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分小说《佟漫漫陆屿安》全文在线阅读-28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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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佟漫漫陆屿安
主角：佟漫漫，陆屿安
简介：CPL电竞赛会场外。
佟漫漫穿着单薄的竞赛服，落寞地站在一棵枯树下，右手止不住的颤抖。
今天下半场比赛时，她的手忽然不受控制，接连放跑了几名对方选手，直接被候补替换。
“你最近的发挥连一般玩家都比不上，如果有下次，你就不必上场了。”
陆屿安一身冷色系电竞服从会场走出来，声音清冷。
佟漫漫闻言，忙将自己发颤的右手收进口袋，“对不起……”
“比赛结果怎么样？”她小心问。
以下非小说原文：
“在家老实点，让我知道你敢出家门，你等着。”他怎么都不会相信那个小女人，能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潘琴这个人，睚眦必报，要是让她知道张璐在背后这么编排自己，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赵幽禹托起凌若可的脸看到她的脸上有个通红的五指印，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当下心中怒气横生。一把将凌若可拉到身后转过身去看着对面的展向东和李克穆，大声喊道：“你们两个混蛋！”猛然间一个飞腿直接踹在展向东的肚子上，另一只手臂论起来照着李克穆的脸砰的一拳，直接将李克穆打翻在地上。
“谢谢！”结完账，厉浅洛由衷的向夜翎翎道了谢。
s600在高速公路上飞速的行驶。
她微微一怔，不明所以，“记得，又没说不能替你介绍女朋友。”
电话响起时，辰辰正在摘野花，看到来电显示，他立即兴奋地朝顾清欢大喊：“妈咪，是NO.1！NO.1来电话啦，我就知道所有人都逃不掉妈咪的魅力。看吧，他们果然开始打电话了！”
欧若凌成功拿到了酒店地址房间号后，直奔酒店。
“他，大概有一米八八的样子吧，然后就是整个人都很有气势，长得也挺好看的……”苏悠悠把自己的打量说给沐浅月听。
“嗯嗯，是，我打算去找工作了，明天就开始找，怎样？”华君灏心疼的安慰。
程念倾低头盯着奶昔上面的椰果粒，光洁饱满的额头在灯光底下显露出奶白色的光泽，挺直小巧的鼻梁在阴影下透出姣好的曲线，一双水灵灵的眼眸懒懒散散，没精打采，好像是发奄的猫咪一样。
她是他的妻子，不管喜悦还是忧愁，她都有责任替他分担。
“嘭”门紧闭上，前台小姐大呼出一口浊气，扭头看着神色戚戚的童菡，把受到的怒气发泄到她身上。
路其琛的这一举动让潘琴很开心，她一向看叶知秋不顺眼，这会总算是找到了讽刺她的机会，从会议室出来之后，叶知秋就听到潘琴在外面阴阳怪气的讽刺道，“有些人啊，真的是不要脸，我要是她我都不好意思在这里待下去，趁早收拾东西滚蛋了。”
唐薇薇刚进“星旗”，经理便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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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林黛玉拳打镇关西
我去打劫一个路人，反而被路人绑架了。
妈咪告诉过我，绑我们回家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我们的仆人。
所以我选择乖乖被绑啦～嘿嘿
1
离开妈咪后的第三天，我在山谷里流浪，没有抓到一只猎物。
困困，饿饿，想吃鱼摆摆。
妈咪教过我，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在路边草丛里蹲守猎物。
如果有面相良善的两脚兽路过，就瞅准时机，冲出来打劫。
如果打劫成功了，我会被绑回家，这时候不要怕，以后会有泼天的富贵等着我的。
我会拥有吃不完的小鱼干、堆成山的毛毛球，还有冬暖夏凉的小窝……
最差也能顿顿饱饭。
于是我照妈咪说的做了，蹲在草丛里伺机而动。
不知过了多久，路边终于出现了一群两脚兽。
为首那只生得很白净，像我的毛毛一样白。
五官也很好看，只是眼睛不像我的一样又大又圆，他的眼睛是狭长的，妈咪说过这是凤眸。
虽然还比不上我好看，但他应该算是面相良善的两脚兽了吧！
我弓起背，蓄力一冲，跳到了路中间。
「喵呜！」打劫！
两脚兽愣愣地看着我，站在原处一动不动。
一定是被我吓到了，威武！
他身后一只青面獠牙的两脚兽指着我大喊：「哪来的小东西，敢挡魔尊的路！」
可恶，这种长相可怖还不礼貌的两脚兽是永远没有机会被猫咪打劫的！
我对此毫不理会，继续站在路中间和那只面相良善的两脚兽对峙。
他是魔尊，让魔尊做我的仆人，那我不就成魔尊了吗，我猫猫教终于要发扬光大了！
2
魔尊抬手挡住了打算向我发起攻击的小喽啰。
「狼傲天，住手。」
他弯腰将我捞进怀里，「这个小东西我带回魔窟了，母后会喜欢的。」
狼傲天挠挠头，「尊上，太后娘娘她从没养过宠物……」
魔尊轻笑，「母后是三界最圣洁的神女，她一定会喜欢这通体雪白的小东西的。」
魔尊反向抚摸着我的背，把妈咪给我理顺的毛毛全搞炸了，气得我青筋直跳。
狼傲天小声嘀咕：「我看是您自己想养吧……」
魔尊转身：「你说什么？」
狼傲天战战兢兢，「小的说，太后娘娘一定会喜欢的。」
「这还差不多，」魔尊说着，又往我背上反向摸了一把。
我忍！我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魔尊一路将我护在怀里。
他怀里香香的，我很喜欢，便枕着他的手臂睡着了。
等再醒来，已经到了黑漆漆的魔窟了。
大厅里，一排烛台上跳动着蓝绿色的火焰，刚好能看清坐在正中的女子。
她一身玄色衣裙，五官与魔尊有几分相似。
她应该就是魔界的太后了，我的新仆人。
