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爱推文:《一粒》by冷山就木

哈喽大家好!好久没推文了,最近也不怎么看小说,但是之前看过好看的小说也没推呢,这不,这就来了嘛。

冷山就木真是yyds啊!TA的小说里的攻的长相一般是比较精致美丽的,意思就是很帅哈哈哈,而且家庭背景一般都是很好的;而受呢,长相没有那么俊俏,身份也不是很显贵,但是攻偏偏就看上他了,非他不可了!

这怎么感觉说的受一无是处呢?当然不是,这篇文的受就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优点,就是聪明!学习顶呱呱的!

林之绪&王小栗

傲娇攻&固执受,受是个小结巴,后期会好滴。

章节:64节

缘分妙不可言

故事的开始是在王小栗的村子里,林之绪一行人来这里放松心情。因为林之绪的白月光分化成了alpha,而林之绪至今还未分化,如果他想和白月光沈决意在一起必须分化成omega,按照他那个性格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他很烦,然后打游戏,刚好是是在王小栗楼下的草墩子旁。

王小栗很好奇,使劲儿往下看,然后不小心摔下去了,不小心弄坏了林之绪的游戏机,然后林之绪跟他理论。

推搡间王小栗的信息素诱发了林之绪分化,林之绪一时之间控制不住还标记了王小栗,把小栗咬的可惨了!

这下好啦,本来王小栗就只有爷爷奶奶了,奶奶怕他以后没有依靠,就着这件事,有点儿赖上林家的意思了。

好歹林父是个明事理的人,而且王小栗身体也因此有影响,不是那么好解决的。所以商量的一来二去,林父就把王小栗带回家了,让林之绪负责。

“憋屈”的同居生活

林之绪的母亲是不愿意把王小栗带回来的,但是没办法,林父才是一家之主。

王小栗在某些地方真的很呆,他好像看不出来林母不喜欢他,一上来就喊人家“妈妈”。

虽然以后会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但是现在还为时过早。他现在似乎还没有这方面的自觉性。

而且他对一些事的认知也很模糊。

王小栗想,她知道自己饭量小,总是会特意给自己准备合适分量的点心,甚至还在最开始他进门那一天,激动地哭过。

不管是对他抱有偏见的林之绪也好,还有各种瞧不上他的姜盈盈。

在那时候,在王小栗的世界里。

林之绪和姜盈盈的面目其实都是模糊的。

前者由“终身陪伴自己的伴侣,自己的alpha,需要讨好的对象”这些标签组成,后者由“母亲,家人,亲情的给予者”组成。

以王小栗的成长经历来看,来自自己亲生父母的亲情关怀已经记忆模糊,对于奶奶口中所描述的家庭和伴侣的认识又过于书面。

从前所遇见过的那些非常直白露骨的恶意,见识过太多,和林家这些表达都不太一样。

他在姜盈盈这里得到的所有特殊对待,都被他脑海里那些标签模糊成了特殊关爱。

最憋屈的是林之绪。把王小栗带回家,林之绪是一百万个不愿意的。不过他也还是毛头大的小子,倔不过他爹。

然后一些搞笑的同居生活片段就出现了。

王小栗是林之绪同桌,他很羡慕林之绪有那么多辅导书,总往林之绪那儿看,然后林之绪以为王小栗在看他。

……

林之绪在上数学辅导课,正好王小栗送水果来,看到了某题就说有更简便的方法,老师都让王小栗写一下看看了,林之绪却觉得他是在无理取闹,博他眼球,觉得王小栗是在勾引他。

……

林之绪再怎么说,也是沈决意他们几个里年龄最小的一个,又加上姜盈盈常年娇惯,哪怕近年来他有意地模仿沈决意,想要表现得成熟稳重一点,但是他本质上还是一位刚刚分化三个月的纯情少a。

哈哈哈哈哈他是纯情少a!

某次,王小栗给林之绪送水果,看到对方床头上的大盘水果就移不开眼了,但是在林之绪眼里却认为王小栗是在盯他的床。

他语气压抑,不可置信里还带着点咬牙切齿:“王小栗,你没完没了了是不是!你才多大!你才十六七岁!你脑袋里能不能想点你该想的!”

哈哈哈!到底是谁在想我不说!

酸涩的情感发展

他俩感情发展的过程中很挫折。

一个傲娇,有什么话也拉不下脸好好说。

一个结巴,话都还没说到一半呢,就被林之绪打断了,而且他还固执得要死,认定一件事就非做不可。不过他也很清醒,到后面他的决绝看得我心酸酸的。

总结

算是酸涩的校园文吧,从懵懂探索到深刻体会而走向彼此,这个过程他俩走得很艰辛。还好,即使再一波三折,上天也没有辜负两个少年为爱的努力(bushi)。

(完)我穿成了阴鸷少年的白月光

1

我穿成了阴鸷少年的白月光。

按计划,我该死在天佑十九年冬,死在两军交战之际的敌方战营,死在方祁眼前,成为点燃他愤怒值助推己方获胜的最佳燃剂,完美结束我的使命。

然而我的脚刚挨上九层高台已开始腐朽的栏杆,方祁被内力包裹的嘶哑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字。

「你敢死,我杀她陪葬。」

我低头,看见他刀尖所向之人,悚然大惊。

大哥,你搞错了吧,这是我方将领啊!!!

2

在原书中,方祁出场不多,勉强算是男三,白月光跟人跑了后遇见原书女主,做了她手上最利的一把刀,武功高强、手段狠辣,独对女主一人忠心不二、小意柔情,结局女主一统天下,他死在攻打都城的最后一场战役中。

挺好的人设,我都为他意难平。

然而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现行小世界中他竟然跳出剧情,取代原书反派变成女主称帝路上最大的绊脚石,甚至在终局之战中成功反杀女主,登基称帝。

原书世界完全崩塌,严重破坏了各个小世界间的能量守恒。

作为卷生卷死好不容易考进星际时空管理局的第10333位带编职工,维持原书剧情正常走向、阻止方祁黑化是我入职的第一个任务。

根据安排,我穿越的时间点为剧情崩塌的前一年,计划是引导方祁跟女主相识后再毫不留情的抛弃他,为女主的救赎感化提供机会,把小世界秩序扭回正轨。

但谁能告诉我天佑四年是怎么回事?!

原书主线剧情都是从天佑八年开始的吧!女主更是在天佑二十年才率领起义军推翻王朝的统治。

这就意味着,我得在这个世界里待十六年。虽然小世界的时间流速与星际世界不同,但顺利完成任务回去也要实际耗费八个月。

试用期才六个月呢,我可亏大了!

我揉了揉胀痛的脑袋,问:「方祁在哪?」

我的侍女珠珠好像比我更头疼:「小姐,方祁又是谁?您今天怎么了,一直问些奇怪的问题。」

好的,看来这个时间点我还没把方祁从乞丐窝里捡回来。

我站起身:「走,咱们出趟门。」

「小姐您忘了,」珠珠叹了口气,「您被老爷禁足三月,就别想着往那些勾栏小馆去了。但您放心,迎春楼和玉竹馆我都招呼过了,这几个月泊烟姑娘、柳儿姑娘、月笙公子、扶萧公子…等,都不会接客的。」

我沉默了,原书对方祁的白月光描写极少,只说是高官之女,机缘巧合下救了方祁,将他捡回家养了几年后跟情郎私奔,从此下落不明。

我想起方祁的外貌,原书借人之口感叹他「眉眼精致,不似凡人」。现在看来,“我”之所以救他,多半是见色起意。

我消化了一下这个劲爆的消息,又问一遍:「真出不去?」

「真出不去。」珠珠打开我闺房的门,向我展示院外的光景,「您看,都是侍卫。」

我无语凝噎,看见什么,指指满院男人中最挺拔英俊的那个,问:「他是谁?」

珠珠吓得赶紧合上门,生怕我是色心上头:「小姐,林统领可是御前的红人,您可千万不要冲动啊!」

我不想理她,陷入思考。

长得这么帅,肯定是个角色,姓林…不会是原书中保卫天佑王朝至最后一人,跟方祁同归于尽的那个林贺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找到方祁。

