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婚后帅将军留我独守空房,想和离时他捏住我下巴“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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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雍州的气候实在算不得好,温静若嫁过来一年多时间,春夏秋冬都经了一遭后,依然如此认为。这西北虽比不上北疆苦寒,但秋冬干燥,昼夜温差过大,实非常人所能忍受。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也忒可怜了,她爹明明一共有三个女儿,她两个姐姐的夫家都在盛京,偏偏只有她,这个年纪最小的庶女,竟嫁到了西北这等荒凉贫瘠之地。

温静若气闷地翻身,用力地锤了一下床榻:“太可恶了!”

守在外间的阿练迷迷糊糊地跑进来,揉着眼睛,瓮声瓮气道:“姑娘,你莫不是又在梦里和人打架打输了?”

“胡说!我与人打架,几时输过?休要灭你家小姐的威风!”温静若拥着被子坐起身,“我只是觉得我爹太偏心了!”

阿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是的,老爷和夫人的确太偏心姑娘了。姑娘从小到大,每次与二姑娘、三姑娘拌嘴,明明是姑娘的不对,可老爷夫人还是让她们都迁就你。姑娘这些年是越来越恃宠生娇无法无天了。”

“我哪里不对了?明明是二姐姐三姐姐瞧我脑子不大灵光,可着劲儿捉弄我!还有,我爹娘若是当真偏疼我,为何要巴巴地将我从盛京嫁到这狗尾巴草都不长一根的鬼地方?可见就是偏心!”温静若吸吸了吸鼻子,入秋以后,雍州的夜越发凉了。

“姑娘,咱们以后不会回不去盛京,要一辈子呆在这里吧?”阿练泪眼汪汪地望着温静若,瘪了瘪嘴:“阿练还盼着回去吃朱雀大街的糖人呢。”

“吃吃吃!你整天就知道吃!”温静若戳了戳阿练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要是有二姐姐身边的露种一半聪敏,早就给我想到回去的办法了,哪里还用困在这儿!”

“可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姑娘您都嫁给姑爷一年多了,这辈子自然是要围着姑爷转的。除非和离,不然哪还有别的办法?”阿练揉着被戳痛的脑门,委屈巴巴道。

这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温静若听到和离二字时眼睛一亮,登时来了精神。左右她与傅凛言是盲婚哑嫁,无甚情谊可言。婚后傅凛言待她也极为冷淡,常年宿在雍州城外的居延边镇军营里,十天半月才回府一趟,想来也是不中意她的。这样的日子过得甚是无趣,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和离来得痛快。

温静若这般想着,心中已滋生出和离的念头。可转念想到傅凛言那贵为当朝长公主的娘,又有点怵得慌。她想,这大约就叫有贼心没贼胆吧。

刚燃起点烟星的火种立马熄了下去,温静若躺倒在榻上,揉着被子好一通翻滚,心中的烦闷始终化解不开。

正要再度起身去喝口茶润润嗓子,就听见外间似乎有动静,温静若好奇地朝外张望:“阿练,去看看外面是谁?”

阿练磕磕巴巴道:“姑娘,算算日子,再看看时辰,我估摸着啊,是,是您夫君回来了。”

2

温静若一听是傅凛言回来了,立马一个激灵在榻上躺好,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翻身对着墙壁装睡。阿练看着自家姑娘这软骨头的样子,叹了口气,默默退下。

不一会儿,温静若就感觉到傅凛言进来了。傅凛言常年在军中,走路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但是成亲一载以来,温静若对他身上的气味可谓是无比熟悉。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气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和侵略性,就像是戈壁的烈日,西北的雄鹰。

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是傅凛言在宽衣,这片刻光阴于温静若而言真是极为漫长,她捂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床榻忽然下陷,温静若感受到一股热源在向她靠近,她僵着身体,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装睡。

傅凛言侧身打量温静若紧绷的脊背,心知她是在装睡,也不拆穿,自行躺下安歇。

帐中昏暗,温静若悄悄睁开眼睛,什么也瞧不见,只听见身后平缓的呼吸,她又将身子一点点往里腾挪。

“不好生睡觉,你在翻腾什么?”傅凛言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当头劈得温静若浑身僵住。

“没翻腾,就是,就是,怕挤着你……”温静若蒙着被子,黑暗中心跳如擂鼓。

傅凛言翻身朝外,仍是闭着双目,声音低沉:“我不挤。”随后便一言不发,仿佛再度睡去。

温静若缩在角落一动不动,心跳慢慢平复。她揪着被子的一角,一双又大又圆的杏仁眼在黑暗中扑闪着,默默叹气。她这夫君也忒难相处了些,怎么这么倒霉就嫁给他了呢?

