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杭景在报纸上看到酷似三哥的人,她决心带着儿子南归回国找爸爸,六年的等待,一家三口终于有团圆的机会。
只是,六年后的北新城早已物是人非,曾经萧府的宅院已变成他人房屋,她带着孩子找到那家报社,却得知报社已在一年前倒闭。
无奈之下,她只能租了一间小房子,先带着南归去墓园祭拜了爷爷萧海山和七姨,然后继续打听萧北辰的下落。
林杭景始终相信,她的三哥一定在某个地方等她们归来。
花灯节前两天,林杭景带着儿子出去游玩,因为人太多,冲散了她和儿子,机缘巧合之下,齐宣捡到了南归,从而认出林杭景。
她看着眼前温柔如水的林杭景,喃喃自语道:你比照片上的还好看。
齐宣在这一刻突然觉得,他要彻底失去萧北辰。
齐宣是虞家军的六小姐,本名虞棋宣,20岁的她因为倾慕大英雄萧北辰,不顾危险去到战场成为护士,从而遇见了身负重伤的萧北辰。
他偷偷将她带回住所,请了最好的医生来救治,没日没夜的照顾他,为了得到消炎药,他不惜砍伤自己跑去求五哥。
萧北辰在发烧的过程中一直喊着“林杭景”这个名字,齐宣无意间从他的口袋里翻出了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子。
后来她得知,他有一个妻子叫林杭景。
因为战场上受伤太重,萧北辰的肝脏早已受损,每日都需要喝各种药材,齐宣整整为他熬药熬了六年。
她心甘情愿给他当了六年的丫头,萧北辰何尝不曾知道她的心思,他早已说过,萧北辰这一辈子,只爱过林杭景一个女人。
三哥,花灯节你有什么愿望吗?
面对齐宣的提问,萧北辰不自觉的想起了那年和林杭景逛花灯节。
他没有回答,但齐宣仿佛明白了什么。
花灯节那一天,林杭景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明确提到了萧北辰的住址。
她迫不及待的带着孩子来到了信上所说的地方,她心心念念的人,正坐在躺椅上午睡,明显瘦了,连两鬓都有了花白的头发。
仿佛冥冥之中,萧北辰忽然睁开眼,看着眼前心心念念的人,愣了很长时间。
他突然笑着说:杭景,过来。
林杭景带着孩子一把扑到他的怀里,千言万化作一个紧紧的拥抱。
“为什么不来找我和孩子?”
“我这副身体,怎么敢拖累你们”
当初他性命垂危,医生断言他没几月的活头,却没想到在齐宣的细心调理下,他竟然活了这么多年。
桌上有一封书信和三张回伦敦的船票,还有一张药方,写满萧北辰每日所需的药材,两人看后静默了十几秒。
林杭景:“我见过她,是个好姑娘!”
萧北辰:“再好的姑娘,也比不上我萧北辰的夫人。”
躲在窗户后目睹这一切的齐宣,眼里蓄满了泪水。
萧北辰林杭景一家三口终于团圆。
齐宣,虞家六小姐,一生未嫁。
她因为六年的陪伴,搭上了自己一辈子。
因为《良辰好景》大结局实在太虐,连一家三口的背影都不愿意给,所以小编给大家补了一个甜甜的番外,仅个人见解,不喜勿喷!(图片来源于剧照,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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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扑通”一声。
水花四溅。
虞云羲直直落入了一个烟雾缭绕的温泉之中,温暖的泉水包裹着身躯。
她没有挣扎,而是放任身体沉溺其中,胸腔里的空气渐渐被挤压殆尽,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这是要死了吗?
那她是不是可以见到家人了?
“咳咳……”
突然,虞云羲剧烈地咳嗽起来,开始挣扎起来,手刚好扶住岸边。
她费力地掀开疲惫沉重的眼皮,凭借着微光,勉强看清眼前的景象。
这好像是个温泉,她一半以上的身体浸泡在温暖的泉水,手搭在岸边,身体还在无意识地下滑。
周身的一切无不在提醒虞云羲,她还活着。
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可能还活着?
虞云羲强撑着身体打量着周围一切,只觉得这个地方很是熟悉。
却又想不起来是哪里。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虞云羲的目光顿住。
不远处影影绰绰的有个人影。
温泉里还有另一个人?!
是谁?!
她怎么一点也没察觉到!
还未等虞云羲仔细分辨,一双大手紧紧攥住了虞云羲的手。
手腕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虞云羲倒吸一口,容不得她挣脱。
接着就被一股力量猛地拽了过去。
一抬眸就看见一个半裸的湿发男子。
“你是何人?”
男人的声音有些低哑,言语间全是不容置喙和暗藏着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宴辞渊盯着眼前的这个不速之客,他本来好好泡着温泉,就看见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这里。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虞云羲迅速出手,想要扼住男人的脖子。
“这句话是我先问你的。”
一道不带任何情感的声音响起,杀意毕露。
男人不甘示弱和虞云羲交起手来,打得水花飞溅。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虞云羲闻见了一缕木质焚香混合着极淡的药香。
电光火石之间,虞云羲想起了什么。
虞云羲眼底划过一丝诧异,片刻就将神色收了回去。
“若是在动用内力的话,你就快要毒发身亡了。”
虞云羲了然轻笑,笑意未达眼底。
“是吧?摄政王。”
霎时,周身温度骤降,虞云羲再次感受到了男人的杀意。
“摄政王不想死的话,还是听我的吧。”
虞云羲仰着头对眼前的男人似笑非笑地道,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同一时间。
虞云羲将随身携带的匕首抵着男人的脖颈,男人的手也扼住了她的死穴。
两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哦?”
“你知道我是谁?”
宴辞渊有些好奇,随即把杀意敛起,仿佛刚才要夺人性命的人不是他。
“赫赫有名的摄政王,天下何人不知晓?”
本来还只是怀疑,现在虞云羲可以确定了,方才打斗的时候,虞云羲就觉得眼前的温泉极为熟悉。
此地正是药王谷外的一处温泉,四周环绕着竹林,终年翠绿,全天下只有药王谷外的温竹泉有这样的景色。
而眼前的男人身中奇毒,经脉闭塞不开,身上是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威压根本不是常人能有的。
把一切都串联起来,虞云羲想起来了,雍和六十四年,摄政王曾经来药王谷求过医。
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死!
甚至还回到了五年前,刚从药王谷离开的时候。
虞云羲掩下眼里的狂喜,只不过上一世并没有遇见摄政王这一幕。
难道是受重活一世的影响?