魔尊上前几步，坐在太后的宝座旁，「母后，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他提着我的后颈，向太后展示，我只能长长一条悬挂在那儿，一动不动。
「快拿开，掉毛掉我裙子上了。」
这是我听她说的第一句话，有些生气，我还不乐意当你主子呢，哼！
「母后，这是我送给您解闷的，您是神女，肯定不会喜欢这黑漆漆的魔界的，有了这白猫与您相伴……」
太后一拍桌子：「我还要说多少遍，我当初是自愿堕魔嫁给你父亲的，老娘最讨厌的就是白色，快拿开些！」
魔尊一把将我抱进怀里，「好嘞母后，我这就把它拿得远远的。」
我：？？？你就不打算再迂回一下吗？
3
魔尊一路蹦蹦跳跳将我带回了他的寝殿，差点把我胃里那点勉强吃下去的杂草晃出来。
魔尊大人，你看你像话吗？
外界都说魔尊嗜血残暴、杀伐果断，怎么我看着像是狗婶子家的小傻狗呢？
魔尊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反向摸着我背上的毛毛。
我露出了好不容易收回的爪子，忍不了，真的忍不了。
「先给你取个名……唔啊痛痛痛！」
我一爪子挠在了魔尊的脸上，留下几道浅色划痕。
魔尊捂着脸，眼里似有泪光，「小猫咪，你好凶凶啊～」
咦！恶心心！
「那我就叫你白凶凶吧！」
我又是一爪子乎过去，在他的另一侧脸颊上留下几道划痕。
魔尊双手捂脸：「不喜欢这个名字吗？那我叫你白猛猛吧，以后你一定威猛无比。」
得了，我不期望他能想出个啥好名字。
最关键的是，我饿了，吃不完的鱼摆摆在哪里！
这厮丝毫看不出我饿了，还把我举起来晃来晃去。
「猛猛，你就是猛猛，是我的猛猛。」
真的……忍不住了。
我的胃翻江倒海，里面的青草汁全吐在了他身上。
「猛猛，你怎么刚来就干坏事！」
魔尊大人终于放开我，坐起身，查看衣服上的污渍。
「啧，你看你这小猫咪瘦成这样，原来是喜欢吃草啊。」
魔尊大人，你？？？
他朝门外吼了一声：「狼傲天，去准备些上好的青草来。」
门外守着的狼傲天有三分疑惑，三分犹豫，但依旧回了声「好嘞尊上」就溜走了。
接着他又低头，极尽温柔，如果不是正反向摸着我的背的话，我会很满意的。
「猛猛别急，一会儿就把你肚子填得饱饱的，但是以后要多吃肉知道吗？」
我又一爪子乎在他手背上，这种仆人，不要也罢。
4
狼傲天带着一捆青草回来了，新鲜得很，上面还带着露珠。
「尊……尊上，您确定猫会吃草吗？」
魔尊接过那捆草，「会吃会吃，你看，它喜欢得很。」
草递到我嘴边，让我想起了流浪的那些日子，转身跳下了榻，任凭魔尊怎么逗我都不理会。
我是来享福的，不是吃糠咽菜的！
「看吧，尊上，我就说猫不爱吃草吧。」
「你闭嘴！肯定是你准备的草不是它爱吃的，本座要亲自去找。」
说罢，魔尊拂袖而去，狼傲天紧随其后。
得了，这日子和流浪有什么区别？我要开除魔尊！
魔尊和狼傲天都出去了，这是个好机会，我得跑路，去打劫新的两脚兽了。
我来时睡着了，也没留下标记，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但我坚信，一直往一个方向走，总有一天我会离开魔窟的。
可是我没能离开，因为我掉进了一个水潭，眼前一黑，不省喵事了。
我大概是好事做尽，所以死后到了天堂，因为除了天堂，没有什么地方会有这么多鱼干和鸡腿了。
可是……魔尊怎么会在天堂？
「猛猛你醒啦！」
魔尊将我从榻上提起来，抱了又亲。
谁懂啊，我好想逃，可是怎么也逃不掉！
他捧着我的脸，与我对视：「你掉进洗髓潭里了，那里很危险的，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去好吗？」
洗髓潭？我略有耳闻。
妈咪说过，那个地方会吸取所有修为，像我这种没有修为的小兽，掉进去就一命呜呼了。
我到底还活着吗？为了验证一下，我一口咬在了魔尊的虎口处。
「啊痛痛痛！」魔尊吱哇乱叫。
看来我还活着。
「我的猛猛，给你输了修为后，果然更加凶猛了。」
魔尊反向摸着我的毛毛，一脸欣慰。
不是，你有病吧？
魔尊将一大盆食物端到我面前：「这是我去草丛里找的鱼干草和鸡腿草，猛猛喜欢吗？」
……魔尊，你真的有点什么病吧？
5
吃了魔尊给的鱼干有可能会变傻，但不吃是真的要命啊。
我狂吃，魔尊在一边看着我吃。
「我们猛猛最乖了。」
说着，一只爪伸了过来，分明是在打我的小鱼干的主意。
看来还是不懂规矩啊，我挥爪，又给他来了一掌。
念在他给我准备吃食的份上，我只用了一成力道。
他却像是被砍了手一样，直接跳起来了。
戏真多啊，接着演吧。
「猛子，你好狠的心，呜呜，我只是想要摸摸，你却这样对我，现在只有一个亲亲可以治愈我了，呜呜~」
我不搭理。
「猛子，我好痛！」
我继续吃小鱼干。
一旁的狼傲天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搀扶着魔尊。
「尊上，您没事吧？」
魔尊弱柳扶风，眼看就要摔倒了。
「我没事，只是心好痛，大概是被猛猛打出内伤了吧。」
狼傲天：「尊上，我是问您脑子没事吧？」
魔尊剜狼傲天了一眼，「你们这群逆子，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我生气了，哄不好那种！」
说完，魔尊就变成一只大凤凰飞走了。
6
半夜，我被一阵动静吵醒。
「像你这样的小猫咪生来就是要被妈妈吃掉的~反抗！反抗是没有用的！」
魔尊躺在我的窝里，抓着我的双爪，对我又亲又晃，还发出桀桀的笑声。
妈咪啊，我遇到变态了！
我想直接给他来个大比兜，但距离太远，没碰上。
「你个小猫咪，还能怎么样？你逃不出妈咪的手掌心啦，嘿嘿嘿嘿。」
说着，又像饿死鬼一样在我身上乱啃，把我好不容易理顺的毛毛弄乱了。
我无力反抗。
「小猫咪，你一开始就从了我该多好啊，哪里会变成现在这样呢？mua~mua~」
原来是为了报之前的一爪之仇啊，我可以稍微忍一下的。
但他把我的爪往嘴里塞，我是真的忍不了了。
谁特喵要碰你的口水啊，恶心吧啦的。
我感觉体内的愤怒正在急剧积累，就要冲破丹田的封印。
聚气凝神，视线只停留在魔尊那张伪善的脸上，今晚，我誓要挠花这张脸。
来了，我的力量！就是现在！
我一爪子精准落在在魔尊脸上，「啪！」一声脆响，时间都像静止了一般。