盛京城的世家女人人都羡慕温静若好福气,只道傅凛言母亲是长公主,当今天子唯一的妹妹,父亲乃一等镇北大将军,战功赫赫。她一个声名不显的尚书府庶女,何德何能攀上这样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真真是苍天瞎了眼,月老牵错线。

温静若父亲乃当朝礼部尚书,官居从一品,生母只是一个姨娘,姨娘生她的时候难产过世。她从小就被嫡母养在身边,上面还有一位兄长与两位姐姐。二姐姐三姐姐都是嫡出的姑娘,早早结了亲,尚书府未出阁的姑娘就她一个。

其实温静若自己也想不明白,朝中待嫁的大家闺秀何其多,论家世相貌哪个不比她拿得出手?怎么偏偏长公主就看上了素来低调的尚书府,亲自上门提亲,指名道姓要温四姑娘做傅氏媳妇,真乃奇也怪哉。

况且,温静若曾听闻,傅凛言的外祖母,也就是太后,当年为傅凛言议亲之时,明明相中的是昔日宁国公府的崔小姑娘。

那时还是承平十五年,宁国公府权势如日中天,崔小姑娘出身将门世家,又是先皇后的内侄女。傅凛言的妹妹更是打小就内定的太子妃,原本是要做先皇后的儿媳的。这弯弯绕绕的亲上加亲,当年的盛京,要说与傅凛言最为相配之人,非崔小姑娘莫属。

可后头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太后突然改变心意,赐婚二皇子和崔姑娘。接着过了几个月长公主就带着人来尚书府提亲下聘,定了她与傅凛言的婚事。

莫非傅凛言心心念念的新妇是崔家姑娘,可又求而不得,便只能奉母命不情不愿地娶了自己?温静若这般猜想着,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怪道傅凛言对她一直态度冷淡,鲜有体贴关心之举,甚至……甚至成婚这么久了,都还未曾与她圆房。

使君已有妇,罗敷已有夫,当真一对苦命鸳鸯!温静若不禁觉得傅凛言有几分可怜,这样心高气傲的世家公子,喜欢的姑娘却嫁给了别人,只能遵从母命娶自己这样一个无才无貌不上不下的庶女,真是憋屈!

同时,温静若也为自己感到可惜,因为她心中已有一个想嫁的人。不过,自始至终她都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长得什么模样,多大年纪,可有婚配……

她一度怀疑自己只是陷入了一场短暂旖旎的幻梦,恰逢情窦初开时节。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温静若的思绪如云絮般拉扯,渐渐再度落入绮丽飘渺的梦境,不知不觉间沉沉睡去。

3

温静若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昨夜同眠之人不见踪影,身侧空荡荡一片,仿佛根本就没有旁人在这里留宿过一样。

她草草梳洗过后,在外间用早膳:“少将军呢?”

“姑爷起得可早了,在前院练剑呢。姑娘,老爷夫人要是知道你每回都起得比姑爷晚,从来不曾服侍过姑爷更衣洗漱,指不定得怎么说您呢?”

“阿练你这丫头胆子愈发大了,竟敢说教我。看我回头把你送回盛京,让娘再给我换个听话的陪嫁丫头来!”温静若自知理亏,并不与阿练争论,只出言恐吓。

“不行!我要在这里陪姑娘!咱们四姑娘孤孤单单一个人嫁过来,又不讨姑爷喜欢,要是阿练也走了,您就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难不成到时候,姑娘只能日日对着花儿草儿狗儿猫儿讲心事吗?”

温静若杏眼圆睁,啪地一下重重搁下汤匙,扬眉道:“谁说我不讨姑爷喜欢了?你家姑爷昨夜在榻上亲口说的可喜欢我了,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还要为我取星星摘月亮呢?”

话音刚落,傅凛言神清气爽地进来了,视线落在温静若周身,眸中意味不明。温静若登时目瞪口呆,低着头只顾喝汤,阿练在一旁捂嘴偷笑。

“我昨夜在榻上对你说喜欢你?”傅凛言在温静若对面落座,悠悠道:“这辈子只喜欢你一个?还要为你取星星摘月亮?”

傅凛言每多说一句,温静若的脑袋就埋得低一分,耳朵通红,面颊发烫,恨不能立时找根白绫吊死在房梁上。

“晨起外头送来了盛京的家书,这封是给你的。”傅凛言见她羞窘至此,便歇了逗弄她的心思,岔开话题。

听见有盛京的来信,温静若什么都顾不得,立马来了精神,一把接过,当着傅凛言的面迫不及待拆开来读。

“什么事这样高兴?”傅凛言瞧着她面上压抑不住的喜悦,颇有些好奇。

温静若抬头回应他,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直勾勾望入傅凛言心底:“我二姐姐生了龙凤胎!”脆生生的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甜腻,傅凛言有些失神。

“我知道,母亲给我的信里也提到了。”不过,傅凛言没说出口的是,长公主在信中还委婉地问了自己几时能抱到大胖孙子。傅凛言回想昨夜温静若在榻上时,一个劲儿地躲着自己,心下觉着母亲的期盼还真是任重道远。

“你每日在府中,都觉得很孤单吗?”傅凛言冷不丁开口。

想来刚刚阿练说的话也被他听去了,温静若只好坦言:“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哪里都没去过,谁也不认识。你府上规矩森严,管事他们都不敢同我玩。”

温静若边抱怨边悄悄觑着傅凛言的面色,生怕惹得他不高兴。成亲以来,傅凛言对她虽疏远冷淡,可到底从未朝她发过火。只去年冬天新婚不久他俩大动干戈地闹了一回,自此二人本就不算亲密的关系彻底降到冰点。

4

承平十六年秋天,傅凛言带着刚过门不久的温静若离开盛京,来到了不甚繁华的雍州。

温静若长这么大还从没踏出过盛京城门,心里满是按捺不住的期待与雀跃,对雍州充满了好奇。可等到了雍州,傅凛言忙于军务,把她一个人丢在宅子里,十天半月偶尔回府一趟,也都是来去匆匆。