“青州地势偏僻,民风淳朴,又怎会有人带得起帝都彩凤阁那价值五万两银子的极品和田玉簪,锦州运来价值千金的绸缎却只用来做亵衣。”
传闻摄政王暴虐至极,穷奢极欲……果然名不虚传,虞云羲暗自咂舌。
“放眼整个天下,能用的得起海外沉木香的人屈指可数,也只有摄政王可以如此大手笔。”
知道男人想听的不是这个,虞云羲继续说道。
“早闻摄政王身中奇毒,此次前来青州的目的只怕是药王谷吧。”
突然,虞云羲猛地一个闪身
她挣脱了锁住脖子的大手。
迅速隐藏在男人的身后,把匕首抵在宴辞渊的脖子上,低声道:“不想死的话,就让你的人滚。”
“王爷,刚才属下听见声响,不知是否……”
来的人是宴辞渊的护卫林萧,话还未说完就被宴辞渊打断了。
林萧本在温竹泉外的不远处守着自家主子,刚才听见声响后就连忙赶了过来。
“无事,你且退下。”
宴辞渊神色如常,并无任何异常,林萧有些疑惑,但还是听令退下了。
在林萧离开后,虞云羲并未放松警惕。
“看来将军府的四小姐和传闻中的不一样,并非个傻子。”
宴辞渊不紧不慢地说道,同时伸出手,将匕首从他的脖颈处推开。
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少女是怎样含沙射影地说他是如何铺张浪费的。
“你!”
世人口中残暴狠辣的摄政王,居然也会和她逞口舌之强。
没想到男人竟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你是如何认出我的?”虞云羲微微吃惊,然后从容一笑。
宴辞渊抬眸斜了虞云羲一眼。
“传闻,幼年时天纵奇才的虞四小姐,在六岁后突然痴傻,被送往药王谷医治,久不见好转,又听闻从不收徒弟的药王老人,竟多了个小徒弟,至此刚好十年。”
宴辞渊很清楚,他身上的奇毒,寻常大夫根本察觉不出,更不要说是医治了。
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可以打斗间察觉,其医术上的造诣绝对不简单。
“但你说错了一点,我不是那老头的徒弟,是那老头自己认的,我可从没承认过。”虞云羲了然,满不在乎地说道。
外界争得头破血流都只敢想当药王谷的记名弟子,在虞云羲这也就反着来。
要是传出去了,外界前来拜师的人知道虞云羲这般不在乎,只怕是会被气得半死。
“可惜了,摄政王只怕是不能如愿以偿了,药王谷是不会出手救你的。”
虞云羲靠在温竹泉的岸边抱着手,慢条斯理地说道。
“哦?你倒是说说看。”
宴辞渊并不恼怒,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答案。
“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同赫连皇族,敢对你下毒的人少之又少,能让你中毒的绝非什么简单角色。”虞云羲悠悠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宴辞渊并没有说话,狭长的双眸冷冷一眯,眼底迅速泛起杀意,整个人都危险了起来。
虞云羲也不是吃素的,上一世早就在战场上练得刀枪不入,自然也不怕宴辞渊。
“世人皆知,药王谷不理世事,要是出手救了摄政王,只怕是会搅入这世间的乱局,那老头才不会管你的。”虞云羲一针见血。
“你说世间乱局?可我看到的明明都是太平盛世。”
宴辞渊眼里闪过一丝暗光,巧妙地转移话题。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摄政王知晓天下事,又怎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虞云羲也不藏拙。
“都是将死之人了,知道了又有何用?”
宴辞渊松散地依在岸边上,双手叠交,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轻轻打着节拍,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生死。
“那如果我说,我能救你呢?”
虞云羲凑近男人,拿出了自己的筹码。
上一世,摄政王身中奇毒,经脉损失严重,无药可救。
虞家后来发生的事和摄政王毫无关系。
重活一世,虞云羲要赌一把。
赌宴自然不会放弃活下去的机会!
第2章
宴辞渊神色不明。
“救我,你凭什么?”
虞云羲凑得极近,两人的身体都快要贴上了,身体的某些地方无意识地触碰在一起。
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她呼吸间的湿热气息和浅淡的幽香。
宴辞渊不着边际地把头偏了偏,眸底暗色翻滚。
“虞四小姐怕是忘记了,你生于将军府,长于药王谷,你救我,在某种意义上就是代表了将军府和药王谷的选择。”
宴辞渊笑了笑,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有些不以为然。
男人清楚且不说药王谷避世多年,就连将军府也是从不站队,一直保持着中立态度。
“虞四小姐,倒是许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呼了。”虞云羲自嘲一笑。
看着自嘲的虞云羲,宴辞渊有些诧异。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一个入世未深的人,有着如此凄凉之感,其间却又不乏狠绝之意。
“世人只知药王老头有个传人,又不知男女,和我虞云羲又有什么关系?我既不是药王谷的徒弟,也未回虞家,我不过是来药王谷求医的普通人,久病成医而已。”
“我不代表任何一个势力的选择,这只是我虞云羲一人的选择,摄政王也不过只是一个求医的病人,我身为医者自然不会见死不救。”
虞云羲面不改色,不疾不徐回着,声音很是平静。
要避免虞家再次犯险,虞云羲自然不能承认她是虞家小姐,包括和药王谷的关系也要摘得干干净净。
她不想让在意的人再次重蹈覆辙。
还好药王老人和虞大将军在这里,要是在,只怕是会被虞云羲这番言论气得跳脚。
“好一个久病成医和见死不救!”
这两个词,把药王谷和虞家摘得干干净净,倒也和宴辞渊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说出你的目的。”
宴辞渊开门见山,不再咄咄逼人。
“我要你保住虞家。”
“真是狮子大开口。”
“难道摄政王的命不值这个价位吗?”虞云羲挑了挑眉反问。
“倒是……伶牙俐齿。”
宴辞渊垂眸看着热气腾腾的温泉,整个身子随意地靠在岸边,”如果我不答应呢?”
“没有我,王爷你活不过三年。”
虞云羲抬眸不甘示弱和宴辞渊对峙着。
上辈子虞云羲从未和摄政王打过交道,但是这一世命运既然让她和摄政王有了交集,虞云羲就绝对不会放过了。
宴辞渊幽暗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虞云羲。
“要是本王答应,你又能为本王提供什么?”
男人的城府极深,若非涉及自身利益,否则绝对不会松口。
“若是王爷说到做到,除了解毒,我虞云羲可答应王爷一个要求。”虞云羲顿了顿,再次开口:“任何要求。”
“任何要求?”
男人挑起虞云羲的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摄魂的浅笑,手指轻轻摩挲着她娇嫩的嘴唇。
“做本王的人也可以?”
温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颈侧,热热痒痒的,她雪肌微红,清澈的水眸倒映着男人的面孔,粉唇轻启。
“我……”
还未等她说完,宴辞渊就松开了手,再次斜靠在了岸边。
“没有药王谷和将军府,你不过一介庶民,无权无势,你的一个要求并不值钱,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答应你?”