不应该啊，我的喵喵拳无声无息，怎么会这么大动静？
我抬爪一看，我毛呢？
我毛呢！
我吓得跳起来，然后惊奇地发现我居然能双足站立了，还变得异常高大。
我居然，化形了！
只不过未经驯化的身体怎么用怎么别扭，于是我选择在地上阴暗地爬行。
魔尊捂着被打的那边脸，瞪大了眼睛。
「你……女…女的？」
我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太熟练地说话：「不然呢？妈？咪？」
「不许那样叫我！」
魔尊似乎如临大敌，原本捂着脸的手捂在了眼睛上，随后又扯下自己身上披的外袍向我扔来，表演了一个金蝉脱壳。
等我扒拉开这件繁复的袍子，魔尊已经不见了踪影，空中残存着几声他的警告：
「把衣服穿好！」
「我撞见你化形的事不许和别的魔说！」
我稀里糊涂地把那件宽松的外袍套在身上。
至于他为什么要警告我不许和别的魔说他来过的事，我不明白。
我们猫猫一族从来都不喜欢搭理谁，要不是为了找一个永久仆人，我才不会多看他一眼呢！
7
化形是一件很耗费精力的事，我没坚持多久就变回了小猫。
打了个盹后，就看见魔尊带着一群魔浩浩荡荡地朝我的小窝来了。
被我不怒自威的猫眼一瞪，他前进的步伐顿住了。
他站在原地思索一番后，转身质问身后的狼傲天。
「哪里来的谣传说猛猛化形了！算了，总归是要化形的。」
他指了指身后那群魔，「你们，留下来照顾猛猛。」
他的一通操作让我有些不解，不知道是在搞什么耗子。
他给我安排了一个小院。
小院的寝屋里有一张大床，但我不睡那儿，通常在上面练习猫扑功。
魔尊总是在群魔都入睡了之后来扰我清梦，抱着我狼吞虎咽一般亲热一顿后才满足睡去。
有天，他昏昏欲睡时喃喃道：「最喜欢你了。」
我想到他给我上贡了那么多小鱼干，前几日还给我找来了那么多仆人，应该口头表扬一下。
于是我化作人形，舌尖在他额头上轻点几下，告诉他：「我也喜欢你。」
魔尊又定住了，他以为我毫无察觉，但他的耳朵尖尖红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不要害羞，」虽然得到我的表扬是很不容易的，「你要习惯，因为我以后每天都会这样。」
魔尊逃了，连鞋都跑掉了一只。
后来他一直躲着我，完全没了我刚来时的烦猫样。
反正每天有小鱼干上贡，我也乐得清闲，化成了原形，蜷缩在窝里打盹。
可闲了很久后，我突然发现事情不对！
我是主子，应该出去巡视一下我的领地呀！
于是我踏着悄无声息的猫步，微服私访。
越过低矮的院墙，我爬上一棵高大的凤凰木，俯瞰整个魔界。
魔烟袅袅，四处跳动着蓝绿色火焰，群魔在火堆旁尽情跳舞。
这，是我打下的江山！
还来不及作诗一首，我听见脚下有动静，立马匍匐在树干上，静观其变。
树下，我那个名叫魔尊的仆人正来回踱着步，看起来有些着急。
「狼傲天，要不我还是别进去了吧？」
狼傲天点头，「好，你不进去了。」
魔尊摇摇头，「不行，我猫瘾犯了，我得进去。」
狼傲天点头，「好，你进去。」
魔尊又摇头，「算了，我还是别进去了。」
狼傲天又点头......
两魔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给我听得昏昏欲睡。
最后，我被一声大叫吓得一激灵。
「啊！好想吃小猫啊！」
我心中警铃大作，起身欲逃。
结果怎么着，腿麻了，我从树干上摔了下去。
刚好砸到魔尊仰天大叫的脸上。
魔尊的大嘴还张着，给我吓得毛毛直立。
呜呜，我就要被吃了吗？
原来我不是找了个仆人，而是找了个阎王！妈咪骗猫！
「你是我的猛猛吗？」
魔尊双手捧着我的两个胳肢窝，把我举得老高。
「你就是猛猛！」
说完，他就嘟起嘴靠近我，似乎打算一口将我吸进肚子里。
我不能坐以待毙，或许化作人形还有一战之力。
于是在他的血盆大口距我只有咫尺之遥时，我化形了。
咳咳...有穿衣服。
一套操作下来，他的嘴唇落在了我的鼻尖。
我一个后缩颈，躲开了他的进一步吸食。
他愣住了，估计是在思考要怎样把身体变大了许多倍的我吃掉。
我可不会给他太多时间思考，直接啊呜一口咬到了他钳制着我的手臂上。
他痛呼一声，撒开了手，我趁机逃跑。
8
魔界只有无尽的黑夜，因此很冷很冷。
我必须在自己被冻成一块硬猫之前逃出去，这样才能避免成为魔尊的盘中餐。
似乎整个魔界都在找我，群魔出动，大道上一片骚乱。
还好我已经摸清了魔界的地形，我避开洗髓潭的方向，跑向了一片瘴气弥漫的树林。
那里适合藏身。
我化成猫形，又在身上抹了一层又一层土灰，让自己和黑夜融为一体。
我就这样跑进了林子，在林子里遇到了一只虎哥。
他是个大块头，我有点怕。
但想着他也是我们猫猫教的，我又觉得他会帮我。
我瑟瑟发抖地向他讲述我的遭遇。
「就是这样，这个魔尊他居然吃小猫，我们猫猫家族一家亲，必须联合起来干掉他！」
我越说越来劲，已经想象到魔尊被我踢下王座的狼狈样了。
只是虎哥不以为意。
「我干掉他，能有什么好处？」
我仗义地拍拍他的爪：「打败他，魔尊的位置我让给你当！」
虎哥笑了，似乎对我的安排很满意。
「好啊，我也早就看魔尊不顺眼了，我们一起去干掉他。」
我又拍拍他的爪，表示结盟。
虎哥低头看看我，抬起爪，又放下了。
「坐我背上来。」
「小鼻嘎。」
啧，有点不尊重猫。
虎哥驮着我就要出林子，我连忙提醒：「虎哥，魔尊手下好多魔，我们不应该去外面多找些同族来吗？」
虎哥抖抖背，「妹子，你信不过我？」
我可以说信不过吗？但估计我说了会立马被虎哥一掌拍进泥土里，抠都抠不出来！
这不就是与虎谋皮吗？！
如今，我只能硬着头皮和魔尊宣战了。
虎哥那么强壮，而我又那么会逃跑，所以我们还是有一点胜算的。
我坐在虎哥头顶，昂起头，强装镇定，第一次有猫假虎威的感觉。
9
出了树林是一片开阔的荒地，虎哥这个大块头走在上面尤为显眼。
很快，对面发现了虎哥。
原本四散找猫的魔界兵力开始集结，给我一种大军压境的紧迫感。
我挺胸，不能露怯。
大军中为首的是狼傲天，正向我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离得很近了，狼傲天突然停下脚步，向我们行了个礼。
这什么意思？先礼后兵吗？
「恭迎啸天大哥归来！」
狼傲天身后，大军齐齐行礼。
「恭迎啸天将军归来！」
看这架势，我猜测虎哥一开始就要造反，躲在树林里伺机而动。