从前在盛京时,温静若就经常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出府去玩儿,本就不是个能静下来的主。于是,当在这宅子里老老实实憋了整整三个月后,她自个儿趁着管事不注意,终于悄悄地跑了出去。

这日也是赶巧,日头偏西的时候傅凛言从军营回来,用晚膳时寻不着人,方才发现这人竟不知何时不见了,当即便命仆从出门四处搜寻。直到月上柳梢,温静若才在城东一条偏僻的小巷被人找到带回府。

“你去哪儿了?”傅凛言站在内院门口,一身黑衣,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吓得温静若缩在管事身后不敢答话。

“不说?不说就把在你身边伺候的所有人通通打一百军棍!”阿练闻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拼命朝温静若使眼色。

“我……我出去玩儿,然后回来时,找不到路了,就……就……”温静若垂头丧气,磕磕巴巴。

“出去为什么不带人?”雍州虽是傅凛言的辖区,可毕竟是边城,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不比盛京在天子脚下,歌舞太平。

“我不喜欢人跟着。”温静若从前在家中自由惯了,她爹因她年幼格外宠她,嫡母也喜欢她痴缠的小性子,都对她的行径睁只眼闭只眼,从不加以苛责。如今被傅凛言如此盘问,心下不耐,语气自然也变得硬梆梆。

“若是不喜欢人跟着,那你以后就不许出府。”

“傅凛言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爹娘都管不到这些,你凭什么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温静若极力克制的火气噌地一下蹿上来,也不顾院中跪了一地的仆从,直冲傅凛言嚷道。

傅凛言微眯双眼,气极反笑:“我凭什么管你?你温静若是我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是你夫君,我就是你的天,你的规矩,我凭什么不能管你?”

傅凛言背着双手踱步至院中,冷冷环视了一圈:“自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踏出宅院半步。府中的人要是没这个本事看不住你,又让你跑了出去,一律军法处置!”一众仆从忙不迭应声。

冬夜清冷的月光下,温静若的面色一片惨白。她想到洞房花烛夜傅凛言掀了她的盖头后就扬长而去彻夜未归,想到自己远嫁西北终年见不到亲人,而傅凛言却把她一个人扔在宅子里不闻不问,想到自己与傅凛言明明已是世上最亲密的关系,却相看两相厌不得不这样彼此折磨下去,心头顿觉一片悲凉。

廊檐下的灯笼轻轻晃着,烛火将熄未熄之际,傅凛言耳畔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傅凛言,我讨厌你。”

温静若越过傅凛言径自回到房中,关上房门。少顷,屋里的烛光熄灭。

傅凛言静立在院中,久久未回神。心事眼波难定,谁省,谁省,从此簟纹灯影。

5

“那我带你去军营,好不好?”傅凛言冷不丁开口。

他看着面前的姑娘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突然想起她刚嫁过来时,整天叽叽喳喳吵吵闹闹,好不消停。那时她虽然不怎么爱搭理自己,可毕竟每天也算开心。自从傅凛言下令不允许她出去以后,她便在这宅子里关了快一年的禁闭。

听到温静若说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没有人敢和她一起玩,傅凛言心中有些难受。是他把人娶进门的,也是他坚持要把人一起带到西北来的。此时此刻,心软后悔之余,更多的是愧疚,他没有照顾好他的小妻子。

温静若吓了一跳,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什么?去军营?”

“嗯。”傅凛言微微颔首,他终究先低了头,在两人长达一年的冷战中迈出了第一步。

“去军营做什么?军营有什么好玩儿的吗?”温静若扑闪着大大的圆眼睛,疑惑地盯着傅凛言。

傅凛言还真仔细想了一下,迟疑开口:“你,你想不想学骑马?”

“想!”温静若脱口而出,从前纵是她爹再怎么容她胡闹,也不应允她一个姑娘家去学什么骑马射箭。没想到傅凛言竟会主动提出教她骑马,温静若突然看她这个夫君都亲切了几分。

翌日,傅凛言回军营的时候就带上了温静若。营中士兵只知他们少将军去年夏天娶了夫人,还把人带来西北,却从未见过少将军夫人是何模样。此次知晓温静若在营中,一群一伙地都跑来偷偷瞻仰少夫人风采。

温静若不比寻常姑娘,自小胆子就大,翻墙爬树更是练得身手敏捷,这骑马学起来自然也不回太困难。

“喂,你看那边,怎么有那么多人啊?他们在看什么啊?”温静若骑在马上,扭头张望。

傅凛言牢牢地牵住缰绳往前走,头也不回:“别到处望,专心点。”

“哦!”温静若嘟着嘴闷闷应道,心想这人莫不是背后也长了双眼睛。

因着这才初学第一日,傅凛言只让温静若熟悉在马背上的感觉。他牵着缰绳带温静若在马场晃晃悠悠走了十几圈后,太阳就快要落山了。

“今日就学到这里吧,我先让人送你回城。”傅凛言回身,抬头与马背上的姑娘对视。他身后的长河落日摇摇欲坠,勾勒出少年将军英挺的轮廓。

温静若意犹未尽,磨磨蹭蹭不肯下马。傅凛言瞧她好笑,不由柔声哄道:“听话,明日再让人接你过来。”

“那我为什么不能今夜宿在这里?来来回回多费事?”温静若想这回城大约要一个时辰,有这一个时辰她还可以再在马背上蹉跎一会儿。

“我原不知,你竟然这般舍不得我?”傅凛言打趣道,“想留在军营陪我?”