我在苦思冥想中睡着了,好梦正酣,被脖颈冰凉的触感惊醒。

我睁开眼,听见一道尚显稚嫩的声音,强装阴狠:「不准叫,不然杀了你。」

脑内的虚拟系统发出疯狂的滴滴声,我在黑暗中仔细打量面前人的脸,想起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我冷静开口:「方祁,放下刀,我保证绝不害你。」

3

如果真有这么听话,他就不是方祁了。

虽然年龄尚小,但自小艰难的生存环境已令他形成多疑狠辣的性格。

「你是谁?如何知道我的名字?」刀尖又往前送了几分,他的声音越发危险。

我心道失策,一高兴竟然直接喊了他名字露了马脚,只好编个半真半假的故事骗他。

「我是施南意,我爹是当朝一品大员。我见过你,」我说,「有一次我从酒楼出来,看见你在跟一条狗抢食,你浑身脏兮兮的,表情很凶、眼睛很亮,粗布烂衣遮不住你独特的气质,虽然你脸上满是泥土,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你不俗的长相。」

我做出又伤感又怀念的样子:「可没等我拦住你,你便追着那狗跑远了。我后来打听过你,其他小乞丐告诉我你叫方祁。」

我情真意切,他犹豫不决:「…我没跟狗抢过食。」

「你抢过,」我十分坚定的说,「那天你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衣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但你还是很高兴,因为这是你流浪三年以来的第一件“新衣服”。」

开玩笑,原书剧情我可不是白背的!原书中提过方祁童年的悲惨遭遇,现在世界秩序正常,这些情节一定发生过。

方祁沉默了,可能是在想我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也有可能是少年面皮终究尚薄,被我知道与狗争食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我估计以他的性格多半在想如何扳回一成。

「你为什么打听我?」室内黑沉,方祁的眼睛发出狼一样狠戾的光,手臂绷得很紧,我觉得如果我说错一个字他可能要送我上西天。

我斟酌再三:「你知道…」我顿了一下,虽然珠珠说我的风流名声全天佑无人不知,但方祁都沦落到狗口夺食的地步,恐怕还真不知道,于是我连忙改口。

「你可能不知道,我向来珍爱美丽的东西,那日我对你属于一见倾心,想把你带回府中,好生照顾,可你跑得太快,我追不上你,这才四处打听。」

方祁半信半疑,想了想,提出一个在他看来非常有效在我看来极其无理的要求。

「把你的肚兜脱给我。」

「什么?」我怀疑自己的耳朵,震惊的从床上弹起来。

他飞快的收了刀刃,确认我无事后又迅速架回来:「你不是说对我一见倾心,为何连件肚兜都扭扭捏捏?莫非是在骗我?」他的声音又变得危险。

无耻!下流!登徒子!

原书只说方祁是个魔头,可没说他是个变态啊!

他现在才十二岁吧,怎么就歪成了这样!

我简直有些痛心疾首了,粗鲁的扯了肚兜往他身上砸:「给你给你!现在你总信我了吧!」

丝绸材质的贴身小衣罩住方祁的脸,带着少女的体温和馨香,沿着他的眉眼、鼻梁、脸颊、嘴唇缓缓下滑,掉在床上。

方祁有些怔愣。我发誓我不是故意往他脸上丢的。

但我很快借机放缓了声音,几分委屈:「现在你信我了吧。」

方祁大概是彻底信了,他放下刀,默默捡起我的肚兜,塞进自己怀里。

「…」

即便如此他还不忘警告我几句,只是语气不再那么强硬:「现在你的贴身物品在我这里,你若敢告发我,我就…告诉他人你与我私通。」

我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小小年纪算计还挺多,还私通呢……你现在有那功能么。

「我说了绝不会害你的,」我表明立场,好脾气的问,「但你要告诉我,为何会半夜三更出现在我房里?」

方祁左看看右看看,十分难以启齿的样子,还没纠结完,房外突然传来吵嚷的声音,火把的光芒透过窗户纸洒进来。

我这才看清面前的方祁,脸的确是白皙秀致,衣衫不算齐整,浑身沾满草木碎屑,裸露的手臂和部分肩背有几道明显的鞭痕。

外间的脚步声越来越明显,我刚想说让他上床内躲躲,又实在嫌弃他一身泥灰,连忙指了指床底:「快,钻进去。」

他脸色阴郁,不爽的躺倒,一个利落的旋身滚进床底。

我裹紧被子盯着门,紧张祈祷,他可千万别是刺杀了我爹,以我爹目前在朝廷的官位,我还真保不住他。

门被推开,一个左眼青肿的男人闯了进来,毫不顾忌这是女子闺房。

「施南意!有没有个细皮嫩肉的小倌人逃到你这来!?」

系统在我脑内自动提示。

我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我爹,而是我那个同父异母、不学无术、男女通吃的纨绔三哥。

为了不使原主人设崩塌,在熟悉原主的人面前,我还是得扮演珠珠口中那个娇蛮跋扈、多情散漫的施南意。

这个纨绔向来与施南意不对付。

于是我生气的拽断了床头的两根珍珠帘,抓了一把砸过去:「你乱吠什么?找男人找到我房里头来了,滚出去,别打扰本小姐睡觉!」

纨绔打量我几眼,以他阅人无数的资历,自然能看出裹在被子里头的我未着一物。他眯了眯眼,怀疑道:「你在干什么?」

我冷了声音,「你要是再不走,明日全佑京都会知道你半夜闯我房内欲行不轨。」

要是别的女子这样说他定然不屑,女子名节重于天,谁敢拿它冒险,但施南意一贯不怎么要脸,什么疯事都做得出来。

纨绔咬牙后退,视线在房内快速逡巡,一无所获后照例放句狠话,迈着大步急匆匆赶去别的地方抓人。

室内重回黑暗寂静,方祁窸窸窣窣的从床下翻出来,而我仰躺在床上,脑子里有两个问题。

首先是我与方祁的初遇如此离谱,是否会被判定为偏离剧情。

其次是外院那一帮侍卫都是摆设吗?一个两个进我闺房简直如入无人之地,不要太容易。

放在星际时代,犯这样的大错即使是编内人士也是要被炒鱿鱼的啊!

总之也是睡不了了,我穿好衣服,点燃房内烛火,叫了两声珠珠无人应。

我看向方祁。

他毫无愧疚:「你叫外间那个侍女?我把她打晕了。」

我可怜的珠珠,我喝了杯凉茶降火,见他嘴唇苍白干裂,顺手给他也倒了杯。

「你跟那纨绔怎么回事?」

方祁捏紧茶杯,秀雅的脸上露出不符合年纪的狠意:「我迟早会杀了他。」

答非所问。不过我看他这凄凄惨惨的模样,再联想一下纨绔平日的做派,前因后果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真是造孽,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

方祁这张脸生的实在好看,烛火摇曳之下,连我都对这个魔头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我翻箱倒柜,找到金创药和几块棉布,让他把上衣脱了。

「我给你上药。」

方祁别别扭扭的,露出极清瘦的上身,耳根有点红。

我心情复杂的看着他身上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伤疤,旧伤新痕,在他苍白的肌肤上显得触目惊心。

这得是吃了多少苦。

我放轻动作,直接说:「你以后跟着我吧,我保你有饭吃有衣穿,不再受人欺负。」

他嘴硬:「没人敢欺负我,」过了会又开口,语气谨慎,「你为什么帮我…」

我看了眼他紧紧攥在手里的肚兜和分毫未动的茶水,笑的很温柔:「我不是说了嘛,我喜欢你呀。」

4

一大早,我便披头散发的冲出门,以昨日之事为由逼迫看守我的侍卫带我见我爹。

我这个大官爹因着我早死娘亲的缘故,确实对我有几分纵容偏爱。虽下令将我禁足,但吃穿用度未有任何克扣,我以狼狈面目在他面前添油加醋的告了纨绔一状,再捂脸挤了几滴眼泪,他便着急忙慌的答应了我所有要求,怒气冲冲的教训那纨绔去了。