而狼傲天和我们是一伙的，他趁搜捕我的机会，将兵力全部调出，悄无声息，让魔尊无兵可用。
好算计呀！
而我，只不过是虎哥在路边随手捡的一颗小鼻嘎而已。
想到这里，我突然就安心了很多。
狼傲天看见我时十分惊讶，「你跑哪玩去了？尊上一直找你。」
我向他投去一个你懂的眼神，又昂首挺胸，恢复高贵冷艳。
我心安理得地坐在虎哥头顶，等着他黄袍加身，到时候我就没有猫身威胁了。
我们一路向魔宫正殿走去，魔界子民夹道欢迎。
好奇怪，这不像是要造反的。
倒像是凯旋归来的！
我看见宫殿外翘首以盼的魔尊，还有什么不懂的。
我我我，我被骗了。
和魔尊近在咫尺了，我选择逃，顺便挠了大老虎一爪。
谁知魔尊就像预判了我的动作一样，一个起身，在空中轻飘飘旋转半圈，让我稳稳地跳进他怀里。
他拍拍我身上的尘土，「脏小猫，跑哪躲着了？」
我讪讪道：「我这么脏，你不想吃我了吧？」
「洗干净了再吃。」
我顿时脊背发麻，见满街的魔军，如今已经逃无可逃了。
10
原来虎哥是魔界的大将军。
前几日以一己之力毁了降魔塔，将塔中镇压的几只上古魔兽放了出来。
如今魔兽们去了天界，将天界搅得一团乱。
刚才集中兵力，只是为了欢迎大将军凯旋归来。
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看着宴席上的鸡鸭鱼牛羊肉陷入沉思。
我刚离开妈咪时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结果只能日日以青草果腹。
刚遇到魔尊时，我轻易便能挠他，让我觉得我又行了。
可他手下随随便便一个虎哥就能一爪拍飞我。
魔尊想吃小猫根本不用费劲，我还是高看了自己。
于是狂吃一顿断头饭后，我耷拉着脑袋任由魔尊给我洗洗刷刷。
我又变成了干净小猫，魔尊只需要一口就能把我吃掉。
「濛濛，我能这样叫你吗？我记得第一次遇见你那天正下着细雨。」
我竖起耳朵，这魔尊在搞什么耗子？就不能给猫一个痛快吗？
他反向摸着我湿漉漉的毛毛，又自顾自地说：「因为你化形了，还是女孩，要是再叫你猛猛就不合适了。」
我被摸得想挠人，但碍于打不过他，便化做人形，不让他摸。
他还在那里自说自话：「如果你不喜欢这个名字，我们再改。」
我抬起头问他：「你怎么还不吃掉我？」
我连下辈子投什么胎都想好了。
没想到魔尊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爆红：「你...你这么想让我吃掉你吗？」
也不是很想，只是被逼无奈而已。
我生无可恋地躺在床榻上，余光瞥见魔尊褪去了上衣。
这是在完成某种神秘的仪式吗？
我不理会，脑海中如走马灯般回忆我短暂的一生。
突然想到我那些可怜的同族。
他们小小年纪就离开了妈咪，要是再像我一样遇到有小猫瘾的魔尊...那猫猫教就没有未来了！
于是我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祈求魔尊：「你吃掉我以后，可以不要再吃别的小猫了吗？」
魔尊呼吸沉重，直勾勾地看着我，似乎小猫瘾已经发作了。
他勉强回了个「好」字。
这还不够，要确保万无一失才好，于是我伸爪抵上魔尊发烫的额头。
「你以魔尊之名起誓！」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我以魔尊之名起誓。」
我按住他的嘴角：「严肃一点！」
他收起上扬的嘴角：「我凤潇，以魔尊之名起誓，一生只属意白濛濛一只猫。」
然后，他用嘴唇在我的额头上盖了个章。
虽然听起来怪怪的，但契约总算是达成了。
我没了别的牵挂，于是生无可恋躺在那里，让魔尊想怎么吃掉我就怎么吃掉我。
魔尊的鼻尖点在我的鼻尖上，鼻息中有佳酿醉人的醇香。
又揉揉我的耳朵，在我嘴唇上轻咬，就是不一口吞掉我。
我知道，我们猫猫就是这样对待猎物的。
我们会不停捉弄猎物，让它以为自己有机会逃跑，接下来却又一口咬住它的命门，让它动弹不得。
但他这样对我，属实是在羞辱猫了。
想着想着，我的眼角蓄满了屈辱的泪水。
显然，魔尊发现了这一点。
他停下动作，支支吾吾地开口：「你不开心吗？那我们不继续了。」
这语气，委屈得就像要被吃掉的人是他一样。
我当然知道他是在逗我，只要我有逃走的想法，他一定会立即将我抓回来的。
「才不是，你给我个痛快吧！」
我紧闭双眼，伸长脖子，示意他一口咬断。
虽然说得痛快，可当他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上时，我还是忍不住一阵阵头皮发麻。
更可怕的是，他的手摸索到了我自己都不曾触摸过的部位。
顿时，我全身汗毛倒竖。
这这这！
等我反应过来时，魔尊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了。
是我踹的。
我想我应该会被魔尊残暴折磨致死，因为不听话的猎物就是会死得很痛苦的。
可魔尊居然一个劲地向我道歉，说是他心急了，不该冒犯我？
我歪头表示不解，谁会向盘中餐道歉呢？
他却也顾不上吃我了，匆匆将上衣穿好，给我盖了被子，走了？
魔尊到底在搞什么耗子？
11
当然，我是不会自讨苦吃去问他为什么吃一半又不吃了。
我还想多活几天。
可魔尊自己来找我了。
那时我正蜷缩在火炉旁打盹，他敲门进来了。
魔尊不似往日，今天的他披坚执锐，英气逼人，让我呆愣了一瞬。
下一刻，他将头埋进了我暖烘烘的肚皮，立马变得软绵绵的。
「濛濛，我要出征了，你等我，我凯旋归来就去提亲。」
什么意思？我每个字都听得懂，但是连一起就听不明白了。
我也不敢问，怕他一口吃了我。
他就这样不知道在我肚子上埋了多久，让我前后爪都有点酸了。
门外，狼傲天催促他该出发了。
他起身，用食指刮了刮我的鼻子，又和我额头相抵。
「等我。」
我不明所以，看着他带着一大队妖魔鬼怪走远后才开始到处打听。
原来，他们一群魔是要去攻打天界。
神族与魔族的矛盾自古有之。
二者原本共同掌管凡间生灵，可神族四处抹黑魔族，又仗着自己香火旺盛，总是事事压魔族一头。
后来，他们甚至将镇守魔界的四大上古魔兽关入降魔塔，将魔界子民赶去一方不见日月的阴冷黑暗之地。
而神族占用魔族的栖身地，建了一个巨大的舞池，日日笙歌不断。
......