温静若闹了个大红脸,啐道:“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可没有舍不得你,我只是舍不得这马儿。”

“不与你闹了,天色已晚,迟了路上不安全。明日清早接你过来,这马为你留着。来,下来。”

傅凛言逆着余晖,朝温静若伸出手。温静若也不扭捏,探手一抓,借力翻身跳下马来。

落地后,傅凛言却并不松手,仍旧紧紧攥住她的手,一路拉着她在军营中穿行,丝毫不顾忌军士探究的目光。温静若被他牵着跟在后面,隐约听得周遭的窃窃私语,低着头不敢看人。

“哎,你瞧,这就是咱们少将军的夫人,成婚这么久头一次带来军营呢。”

“可不是呢,我打眼偷瞄,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比起当年的长公主,那也不逊色。难怪少将军这么宝贝着,从不带出来。”

“是啊是啊,我就没见过咱少将军对谁这么温柔小意过,你是没看见,下午在马场,手把手地教她骑马。”

“少将军什么人,竟亲自教人马上功夫!我说什么来着,英雄难过美人关,哈哈!”

待傅凛言与温静若走远,三三两两的军士围在一起,议论纷纷,哄笑一团。

温静若上车后,又回身撩起车帘:“你明日定要人来接我,说话要算话。”

“好。”傅凛言目送马车远去后,返身回军营,嘴角带着不明显的笑意,眼底似水柔情晕开层层涟漪,荡漾心头。

6

自那日后,只要天晴,傅凛言都会派人接温静若来军营。营中军士现在碰到她,也都习以为常不觉惊讶。

可喜天公作美,西北秋日天气爽朗,日日都是晴云光景。温静若胆大心细,不消半月就已能自己驾马跑起来,只傅凛言担心她,不允她跑得太快。马背上迎风的姑娘笑靥如花,眼里流转着动人的光彩,这可真是她来西北后过得最快活的一段日子。

“你很聪明,如今学得也差不多了。天气愈发寒冷,以后不必日日来了,隔三差五你要是想骑马了,我再带你来。”傅凛言接过刚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温静若,递给她一块帕子。

温静若拭汗的动作一顿,无精打采道:“那,那我又得回去关在那宅子里吗?”

“出门也可以,但是得有人跟着,入夜前必须回府。这里民风淳朴,可也有不少外族人。你若是不带随从,万一有什么闪失,我……我没法向你父亲交代。”

“那我以后也不能天天来找你吗?”

傅凛言不解道:“找我做什么?”

温静若也不知怎么回答,心里乱糟糟的,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下坠,坠入无边的湖底,沉甸甸的,捞也捞不动。她用力一跺脚,将帕子扔到傅凛言怀里,转身跑开。

“少将军,你也忒不解风情了。少夫人是想日日都与你待在一处。”

路过的士兵看不过眼,大着胆子调侃了几句。傅凛言微愣,旋即面上露出喜色,疾步追上温静若,拉过她的手臂:“我……我军务缠身,不能日日回府。不过你要想我回去,我可以每旬回去陪你两天。”

也许是这大半个月的朝夕相处,也许是孤单了太久陡然感受到陪伴,温静若这些日子不自觉地开始依赖傅凛言。每日天不亮就盼着傅凛言派人来接她,在路上也恨不得缩地成寸,见到他时分外欢喜,离开他时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身上。四周围绕着绵绵密密的网,纠缠着,拉扯着,困住了温静若这颗摇摆不定欲明未明的心。

“谁要你陪啦?”温静若抽出手臂,逃也似的上了马车。

傅凛言但笑不语,此后果然每旬末回府两日,回去后也不似从前只将自己关在书房,而是空出大部分时间陪温静若。或在府上陪她投壶翻绳,或带她出去看木偶戏,还在内院给她做了个秋千架。两人的关系不知不觉地一日好过一日,竟胜过了寻常新婚夫妻。

只是晚间同榻而眠,温静若与傅凛言依旧分衾而睡。温静若暗自纳闷,傅凛言虽待自己越来越体贴,可她总觉得她二人之间隔了层纱。眼下傅凛言还没有同她圆房的打算,她也不敢轻易越界,破坏这好不容易才安稳快活的日子。

7

承平十七年冬十二月,盛京传来讣告,显王妃忧思成疾,郁郁而终。

“姑娘,外面风大,咱们回屋吧。”温静若坐在秋千架上,恍若未闻:“阿练,什么时辰了?”

“酉时三刻了,平日里这个时辰少将军早该回来了,怎的今日还未听见消息?”阿练朝院门口张望。

“许是军中有紧要的事情,吩咐小厨房再等等吧。”温静若看着日头一点点落下,眼中热切的情意也缓缓冷却。

厨下的饭菜热了三道,始终未见傅凛言回府。阿练焦急地来回晃荡:“姑娘,少将军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温静若腾地站起身:“备车,我们去军营。”

正急匆匆往外走时,迎面撞上了来回话的管事。“夫人,少将军刚遣人回禀今夜不回府,请夫人早些安置歇息,不必等他。”

“有说为什么不回来吗?”温静若秀眉一蹙,赶紧追问。

“夫人,少将军没说原因,可能是有要事。等忙过这两天,少将军自会回来的,夫人莫要心焦。”