于是方祁顺利成为了我的贴身侍卫,为了培养他的战力,我又托我爹的关系请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家指点他武功。

烈日下,方祁已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我看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点忧愁。

鉴于穿越的时间点出现偏差,我的计划被迫多加了一步,由「引导方祁跟女主相识后再毫不留情的抛弃他,为女主的救赎感化提供机会」变成「引诱方祁爱上我,引导方祁跟女主相识后再毫不留情的抛弃他,为女主的救赎感化提供机会」。

工作量简直遽增,星际工资点一分不加,我可真是亏大了。

忙忙碌碌的四年过去,终于迎来天佑八年,原书主线剧情正式开始运转。

这四年可把我累坏了,不但要应付纨绔的明枪暗箭,还要使出浑身解数的对方祁好。

方祁一点都不像心理书籍中所说,童年不幸的人只需一点点好就会对施恩之人感怀依赖。方祁的心是石头做的,又冷又硬。

他渴了我给他送水,他流汗我给他扇风,他累了我把我的贵妃榻让给他坐,我用最贵的布料给他做衣裳,用最狠的话骂背后嘲讽欺侮他之人,每日三次定时定点对他嘘寒问暖,但逢新年、端午、中秋、相识纪念日礼物都准时送到,还时不时绞尽脑汁搞点小惊喜。

人人皆称我对他一往情深。

可时至今日,他也只是对我多了几个好脸而已。

想到这里,我端起几上酒杯,忧郁的一饮而尽,刚想再续,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覆上我手背。

「别喝了,阿意。」月笙身上淡淡的青竹气味传入鼻尖,他像一朵解语花,「你若心情不好,我给你抚琴可好?」

我干笑了一下,把手抽出来:「你随意就好。」

这四年为了维持原主人设,我不得不隔三差五的逛一逛勾栏小馆,最初还想借方祁表明我已收心,远离这些个花花世界,但很快就被系统警告,扣了我半个月工资点。

于是我只好不时应闺中同好姐妹之邀,将人设维持在临界点上。

「瞧我们月笙多会心疼人,」旁边的王家小姐凑过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这么怕家里那个?手都不敢摸?曲都不敢听了?」

在场其他姐妹也莫名附和起来,纷纷开始表示对我这几年巨大变化的不满。

系统又开始发出危险的蜂鸣声。

我一惊,卑微打工人的工资点禁不起再扣了,顾不得什么,赶忙抓住身旁月笙的手,僵硬的摩挲两下,扯出一个笑,低声询问:「最近可学了什么新曲……」

话音还未落,雅间木门“碰”的一声被踹开。

方祁阴寒着脸站在门外,视线落在我与月笙交覆的手背。

我飞快松开手,猛地站了起来,莫名其妙有种被正房捉奸的感觉。

「这就是你说的诗会?」方祁阴测测的开口。

「我…」还没等我解释,他出手如电,射出一把匕首,准确无误的贯穿了月笙的左手,猩红的鲜血流了一桌。

我呆在原地,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

方祁阴沉着脸将我拉出去,我跌跌撞撞随他走了一阵才回神,后怕涌上来。

我甩开他的手,「你疯了吗。」

「我疯了?」方祁的脸色极为难看,「你不是说喜欢我吗,跑到这种地方来做什么?你骗我?」

他一步步逼近,将我压到狭长无人的小巷尽头,眼睛里冒出凶狠的光。

他今时不同往日,武艺高强,内力深厚,清隽身材下的肌肉爆发力惊人,身量长成,足足高我一个头的个子将我完全笼罩在他阴影之下,我想起书中那些对他虐杀敌人的描写,打了个寒颤,很没骨气的怂了。

「那些只是逢场作戏,」我干巴巴的表明心迹,「我心里只有你,真的,我只喜欢你。」

他很是深沉的看着我,从怀里拿出一块珊瑚石捏了捏,风一吹,艳红色的齑粉扑了我满脸。

像飞溅的血点。

我不敢动。方祁抬起另一只手,慢慢拭掉我脸上的粉末,指尖的薄茧摩挲我娇养的肌肤,有些疼。

「回去吧,」情绪渐渐平复,他慢慢开口,「没有下次。」

黄昏斜阳,在狭窄的巷口投下一片小小的光影。

我想,方祁这颗冰冷坚硬的石子心,我大概捂热一点了。

5

但是方祁毕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自那日小馆摸手事件后,他已有五日未曾正眼看我。

我表示心很累,好想去星网某乎提问:「找鸭被正在追求的人发现怎么办?」

系统:「渣女退、退、退!」

我:「......闭嘴。」

幸而佑京一年一度的铁艺盛会恰好将在三日后召开,我决定给他买把好剑哄他。

盛会当日,京都热闹非凡,四面八方赶来的外地商客、江湖侠客及铁匠艺人将长街挤得水泄不通,打铁声叫卖声不绝于耳。

我兴致勃勃的拉着方祁四处挑选,他百般挑剔、惜字如金,好看的嫌「重」,轻薄的嫌「娘」,粗犷的嫌「钝」,锋利的「丑」。

一条长街从头走到尾,没有一把能入他眼。

我陪我妈逛街都没这么累过!

耐心告罄,我努力保持微笑:「阿祁,你要学会接受一把剑的瑕疵。」

「哦。」方祁思考了一会,妥协的点点头,「其实第一把挺不错。」

你、玩、我、呢!

我极力掩盖自己的咬牙切齿,攥紧他往回走:「没问题,姐给你买!」

付好钱,方祁接过剑,很爱惜的摸了摸,银白色的剑光在他清泠泠的眼睛里流转,融出一点奇异的暖意。

我笑眯眯的:「我们阿祁真是越来越英俊。」

手上一凉,我低头,一串珊瑚手钏悄无声息套上我手腕。

方祁侧过头,掩饰般咳嗽一声,脖颈处的经脉突突跳动:「礼尚往来。」

我认出这是刚才逛街市时我有些心动并多看了两眼的手钏。

三分感动我做出十分,握住他的手,眼睛亮晶晶:「我很喜欢。」

好不容易把人哄好,我抓紧机会输出。

「阿祁对我真好,我最喜欢阿祁了。」

目的达到,我心满意足,打道回府。

尚未走到马车跟前,街上的人流突然多了起来,跟在身边的侍从被人群冲散,方祁牵紧我的手,肌肉渐渐绷紧,像蓄势待发的豹,环视四周。

破空声传来,方祁眼神一凛,反手迅速一拉,我的额头猛然磕上他坚硬胸膛,一柄短剑从我耳边擦过。

「有刺客,在暗处。」他声音很低,护住我的后脑,搂着我在人潮中快速移动。

但对方早有准备,数十个装束朴实的刀剑客抽出武器自人群中涌出,将我与方祁团团围住。

我下意识往方祁身边靠了靠。

他倒是镇定自若,淡淡看了我一眼 :「别怕。」

然后拔剑。

我以为这会是场恶战,但我没想到方祁的武功已经厉害到这种程度。

我甚至没看清他的招式,面前已倒了一片,结束时,他身上没沾到一滴血。

收好剑,他微微仰着下巴,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得意,把左手递给我。

「走吧。」

我被他惊人的武力值震慑,怔楞的一息之间,剧烈的疼痛袭上左肩,身体不受控制的飞速后退。

痛晕过去的前一秒,我看见方祁惊怒交加的脸。

醒过来的时候世界是在剧烈颠簸的,肩头的伤口被牵扯,我溢出一声痛呼。

「忍一忍。」有人在我身下说。

我这才发现是方祁背着我在密林中奔跑。我的手搭在他胸前,摸到一片濡湿。

「你受伤了?」我开口,自己都被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

「没有,」他将我往上垫了垫,「别人的血。」

「我们快出去了,你忍一忍。」他又重复一遍。

我疼的说不出话,趴在他背上点了点头。

没多久,前面传来打斗声,方祁肩背肌肉一紧,足尖轻点,托着我于繁茂枝叶间藏好。

我微微睁开眼,见溪边乱石处有一青衣男子被数人围攻,身上已被划出不少血痕。

不敌之下,佩剑脱手,“铮”一声定在我眼下树干处,剑柄处的吊穗在空中晃动。

「去帮他,」我猛地睁大眼睛,抓紧方祁的手臂,疼痛都顾不得了,指着那个青衣男人,「快!他不能死!」

方祁看了眼那青衣人的脸,回头冷冷的盯着我,那眼神活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眼看青衣人要命丧于此,方祁却纹丝不动,我急的大吼一声:「住手!」