魔尊此次出征，就是为了收复失地。
我一边感叹魔界子民生存的艰辛，一边收拾行囊。
我是猫。
三界吵吵闹闹。
我：喵喵喵喵？
他们打仗，关我猫猫什么事呢？
猫猫我呀，要逃跑了呢~
12
我打包了足够的小鱼干，趁着魔界守卫松散，成功出走。
我逃去了凡间，这里很温暖，我很喜欢。
刚到那几天，我化作原形，躺在两脚兽的屋顶上晒太阳，偶尔往嘴里送一个小鱼干。
日子悠闲极了。
后来我打包的鱼干吃完了，我只好跳下屋顶，猎杀开始。
两脚兽聚居的地方，最常出现的猎物就是耗子。
刚离开妈咪时，我还是小小一只，什么也抓不到。
但我现在个头大了很多，已经可以抓大耗子了。
我不爱吃耗子，便将抓到的耗子叼去一户卖鱼的人家门口换鱼吃。
那家有三只两脚兽，年老的两只看着我放在地上的大耗子，似乎有点为难。
我明白，他们大概很想要，但是买不起。
我很想说可以折价卖的，但是害怕贸然化形讲话会吓到他们。
就在我准备叼着猎物去找下一家时，年少的那只两脚兽从鱼篓里拿出一条小鱼凑到我面前。
给我的吗？
我狼吞虎咽地嚼着鱼，那位少年说：「王婶家正好缺只会抓老鼠的猫，我给他们送去。」
就这样，我被抱去了一家豆腐店，给王婶家看仓库。
她家的豆腐我不爱吃，我便晚上去她家仓库抓耗子，白天把耗子叼去卖鱼的那里换鱼吃。
少年每次都会给我一条小鱼，我吃完了也不走，就赖在那里，偶尔能吃到些两脚兽不要的鱼鳃。
每天都把肚子吃得圆鼓鼓的。
王婶家的小女儿喜欢给我顺毛，抱着我睡觉。
我便趁她睡着了之后出去打猎，第二天出现在卖鱼的少年面前。
一来二去，王婶的女儿每天清晨都会来卖鱼的店里找我。
少女总是嗔怪道：「周家大郎，你又把我家猫儿拐走了。」
而这位少年总是红着脸解释我不是被拐走的，是我自己跑来的。
少女会在店里待一小会儿，等王婶催了再恋恋不舍地离开，有时会强行将我带走，顺带买一条鱼回去。
将我抱在怀里说：「小馋猫~」
13
月亮圆了又缺，太阳从暖洋洋的变成热腾腾的。
我的道上朋友——喵大黑给我带来一条消息。
天界和魔界的仗打完了，两败俱伤。
但魔界的损失惨重些。
上古魔兽元气大伤，躲进魔渊深处休养生息，身负重伤的魔尊被关进了降魔塔，估计不能活着出来了。
我和喵大黑一阵唏嘘，那个爱吃小猫的魔尊可能从没想到他会有今天。
14
又过了许多个日夜。
忽地有一天，周家大郎急匆匆地从街上跑回家。
「爹，娘，不好了，有媒婆去给王家小妹说媒了！」
老渔夫听这话，并没有少年的慌张，只是看看老渔妇。
老渔妇笑着说：「聘礼早给你准备好了，见你一直不提，我还以为你一点都不着急呢。」
少年像是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一样，拍拍心口。
「我今天就要去提亲。」
我竖起耳朵。
提亲？在很久以前，有一只魔也说要提亲来着。
可我不知道什么是提亲。
我第一次对两脚兽们好奇，便跟着少年一起去提亲，看看他要干什么。
少年提了一箱铜钱，那是用很多很多鱼换的。
两只肥鸭，我经常看着它们流口水。
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只能看，不能吃。
他将这些东西交到了王婶手里，然后双方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王家小妹将我抱在怀里，喜气洋洋的，每个人都在笑。
提亲似乎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15
月亮圆了好几次之后，王家小妹穿着一身好看的裙子，嫁给了周家大郎。
那天，院子里太吵了，我躲进了王家小妹的怀里。
外面的人都叫她新娘子。
我上下打量一遍，除了一身衣裙是新的，我再看不出哪新了。
新娘子顺着我的毛，向我诉说着她和新郎的点点滴滴。
我听得昏昏欲睡。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的一角，新郎正在和新娘子喝交杯酒。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我汗毛倒竖，回想起很久以前差点被魔尊吃了的日子。
不可以！不可以吃新娘子！
我伸爪去挠新郎，却被他抓着后脖颈提了起来。
「小孩不能看。」
他提着我向外走，新娘子看我被提着还笑。
也不知道为什么笑，你都要被吃掉了啊！
新郎将我关在了门外，我疯狂挠门。
要不是因为我没穿衣服，我高低要进去把新郎揍一顿。
我在门外听着新娘的呻吟声，提心吊胆了一夜。
可第二天，她竟然完完整整的，没有被吃掉。
我惊得猫尾巴都竖起来了。
跳进她怀里这里嗅嗅，那里闻闻。
发现她确实没有受伤后，我才终于放心了。
我想，我应该对魔尊有什么误解。
16
自那天以后，我白天便经常溜去茶馆或私塾，听里面的先生说书。
茶馆的先生说的书精彩，听着有意思，我还偶尔能从听众手里要点肉干吃。
私塾的先生说的都是大道理，我总是听得昏昏欲睡，但他的学生们喜欢带蛐蛐来，我便趁着蛐蛐打架时上去一口吃掉。
学生们敢怒不敢言，因为先生说我是好猫，封我做猫学监。
我也不是什么好猫，我只是看见蛐蛐就想吃罢了。
过了些时日，我搞到了一身衣服，跑去僻静无人处悄悄化为人形，去大街上溜达。
我的妈咪是一只没有修为的猫，她只教我如何捕猎。
我化形成两脚兽之后该如何与别的两脚兽相处，我一概不知。
所以刚以人形出现在街市上时，我畏畏缩缩，不敢说话，害怕被人发现我其实是一只爱吃小鱼干的猫。
可他们似乎和猫一样，对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漠不关心。
这让我舒服多了，也大胆多了。
甚至还跑到王家小妹面前问她是如何怀上崽子的。
王家小妹挺着大肚子红着脸，诧异地看着我，好半天才说：「姑娘以后成了亲自然就知道了。」
这还得成个亲，太麻烦了。
我去街上溜达的次数变少了。
主要是因为我没钱，没钱便买不了那些香喷喷的吃食，让我看了干着急。
其次是因为王家小妹快生崽了，我想在家里守着她。
她现在已经不叫王家小妹了，周家大郎叫她娘子，街坊邻居也各有各的叫法，但我还叫她王家小妹。
她大着肚子行动不便，不去店里看店了，只每天坐在窗边做针线活。
周家大郎很挂念她，时不时从店里跑回后院来看她，见她好好地坐在那儿，又给她捏肩揉脚，扶她起来走上走下。
他要待上好一会儿之后才打算离开，临走时还不忘叮嘱我好好陪着他的娘子。
我轻蔑地斜了他一眼。
哼！还用你说！
17
王家小妹终于生了，是一只皱巴巴的小崽子。