晚间,温静若什么都没吃,早早就歇下了。阿练自然知道自家姑娘这是心里不痛快,可却不明白是什么缘故。阿练大着胆子问了几句,温静若也含糊其辞,只一遍遍地念叨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念着念着就流起了眼泪。

七日后,夜深人静,傅凛言裹挟着一身的朝露与寒气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正欲上榻时,发现榻上的少女正睁着那双水灵灵的杏仁眼望着自己。

“怎么还不睡?”温静若不答话,直愣愣地瞪着他,“谁惹你生气了?”温静若翻身背对他,依旧不理睬。

“这是,生我的气?”傅凛言倚着软枕,耐心解释:“为了我上回没回来?我前几日是因为……”

“谁要管你做什么不回来!不回来就不回来,谁生气了!”温静若坐起身,乌黑浓密的长发铺满了锦被。

傅凛言被她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逗乐了,伸手去捏她的脸:“啧啧啧,我们将军夫人好大的脾气,脸都拉到地上了,还说没生气?”

温静若拍掉他的手:“什么将军夫人,我不要做这劳什子将军夫人!谁爱做谁做!我要与你和离!我要回盛京!”

“你休想!你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傅凛言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开口:“你进了我傅家的门,这辈子就别想着和我撇清关系!”

婚后帅将军留我独守空房,想和离时他捏住我下巴“你休想”

“凭什么你心里装着别的女人,却还不肯放过我?我在你眼里算什么?她崔应柔的替身吗?”温静若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鼻尖微红,在灯下显得楚楚可怜。

8

“傅凛言,我是不聪明,我是脑子不好使,可我不蠢不聋不瞎!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早年太后想把崔应柔许给你的事情盛京城里谁不晓得?我们成婚都这么久了你还记挂着和她的旧情,她死了,你就躲在外面为她伤心难过不敢回府,生怕我看到吗?”温静若越说越激动,眼眶里的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个不停。

这七天以来,温静若觉着自己的心简直就像在油锅上一样煎熬,她恨自己这么轻易就喜欢上了傅凛言,也恨傅凛言明明心里有别人却还对她这么好。女儿心肠千回百转,消得人憔悴。

“你怎么不说话?是被我说中心事了吧?我告诉你,我也不是委曲求全的人,你心里既然惦念着别人,我也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们趁早和……”

“我不认识崔应柔。”傅凛言冷不丁开口。

“你说什么?”温静若瞪着红红的眼睛,像极了受到惊吓的兔子。傅凛言爱极了她这副可爱模样,凑近将她揽在怀中,一点点吻过她脸上的泪痕,贴近她耳侧:“我从来没见过你说的崔应柔,与他们崔氏无甚交集,从前她父兄还在西北时倒是有点往来。至于太后赐婚那是太后的主意,并非我与她情投意合之故。我这些天是真的忙于边防,不信的话你可以去军营问他们。”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你要是瞧我好骗故意诓我呢?”温静若在傅凛言怀中弱弱道,心中已完全倒向他,可嘴上却还不认输。

“我从不说谎。我心里的确一直都装着一个人,可这个人又蠢又聋又瞎,竟看不出我喜欢她。”傅凛言吻着她的耳垂,低声道:“若若,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温静若眼前仿佛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花,她晕晕乎乎地反驳:“我才不蠢……是你太过分,新婚之夜丢下我一个人,婚后待我也不好。即便你这段时间对我是好了那么一点点,可你,你,你也一直不跟我……圆房……”

“你这么在意我对崔应柔的态度,在意我待你好不好,在意我不与你圆房,是不是代表,你现在心里眼里也都是我,没有旁人?”

“什么旁人?”温静若抬头,一脸茫然。

“大婚之夜,你和阿练讲的话,我在门外都听到了。”傅凛言提到这段不好的回忆时,眼神微暗。那一日他满心欢喜地想要进屋,想与他喜欢的姑娘共结连理,却不料在门外听到她向侍女倾诉对另一个人的脉脉衷肠。

“阿练,从前我看着姐姐们出嫁时,都是欢欢喜喜的,可为什么轮到我自己,却开心不起来呢?”傅凛言准备推门的手顿时僵住,里间少女的声音传出来:“盛京这些人背地里都在议论这门亲事是我们高攀,可是这又怎么样,我根本一点都不想嫁给他!我想嫁的那个人……他今夜会不会来呢?就像那时他像一阵风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眼前……阿练!他今夜要是来了,我纵是拼着性命不要也会跟他走的……”

明明是爽朗暑夜,可傅凛言却觉着自己从头到脚都凉浸浸的,刺骨的冷意直达心底。他心心念念惦记了一年的姑娘,好不容易娶进门,本以为从此以后便是相亲相爱,情深意长。可到了礼成最后一步,他才发现一切好像都是他的一厢情愿,这一载的绵绵相思竟只是他自己的独角戏。

他觉得不甘心,怒火中烧之下,冲进房中,一把掀了温静若的盖头。可他看着红烛掩映下温静若娇憨的面庞,湿漉漉的眼睛瞪地又大又圆,千言万语都哽在傅凛言的喉头,无法发作,一时间相对无言。良久,他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留温静若一人独守空房。

承平十六年六月十八,是傅凛言和温静若的新婚之夜。同在那一日成亲的还有他的表弟——雍王府的小王爷谢元真,只不过,这两段姻缘到底是不同的命数,不同的际遇。有些人的故事在这一晚进入了新的篇章,而有些人的故事,在这一夜,才刚刚开始。