底下众人闻声瞟了我俩一眼,手中攻击未停。

挣动之下,我肩头的伤口崩裂,鲜血浸透包扎的布带。

方祁寒着脸将我安置在树杈间,飞身下树。

这一次他出手极为狠辣,鲜血皮肉四溅。

没多久,一切归于寂静,方祁握着剑,立于满地尸首间,身上衣袍几乎被鲜血浸湿,冰冷的眼睛里充斥杀意,许是感受到我的注视,他仰头望过来,又猛地闭了眼睛,再睁开时那些暴戾的情绪已像雾气一样散去。

他回到我身前,重新背起我,血腥气很重,动作很轻。

「回家吧。」他说。

我的心颤了一下。

6

费尽周折,方祁不情不愿把伤势颇重的青衣人也带回施府。

伤口感染高热昏迷的前夕,我拽着方祁的袖子,撑着最后一口气说:「救他。」

他重重“哼”一声,将人随手一丢,出门找大夫去了。

我这具身体太弱,加之射中我的倒勾箭上淬了毒,情况几经凶险。等到大好,已是三月之后,相较之下沈杨羽——青衣人仅月余便恢复的七七八八,行动自如。

他医术极佳,我所中之毒多亏他制出解药,我爹因此将他视做恩人,奉为上宾。

「你体内的毒已差不多拔尽,」沈杨羽为我探脉,语气温和,「可还有不适之处?」

他气质舒朗,如芝兰玉树,非常容易令人心生好感,年龄虽不大,行事却沉稳,加之见识颇广,言谈风趣,很有个人魅力。

「就是伤口处时不时有些痒。」我答道。

「这便说明伤口在愈合了,切记不要用手抓挠。」

我目光炯炯,食指拇指挨在一起小心示意:「这样的话,沈公子,今天的菜可以放一点点辣椒吗?」

三月未沾腥辣,我要受不了了。

他轻笑一声,很是善解人意:「一点无妨。」

方祁端着药进来,“咚”的将碗砸在我身前案几,语气硬邦邦的:「吃药。」

然后转头看向沈杨羽,眼神像看一个死人。

沈杨羽抬手抵唇轻咳,起身朝我作揖道:「那你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

方祁挺拔的身体挡住我目送的视线,「吃药!」

我瞥了黑乎乎的药汁一眼,扭过头。

「你似乎很不喜欢沈公子?」我指指床边空出的矮凳示意他坐。

他踢开凳子,毫不留情的评价。

「又矮又瘦,说话细声细气,像个小白脸。」

这就有点恶意贬低了,我试图帮沈杨羽挽回形象:「沈公子性格温和,言谈有礼,身材虽然瘦削,却也十分强健,医术高明,武功……」

方祁的脸越来越黑,我连忙补了一句:「当然,论武功你比他厉害多了。」

「但是我觉得,」我小心翼翼的建议,「你要是没事可以多跟他交流交流…」

「我跟他没什么好交流的,」他把药碗往我面前推了推,「吃药。」

我向后靠了靠,左右张望,「诶珠珠呢,你帮我叫她一下。」

方祁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你是不是不想吃药,珠珠说你偷偷倒了三回,让我看着你。」

好你个小珠珠!

「真的很苦,」我皱皱眉,「要不你先去小厨房拿点蜜饯?」

他好整以暇的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好的甜桃干,向我展示。

算你周全!

我狠狠心,捏着鼻子把药一饮而尽。

感觉味蕾经受了一百次摧残。

我连忙嚼了一块桃干,疯狂怀念星际世界的医疗舱!

方祁收了碗,踏出门槛前,他突然转身,一错不错盯着我。

「这个,」他模仿我刚才比划“一点点”的手势,表情凶巴巴,「不准再对沈杨羽做,否则我杀了他。」

我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哦。」

咽了两块蜜饯,我才突然想起,以前哄方祁玩儿时我好像比过心。

告诉过他这表示喜欢。

两个手势有点像,他八成是误会了。

「啊,」我点了点下巴,有点想笑,「怪不得对沈杨羽敌意那么大。」

这样下去可不行。

「阿祁!」我清清嗓子喊。

过了会,少年才臭着一张脸出现。

「干嘛。」

我拽住他的袖口,将他拉至床沿。

他别别扭扭的坐下。

「你不会没发现吧,」我有点无奈,「沈杨羽…是女人呀。」

7

她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非常重要的女人。

这个小世界原本便是因她而生。

她是原书的唯一主角。

她相貌清丽,年龄尚浅,女扮男装的破绽颇多,阖府上下谁不知道沈神医实际是个女人,只是因着对她的尊重,并不拆穿罢了。

我是真没想到方祁竟然没看出来,毕竟她身负重伤、方祁把她带回来那天,沈杨羽的头发可是完全披散的啊!

方祁的表情由震惊、疑惑转为不屑、冷漠。

「她是男是女,与我无关。」

他起身抖抖袖口,身周笼罩多日的低气压逐渐回温,神色明显放松许多。

我表面微笑,暗自呵呵,你就嘴硬吧弟弟。

自从沈杨羽的女子身份在方祁处明晰,方祁对她的敌意消失大半。

为了后续剧情的顺利开展,给他俩多制造一点相处的机会,我想方设法留沈杨羽长住。

卧床养病时,今日称头疼胸闷、明日借口食欲不振;等到痊愈可以外出时,又忙着邀她踏青、游湖、赏月赏花。

沈杨羽不愧是原书大女主,半年多相处,我深感她思虑之深、眼界之广、格局之高。

唯一令我忧愁的是,即便沈杨羽有意与方祁交好,方祁却一直不冷不热。

到沈杨羽因事不得不离开施府时,方祁没与她说过几句话,反倒是我跟她处成了知己好友。

此后书信往来不断。

8

四季更替。

我用日复一日的陪伴、费尽心思的讨好和若即若离的试探彻底攻略了方祁。

或许我无法确定他对我的爱意深浅,但我肯定,我是他唯一放在心里的人。

时机逐渐成熟,小世界按既定轨道正常运转,天佑王朝江河日下。

等到天佑十二年时,各地百姓纷纷揭竿而起,镇抚河西的三镇节度使趁机悍然谋反,一路势如破竹。

这一年,方祁弱冠,剧情走到关键节点。

——我将在这一年,抛下他与人私奔。

在此之前,我已逐渐对他冷淡,以星际世界某狗血大剧为模板,生动复刻了其中渣男变心的全过程。

这场戏里,林贺成为了我新的意中人。

然而要完成私奔这个关键剧情实际上并不容易。

一是自天佑八年我被我大官爹朝中政敌劫持受伤后,方祁疯了一般苦练武艺,四年间武力值持续飞速上涨,甚至让我爹都青眼有加,提拔他为施府暗卫统领。

按方祁师傅—曾经的武林第一高手的话来说:「以他如今的功力,世上难逢敌手。」

二是方祁看我看得很紧。我也不明白他明明从早到晚都在练功,到底是如何对“我早饭只喝了半碗粥、习字练废了七张纸、和我爹安排的相亲对象聊了一个时辰…”等日常琐事掌握的一清二楚的。