男人收起刚刚的邪魅,又恢复到之前的那副拒人千里的模样。
“摄政王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下的毒吗?”
虞云羲定了定神,微微蹙眉,总不能说出她重活一世的真相。
“虞云羲,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王爷,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有些事恕无可奉告。”
两人就这样一直对峙着,谁也不让谁。
“哈哈哈哈哈有趣!虞云羲你可不要让本王失望了。”
宴辞渊也没想到,他竟会被一个女子说服了。
成了!
虞云羲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内心暗喜,将军府能有摄政王的庇护,至少眼下暂时安全了不少。
只是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盘根错节,想要一一剔除,恐怕短时间内不行,得从长计议。
”咳咳…咳咳”
突然。
宴辞渊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嘴角就流出了暗褐色的瘀血,面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虞云羲立刻上前,来到宴辞渊面前,并在其胸前点起了几个穴位,伸手握住男人的右手开始把脉。
“王爷,你怎么样了?这人是……”
林萧听见自家王爷猛烈的咳嗽声,再次冲了进来。
在察觉到宴辞渊示意闭嘴的眼神的时候,就立刻噤声了。
映入眼帘的是姿势亲密的两人。
一瞬间林萧以为看花眼了。
林萧感觉…好像打扰王爷了?林萧深知自家王爷从不近女色。
可为何这次王爷对身边的这个女子,却无任何敌意,还任其亲近,真是奇了怪了。
“你的身上不止一种毒,至少有五种毒,这些毒都极为霸道,要不是它们相互制衡,只怕你早就没命了,五种不同的毒来自五个不同的地方,看来想要你的命的人并不少。”
这身体真是……虚到了极致。
眼前的这个人能活到现在都算是奇迹。
虞云羲不由得好奇起来了,到底有多少人来要摄政王的命。
“王爷接下来,我将要为你施针,封住你体内的毒素,使其暂时不能侵害你的心脉。”虞云羲要得到宴辞渊的同意,要是病人有任何的反抗就必会适得其反,毒发身亡。
“王爷,绝不能把你的性命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林萧急道。
“好,还请虞四小姐为我施针。”可宴辞渊却同意了。
得到许可,虞云羲立刻从身上取出数根银针,在用内力将银针一一扎入宴辞渊的几个大穴,封住了经脉,阻止了毒素扩散。
虞云羲从身上拿出药瓶,倒出几粒递给宴辞渊。
“王爷不可!”
林萧更是急得大喊。
宴辞渊并未理会,而是伸手接过药,视线回落到虞云羲身上,虞云羲抬眸,两人四目相对。
接着男人就仰头咽下。
顿时一股暖流从丹田传来。
“屏息,凝气。”
闻言,男人照做,没过一会,苍白的脸色好转好了不少,气息也稳定了下来,虞云羲见状,把银针抽出。
“噗——”
比之前还要多的暗血被吐了出来。
“大胆!竟然敢谋害王爷!”
见状,林萧直接抽剑架在虞云羲脖子上,后者一脸淡定,“你家王爷没事。”
“林萧收回去,我并无大碍。”
自从中毒以来宴辞渊从未如此轻松过,眉眼都舒展不少。
林萧这才一脸疑惑地收回剑。
“此药名为百息丹,王爷可一日一服,可压制王爷体内毒性。”虞云羲拿出白玉药瓶。
之后又拿出一瓶墨色玉质药瓶。
“这个则是虚空回转丹,王爷危急时刻服用,可助恢复王爷巅峰时期功力,不过只有一个时辰,但是服用之后王爷体内的毒也会随着暴涨,同时也会有生命危险。”
宴辞渊颔首。
林萧在一旁看得口瞪目呆。
先不说百息丹在外界一粒千金,那个虚空回转丹更是传说中的药,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两个药随便拿出去都是会被各大势力争夺的存在,就……就这样送人了?林萧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救治我,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
你不能死,虞家需要你,虞云羲并未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确实棘手,但也并非无可救药,听闻乾天王朝内赫连皇族的藏书阁有本传世药方残本,《无忧》只要拿到手,再去收集解药,救下王爷并非难事。”虞云羲开口。
要解宴辞渊的毒,就要弄清楚宴辞渊身上的毒到底是何处而来的,才能对症下药。
宴辞渊颔首。
“同王爷一起回帝都,过于引人注目,既然王爷暂已无事,我就先行一步。”虞云羲看着宴辞渊脸色好了不少,随即提议。
“林萧,备马。”
宴辞渊看了虞云羲一眼,哑着嗓子吩咐道。
第3章
帝都,将军府。
一进府,虞云羲就感到死气沉沉的,她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一路上她不敢多停歇,还是用了足足五天日才赶回家中。
“母亲,大嫂,三姐你们没事吧?”
“羲儿,你父亲和哥哥他们绝对不会做那样的事,他们是无辜的。”
虞母六神无主地拉着虞云羲的手,眼眶红得不行,脸色枯黄,眼下更是青黑一片。
三姐和嫂子也是消瘦不少,在一旁掩面而泣,一副没了主心骨的模样,一看就是被家里发生的事折磨的不轻。
“我相信父亲和哥哥他们一定是被冤枉的,他们定会无事的。”虞云羲反握住虞母的手,保证着。
虞母转过头来,呆呆地看着这个小女儿,不知为何有些安心。
虞云羲面色凝重,但并未乱了阵脚。
因为,她清楚,将军府被人栽赃陷害的,最终将军府会洗脱罪名,家人会无罪释放的。
上一世,刚回到将军府。
将军府就已经出事了,缘由是将军府私自铸造兵器,贪污赈灾银子。
涉及乱党谋反的事,就算是诛九族也不为过,但陛下念在将军府功勋显赫,只关押了几个主谋。
将军府的命运发生转折也就是这天。
将军府被人诬陷,三王爷在朝堂上力排众议保下了将军府,为其平反,将军府没齿不忘,而自己也是在这期间爱上了这个人面兽心的人渣!
此后,在她的极力劝说下,将军府以三王爷马首是瞻,处处为他筹谋,成为了三王爷争夺储君之位的一大助力。
可最后虞家得到了什么?
满门灭杀!
只怕是赫连轩在和自己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为将军府布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思及此事,虞云羲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
这次绝不能让赫连轩插手将军府的事!
绝对不能!
“夫人有好消息!三王爷来了,据说三王爷要在朝堂上为将军说话,将军府有救了!”
“这三王爷果然如传闻那般刚正不阿,不会冤枉好人。”
虞母眼里亮起了光来,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快,快把三王爷请进来。”
“母亲,此事……”
还未等虞云羲说完,一道熟悉的嗓音就先传来。
“本王一直以来仰慕虞大将军,虞大将军多次为国出征忠心耿耿,若无虞将军,天乾又怎会有如今的太平盛世?本王决不会让将军府心寒的。”
是赫连轩!
