘。

我强压住了心中隐隐的不适。

这个徐姝娴,倒是个狠角色。

9

府里的热闹不断,宫中也传来了消息。

李盈之,居然中了选。

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了皇上新宠,盈贵人。

随之而来的,刚好便是她有孕在身的消息。

内监前来回禀的时候,侯爷尽日阴冷得脸居然第一次笑开了花。

他没想到,这枚已成弃子的女儿,居然有朝一日还能派上用场。

他一叠声地催我赶紧收拾收拾,入宫探望。

而一旁的徐姝娴,看向我的眼神,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我早已心知,一府中如何能容得了两位侯夫人,她怕是已起了杀心。

也好,入宫也算能暂避些锋芒。

我特意收拾出许多东西,还暗中把多年藏的银票字据,都一一带在了身上。

再见了我时,李盈之哭得哀哀戚戚。

直是把我拉着进了内帷,才把原委一一道来。

原来她入宫的第一日,便遇见了痴恋她许久的太医祝诚。

他年少见过李盈之一次,便茶饭不思,写了许多酸信一表钟情。

可惜他面容丑陋,当年李盈之连一个笑脸都不愿给他。

如今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不惜委身了这位眼小嘴阔,身高尚且不足六尺的男人。

这才得了一剂能让腐肉新生的奇药,躲过了验身。

奇药当初见效虽快,但新生的肉痛痒难耐,却仍需与太医日日缠磨。

可祝太医尝了甜头,便以此要挟,与她宫里来往甚密。

甚至为她瞒下了月余的身孕,直到皇上临幸才报了出来。

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下,李盈之整个人瘦得空空荡荡,倒多了一份病美人的姿容,伏在我的膝上,哭得梨花带雨。

我假意抚着她的头宽慰,心下腻烦地厉害。

「母亲,张生......他可有再来家里问过......」

李盈之扬起脸,泪珠挂在腮边,竟然不死心地问起了那个张秀才。

我忽然心下生了主意,立时换了神情。

「自然是有的,那日我在宅门口见了他,秋风那么紧,他却穿着一身单衣」

「他说自己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如此对你....」

「原本想接你回去,没想到你却入了宫....竟是这般两隔云烟...」

「他哭着走了,又冒着霜风,模样好不哀伤....」

我故意说得哀转久绝,引得李盈之心思也跟着一起牵肠挂肚。

她果然动了心思,登时抓了我的手,央求我去救救她。

我心里几乎笑出了声,果然是脑子坏掉了,自己深陷险境,还惦记着情郎。

「只是....如今我自身不保,怕是也做不得什么了」

我面作犹豫,顿了几下,几句带出了徐姝娴在府里是如何耀武扬威,激得李盈之瞪圆了眼。

亲哥哥死了不重要,可一向鄙夷的徐姝娴马上要成了她的嫡母,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自然不会错过。

毕竟铺好了后路,才能放心走得更远。

出宫的路上,我望着远去的轿子,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这吃人的宅邸,我好歹逃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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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没几日,京城里传来了一则噩耗。

侯府里那位端庄贤淑的侯夫人沈清和,竟然在回府的途中,连车带轿跌下了山,尸骨无寻。

侯夫人沈氏一向待人温和,又是个古道热肠的,在官眷后宅颇是有些人缘的。

如今无端遭此横祸,京城来吊唁的贵眷络绎不绝,却都在见了新侯夫人徐氏后,摇着头走了。

这徐氏本是侯爷嫡子李谦之入了族谱的正妻,不知怎么又摇身一变成了如今的侯夫人。

原来月前侯府前日日嚎哭的疯妇人,口里说得竟全是真的。

徐氏手腕如此了得,想必侯夫人沈清和也少不得是被她暗害了的。

侯府的口碑一落千丈,门可罗雀,如今全靠着宫里有孕的盈贵人才能撑着一二。

沈清和本是计名在册的贵女,虽然家道中落,但好歹也是累世的官宦。

如今此事传遍了京城,干系了自家,沈家也不得不敲了登门鼓鸣冤。

还未用刑,便有小厮冲出来说受徐夫人指使换了车辕,还连哭带说地抖露出来,她是如何虐杀了侯府已赎了身的良妾。

证据一一呈上,在场之人无不震惊,只是柔弱妇人手段狠辣至此。

这一桩桩件件,逼得侯爷李峥弃车保帅,连忙撇清跟她的关系,还不惜落井下石,把徐氏是罪臣之女逃回京中的事也一起和盘托出。

此事之大,连当朝天子也为之震惊,盈贵人也哭哭啼啼,添了不少的耳旁风。

徐姝娴被押入了水牢,开春便要问斩,连侯爷也受了牵连,禁足府中。

消息传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山下的尼姑庵中,手捧着热茶,看着一场难得的大雪飘飘洒洒落在人间。