我目前比较怀疑珠珠。

三是,相处多年,我对方祁并不是没有感情。

但每次生出怜惜、愧疚或者…别的情绪,系统便会自动在我脑中播放原本世界中方祁死去的场景。

所以我一遍一遍告诫自己。

「这是任务,只是任务。」

而我一直等待的机会,在天佑十二年秋出现了。

十月二十三日,叛军兵临城下,两日后,佑京城破。

9

叛军破城的速度比所有人想的都要快,杀气腾腾的军队冲入正宫门时,皇帝才收拾好珍藏的金玉字画,带着几个最宠爱的妃子从北门仓皇奔逃。

情况紧急,为了给皇帝争取逃跑时间,我爹这个曾经的武将率领方祁和施府护卫进宫护驾御敌。

方祁走之前,我难得的亲自帮他穿好铠甲,坚硬铁器绕过肩背,紧紧束在腰后。

我在他身后站了一会。

我想,这或许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我爹。」

他点点头,手伸到背后小心握住我的。

我挣了一下,他迅速收紧。

「你放心。」

我知道他不关心皇帝的死活,但他在乎我的话。

好一会,他松开我,往外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或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微俯下身,定定的看着我,冷厉的眉眼露出几分探究和不安。

实际上今天之前,我已有很久未曾对他说过一句软话了。

一点一点、尽心尽力扮演好变心白月光的角色。

他一定有所察觉,我很多次看见他因为忍耐而阴戾的神色,也很多次从余光瞥见他注视我与林贺谈笑时泛白的指节。

最终他抬手压了压我的头发,像是让我安心,又像是让自己安心。

「等我回来。」

我没打算等。

可是比我更快的是凶戾的叛军。

谁也没想到,叛军竟然分了大半人马来攻打施府。

刀戈相击,喊杀声很快由外院传至内院。

一个暗卫从混乱的厮杀中退出来,护着我和珠珠往府内密道走。

到了一处石墙,那暗卫手法利落的按压墙上几处不起眼的凸起,灰扑扑的墙砖朝里旋开一道小门。

「小姐,快...」

还未说完,一柄长刀破空没入他胸膛,倒下的尸身直挺挺挡在窄小入口前。

珠珠死死捂住嘴里的尖叫。

我白着脸捡起暗卫手中的长剑。

七八个提刀匪兵迅速围上来,腥红的血沿着刀尖滴落,聚成一个个血洼。

「哟,这小娘子长得倒是不错。」

「瞧这腰细的。」

有人用刀背拍了拍我的腰,毒蛇游走般的颤栗感迅速爬升至耳后。

领头之人慢悠悠的走上前,随意拔出没入暗卫胸膛间的长刀。

手臂处的盔甲擦过我手中剑尖,发出刺耳的曳拉声。

他转身,眼神中充满轻慢。

我举剑警惕指着他的样子,在他看来一定非常可笑。

他伸手探向我肩膀,黏腻的视线牢牢锁在我脸上:「别做无谓的抵抗小美人,我现在可舍不得杀你。」

体质设定缘故,施南意这具身体向来弱质纤纤,如同一只脆弱精致的瓷器。

我毫无反抗之力。

大概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因此当领头男人脖颈鲜血喷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倒下去时,周围凶恶的叛军停滞了几秒,肆意的狞笑僵在脸上。

我趁机拖开暗卫的尸体,一把将呆滞的珠珠从窄口中推进去。

矮身钻进去的前一秒,我的头发被人狠狠拽住。

「臭娘们,小看你了,今天我们哥几个非玩死你不可!」

「小姐!」珠珠的手指从我袖间滑过。

粗重的呼吸声响在脑后,我咬咬牙,反手刺出一剑,剑身被狠戾斩落。

巨震之下,我的右手几乎失去知觉,头皮再次被毫不留情的扯紧。

这几年我不过学了一点自保的功夫,这具柔弱的身体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我摔在坚硬的青石地上,带着血腥气的手袭上我的衣襟。

疼痛和恶心攫住我的心神。

我很害怕。

但我绝不能死。

衣襟被拉开,我的眼前有些模糊,意识涣散间一支银箭从身前之人胸间透出,鲜血喷在我脸上。

我那纨绔三哥将尸体一脚踹开,粗鲁扯好我的衣领,恶声恶气的喊:「给我站起来,去宫里找父亲和那姓方的!」

他猛地将我推进密道,一边击退汹涌而来的叛军,一边疾速按下墙上暗格,腹背受敌,大团深色痕迹从他前胸和左臂漫开。

「三哥…」

密道暗门缓缓闭合,他背对我道:「快滚。」

我压下复杂的心绪,带着珠珠一路疾奔。

密道尽头是一户带小院的宅邸,院中方桌放着一本地图及少量水粮,树下绑着一匹马。

我仔细记下路线,把地图和马给了珠珠。

「我现在要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你按地图的指示去宫里找我爹和方祁。别怕,进了宫他们会保护你。」

「这个,」我将珊瑚手钏套上珠珠手腕,「你交给方祁。」

珠珠叫住我,擦干眼泪,一抽一搭的:「你跟我一起吧小姐,外面这么乱你要去哪啊?」

我顿住脚步,想了想,回头说:「如果方祁问起来…」

我闭了闭眼。

「你就说我有了别的意中人,让他不要再来寻我。」

10

我跑到林贺的小宅时,果然看见他正安置好他娘亲,驾着马车准备出城。

林贺性格刚直,手握大内禁卫军统领之权,却始终不参与朝内党派之争,于是便成了两派人的眼中钉,于三年前被陷害贬为大理寺狱吏。

一朝失势,往日有仇的无怨的都纷纷上来踩他一脚,最惨的时候,他连给他母亲买药的钱都拿不出。

我就是在此时趁虚…雪中送炭的。

林贺是忠臣,更是孝子。

我给他良药,赠他宅院得以安身,条件是配合我演好这出郎情妾意的戏,这一年来他做的很好,从来不问缘由,每周与我例行见上一面。

他涉猎颇广,酒量又不错,我与他相处的算是愉快。

「林贺!」我气喘吁吁拦住他的马车,「送我出京。」

他急忙拉住缰绳,英俊的眉峰皱成浅浅川字:「施小姐?如今城内都是叛军,你怎会孤身一人跑来此处?施大人呢?出了什么事?」

「先别问这么多,你送我出京,欠我的恩情就算还完了。」我拎起裙子,不等他答应便急忙往马车上爬。

林贺叹口气,伸手扶住我的肩膀,将我稳稳举上马车,「既然是你的要求,我自然要照办。你去里面坐好。」

林贺的御车之术很好,又稳又快,很快便出了城门,往淮江渡口疾行。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突突直跳,总有种不安的预感。

“吁!”马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急停下来。

我连忙护住车内昏睡的林贺母亲。

「施南意!」一道喑哑的声音从车外传来,低沉的声线显示出主人的极端愤怒,「我给你三秒,自己出来!」

是方祁。

我心神大震。

倒不是因为害怕,有林贺在,方祁并不能拿我怎么样。

而是…

我终究还是避免不了,要面对面的、绝情的,亲口说出抛弃他。

整理好情绪,我撩开车帘。

林贺抬手挡在我身前,微微侧头:「不想回去的话不用勉强,我可以送你走。」

「没事,」我把手放在他大臂上,稍稍下压,「你等我一会,我跟他说几句话就来。」

方祁冰冷的眸光落在我身上,他此刻大概很想砍了林贺的手,或者直接杀掉他。

但是林贺至今也仍是佑京大内公认的第一高手,不世出的武学天才。

按原书剧情,他会是方祁未来最大的敌手。

我朝方祁一步步走去。

他没骑马,未着盔甲,衣衫染血,脸色极苍白。

刚经历一场大战,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赶到这里,功力的损耗可想而知。

在离他一米余远的地方站定,我开口:「珠珠应该跟你说了我的意思,你没有必要再追过来,回去吧。」

「我不相信,」方祁一字一字说,伸手抓我的手腕,咬牙切齿,「什么狗屁意中人,你喜欢的人一直是我,也只能是我!」

我急急缩了手,退后两步,抬头盯着他的眉心。

「你何必自欺欺人,我和林贺,你一直知道不是吗?」

他的神色瞬间变得如同地狱修罗般阴狠,想到什么,心神遽痛下猛的咳出一大口鲜血。

「我会杀了他,」鲜血染红方祁整个下巴,他只随意抹了抹,看着我,「你跟我回去。」

我强忍着不去在意他身上的伤口和染红半身的血,紧绷着脸,「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不会跟你走,以你现在的状况也根本不是林贺对手,你应该尽快回去找医官治疗。」