男人鼻梁挺拔,眉眼修长俊朗,身穿浅金色的蟒袍,脚踩暗色登云靴,大步迈进屋内,平和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若不是低着头行礼,虞云羲只怕是遮掩不了眼底刻骨的恨意,压抑在心底的仇恨与愤怒被激起,胸口的恨意想要将此人撕碎,虞云羲气得微微有些发抖。
“王爷的意思是要帮虞家平反?”赫连轩的话让虞母和一众女眷再次燃起希望。
不会让虞家心寒?虞云羲暗自冷笑。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非赫连轩觊觎虞家的兵权,虞家又怎会有此一劫?
“是。”男人郑重其事说道。
“本王决不相信虞将军会造反,两位虞公子更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若是如此优秀的人冤枉致死,乃是天乾最大的损失,本王定会重新彻查此事,还虞家一个公道。”
赫连轩正义凛然,句句说进了虞夫人的心坎里了。
若是前世,虞云羲早就被赫连轩这番话说动了,如今只余厌恶。
前世赫连轩正是帮助此刻的虞家,到最后真相大白的时候。
帝都的百姓都在称赞赫连轩明辨是非,认为赫连轩未来定是个仁慈敦厚的君主。
听着赫连轩说的话,虞云羲恨不得啖其血肉,想要冲上去撕开此人伪善的面具。
她必须冷静!
这一次,将军府绝不能再和赫连轩扯上任何关系。
否则,将军府将还会再次重蹈覆辙。
“三王爷,若小女没记错的话,虞家造反一案是王爷和刑部一同查处,王爷身为查案之人,如此大张旗鼓地帮助将军府,在此风口浪尖上,只怕是会落人口舌。”
虞云羲起身,悠悠地截断话头道。
见母亲着急忙慌地张口想要说些什么,虞云羲轻轻扯了虞母的衣袖一下,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言。
闻言。
赫连轩的目光落在女子的面容上,素衣墨发,还未长开的小脸,足以窥见将来的绝色之姿。
在视线接触的瞬间,男人微愣,那双水眸带着种说不清的感觉。
“这位是?”
赫连轩被打断了并未气恼,反而温和地问道。
“将军府四小姐,虞云羲。”
虞云羲继续说下去。
“世人皆知三王爷向来是最为秉公执法之人,如此偏袒将军府,饶是将军府是清白的,只怕是会流言四起,人言可畏,三王爷要自惜羽毛,莫要为此付出不必要的代价。”
乍一听,虞云羲的话处处为赫连轩着想,可言语间字字珠玑,全是拒绝,都踩在男人的痛处上。
赫连轩眸光微动,眉头轻皱,清了清嗓子,“本王是一心想要帮助将军府,并未像虞小姐这般,想得如此复杂。”
“三王爷冒天下之大不韪,难道就不怕陛下责怪吗?虞家之事清者自清,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王爷身份尊贵,虞家之事就不叨扰王爷了。”
虞云羲直截了当地回绝,不给男人半点机会。
“虞小姐出身将门,胆识过人,既然如此倒是显得本王多管闲事了。”
女子目光锐利如刀,透着寒光冰冷刺骨,有那么一瞬间赫连轩觉得心底的秘密被其洞察。
“不过将军府若是改变主意,本王必会相助。”
赫连轩眸光微沉,在离开之际,回眸看了一眼虞云羲。
见三王爷走远了,虞母才满脸愁容地叹气道:“羲儿刚刚为何要拒绝三王爷?整个帝都已无人可以救你父亲和哥哥他们了。”
注意到母亲,三姐和嫂子三人都是一脸不解,虞云羲解释。
“三王爷为何要帮助将军府,无非就是一个原因,将军府手中的兵权,若是虞家此次无事,将军府自然会被人划为三王爷麾下,无形之中将军府就已经选择的站队。”
“当今陛下子嗣众多,各位皇子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却四处争夺权力,朝堂之上更是诡谲多变,三王爷虽解了将军府燃眉之急,可是虞家却被裹挟得进入了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
“这是父亲最不愿看到的局面。”
对自家人,虞云羲并未任何隐瞒。
三人才反应过来。
“小四,今日之事的确是我们走投无路,操之过急了。”
三姐虞羽然对小妹有些意外,没想到在乡野长大的妹妹,做事竟如此思深忧远。
就连一旁的大嫂也轻轻点了点头。
“可是你的父亲,哥哥他们如今要怎么办?”虞母还是放心不下,毕竟进入大牢之后,能好好出来的没有几人。
“母亲,请你们相信我。”虞云羲向家人承诺着。
虞云羲知道不能把重活一次的事说出来,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就算是说出来她们也不会信的。
虞母等人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何,对这个小女儿的话总是让人不由得信服和安心,如今之际也只能这样了。
“夫人,不好了!陆家的人又来了,说要是再不同意退婚就要……就要将军府好看。”小厮声音越说越小,将军府式微,陆家的人几番上门来羞辱。
“这个丞相府当真是无耻之徒!见将军府出事了,就开始急着撇清关系,小四你别被他们这些人影响。”虞三姐一脸义愤填膺,生怕妹妹受不了打击。
一向温柔娴静的三姐变得如此气愤,虞云羲不由愣神,凡是涉及她的事,三姐总是会站在她这边,护着她,从不让任何人欺负。
可上辈子却因为她的疏忽,让三姐被人玷污了身子,被迫嫁给了人渣,最后被人凌虐致死,望着现在还好好的三姐。
虞云羲双手捏紧,这一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三姐你放心,我绝不会受他们影响的,一个相府而已,我们虞家还不稀罕!”虞云羲拉过三姐的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不愧是我虞家的人!”一旁的虞母听到很是欣慰。
“让相府的人去醉云楼等着。”虞云羲回头对小厮吩咐道。
小厮连忙点头领命去回复。
虞夫人一脸担心地望着小女儿,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虞云羲拍了拍虞夫人的手,“母亲,这件事你无需再忧心,相府如此羞辱我虞家,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父亲哥哥他们也会被无罪释放的,这些天母亲你们劳心劳力,就先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去解决。”
话毕,虞云羲就离开了。
虞云羲可没忘记这个落井下石的陆家相府。
第4章
前世相府见将军府大势已去,不想受到牵连,就要和将军府退婚。
那时候的虞云羲还未从将军府被人诬陷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就知道要被退婚,更是心神大乱,不知所措,反倒是让赫连轩那个畜生趁虚而入了。
一个女子被人退婚,自此之后就背负上了诸多难听的名声,名声狼藉。
在得知赫连轩并不嫌弃,还愿意娶她为正妻,虞云羲更是感动,倾心不已,对赫连轩更是死心塌地。
那时的她真蠢啊。
满天欢喜地以为是找到了真正的良人,却不曾料想这些只不过是赫连轩的虚情假意而已,将军府竟是从一个火坑跳入了一个更大的阴谋中。
甚至到最后才发现,相府也是赫连轩的人,难怪会那么巧,赫连轩前脚才走,陆府的人后脚就来了,正好在虞家出事的时候退婚。
赫连轩你可真是下的好大一盘好棋啊,环环相扣,让将军府一步一步走入你的圈套。
到最后将军府没有利用的价值,就杀光所有人,永绝后患。
这次,休想再如你所愿!