9

“我,我那时都说了些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温静若实在记不起来自己那晚讲过什么,她对洞房花烛夜最深刻的记忆,只有傅凛言冷硬陌生的背影。

傅凛言轻轻刮了一下温静若泛红的鼻头,酸道:“有人说不愿意嫁给我,不仅如此,还要在新婚夜丢下自己的夫君和情郎私奔。”

“我,我那时……的确已经心有所属,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我现在……现如今心里早已放下他了。什么情郎不情郎的,我连他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温静若不曾想傅凛言竟然一直都知道她心里有别人,又是震惊又是心虚,赶忙解释。

“长什么样子叫什名字都不知晓,就想嫁给人家?你莫不是被人骗了还要给人倒数钱?”傅凛言撇嘴,胸中闷闷不郁。

“那我后来还不是嫁给你了?如今,你心里有我,我心里有你,不就行了?陈年往事,不提也罢。”温静若陷进被褥,将脸埋进去。

“少夫人好大的威风!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都跟你坦白了我和显王妃昔日的传闻,你的旧情却不提也罢,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傅凛言笑着凑近,从背后揽住温静若的纤细的腰肢。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堂堂一个少将军,怎的心眼这般小,跟我计较这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我本来也不稀罕听!左右你也没了睡意,索性就把洞房花烛给补上。”话毕,傅凛言一把将温静若从被子里捞出来:“你不是一直耿耿于怀我不同你圆房么?今夜,就如了你的愿!”

冬夜月光不甚亮堂,门窗紧闭,温静若在一室昏暗中想努力看清傅凛言的面庞,始终看不清明,唯有紧紧攀着他的臂膀,随着他的节奏,在汪洋大海中颠簸浮沉,感受着傅凛言带给她的痛楚与欢愉。

筋疲力尽失去意识之前,温静若模模糊糊地想着,现在这样就很好,她愿意陪着傅凛言,在茫茫西北戈壁上,做一对自由自在双宿双飞的比翼鸟,永永远远,长长久久。

过往种种,譬如昨日死。以后种种,譬如明日生。

承平十八年初春,正是江南春色正盛之时,莺歌燕舞,垂杨挂丝,游人如织,车水马龙。温静若在西北一年多,乍一到这样繁华秾艳的地方,登时来了精神,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稀奇。

“这还是我头一回来江南,从前只听爹爹说南边富庶,和盛京相比也不差。今日一见,果然样样都是好的。”温静若坐在茶楼上,探出头来东张西望,“三公子,难怪傅凛言说你调到江南后,就不愿意回京了。这样好的地方,换做是我我也不想回去。”

“嫂夫人说笑了,你便是不想回去,到时候你们家少将军也会来接你走的。”顾惟之轻摇手中折扇,自嘲道:“不像我,了无牵挂,纵是在这儿逍遥一辈子也无妨。”

“三公子,你与傅凛言差不多年纪,他都已经成亲一年多了,怎的你还未娶亲?”温静若喝了口热茶,仔细打量对面丰神俊朗的男人:“我记得前两年春闱有个姓季的探花郎,风采冠绝盛京,当时京里多少姑娘想要嫁他,听说就连圣上也曾有意招他为婿。三公子,我瞧你这通身的气度模样,比之那位探花郎,应是不遑多让的!扬州的媒婆难道没有把你府上的门槛踏平吗?”

顾惟之摇扇的手一顿,失笑道:“嫂夫人果然率真烂漫。”他偏头眺望远处,浅碧鳞鳞,暖风醉人。在大好春光中,顾惟之的侧脸让人无端感到落寞。他的视线轻飘飘地略过千山万水,沉甸甸地压在眉间心上:“心之所向,情之所钟。关山阻隔,梦魂难抵。”

檐下雨燕远飞,北方的天空遥遥无际,望不到天涯的归处,飞不去深宫的尽头。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10

暮春时节,傅凛言姗姗来迟,在落花时节抵达扬州。

温静若携一段春色扑向朝思暮想的人的怀抱:“你终于来了!我……我很想你。”

当初是她闹着要来江南玩,傅凛言抽不开身,才着人送她来的,并将她托付给了在扬州任职的顾惟之。可是她在扬州这两个多月,只有头先三五天兴致勃勃,到了后面不管去哪儿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总想着要是傅凛言陪在身边就好了。

这样美的光景,这样好的年华,蓦然回首之时,灯火闪烁处却空无一人,终归是意兴阑珊。

“若若,我也很想你。花还没落,也不算迟。”傅凛言抱紧怀中的人,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我说过会赶在江南最后一场花落之前,来接你回家。我从来不骗你!”