李盈之答允了我,助我假死脱身,代价是我在宫外帮她与张生往来信笺。

找不找的到张生反而不甚重要,毕竟我早已临摹好了他的字。

李盈之倒是个痴心的,不过月余,便写了好几封信,极尽缠绵悱恻,看得我如此年纪了也不由得红了脸。

她说自己如何思念于张生,又是如何忍耐皇上年老,祝太医的缠磨。

我耐着性子,学了张生的口吻软语宽慰,又假意拈酸。惹得她在信中越发放肆。

李盈之为表自己“贞洁”,写了许多侯爷在家中就蔑视天子的言辞,直至最后,渐渐多了些想逃出宫的心思。

“张生”则一如既往的温柔,安抚她养胎为重,却又不经意的提起,宫中有水车,经常往来玉泉山来汲水。

11

掐算好她产期将至的前一月,我忽然就断了音信。

李盈之本以为我只能用她给的接济度日,所以自以为拿捏了我的全部软肋。

殊不知,我早在侯府时便换好了府中的账面,还精挑细选购置了宅邸与商铺,等得就是那一日的金蝉脱壳。

住在尼姑庵的那一段时日,也不过是为了与她虚与委蛇,多些证据留在手里。

我新铺开张的那日,京城的警戒忽然森严了起来。

说是宫中侯府出身的盈贵人竟然要差点随着水车一起逃出宫,若不是路途颠簸,贵人受不住喊叫出来,怕是这会已经出了城。

她挣扎了一日,产下了一个足月的死胎,却捏在手里一直不愿放开。

圣上震怒,连带了东顺侯府一起软禁,下旨要一查到底。

而一包往来数月的信笺加之侯爷受贿谋逆的证据,忽在一夜之间挂在了大理寺的门口。

不出意料,要在春日问斩的人,一下子又多上了几个。

大理寺的人办事就是利落,全城围剿,终于找到了那位我久寻不到的张生。

甚至名单上还加上了那位奇丑无比的太医祝诚。

也好,一家人嘛,就是要整整齐齐的。

我微笑打赏了来送信的侍女,又吩咐让她选几样绢花首饰带上,分给自己的小姐妹。

作为首饰铺子的老板娘,送人,自然也要些别致的。

接下来的日子,我忙碌了起来。

在侯府加起来的两辈子,都从未如此充实过。

我曾担心过,自己做惯了官眷的小姐,侯府的夫人,从来都只是依附他人而生,如何能抛头露面经营一番事业。

本来在囹圄中只懂循规蹈矩的人,不是被逼得死路一条,如何能想着逃出生天。

即使早在重生时,我就打定了主意,却也还是拖到了徐姝娴对我动手,才肯背水一战。

但真正踏出后的那一步后,却是格外如释重负。

天高地阔,哪里不是我安身的地方。

京城新开的首饰铺,只消两月,便成了权贵官眷的新宠。

只是幕后的老板娘从不示人,却对每位夫人小姐的喜好都信手拈来。

官眷小姐们看着自家的丫鬟总带了些别具一格的簪花钗环,难免也起了爱美的心思。

正巧这时,京城里命妇们喜好的颜色款式被一一送到了各个府上,说是首饰店的老板娘新鲜制了,请各位小姐夫人赏脸。

一时间客人纷至沓来,门庭若市,我不得不又多开了两家分店,才勉强满足了女眷们的热情。

但行刑的前一日,我还特意抽了空挡,细细地遮了脸,买通了狱卒,谎称自己是侯府的家奴,想来最后看一眼主子。

以前弓马娴熟威风凛凛的侯爷,原来也能为了一块糕饼,如此贪婪。

我慢悠悠地取下来自己的面罩,他吞了一半的糕饼的脸,变得突然瞠目结舌。

他扑在栏杆上,说对不住我,求我念在夫妻一场救救他。

继而拎起了身边早已被打得不成人样的徐姝娴,当着我的面又打了她几个响亮的耳光。

而那边的满身伤痕的李盈之,始终神情恍惚地抱着一个草做的枕头,脸上堆满了诡异的笑容。

一旁的张生对她叱骂不已,只有关在隔壁祝太医,却还努力把鼻子凑近李盈之细嗅,丑脸上堆满是迷恋的笑意。

走出阴冷黑暗的水牢,那阵突如其来的暖意,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似乎那股彻骨的阴寒,才终于从我的身上全盘撤离。

春城日暖,燕莺来还。

真好,又是春天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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