——
醉云楼。
帝都第一大酒楼,能来这的人全是帝都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本就络绎不绝的酒楼,现在更是人满为患了。
一脚踏入醉云楼的时候,所有的目光全在一瞬间向门口靠拢。
虞云羲目光微转眸色深了几分,嘴角微扬莞尔一笑,丝毫不惧,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能让这么多人来看戏,看来陆家为了让将军府退婚,倒是下了大功夫了。
从虞云羲一进来,众人眼神各异,不少人暗自悄声议论。
明眼人都了然,这虞四小姐和传闻的不一样,并非个傻子。
“虞小姐倒是让本相好等!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将军府的人都是一些不懂礼数的武夫,虞小姐可别让人看了笑话。”
陆丞相没好气地嘲讽着,他倒要看看这个将军府到底是要卖什么关子。
完全没发现一旁的儿子陆怀眼神迷离,在窥见虞云羲的容貌之后被迷住了,完全走不动道,恨不得把眼睛粘在虞云羲身上。
陆怀的黏腻的目光让虞云羲作呕。
“这是婚书。”
虞云羲从身上拿出一张薄纸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陆丞相眼神一亮,想要夺过,只要把婚书一毁,所谓的婚约不过是多年前的一个玩笑而已,全然做不得数。
“虞家叛国如今东窗事发,已经回天乏术,虞家已然配不上陆家,还请虞小姐归还婚书,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陆丞相看似是客客气气的,言语间全都是威胁和讽刺。
“看来陆家是铁了心要退婚。”虞云羲勾唇浅笑,神色清冷。
“你要是愿意做我的小妾,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一旁的陆怀满脸色相的看向虞云羲,陆怀早就被虞云羲的容貌迷住了。
就刚刚虞云羲笑起来的时候,陆怀下体一硬,就想要立刻把美人给压在身下。
“做妾,你配吗?”
虞云羲漫不经心地轻笑起来,陆怀更是看痴了。
“你给我闭嘴!”
陆丞相气急败坏地瞪了陆怀一眼,没想到这个儿子会如此不争气。
“虞云羲你无需多说!虞家如此境地都是自掘坟墓,整个帝都的人谁看见你虞家,不是人人喊打,你是造反乱党之女,若非陛下仁慈,你们全家早该被打入大牢等死了。”陆丞相大声疾呼。
不少人开始应和陆丞相。
“自掘坟墓?真是可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世人皆知我虞家忠心耿耿,誓死效忠于天乾王朝,外敌侵犯之际,哪一次不是我父亲,哥哥他们出征!我虞家数次救天乾于危难之际,若无我虞家,在座的各位可还能安然无恙?”
众人闻言,顿时开始唏嘘不已。
“你……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陆丞相恼羞成怒,感觉不妙。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如今虞家出事,还在审查中并未有任何定论,陆丞相就已经开始句句叛国,字字造反,你可知污蔑朝堂重臣是何罪?”
虞云羲衣袖一挥,端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盯着陆丞相,陆丞相心里一阵发毛。
在听到众人的议论,陆丞相更是心虚得冷汗直流,手里开始不断地冒着汗。
“将军府之事尚未有定论,陆家就如此早早想要和虞家摆脱关系,陆丞相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虞云羲轻飘飘的一句话,惊得眼前的人哑口无言。
陆丞相如临大敌的注视着虞云羲,这个虞四小姐怎会如此难缠,要是这事被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乱说!”
“原来陆丞相是信口雌黄啊,并没有任何证据就污蔑我虞家,可谓是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是吧,陆丞相?”虞云羲斜睨着,眼里露出讥嘲。
但是陆丞相瞳孔紧缩了一下,手指颤抖地指着眼前的女子,“你……你胡说!”
虞云羲并不理睬,“我的父亲哥哥个个铁骨铮铮,誓死效忠天乾王朝,一朝被人诬陷入狱,而相府不辨明是非,刻意抹黑我虞家,恶意中伤,可见陆家家风便是如此,这样的夫家,真是令人作呕。”
“还请在座的各位做个见证,今日来此,是我虞云羲主动要和相府退婚的!”
虞云羲将那所谓的婚书向上一抛,打出一道内力,婚书被震得粉碎,洋洋洒洒地散落在酒楼里。
楼里的众人被惊得目瞪口呆,这世上从未有女子做出过退婚如此惊世骇俗的事,一时间没人敢说话。
陆丞相一脸灰白的跌坐在椅子上,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明明让众人来,是来看虞家的笑话,怎么会变成这样,到底哪里出错了?
深知陆丞相此人向来极为注重面子,那虞云羲就是要让他无地自容。
“你这个*人,不就是想进我相府当陆夫人吗?你先让我爽爽说不定我就答应你了。”陆怀见自家老爹被欺负了,开始不管不顾地大放厥词。
“这可是你说的。”
虞云羲话音刚落,右脚疾速向陆怀小腿重重扫去,陆怀就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地上。
她拿起一旁八仙桌上茶杯,用上的内力向陆怀那里砸去。
清脆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
陆怀被吓得当场就软了,一股尿骚味弥散开来。
只差一点点,那茶杯就砸中了陆怀的要害,虞云羲不屑地挑了挑眉,“我说过,娶我,你还不配。”
“只有畜生才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下次我可不会失手了。”
话毕,虞云羲就转身离去了。
楼里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没想到陆丞相是这样的人。”
“这脸可是被丢尽了,竟然会被女子退婚,堪称是天下第一奇闻。”
“这虞四小姐,可真和传闻不一样。”
酒楼的某处。
“王爷,我们走吧。”
男人并未说话,他的身子慵懒地靠在座椅里,嘴角微勾。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轻轻敲着木桌。
……
第5章
将军府。
“四小姐!不好了夫人她出事了。”
虞云羲刚走进府里,就听见小丫鬟急忙地喊道。
连忙走进屋内,虞云羲看见虞母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完全没了意识,三姐虞羽然端着热水在那里服侍。
“三姐,母亲她怎么了?”虞云羲上前询问,右手顺势地握住了虞母的手腕,悄悄开始诊脉。
突然虞云羲眼神一凌。
这脉象,不对。
是……中毒了!