温静若埋在傅凛言肩头偷笑,并不答话。晚间听到她嘟囔:“傅凛言……大骗子……明明就骗过我……顾惟之什么都跟我说了……那个时候明明说了七夕要带我去灯会,可第二天却突然消失了,说话不算话,害我等你这么久……等你这么久……”

傅凛言动作一顿,试探道:“你等的人是谁?”他的心砰砰直跳,呼之欲出的答案令他几近狂喜。

“是你。从头到尾,我心里的人,都一直只有你。可你让我等了好久好久……”

承平十五年三月,傅凛言回京述职,太后有心为他与崔应柔指婚,谁承想崔应柔执意拒婚,此事便作罢。

当年四月,傅凛言在盛京一间茶楼厢房,偶然遇上了女扮男装的温静若。那时温静若扮作说书先生,躲在屏风后面粗着嗓子给他讲了许多千奇百怪的故事,甚至还瞎编乱造他父母当年的皇家韵事爱恨传奇。傅凛言心下觉着这骗子编故事竟编到正主头上来了,不由好笑。

他耐着性子听下去,发现这声音故作低沉,难掩尖细甜美,十有八九是个姑娘家。傅凛言悄悄跟着她一路回去,再稍稍打听一下,才知道这说书的小骗子是礼部尚书府未出阁的四姑娘,一贯贪玩调皮,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傅凛言的妹妹自小就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他以为世上的姑娘大约都和他妹妹一样温柔和婉,没料到今日大开眼界,竟见识到了这样不守规矩、满嘴胡言乱语的大户千金,实在有趣。

自那日后,他隔三差五便去茶楼,包个僻静雅致的厢房,点温静若来说书。二人隔着屏风,一个谈笑风生滔滔不绝,另一个则嘴角噙笑不置可否。傅凛言是个随意的客人,温静若说哪一出他便听哪一出,偶尔还会与温静若讲些他自己的见闻。傅凛言知道温静若是个姑娘,所以一直与她屏风相隔,从不逾矩,甚少多言。

一开始温静若只把傅凛言当个好打发的客人,出手大方,经常会带些好吃的茶点与她吃,听她说书时也很捧场,时不时接个话陪着笑。春去夏来,时光匆匆,日子恬淡,情愫暗生。

可是七夕当日,傅凛言突然爽约,自那之后更是彻底消失,仿佛茶楼里从来没出现过这个客人一样。彼时,温静若方才惊觉有些感情原来早已滋生,只是还没来得及察觉,便没有了言明的机会。

春夜微凉,凉风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飘入,冲散了些许帐内的情事气息。

“是我不好,那日我原本打算与你在灯会坦诚相见。可舅舅急诏我入宫商讨军情,并留我在宫中宿了大半个月。我怕你担心着急,又不好托人带话去尚书府给你,怕万一走漏风声会毁你清誉,索性就请母亲直接去你府上下聘提亲。出宫后我再去茶楼,老板说你已经好些天没去过了……”

傅凛言抱着温静若,在她耳畔慢慢解释:“军情紧急,不容耽搁,我想着既然亲事已定,日后再解释也不迟,就启程回了西北。没想到后来竟会因此闹出天大的误会……是我不好,若若,是我不好。”

“当然是你不好!你爽约在先,新婚夜丢下我在后,到西北后还把我关在宅子里一年不闻不问!是我大度,才不与你计较!”

温静若眼前一黑,傅凛言再度翻身压住她,畅快笑道:“是是是,少夫人最大度。”他吻着温静若的手指,“我很开心,我们之间,自始至终,都没有旁人。”

英挺的轮廓,深情的眉眼,温柔的呢喃……温静若回抱住傅凛言,笑得烂漫:“我也很开心。”

是夜,灯火通明,床榻吱呀作响,层层帐幔后香汗涔涔,低喘声声。少年将军长驱直入深入腹地,快破晓时,方鸣金收枪。

后记

承平十九年春,傅凛言又将温静若送到了江南。不过这次招待她的人不是顾惟之,而是傅凛言的妹妹——明仪郡主傅凛容。

温静若很早就听说过这位郡主,出身高贵,知礼明仪,是太后和皇上为先太子钦定的太子妃。她常年幽居深宫,二人从前并没有碰面的机会。

顾惟之府中的管事下人虽然只尊称傅凛容为郡主,可内宅一应事务都由她操持,府上众人也对她恭敬有加,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姿态。

温静若纵是疑惑不解,也不好贸然去明问顾惟之或傅凛容。况且她私心也觉着,顾惟之和傅凛容二人,一个公子似玉,如青松挺拔,一个佳人端方,如皎月温婉,顶顶般配的一对璧人。两情相悦,朝朝暮暮,再完满不过。

江南风景独好,温静若在这绚烂春光中,安心地等待着。等花开,等花落,等雨天,等晴天。等春景谢幕之前,等最后一场花落之时,一定会等到傅凛言接她回家。如约而至,天上人间,为时不晚。(原标题:《人间重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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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丑女深夜潜入王爷房间,王爷竟邀她上榻,她怒骂:不要脸

逃妃逼上榻全文免费阅读 故事:婚后帅将军留我独守空房,想和离时他捏住我下巴“你休想”

俞清茗当然不能告诉霍少亭,一旦让他知道她拥有军火空间,有着二十四世纪的高科技,后果不堪设想。

俞清茗气定神闲的回道:“没有察觉我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你的智商都不如一头猪。”

霍少亭的眸光微微滞了下,随后笑道:“何必骂自己是猪呢?当人多好。猪养肥了,迟早要被人杀的。”

俞清茗愣住,霍少亭明显是话里有话。她不由问道:“你几个意思?我要被谁杀?”

“难道养猪不是为了吃的?吃之前就得杀。”

俞清茗无语了,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他。

霍少亭对她却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他说:“当然,我的猪不是别人想杀就能杀的。你的生杀大权掌握在我的手里,来求我不要杀你。”他对着俞清茗招了招手,示意让她躺到榻上去。

俞清茗皱眉,低咒一句:“不要脸!”