我在小崽子脸蛋旁嗅嗅，嫌弃地跑开了。
没想到养了些时日，小崽子竟然变得白白嫩嫩，大眼睛滴溜溜的，可爱极了。
我看着小崽子的脸，像王家小妹，又像周家大郎，好神奇！
忽地，晴天霹雳一般，我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我和魔尊能生出个什么东西？既像我又像他的，猫头鹰吗？
这不是重点！
那天他到底想干啥，我要找他问清楚，但看着襁褓里如此可爱的崽子，我又舍不得走。
只是那个臭崽子会下地爬之后就扯我尾巴拔我毛。
尽管王家小妹总护着我，但那个家已经容不下我了！
我最后还是走了。
我带着一身怨气一路赶到了降魔塔。
塔上布了结界，高阶修者很难进去。
但像我这样的低阶修者却可以来去自如。
大概天界那帮子神棍就没想过会有低阶修者敢闯进去吧。
显然，他们完全低估了猫猫我的好奇心啊！
我踏入降魔塔，入目的便是被束缚了四肢，平躺在降魔阵中的魔尊。
他全身都是可怖的咒文，吸食着他的修为。
如今的他，满脸灰败，双目无神，像是死了一样。
但我知道，魔尊原身是凤凰，有不死之身。
死对于他来说，是涅槃重生。
所以天界将他束缚在这里，让他不能死，却又不像还活着。
我走近，伸爪用肉垫拍拍他的脸。
魔尊的眼睑动了动，但眼里依旧没有神采。
「濛濛？你是濛濛吗？」
我不答，只用爪子点了点他的鼻尖。
他灰败的脸上竟有了一丝血色。
「我失约了，是我辜负了你，我对不起你。」
这话我不爱听，在他身上挠了一爪，留下几条血色的划痕。
「我是不会答应和你生猫头鹰的！登徒子，臭流氓！」
空荡荡的降魔塔内，气氛突然有些尴尬。
我在他身旁留下几条小鱼干，飞也似地逃了。
等我跑出几里地才想起，魔尊的手脚都被束缚住了，还怎么把小鱼干送进嘴里。
这不就浪费了吗？
我又原路返回，轻手轻脚，悄无声息。
再次走近后，我惊奇地发现，这位曾经像傻狗一样的魔尊，他居然在哭。
泪珠从眼角滑落，隐入发间。
我用爪子擦掉他眼角的泪水，他才惊觉我正站在他身旁。
他像是重燃希望一般，眼里似乎有了一丝生机。
他用乞求的语气对我说：「杀了我吧。」
我环顾四周的封印，这些都是天界用来防止他自杀的。
「你好像很难杀。」
他就像认命了一样，眼里的生机消失了。
我听说书的先生说，饥寒交迫的猫咪遇到了心软的神。
从此，它的血肉疯狂生长。
我没遇到过神，但我遇见了心软的魔，心软的人。
凤潇他此时应该很需要一只心软的猫吧。
「我会帮你的，凤潇。」
18
我去了魔界，那里似乎比几年前还要黑暗，还要冷。
处处都是老弱伤残。
往日总喜欢站在凤潇背后耀武扬威的狼傲天没了尾巴，走得快些就会摔跤。
威猛的虎哥断了前臂，再拿不起千斤重的兵器。
魔太后耗尽最后一丝修为，在寝宫长眠不起。
初次听闻魔界的遭遇，我还是一只事外猫。
如今亲眼见了，只觉得悲凉。
我将降魔塔中凤潇拜托我的事告诉了众魔。
他们听了，大多数都低垂着头，为自己的尊主默哀。
狼傲天却露出惊喜的神色，眼里满是希冀。
「你是说，你轻而易举便进了降魔塔？」
我点点头，不知道有什么令他开心的。
他继续说道：「尊上被镇压后，降魔塔方圆五十里，无论是魔还是人，都没法子靠近。」
我恍然大悟，我能轻易进出降魔塔，大概不是因为我修为低。
「我掉进洗髓潭那次，是凤潇给了我灵力？」
狼傲天激动地拍拍爪，「就是这样！你有尊上的灵力，可以随意靠近降魔塔！」
我点点头，凤潇有救了。
19
凤凰本是神族，生在天界。
天界有三昧真火，凤凰在三昧真火中涅槃重生。
凤潇的母亲当年叛出天界，在魔界的洗髓潭中洗去天界修为，完成了涅槃。
所以，狼傲天建议我将洗髓潭中的水带去降魔塔...给凤潇泡澡。
我直接拒绝。
因为我不想。
我没有本事在凤潇重生之后不被神魔之战所波及。
最后，我决定将所有修为倾注在一件斗篷上，可以允许魔族自由穿梭于降魔塔中。
但我没了修为，成了一只凡猫。
反正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我辞别众魔，回了凡间。
王家小妹的小崽子很久不见我，再见到我时，扯我尾巴都变得温柔了很多。
当一只凡猫，好像还不错。
20
那晚我正在和小崽子抢小鱼干吃，忽地看见天边有一道亮光闪过。
在降魔塔的方向，一只金黄的凤凰翱翔在空中。
不明真相的两脚兽纷纷从屋子里跑出来，朝发出亮光的方向跪拜。
「神鸟现世，天道降福啦！」
远处，说书先生癫狂地挥舞着双臂，嘴里念念有词。
「看吧！我就说这世上有凤凰吧！」
这些两脚兽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现在跪拜的并不是神鸟，而是他们惧怕的魔。
而他们千百年来所尊崇的神族，吸食了凡间的福泽，只会在天帝高兴时，向凡间撒下稀薄的祝福。
所以世道艰难，悲伤总比欢喜多得多。
不一会儿，天边出现了数不清的天兵天将。
如今，他们已经不避讳着凡人，公然在天边大战。
一道道带着灵力的箭矢发出寒光，尽数向凤潇疾速刺去。
人族心中气宇轩昂的神兵们个个面目狰狞，在十万八千里之遥的凡间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天边打了三天三夜的仗，打到后来，已经分不出日夜了。
因为日月同时高悬，白天黑夜没有边界。
神族和魔族再次两败俱伤，夹在中间的人族提心吊胆。
相比起来，常年骄奢淫逸的神族落了下风。
战况惨烈，天帝也来到了天边。
他挥手，远处的月亮和太阳互相靠近，融为一体。
这个新生的球体变得暗淡了，逐渐崩解为无数个火球，向魔族的军队抛去。
也向地面砸来。
霎时间，无数的房屋、森林化为一片火海。
两脚兽们骇然，他们崇敬的天帝，竟然想烧死他们。
他们涌入庙宇，将所有神像打砸一空。
常年香火不断的香炉被踢翻在地，撒了一地的香灰，这香灰和建筑燃烧殆尽后的灰土没有任何区别。
人们又走向宫殿，希望人族的皇帝出面讲和。
可是胆小的皇帝早就躲进了地道，起火的宫殿里只剩四处逃窜的宫人。
人们再次跪伏在地，祈求神魔两族休战。
此时，凤潇向炼狱般的凡间深深看了一眼。
他使出所有修为将天帝击倒，猛烈的打击下，天帝化为土灰，顷刻便消散了。
接着，凤潇化为真身，向那颗巨大的火球飞去了。
他的翅膀无限宽广，将火球尽数包裹。
他的羽毛泛着金色光芒，源源不断地洒向人间。
大火灭了，被烧毁的楼宇完好如初，不幸被大火烧死的生灵全都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所有神族陨落，他们的神识化作一缕缕青烟，汇集成天边的一轮明月。