说完,我毫不留恋的转身,指甲紧紧掐进肉里。

「阿意!」方祁向我疾奔两步,失血透支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指尖只能够到我的裙角。

他一贯笃定而冷郁的脸终于渐渐漫出惶恐。

我背对他,眼睛朝上望了望,轻轻呼出口气。

然后转身蹲下,他的瞳孔里倒映出我异常冷漠的神情。

「不要走,」他用力抓住我,手腕和嘴唇都在微微发抖,自尊和骄傲在即将失去的恐惧下寸寸碎裂,「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我甩开他的手,没成功,几乎是用吼的:「听不懂人话吗,我不喜欢你了,也不想跟你在一起。我现在喜欢林贺,要跟他厮守终身。你放开我!」

源源不断的血液从他的伤口流出来,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但更脆弱的是他的神态。

「你说过,最喜欢我。你说过,绝不会丢下我。」

我默了片刻,半垂下眼,「是我食言。」

「我不相信...」他咬着牙单手将半身撑起,又因力竭“砰”的倒在我脚下。

飞扬的尘土与暗红色的鲜血融在一起,在他脸上凝结成肮脏的斑痕。

他尝试了七次。

「不要丢下我。」他嗓音几近破碎。

「如果你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像从牙关中硬生生往外挤,他一字一字说的艰涩无比,「如果你一定要跟他在一起,我可以...」

方祁咬紧后槽牙,直到齿间溢出鲜血,剩下的词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我鼻尖泛酸,趁他松动,用力将手臂抽出来,「你不必勉强。」

「我接受,」他再次伸手,慌张而迅速,像溺水的人抓住稻草,血色尽失的脸上流露出挣扎自弃的痛苦,他极缓慢地重复一遍,「我可以接受,只要你不离开我。」

我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即使是最初相遇时他最弱小狼狈的那日,他也未曾流露过如此不堪一击的卑微。

他仅存的所有力气大概都用在攥紧我上了,我感到一阵灼热的疼痛从手腕肌肤传遍全身,但我仍旧狠了狠心,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掰开他。

「可是我不能接受,」我说,「是我负你。」

「对不起。」

方祁最后一根手指被我掰开时,他哭了。

成串的水珠从他张大的眼睛里落下来。

「别走,」他的食指攀上我的鞋尖,「求你…」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11

我与林贺及林母自淮江渡口登船,两日后到达江洲。

我们在此处分开,林贺带他母亲转乘马车入蜀。

天佑皇帝一路西行避难,林贺终究是个忠臣,仍然打算安置好母亲后去护佑皇帝。

我则顺水而东,根据系统指示前往东方小岛避战等待剧情结束。

城破之时,沈杨羽就在京郊附近,到江洲前我给她传递了消息。算算时间,她应该已经遇上方祁。

原书最大的剧情崩塌点已成功扭转,接下来我只需静待天佑二十年,沈杨羽成功登基之时,我便可完成任务回到星际世界了。

船行三日,沿途风景如画,星际世界是看不到青山绿水、团云薄雾的,这些自然风物只是史书的注脚。

黄昏落日,满江金光熠熠,我放松的站在船头,望见淮洲渡口在不远处隐现。

【警告:小世界崩塌程度40%】

【警告:小世界崩塌程度40%】

【警告:小世界崩塌程度40%】

脑内系统发出尖锐的鸣叫,我撑住船栏,满面震惊。

「怎么可能…?」

然而不需要系统回答我的疑问,下一刻我已明白缘由。

船只靠岸,沈杨羽脚步踉跄,搀扶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狼狈闯入我的视线。

她怎么会在这?

她此刻应该带着方祁南下庐州,治愈他、救赎他,把方祁变成手上最利的剑,再率领起义军一统南方诸府县,最后推翻天佑王朝的统治啊……

而绝不是身负重伤的出现在这个偏僻渡口。

如果沈杨羽在这,那...

「方祁呢?」我脑中浮现离开时他不堪一击的虚弱。

我奔过去,抓住沈杨羽的手臂,又问了一遍:「方祁在哪?」

「南意,」沈杨羽猛地咳了几声,声音有些哑,「情况紧急,追兵将至,我们先上船再说,好吗?」

我压下焦灼,匆匆将他们扶上船安置好。

沈杨羽细致处理好昏迷不醒男人的伤,道:「我们中了暗算,阿湮为了护我被重创,如今已是难以支撑,好在遇见你。」

庄湮是原书男主,心有七窍、多智近妖。

「至于方祁,」沈杨羽顿了一下,「我们并没有见到他。收到你的消息后我便立刻动身,到的时候那处已空无一人,只余下一小摊干涸的血迹。」

12

方祁不见了。

消弭了所有音信,没有人知道他在哪。

好在系统说,他还活着。

失去方祁这一助力,沈杨羽建立新王朝的路将会艰难万分,如今天下大乱,各地自立称王者众多,局势难明,小世界的运行轨迹朝一个失控的方向偏离。

为了扭转剧情,我放弃了避战的计划,随沈杨羽南下。

幸好原书为了塑造事业型女主,对各大战役的描写堪称详尽。

因此在我数次未卜先知,精准预测敌方每一次谋略、每一个陷阱的强大加持下,沈杨羽率领大同军在三年内统一了整个南方。

而后,沈杨羽的声名在民间疾速传播。

原来她不仅是南方起义军的首领,还是赫赫有名、妙手仁心的神医,是乐善好施、义举无数的巨贾。

她在南方的多年经营显出极大的成效,一月间,声望达到顶峰。

在此期间,天佑朝倚靠林贺杰出的军事才能,逐步扭转局势,从蜀地一路打回佑京,平息了北方战乱。

至此,南北分立的局势初步形成。

天佑十六年冬,两军于弗水对峙,这是原书中唯一一场以少胜多的战役,也是惨烈程度仅次于最后一战的战役,若不是方祁在最后关头单枪匹马绞杀敌方将领,大同军必败无疑。

而如今,沈杨羽身边没有方祁;天佑军此战的将帅,却是林贺。

将领变了。

意味着一切都是未知。

而兵力上的巨大悬殊,则几乎宣告大同军必败的结局。

在数次战略商讨及演算无果下,庄湮叹息一声,道,「若能悄无声息绕到敌军后方先毁其粮草,倒还有几分胜算。」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在我脑子里闪了一下,一瞬而过。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很深的梦,梦里是熊熊的烈火,满山的草木化作焦土,遮天蔽日的浓烟下显出一条蜿蜒的小路。

小路...