“羲儿你才回来,不知母亲生病许久了,近些日子才有了些好转,不知为何又开始严重了起来。”虞母的病反反复复虞羽然很是担心。
“药来了,快趁热让夫人服下。”
这时传来一道娇软甜腻的嗓音。
虞佳月!
不对,现在应该是叫做叶佳月。
再次听见熟悉的声音,虞云羲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想要把眼前的这个人撕碎了,眼底的杀意,转瞬即逝,无人发现异常。
前世虞家突然出事了,母亲又得了重病,帝都大小名医都不敢来医治,生怕触了上面的霉头,偏偏这个名不经传的叶佳月治好了自己的母亲。
患难见真情,府中上上下下都分外感激叶佳月,又见叶佳月无父无母,便把她收留了下来。
在自己回到将军府之时,母亲的病早已痊愈,为其把过脉,并未察觉任何异常。
现在看来倒是疑点重重,一个孤女怎会习得医术,还偏偏治得好了母亲?
难怪帝都无人可治疗此病,不拔出毒素,母亲身上就一直是湿寒重症,时间长了甚至还会威胁生命。
众人都以为是病重,殊不知竟是有人下毒。
而上一世的自己下山后,并未立刻回虞家,在回家之时母亲已然痊愈,所以并不知晓母亲竟是中毒了。
现在看来一切都过于巧合了。
“羲儿,这是府里新来的大夫叶佳月,也是多亏了佳月,母亲的病才开始有了好转。”虞羽然和自家小妹介绍着叶佳月。
“佳月见过,虞四小姐。”叶佳月笑脸盈盈转头地朝虞云羲微微行了一礼。
“起来吧。”
虞云羲随口应了一声,即使内心暗潮汹涌,面上半点不显。
和前世多么相似的画面,当时在得知叶佳月是母亲的救命恩人,对其就格外喜欢,把叶佳月当作亲妹妹来疼,见其对医术有兴趣,甚至把一身医术都悉数相传。
现在想来前世死前所中的毒,只怕就是这个”好妹妹”亲手调制。
虞云羲冷眼睨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其实只要自己动手,就可以瞬间了结这个女人的性命,但是虞云羲并不想打草惊蛇。
就凭叶佳月一人,绝对做不到对虞母下毒,其身后定有人。
“虞三小姐,这药?”叶佳月端着药询问。
“让我来吧。”虞云羲先起身,接过药。
“三姐照顾母亲多日,再好的身体也熬不住,这次就由我来照顾母亲吧。”虞云羲看向自家三姐提议。
叶佳月有些迟疑,看向一旁的虞羽然。
闻言,虞羽然点了点头认同了妹妹的话,“羲儿,若是母亲有个什么,就派人通知我和佳月。”
待所有人走后,虞云羲端着药轻嗅,双眸暗了暗,再次为虞母把脉,心里了然。
错不了,这是失传已久的湿寒之毒。
寒冰散。
难怪无人察觉,都以为虞母患了重病。
若是叶佳月治好母亲,虞家人重情重义定会知恩图报,而无父无母的叶佳月就会顺理成章地进入虞家。
真是个好计谋啊,叶佳月既然你这么喜欢做戏,那就陪陪你。
虞云羲随手就把药倒入一旁的盆景里,再从袖里拿出一个碧玉小瓶,倒出一粒药,走到床边喂入虞母口中。
一刻钟后。
虞母的脸色开始红润不少,身上也渐渐回温,虞云羲才把虞母的手放回被褥里。
手里残留的余温让虞云羲恍惚,她真的回来了。
这时,屋外传来嘈杂的惊呼。
“不好了!不好了!”
“将军府要完了。”
”快跑啊!再跑就来不及了!”
虞云羲瞬间回神,推开房门后,又轻轻合上,询问一旁的老管家,“徐伯,何事如此惊慌?”
“回四小姐,外面突然传来消息,老爷和公子他们三日后就要……就要在午门问斩了。”徐伯的声线颤抖,眼里含着泪光。
三日?!
前世明明是一个月后的事,为何这一世会如此突然?
虞云羲脑海里闪过一个人。
难道是……赫连轩!
他在逼虞家求他。
在逼自己求他。
虞云羲侧身对徐伯吩咐几句,就先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不一会儿,院里就站满了乌泱泱的人,徐伯对虞云羲点了点头,不知自家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也还是照做了。
“想必各位都清楚将军府现状,外面流言四起,都说将军府要完了,家仆们都人心惶惶,想要离开将军府。”
“这是本月的月俸,拿了自己那份,大可自行离开。”虞云羲手指向一旁的石桌上,神色颇为凝重。
桌上堆着小山一样的银子,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不少人窃窃私语。
接着就有一个,两个,三个……
陆陆续续地有十来个人上前来领取了月俸。
大多数人却还是站着不动,“你们为何不走?”虞云羲神色稍微缓和些。
“将军府于我们有恩,若无将军府我们早就死了。”
“我等绝不信将军、公子他们会是叛徒!”
“誓与将军府同患难共生死!”
“对!同生共死!”
“我也是!”
剩下的人大声说着。
“老奴也是!“
徐伯眼里噙着泪望着自家四小姐,仿佛看到了那人年轻的时候。
望着眼前这些活生生的虞家人,虞云羲心中微涩,就好像回到军中那般。
“将军府被人栽赃陷害,我身为将军府小姐绝不会退缩,定会为将军府洗清罪名,我虞家人铁骨铮铮,有死无退!”
“有死无退!!”
众人齐声大喊。
不知为何,众人对这刚回府的虞四小姐所说的话,很是动容,心中更是热血沸腾。
而其中拿着月俸的人把头埋得低低地不敢发声,虞云羲斜瞥了那几人一眼,觉得有些熟悉。
“徐伯,今日之事大可宣扬出去,我将军府绝不是任人摆布的。”虞云羲神色平静,言语坚定。
徐伯点头应道。
处理好府里之事,虞云羲就离开了。
只有三天。
三天后父亲哥哥他们就要被问斩了,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第6章
明华台。
离开将军府后虞云羲就立刻前往明华台。
她要登明华台,击登闻鼓,宣告天下将军府的冤屈!