剩余的魔族回到他们昔日的家园，从此不问世事。
凡间福泽深厚，所有生灵都活得十分美满。
但他们不再向人皇臣服，也不再跪拜天帝。
他们信仰新生的太阳，他们想为那只凤凰建庙宇塑金身，可那金身次次都在快建成时化作一盘散沙。
两脚兽们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坚持要为他塑金身，可多次失败后也不再纠结了。
后来，凤潇的事迹成了民间奇谈。
总有两脚兽的崽子微眯着眼，试图看清那金灿灿的太阳里是不是真的住着一只凤凰。
我坐在王家小妹的第二个崽子身旁，小崽子被阳光照花了眼，正眨巴着眼睛。
「大哥，你骗人！」
大崽子挠挠头：「我见到它的时候才几岁，也不知道是不是看花了眼。」
他摆摆手，「小妹，太阳晒人，我们去别处玩吧！」
21
我因为之前的机缘，学会了修炼吐息。
吸收了凡间的福泽，竟然有了修为，再次化形了。
可我想精进修为，却是长进不了一点。
想来世间万物都应该享有福泽，不能被我一只猫占了去。
喵大黑在我的指导下也化了形，如今他是一个壮硕无比的刀疤脸。
我看着他脸上的疤。
「不像是刀伤。」
他不自然道：「被我娘子抓的。」
「我娘子是鹰，我们不打不相识。」
我了然一笑：「你们生小猫头鹰了吗？」
他皱眉：「我们为什么要生小猫头鹰？」
我解释：「你们一个是猫，一个是鹰......」
喵大黑像看傻狗一样看着我，递给我一张请帖：「我家崽子满月，请你去喝酒。」
他走出几步远又折回来，愤愤道：「她是鹰！」
好复杂，让我想想。
22
我去酒楼端了一年盘子。
攒够了钱，紧挨着王家小妹盘下了一间铺子。
专卖小零嘴。
这样我就可以以更便宜的价格买到小鱼干，方便我自己吃。
店铺赚到的钱刚好够我进货。
王家小妹的两个崽子每天都会来买些小零嘴，我有时收钱，有时不收钱。
我们三人经常坐在一起晒太阳，吃小零嘴。
我懒洋洋的，偶尔会回忆起太阳上住着一只凤凰。
直到有一天，我的铺子里来了一只妖。
他会隐身，我只能看见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金灿灿的斗篷。
他用斗篷的一角指向一包小鱼干，是想买的意思。
我递给他。
他接起，鱼干悬在空中，他不吃，也不给钱。
有可能他的钱也是隐身的，我看不见。
他把那包鱼干还给了我，斗篷悬在空中，我走上走下，他也跟着我，斗篷飘上飘下。
真是只怪妖。
晚上，我化为原型蜷缩在窝里睡觉，他也进屋，用斗篷将我包裹起来，很暖和。
我这才发觉，他就是一件斗篷。
按理说，斗篷是没有生命的，无法吸收凡间的福泽。
他却看起来像人一样，很奇怪。
第二日，王婶送来了一大筐鸡蛋，王家小妹分给了我一半。
我将鸡蛋提到后院，正要敲开一颗尝尝鲜。
那件赖在我身上不走的斗篷突然凝出一股灵力，钻进了鸡蛋里。
斗篷立刻失去了金灿灿的光辉，变成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斗篷。
而那颗本该被我打碎的鸡蛋却成了一颗坚硬无比的金蛋。
我捧着蛋去找喵大黑，他拿起蛋左看右看，又凑近嗅了嗅，得出结论：「这是一颗金蛋。」
旁边的鹰嫂啄了大黑一口，正色道：「这是百鸟之首－－凤凰的蛋。」
我心中惊疑，是巧合还是谁有意而为？
我揣着蛋神神秘秘地回了铺子，将它小心翼翼地放进窝里。
之后的每一个夜晚我都过得提心吊胆，将蛋牢牢护在怀里，只有等到太阳再次升起才放心半眯着眼打盹。
连小崽子们找我玩我都爱搭不理。
直到有一天，那颗金蛋裂开了。
一只长得很潦草的雏鸟破壳而出。
毛一点都不顺，根根分明，全都炸开了。
它上上下下都跟着我，就像头顶的太阳，我走他也走，我停他也停。
我有点嫌弃这个丑东西，对它哈气，让它走远点。
它用小嘴啄我的脚尖，痒痒的。
反正也赶不走，让它留下呗。
它食量极大，第一顿就吃掉我三两小鱼干。
好在这么多小鱼干吃下去还有点成效。
不过十天，它就长成了一只花里胡哨的跟屁鸟，勉强看得顺眼。
只不过它总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甚至有人抓住它的翅膀将它瞧上瞧下。
我看得心烦，把它提溜进后院，让它专心修炼，早些独立。
它耷拉着脑袋，像没骨头一样趴在地上。
我没好气道：「你如今一天吃三斤小鱼干，我已经养不起你了，再不化形帮我干点活，我就把你撵出去睡大街！」
他立马抬起头，跑去角落里静坐吐息。
到了晚上，它像前几日那样钻进我的窝，我伸出爪子推拒。
「你已经是一只大鸟了，」我指指头顶的横梁，「你站那上面去睡。」
它低下了头，像是在叹息。
展翅飞向横梁，带起的风里似乎都透露着恋恋不舍。
第二日我醒来，入目的便是那只花里胡哨的鸟，在我怀里睡得正香。
我大声喵了一下，它惊得腾空而起，然后又稳稳落在横梁上，装作在上面站了一夜。
我不理会它的那些小把戏，它也以为我从未察觉，每晚都趁我睡着了缩进我的窝里取暖，等天亮了再站在横梁上。
到后来，它体型越来越大，渐渐成了我缩在它怀里取暖。
直到一天醒来，我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23
我扔了一套旧衣服给他，让他哪来的回哪去。
他看向那一堆被我小心收好，打算用来换小鱼干的金蛋壳。
「我从这蛋里来，如今我回不去了。」
我撇撇嘴，几个猫猫拳就把他轰了出去。
他沉默地站在大街上，眼里含着一滴泪，怎么也掉不下来。
他就那样注视着我，引来街坊邻居围观，指指点点。
王家小妹见了，惊诧地捂住嘴巴，神秘兮兮地跑来问我：「那个小郎君穿着你的衣裙，他昨晚宿在你家了？」
我点点头，「是啊，他日日待在我家。」
王家小妹的嘴张得更大了，吸了口气。
「我看这小郎君也是一表人才，留在店里还能帮你干活，为何赶人家走？他欺负你了？」
我摇摇头，「他有家，该回去了，我这儿容不下他。」
王家小妹拍拍我的手，「白姑娘，我看他心里有你，你可别让他伤了心，你要是爱他，就让他留下吧。」
我看着大街上长久伫立不动的凤潇，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于是我索性打了烊，关门休息。
少时不懂事，我无意撩拨了他，让他记了这么久。
如今就算还剩最后一丝灵力都要找到我讨要说法。
可我到了现在都还不是很明白什么是爱。
我祖辈的传承里只告诉我如何生存。
我们有自己的领地，独来独往，谁也不爱。
我问了很多人什么是爱，他们都支支吾吾地说不明白。