“你凭什么那么自信,我一定会求你?你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虽然,你是大宁的战神王爷,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霍少亭微微勾着唇,指尖在锦被上缓缓游走:“我应该不会蠢到连猪不如的地步。”

俞清茗的青筋暴起,再也忍不住了,才一会儿工夫,就被骂了不知多少句猪,霍少亭,你特么活腻了?信不信老娘拿出坦克轰死你!

俞清茗拿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砸向霍少亭!

霍少亭眼都不眨一下,俞清茗的攻击对他来说造成不了任何威胁,顶多就是被褥湿掉。他不费吹灰之力,精准的抓住茶杯。

俞清茗不罢休,又将整个茶壶扔了过去,茶壶里的水可是滚烫的,霍少亭这次不用手抓了,他迅速躲开,整个人不知何时突然闪到了俞清茗的面前,揽住她的腰。

俞清茗心头一惊,看清楚霍少亭的脸,想都不想就将指甲竖起来,对着他的脸挠去!

霍少亭笑了声:“属猫的?”同时,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

俞清茗咬牙切齿,她向来冷静沉着,偏偏面对霍少亭的时候失了分寸。到底是她的问题,还是霍少亭太欠揍?

“我属猫,你就是属狗的!”

“哦?那正好是一对。能和我成为一对,是你的荣幸呢。”霍少亭很骄傲的说道。

“你要不要脸?”

“我这张脸已经够帅了,再添一张我怕帅晕你。”

“……”俞清茗彻底被打败了,她被霍少亭气的头晕目眩,费力的挣脱他,正要坐下之时,霍少亭抢先。

于是,俞清茗非常尴尬的坐在了霍少亭的腿上。她下意识要逃,却被霍少亭抓回来。

霍少亭还一副俞清茗得了便宜的模样:“难道肉垫不舒服?”

俞清茗实在拿他没辙,心下狠狠骂了句:小贱王爷!

“闹归闹,还是得说正事的。你跟着我来干什么?莫非是想我了?”霍少亭问道。

俞清茗懒懒的白他一眼:“总之不是想你,我是有大事要办。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今晚我睡榻上,你睡地板吧。”

霍少亭微愣:“你这么想和我睡在同一间屋子里?看来,我半夜需要多裹层被子,以免失……”

“身”字还没说出来,俞清茗就打断了他的话:“人要脸,树要皮,我拜托你不要再调戏我了。”

“那好,说正事。你来到底想干什么?”霍少亭终于正经。

俞清茗知道如果再隐瞒,霍少亭一定会问个不停,今晚就别想消停了,只好答:“我要去凉国。”

“你去凉国作甚?”霍少亭来了兴趣。

俞清茗眉心皱的很深:“我想杀的人,就在凉国。”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回忆从前,记得那个人嫁入凉国,成了凉国的太子妃。

霍少亭得知后,微微颔首:“我懂了。你为何这么想杀她?”

“因为我的脸,就是毁在她的手里。”俞清茗的眼神怨毒的可怕,霍少亭看了都是心头一惊。

他深知这件事情不能继续说下去了,否则会伤到俞清茗的自尊,正要转移话题,俞清茗突然说:“她给我下了幽花之毒,这是来自西域的毒花,我的脸都是被这毒花害的。现在,毒素已经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强行解毒适得其反,只能慢慢来。我猜,你应该很想知道,她为什么给我下毒。”

霍少亭深深的望了眼俞清茗:“如果你不觉得受伤,我乐意成为你倾诉的对象。”

“我怕你吃醋。”

“……”霍少亭微愣,“为了男人?那还是不要说了,我怕我会杀了那个男人。”

“他已经死了。”

俞清茗的心头微微痛了下,大概是原主对那个人感情太深,让她感应到了。

“你还惦记着他吗?”霍少亭的眸光沉了下来。

俞清茗笑着摇摇头:“往事随风,还惦记着干什么?”

虽然是霍少亭想要的答案,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俞清茗跳过这个话题,认真的看着他的眸子:“能告诉我,为什么喜欢这么丑的我吗?”

霍少亭也定定的看着她,眸光深邃:“丑的胖的,美的瘦的,只要是你就行。”

俞清茗有那么一瞬失了神,她不知道霍少亭说的是不是真的,她之前被渣男伤的太深,无法轻易相信男人。

霍少亭不知俞清茗在想什么,只当她是因为相貌原因,不肯和他进一步发展。

“我不在乎相貌。这一点,你应该能看出来。”

“我知道,但是我在乎。我不能容忍我们在一起时,被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我不想我的爱情沾染世俗。”

“在乎容貌,难道就不是世俗?”

俞清茗心头咯噔一下,霍少亭说的对,在乎这个在乎那个,那就不要谈恋爱了,两个人在一起怎么可能完全般配?总有你不如我,我不如你的地方。只要相互不介意,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俞清茗皱着眉头看着霍少亭:“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久久伴在我身边。大概是我的心墙太坚固,只有在脆弱的时候,别人才可以进入我的心。这么多年来,只有你一个人成功了。”霍少亭陷入了回忆,十岁那年的时光,多么美好。

俞清茗微微叹了一口气:“可是很抱歉,七岁那年的记忆我真的没有。或许,是你记错了?”

“不可能。”霍少亭答的迅速,眼眸沉了沉:“那是我最痛苦,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怎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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