我想起来了,原书是有这么一条小路,在横跨弗水的灵山之下,极其隐蔽,是沈杨羽登基后派人广绘天下地形地貌图纸时发现的。

梦里浓雾渐渐散去,路的尽头影影绰绰出现一个人的身形。

一个男人。

他的眼神如刀锋般冰冷。

我像被猛然扼住了咽喉,窒息感瞬间蔓延全身。

我喘息着睁开眼,却什么也看不见。

视觉被剥夺。

除此之外,四肢也被紧紧束缚,我无济于事的挣动几下,嘴里溢出模糊不清的呜咽。

「你在害怕?」良久,死寂的黑暗中响起人声,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原来你也会害怕。」

他的食指在我的脖颈上轻轻摩挲,战栗感从相触的皮肤处蔓延,我感到后脑涌上麻意,脚趾微微蜷缩,他终于大发慈悲般扯下蒙在我眼上的黑布。

幽暗封闭的空间中,他的眼神居高临下,幽寂如深井。

「好久不见,小姐。」

13

如同方祁的消失,他的出现同样毫无预兆。

他变了很多。

高了,瘦了,少年时的青涩完全褪去,脸部线条如工笔绘就般愈加分明,昏暗烛火下殊异容貌瑰丽更胜从前。

但变化更大的是他的眼神和周身气质。

从前他是锋芒毕露的剑,张扬和阴戾都在表面,挥一挥就散了。

现在他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不动声色,沉郁的不像一个二十四岁的青年。

我望进他的眼睛,什么情绪都没捕捉到。

压下翻涌的心绪,我再次挣扎起来,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想说话?」他微俯下身。

我点头,嗯嗯唔唔了几声。

「不行,」他的声音比雪山上的风还冷冽,「你又想骗我什么。」

他轻轻抚着我散在耳边的长发,指节似有若无擦过我侧脸,「你最好多保持一会不能说话、不能动的状态,不然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控制得住...」

「不杀掉你。」

压迫感深入肌理,我的身体不受控的僵硬。

此刻,他成为了书里描写的,那个阴贽残忍、冷血无情的魔头。

放在从前,我绝不会相信有一天我会因方祁感到恐惧。

但我不能恐惧,我不能被困在这里。

示软、恳求、卖惨、欺骗...什么都行。

我吃力的挪过去,柔软的脸庞轻轻挨上他坚实的大腿。

虽然很快,但我肯定方祁颤抖了一下,柔韧的大腿肌肉瞬间紧绷。

他想躲,但忍住了,始终平稳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你干什么。」

我无言的看着他,眼里此刻应该是有些水光的。

他胸膛起伏的弧度大了些,整个人呈现出不冷静的撕扯感,像是愤怒、厌恶,又像是强自抑止的兴奋。

他偏过头,「你别以为…这样能让我心软。」

我往他的方向又挪了一点。

几秒的沉静,他抽掉我嘴里的布料,动作粗鲁。

我马上抓紧机会澄清道:「我和林贺是假的,我从来没喜欢过他,当初我是为了离开施家才骗你的。」

他恢复冷漠的状态,「理由。」

我舔舔唇,努力自圆其说:「是天佑皇帝害死了我母亲,我想报仇,但我爹绝不可能允许。你知道我跟沈杨羽一直有书信往来,她有谋略、有能力,我相信她能推翻天佑朝统治,所以我南下投奔她。」

「谋逆是重罪,我不想连累你和施府,只能编出私奔的谎话。」

我哀伤又真诚,说到最后慢慢低下头。

方祁的脸色一点一点冷下去,「你还在骗我。」

「我没有!」我抬起头,急道,「你可以查,我和林贺在江洲便分开了。」

「阿祁,我是喜欢你的。」

他却像是突然被触到了什么痛脚,狠狠一拳砸在我耳畔,半俯下身死死盯着我:「住口!」

「你怕血、胆小、厌恶孤独,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会为了那个面都没见过几次的母亲孤身南下的鬼话吗?!」

「你一直在骗我,一直。」

他有些咬牙切齿,眼睛里的戾气几乎要灼伤我的脸,「你明明像是丢垃圾一样毫不留情的丢掉我,又怎么能轻飘飘的说出“喜欢我”这种话!」

他握紧拳头,额上青筋暴起,整个人渐渐陷入不正常的癫狂。

「你是个骗子。」

「施南意。」

「既然这样,我又何必对你如此留情。」

他的眼睛黑沉沉的,一点一点盛满极致渴望的欲念。

他解开我手上的束缚,单手握住,粗暴扣在我头顶。

干燥的唇压下来。

我飞快侧过了头,泪水从眼角滑向耳畔。

他粗重的喘息声猛然停了。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瞬息,他自弃般将头抵着我的散发,开口嗓音沙哑:「别哭。」

「阿意,你始终不明白,你想做的事,只要你说,我都会为你做,哪怕去死。」

「我唯一无法忍受的,是你不要我。」

14

方祁软禁了我。

他从对我的完全掌控中汲取安全感。

我怒骂、哭泣、恳求,使尽浑身解数,方祁无动于衷。

我摔碎了房间里所有能破碎的东西,他只是沉默的站在一旁,偶尔抬手挡住朝我飞溅的碎片。

到了晚上,不管我白天闹成什么样,也不管我是横眉竖目还是冷若冰霜,都对方祁没有任何影响。

他冷静而强硬的脱掉我的衣服,为我沐浴、清洗、擦拭、穿衣,用内力烘干我的头发,然后将我放在床榻上,扣在怀里同塌而眠。

挣扎和踢打都是徒劳,在他面前我孱弱的如同任人摆布的布偶,毫无反抗之力。

日子机械重复,五天,我精疲力竭的放弃了所有抵抗。

「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的脸贴着我的额头,手臂环绕,在我后腰处会合,大腿紧靠着我的。

一个绝对占有的姿势。

他慢慢抚摸我的脊背,答非所问:「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可能让你走。」

我默了一瞬,问:「大同和天佑开战了吗?」

「嗯。」

「战况如何?」

他顿了一下,「沈杨羽将败。」

意料之中。

「阿祁,」我捏住他胸前衣襟,「你说可以为我做任何事,作数吗?」

「嗯。」

我闭了闭眼,知道这件事有多危险,「帮我烧了天佑军的粮草。」

「好。」他应下来。

他波澜不惊,平静的仿佛不知道这是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

我忍不住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会很危险。」

「我说过,除了离开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无论是助沈杨羽,还是推翻天佑朝,我都可以帮你,」他手臂收紧,「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他沉寂一会,声线平稳的开口:「嫁给我。」

他显得如此从容淡然,如果不是微微颤抖的手指和剧烈跳动的心脏。

这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想要将剧情拉回正轨,想要让方祁成为最利的那把刀,我才是最好的媒介。

「好,」我轻声说,「大同军获胜、沈杨羽登基,我就与你成亲。」

15

方祁走了。

我短暂的获得了能在这个小宅子里活动的自由。

宅子不算大,墙很高,两三个护院、四五个仆从。

这只是明面上的,暗里还不知道有多少盯着我的眼线。

我知道他怕我逃跑。

但我真没这打算。

他想圈住我。

我也是。

三天后,他浑身是血的回来了。

我是听说的,因为他一回来就又不许我出屋子了。

我再看见他的时候已经是半月之后,我睁开眼,他坐在我床边,肩阔背直,丝毫不见大伤初愈的疲态。

他漫不经心的摸了摸我的发,「弗水之战,沈杨羽赢了。」

我瞬间清醒,坐起身抓住他的手臂,「太好了!杨羽怎么样,是否受伤?」

他扫了我一眼。

「人没死。」

他的语气实在算不上好,我想起他向来不喜欢我提别人,哪怕是个女人。

他如今是尊大佛,大同军的胜算、剧情的推进和我的生死都仰仗他。

好在对于哄方祁这件事我有八年实践经验,早已得心应手。

我顺毛捋:「阿祁,你的伤都痊愈了吗?」

「无大碍了。」

「你让我看看。」我作势拉他衣襟。

他这下倒是顺从,我扒开他里衣,看见他心口边新鲜的伤痕,现在只浅浅长出一层粉色的肉翼。

我抚上去。

若是偏一寸,但凡一寸......