推开尘封的大门,虞云羲走进大殿,正中是一个约两米高的朱红漆高台,上面立着一面布满蛛丝的大鼓。
虞云羲走到鼓前,双手握起那破旧的鼓槌,重重地砸向鼓面。
沉闷的鼓声向四面八方传去,多年未曾响彻的登闻鼓再次被人唤醒。
登闻鼓顾名思义。
是上位者听取臣民谏议或冤情﹐在朝堂外悬鼓﹐许臣民击鼓上闻﹐谓之'登闻鼓'。
只不过这个登闻鼓已被封尘多年了,十多年了没人敲击过。
而虞云羲就是这十多年来的第一人。
不一会儿帝都的百姓陆陆续续地来到明华台下看热闹,来此的人很多,围观的人都开始议论纷纷。
急躁的马蹄声入耳,有人喘着粗气来了,虞云羲知道想见的人来了。
一个肥头大耳的矮个胖子被众人拥簇着赶来,墨绿色的官服被臃肿的身材撑得没有一丝褶皱。
“你是何人?为何要在此击鼓?”说话的人正是刑部尚书宋坤。
“将军府四小姐虞云羲,敲响登闻鼓,为我将军府鸣冤。”
虞云羲回头看向这个白胖油腻的中年男人,将军府此案不过是此人和赫连轩的一言堂,那就得从薄弱处入手。
“将军府的事情已是定局,如此滔天大罪绝无回旋的余地,还请虞小姐速速离开,否则休要怪本官不客气了!”
在得知眼前人的身份后,宋坤更是无惧,将军府早就是朝不保夕了,更何况只是个女子还能做什么。
“早闻宋大人清正廉明,看来也不过如此,将军府此事宋大人可曾中饱私囊?”
虞云羲眸光冰冷,虽是询问,可言语中却是肯定。
“放肆!你不过是个罪臣之女,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官叫嚣。”
宋坤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开始跳脚。
“若是没有,宋大人你在急什么?”虞云羲冷笑一声。
“宋大人当真问心无愧,可有寻回那被藏匿的赃款?可曾捣毁那私造兵器的铸造厂?”虞云羲声音清脆,暗含杀伐之气。
“并……未寻到。”
宋坤话都说不利索了,豆大的汗从额角滑落。
“既然如此,为何无凭无据就要将将军府谋逆一案草草了结?天子脚下就敢如此草菅人命,那天下饱受污名垢害的百姓更是多如过江之鲫!”
“今日我虞家被冤枉,来日就是在场的各位!”
虞云羲眼里闪过精光,话锋一转,面向台下的百姓说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有穿透力,一字不落地进入了百姓的心里,台下的百姓开始骚动了起来。
宋坤暗道不妙,绝不能让这个女人坏了事。
“大胆!你不过是一介罪臣之女,竟敢扰乱本官办案,来人快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拿下!”
六人从宋坤背后出来,拔出携带在左腰上的佩剑,虞云羲被几人团团围住。
虞云羲一笑,随即道:“宋大人这是急着要让人闭嘴了吗?”
宋坤阴沉着脸没应声,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几个人带着刀向他砍来,虞云羲右脚后移,左手藏于背后握住几根银针,蓄势待发。
“哐当。”
一声巨响。
几人的刀落地。
“是谁?敢扰本官办案!”宋坤愤怒不已地咆哮着,早就气昏了头。
虞云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的头轻靠在男人的胸膛上,鼻尖传来男人身上清冽的气息杂糅着极淡药香。
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里?
虞云羲立刻回神,挣脱男人的怀抱,跪地行礼。
那人一袭云烟细锦的紫袍,神色淡漠如常,薄唇掀起一丝冷笑,“宋大人好大的威风啊。”
“拜……拜见王爷……”
在看清来人后,宋坤浑身冰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敢抬头,台下的百姓也跪倒了一片。
“本王才离京三月,刑部便是这般办案的?宋大人掌以刑法典章,纠正百官之罪恶,竟如此武断判案,还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谋杀忠臣之女?”
宴辞渊目光暗沉宛若深潭般寂然。
“回王爷,将军府一案已是盖棺定论,此女子扰乱秩序,在下只是……只是要将她拿下。”宋坤恶人先告状。
“你的意思是本王冤枉了你?”宴辞渊不咸不淡地开口,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臣不敢。”
宋坤马上低头,圆滚的身体像个筛子一样抖个不停。
“此案可如虞四小姐所说那般?”
宴辞渊开口,言语里夹杂杀意毫不遮掩。
跪在地上的虞云羲心头一震。
他这是在帮自己?
“的确如此。”宋坤声若蚊蝇,跪趴在地上,油腻胖脸上泛着苍白。
宴辞渊看了林萧一眼,林萧心领神会。
“来人,把人押入大牢。”林萧话音刚落,随即就出现几个黑衣人把宋之余和其爪牙押入了下去。
“将军府此事有疑,若忠臣枉死,奸臣当道必将结党营私,殃国祸家国将不国,寒了天下人的心,本王会向陛下请命,重新彻查此案。”宴辞渊冷冽的语气里全是不容置疑。
“臣女多谢王爷!”
虞云羲猛地抬头看向宴辞渊背影,心里百感交集,她从未想过男人会出现。
在得知只有三天期限时,家人前世被人栽赃陷害,残忍杀害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虞云羲眼前掠过,逼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而现在峰回路转,虞家尚存一线生机。
在没人看见的时候,豆大的泪水争先恐后地从她的水眸中流出,一张清绝的小脸挂满了泪痕。
还好……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
马车里。
“几日不见四小姐倒是狼狈不少,那日见本王的伶牙俐齿呢?”
宴辞渊并未看向虞云羲,而是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许久未得到回答,宴辞渊睁眼看向虞云羲,就见她眼眶泛着红,脸上残留着些许泪痕。
这是,哭了?
宴辞渊微怔,有些惊讶。
“之前为何不答应赫连轩?”宴辞渊早就知晓了赫连轩对将军府抛出的橄榄枝。
“答应他,将军府现在面临的难题就迎刃而解了。”宴辞渊目光深沉又锐利,如黑暗中的猎食者。
“摄政王难道看不出将军府此事蹊跷,和三王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虞云羲不信男人会看不出其间的利害关系。
“你对他敌意很大?”宴辞渊目光放在虞云羲的小脸上,沉吟片刻后说道。
“王爷多虑了,臣女和三王爷只见过一面。”虞云羲瞳孔不禁微微一缩,这男人好敏锐的洞察力。
“是吗?”
“今日若是本王不来,你可知会是何种境地?”