人们大多数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有说出口过。
想来，他们对爱也只是一知半解。
24
凤潇找了份差事，去戏园子里唱戏。
他有好嗓子，好身段，最适合唱戏了。
我是在他拿到了第一份工钱时才知道这事的。
他来铺子里找我，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
也不多，就十个铜板。
我先是推拒，后来想想他吃了我多少鱼干，又爽快收下了。
「你在哪家戏园子唱戏？我哪天得空了也来捧捧场。」
如今我已经在凡间混成了老油条，凡间的人情世故我自认为学得炉火纯青。
凤潇抿着唇，许久才开口。
「这个月初七，满芳园，我第一次登台，你可以来听吗？」
我想了想，点头。
他笑了，想起师父还在等他，又急匆匆告辞了。
等到初七那天，我惊得差点把尾巴露出来。
他身着青色褶子，面容清丽，姿态端庄，唱腔婉转幽咽，台下众人无不为他落泪。
而我惊讶的却是他的扮相，我一直以为唱青衣的都是女子。
你能想象吗？
这种震惊不亚于我去拍一个姑娘的肩膀，可姑娘转身之后我才发现，那是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
一曲终了，他站在我身旁，看着我瞪得滚圆的眼睛，他又笑了。
「我以前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戏园子里唱戏，还挺有意思。」
他还穿着戏服，像一位亭亭玉立的大姐姐。
我看呆了。
他往我手里塞了一袋铜钱，很重。
「这个给你。」
我觉得这个袋子很烫手，因为我现在很像一个将良家妇女吃干抹净之后还强迫她出去做工给自己挣酒钱的浪荡子。
我不能利用他的一片痴心不劳而获，我们猫猫有猫猫的规矩！
我把袋子扔给他，「谁要你的钱！」
不待他再将袋子塞给我，我转身跑得飞快。
25
凤潇一夜成名，满芳园只要有他的场子，次次都是爆满。
我去凑过几次热闹，站在外场的人群中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我想，他应该也看不见我。
月底，他穿得花里胡哨的，提着一袋银子来我的铺子里找我。
当他把手里的银子塞给我的时候，我爆发了。
「我说了不需要，你怎么还来？」
凤潇轻抚我头顶炸起的头毛，眼里有一丝受伤。
「我就是想对你好，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我愤愤道：「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为了混口吃的，我把你当仆人你知道吗？」
「你是魔尊，我不过是你的一只小宠物而已，我刚化形时什么都不懂，那些你认为爱你的表现，不过是我太害怕了。」
「不是这样的，」他捧着我的脸，让我与他对视。
「濛濛，对不起，我最初确实将你当做宠物，但我很快意识到你也会思考，有喜怒哀乐，我之后没再将你当做宠物。」
「我被你无意间撩拨得心跳不已，在那个瞬间，我已经认定你了，我认定的伴侣，一生都不会改变。」
「而且在之后的每一个瞬间，我都比之前更爱你。」
「被关在降魔塔下时，我很懊悔，明明给了你承诺却没有兑现，我以为你会怨恨，可你付出那么大的代价给我机会让我重生，我这一生都还不完，就算做你的仆人也可以。」
「停！」我打断他的剖白，「那一份灵力本来就是你的，我只不过是还给你了而已。」
「不是那样的，送出的东西没有再收回去的道理，况且没有一只兽能忍受化形的诱惑，你明明已经拥有了却果断放弃，这没有谁能做到。」
「我听他们说，你是喝了洗髓潭的水......」
我把他轰了出去。
「魔界都快要完蛋了，我喝点水拉个肚子就能解决，轻松得很。」
「你不许再给我送钱了，你自己留着吧！」
凤潇拉着我的衣角，「我不给你钱，请你吃饭可以吗？我知道有一家糖醋鱼很好吃。」
听这话，我有些动摇。
王家小妹在一旁磕着瓜子看热闹，还把周家大郎拉过来，让他帮凤潇出主意。
「我不去！」
这么多人看着呢，我今天答应了和他出去吃饭，明天是不是就要拜堂，后天是不是就要生小崽子了！
不能去。
没想到过了半个时辰，凤潇提着个食盒回来了。
里面全是我爱吃的。
我勉勉强强全吃了，不能浪费。
他看着我吃完，收了食盒又匆匆离开。
他很忙。
可他总会一有时间就从我这里跑。
有时是清晨给我带来一碗小鱼粥。
有时是午后，我允许他去我窝里打个盹。
要是傍晚来了，我们一起吃了晚饭我就赶他走。
他有时会走，有时赖在这里。
王家小妹见了，笑着打趣我什么时候把他娶回家。
我冲她做个鬼脸，让她少说话。
凤潇却是一本正经，眼里像是有一湖春水，定定地看着我。
「就是，你什么时候娶我回家？」
我更像一个浪荡子了。
于是我指着横梁：「你今晚睡那儿。」
番外
又是一年春天，凤潇变得尤为焦躁。
他不唱戏了，向戏园子告了假，跑来我的铺子里黏着我。
每天穿得花里胡哨的，像极了开屏的孔雀。
要不就是化作原形，在货架上跳来跳去，嘴里唱着我听不懂的曲子。
我被他吵得烦了，就将他提溜下来给他顺毛。
他只有在我给他顺毛时会安静下来。
一天，我顺着他背上的羽毛，告诉他：「刚化形的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他在我手上轻啄几口，转身从背上拔了一片金灿灿的羽毛下来。
他将那片羽毛放在了我的手心，然后把头埋进羽毛里，不敢看我。
我玩心作祟，捻着羽毛说：「这干嘛用的？要是没用我就扔了啊。」
我作势要将羽毛吹走，他连忙化了人形，上半身趴在我膝盖上。
「这是我们飞鸟一族求偶用的，求你收下，至少不要扔。」
他仰望着我，眼里氤氲着雾气，看起来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
我拍拍他的额头，将羽毛放在离心口最近的兜里。
他立刻就有了笑颜，起身在我嘴唇上啄了一口。
「我还有惊喜给你，跟我走。」
他将我带去了一处豪宅。
推开门，他展开双臂，高声说：「你看，这就是我们的爱巢！」
我皱眉，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能不能好好说话！」
他连忙捂住嘴。
我拉开他捂着嘴的手，「其实我还挺喜欢你这样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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