我心口也有些窒闷起来。

「疼吗?」我问。

他很久都没说话,我抬头,对上他情绪莫辨的眼神。

他深深的盯着我的眼睛,盯着我的脸和神情,突然难以控制的用力把我压进怀里,丝毫不顾心口的伤再次撕裂流血。

「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他说,「阿意,只要你愿意一直这样对我,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方祁重诺,言出必行。

他入了大同军,做了沈杨羽的副将,在一场又一场战争中显现出极其卓越的军事才华。

他是天生的将领。

剧情崩塌程度也由40%逐渐降至7%,处于可接受范围。

我被妥善的软禁在后方,宅子换了一个又一个,随着大同军的胜利一点一点靠近佑京。

我很清楚,我知道的每一件事都必定经过了层层筛选,但百般封堵之下,还是有本不应让我知晓的消息传入了我耳中。

天佑皇帝不知从何处获悉了方祁与我的身份,勃然大怒,要抄施家满门。

还没等我想出对策,方祁亲自从前线战场赶了回来。

他风尘仆仆,坚硬冰冷的铠甲上残留着洗不掉的血渍。

「你放心,你爹他们我已妥善安置好了。」他握住我的手。

「这么快?」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我不由惊讶,「你如何做到的?」

方祁并未回答,他匆匆来又匆匆走,仿佛连夜奔波数十里,只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让我安心。

我后来才知道,是林贺违抗了圣命,偷偷送走了施府众人,然后面圣自请一死。

恩义二字,他向来看得重逾性命。

皇帝还不算昏庸到极致,并未处死他,而是再次剥了他的官衣,将他投入诏狱。

而没了林贺,天佑军士气大跌,大同军更是势如破竹。

天佑十九年冬,方祁兵临佑京城下。

这是最后的战场。

16

开战前夕,我被潜伏多年的天佑暗谍掳走。

他把我押在九层高台之上,锋利长剑紧抵我喉口。

「你们若不退,今日便先以施小姐的血祭旗!」

方祁仰头紧紧盯着我,策马向前,「放了她,我做你们的人质。」

「少废话,」我身后的人冷笑两声,「我给你们半刻,半刻后不退,我便砍她一只手,还不退我再砍她一条腿。就是不知道施小姐身娇体弱,能禁得住我几刀!」

方祁身周涌现滔天杀意。

「住手!」有人弹开我颈间长剑,我看过去,竟然是林贺。

他看上去容色甚佳,意气风发,并无半点经受过牢狱之苦的模样。

系统突然发出尖锐警报。

【林贺功力大成,经测算,此战方祁胜率不足五成。】

我愣愣的看向林贺。

他仍旧温和端持,「施小姐,陛下已为施大人正名,等此战结束,我便送你回施府。」他负手看向下方严阵以待的诸将士,声音大了些,「施大人与施小姐大义,深入敌营,冒死取敌方情报......」

林贺边说边飞身下了高台,战争急促的鼓点声在我耳边响起。

高台之下,刀戈相击、血肉横飞、人间炼狱,但充斥我脑中的只有六个字——胜率不足五成。

若此战不胜,小世界将全面崩塌。

我决不允许。

而哀兵必胜。

「如果我死,方祁胜的几率是多少?」

三秒之后,系统给出回答:「七成。」

「好。」

其实也挺好的。

我将以死亡完美结束我的使命。

然而我的脚刚挨上九层高台已开始腐朽的栏杆,方祁被内力包裹的嘶哑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字。

「你敢死,我杀她陪葬。」

他看向我,剑指沈杨羽。

「如果一定有一个人要死,我宁愿是我。」

17

大同军还是胜了,代价是方祁的死亡。

他仿佛未卜先知般留了一支奇兵,关键时刻扭转了战局。

而他与林贺同归于尽。

与原书的剧情相同,世界崩塌度因此降低至2%,我顺利完成了任务。

系统提示任务成功的时候,方祁的盔甲已破烂的不成样子,生命的最后一秒,他拼尽全力将目光投向了我的方向。

我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他的命运是死在战场。

我早就知道。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方祁一定很疼,那么多道伤口,深深浅浅、各种各样的伤口。他其实是怕疼的,我记得他少年时练武受伤,躲起来上药,也会疼的忍不住咬牙闷哼掉眼泪。

我努力回想我刚见到他时的样子,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抬起手,才发觉它在剧烈颤抖。隐忍的疼痛从心脏一点一点传遍麻木的躯体,然后在每一根血管、每一滴血液中缓缓绽裂。

我摸了摸我的脸。

疼到极致,原来是没有眼泪的。

18

我睡了三天。

其实我早就该回到星际世界,但我迟迟未点击系统显示的【任务完成】。

我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

或许是沈杨羽三日前告诉我的那些事,让我有了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方祁在上战场前给了我一颗丸药,说能保他性命无虞,但如今他已气脉全无,我不知是否还能起效。」

「其实当年我与你在淮州渡口相遇,是方祁指点。」

「这么多年来,天佑的情报来源,是方祁。」

纷乱的信息在脑海中逐渐形成完整脉络,很多我疑惑的逐渐清晰。

终于。

在按下确认按钮的前一秒,我等来了那个奇迹。

方祁踉跄而来,脸上没什么血色,甚至没来得及换下脏污的盔甲。

他抱住我,用了极大的力气,声音晦涩,隐带恳求:「别走。」

我眼眶渐渐湿润。

我不想再探究过去种种,如果生命终将走向死亡,我愿意在小世界里陪伴他度过余生。

我往他怀里窝了窝。

「阿祁,我们成亲吧。」

(完)

文章和图片均来源于网络,如侵权,请私信我删除,谢谢!

相关问答

余远是紫微余先生吗?为什么后来不见他了呢?

虽然朱棣宣说闻机谙发现(惠帝)的尸体在宫中,并举行了葬礼他,但没有建文洙的传闻轻轻的。浦建文主要联系人记录僧,记录“开始”的明姚广孝史“,皇帝到南京,...

成语,一个典故,大意是一个年幼的小孩子身上揣着巨额钱财独自走夜路,很容易被抢?

身藏璧玉,因此获罪。原指财能致祸。后也比喻有才能而遭受忌妒和迫害。【出处】:《左传·桓公十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示例】:修贡之余远争寄,...

像黄警官遇难记一样的小说有哪些?

遇难记》:满门惨死,无人敢留,慕婉清一个清清白白的千金小姐,沦落青楼,卖艺维生;花天酒地,侍妾成群,封墨宸身为纨绔代表的皇家王爷,装疯卖傻,隐忍负重...1.《...

一个女人希望自己过有钱的生活,那她属于拜金吗?

我看可以比照“拜佛”来看。拜佛者佛距你充其量仅丈余远,你可看、可摸,因为它真真切切就在你面前,不由得你不相信。只是你对它什么态度那是你的事,但它愿不...

如果你有一次可以穿越回去的机会,你最想改变什么?

感谢悟空的邀请!我做过的事情,我重来不后悔。因为后悔是没有一点用的。既然童话般的给我一次回到过去的机会。那么我有两个事情是必须要做的。第一,因为众...

鹿晗的真名是什么-种太阳的小毛驴的回答-懂得

鹿晗再一次访谈上都澄清过了,澄清第一个就是刘壮士这个名字,第二个澄清的就是已婚生子这两件事情,所以说大家都不要相信啦,在大牌驾到2015年11月4日...

三国演义中,曹操好多次都险些丧命,为什么都安然逃离了鬼门关呢?

三国演义中的几位主公,都有命悬一线的时刻。曹操遭遇的次数最多,我们后面细说。刘备距离鬼门关最近的有三次,一次是在袁绍账中寄人篱下时,关羽斩了颜良,袁...

霍元甲是怎么样的一个人-176****7228的回答-懂得

霍元甲,字俊卿,天津静海县小南河村(在今天津西南15公里处)人,生于1868年,有弟兄十人。其父霍恩第,武艺高强,常出入关东,为客商保镖,在江湖中颇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