宴辞渊话锋一转,直勾勾望进她的眼底,眸子幽深如潭。
第7章
虞云羲嘴角微抿,丝毫不惧和男人对视。
“可王爷来了。”
宴辞渊没做声。
“刚才王爷所作所为是相信虞家是无辜的?”虞云羲抬眸平静而莫名地问道。
并未直接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问出了刚刚一直想问的话。
“本王信或不信重要吗?”男人的手指轻敲着,声音依旧沉稳。
“盖棺未必见真相,欲加之罪更是难断,与其击鼓鸣冤,倒不如自证清白,四小姐可明白?”宴辞渊给了虞云羲一个讳莫如深的眼神,意味深长点出。
“臣女明白。”
虞云羲没想到男人会和她说这些,迟疑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才鼓足勇气开口,“王爷,可否让臣女见见父亲他们?”虞云羲犹豫了许久。
见男人再次闭上了眼不说话,虞云羲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失落,“臣女逾矩了。”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良久。
“穿上。”
男人丢过来了一个锦缎包袱,虞云羲打开一看是一身暗紫色的劲装,她挑起好看的眉头,有些疑惑。
“不想见家人?”宴辞渊声音趋于沉寂。
“多谢王爷!”虞云羲声音雀跃起来。
在虞云羲刚解开衣裙的时候,手指突然愣住,看向车内唯一的男人。
“本王对你干瘪的身材不感兴趣。”
男人没有睁眼,却仿佛知道虞云羲要说什么。
虞云羲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亏得自己刚刚还那么感激这个男人,虞云羲手脚麻利,没几下就得把衣服换了。
“王爷,到了。”林萧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接着下来的一幕,林萧差点没把眼睛瞪出来腹诽道,自家王爷怎么把自己的衣服拿给虞四小姐穿了?
王爷你的洁癖呢?!
守着大牢的人在看见宴辞渊的令牌的后马上行礼。
在看见男人身后身材娇小的护卫也跟着时,询问:“王爷,这是?”
“怎么,本王的人也要查?”宴辞渊沉着声反问。
“不敢,王爷请进。”守卫马上跪下认错。
宴辞渊没说什么,抬脚走了进去,虞云羲步步紧跟。
一走进大牢,一股潮湿的霉味铺面而来,墙边都是些干涸发褐的血迹,虞云羲握拳紧了紧。
看在见熟悉的面孔的时候,虞云羲连忙快步上前,来到牢房前,“父亲,哥哥,小四来晚了。”
“羲儿,你怎么进来了?你什么时候回府的?你没事吧?是不是……府里出事了?”虞向衡忧心地问着小女儿,一旁的两个哥哥担心地看了过来。
虞云羲摇了摇头,“家中一切安好,女儿是近日才回家的。”
向来健硕的父亲憔悴了不少,两鬓都生出了不少白发,就连两个意气风发的哥哥也是颓废了不少,虞云羲的眼眶再次红了起来。
就是这次牢狱之灾,诱发了父亲的旧疾,之后父亲的身体就每况愈下,她的两个哥哥因为被人恶意折磨,身上也落下不同程度的病根……
反倒是二叔一家并无何事。
“父亲,哥哥这是上好的筋骨断玉膏,还有这些都是疗伤的药,你们记得……”虞云羲一股脑儿地把药从身上拿了出来,塞进家人手中。
“将军府会无事的,我定会救你们出来的!”虞云羲用衣袖用力地擦了一下眼角,眼神坚定。
“羲儿莫要冲动,父亲半生戎马什么世面没见过,早就活够了,倒是你的两个哥哥……”虞父早就看开了,但是想到自己的孩子们还是有些悲戚。
“小四不用管我们,如今将军府被人陷害,墙倒众人推,早已成为众矢之的了,小四你要明哲保身,不要糊涂啊。”虞大哥恳切地劝着自家小妹。
“对!小四不要担心我们,事已至此哥哥早就想开了,羲儿不如趁此机会带着府里人离开帝都,隐姓埋名好好的生活。”虞二哥也劝说着,就怕妹妹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不,我要你们完好无缺地回家。”
虞云羲强压着心头的酸涩,重重地摇头。
无论前世今生,一直都是家人在照顾她,将她好好保护起来,这一次就换我来保护你们。
“小四你啊。”虞大哥有些头疼,这个小妹自小就倔强,一旦认定的事就再难回头了。
“今日我能进大牢是因为摄政王。”虞云羲沉吟片刻,说了出来声音还是带着些许的哽咽。
“小四,你刚刚说什么?”虞二哥不可置信。
一旁的二哥刚刚听见家里安好,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接着又提了起来心里大惊,小妹怎会和那位有关系?
这时三人才发现隐身于一旁宴辞渊。
“罪臣见过摄政王。”牢里的三人马上对男人行礼。
宴辞渊颔首挥袖示意他们起来,眸里一派云淡风轻,转头对虞云羲说道:“该走了。”
语毕,男人就拾阶而上率先离开了。
“父亲,哥哥信我。”虞云羲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家人,语气坚决。
望着女儿的背影渐渐和记忆中重合,虞父一阵恍惚,没想到虞家还是和摄政王扯上了关系,口中喃喃自语,“羲儿好像真的长大了。”
离开大牢后。
“王爷,前面就是将军府了。”林萧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在离开之前,虞云羲单膝跪了下来,对男人行上一礼,“今日之事臣女没齿难忘。”
宴辞渊默然半晌,方才缓缓睁开双眼,“各取所需而已。”
马车里。
“主上就这样大张旗鼓地帮助将军府,恐怕……”林萧硬着头皮开口。
“你觉得虞四小姐怎么样?”宴辞渊漫不经心地打断。
“之前属下觉得这虞四小姐和寻常女子不同,很是深谋远虑,可如今看来却是急躁了些。”林萧如实回答。
“说说看。”宴辞渊懒洋洋地靠在车内软垫上。
“将军府此事虽是紧迫,但却不至于这样,或许可从……”林萧截住了话头,林萧发现此局,好像并未破解的方法了。
“若是虞云羲被打入大牢,那全城的达官贵人,百姓都将会人人自危,朝廷重臣负屈含冤,世上可还会有士族来为帝王推心置腹?”
宴辞渊狭长的眼眸微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笑。
以进为退,拒不入围,让将军府远离权力中心。
虞云羲你到底还有多少让本王觉得惊喜的东西?
“属下愚昧。”林萧暗自心惊,一个女子怎会如此步步为营,深谙权势之术。
“去查查三王爷。”
虞云羲看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目光微微一凝,神色晦涩难懂。
宴辞渊,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想到将军府的某些人,虞云羲回府的脚锋一转去了另一个地方。
第8章
将军府。
一个带着笠帽的白衣人站在将军府门前,白衣人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没多久就被虞府里的人请了进去。
叶佳月站在虞夫人身后,偷瞄着眼前这个白衣人,心里有困惑。
虞夫人在看见此人的信后就把人给请进府来了,就连她的话都不听,还强撑着身体起床,来前堂迎接。
在看见那个白衣人为虞夫人诊脉的时候。
叶佳月有种不好的预感,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手间开始出现黏腻的汗渍。
“夫人的这脉像不对,不像是生病,倒像是……”白衣人语迟。
“先生,不妨直说。”叶佳月察觉到虞夫人一副极为信任此人的样子,心里不停地打鼓。
“据脉象所看,夫人是中毒了。”白衣人清雅的嗓音传来,身边的两人皆是一惊。
“怎么可能?我为夫人诊脉,明明是湿寒之气入体,才所致的头身困痛。”
叶佳月急得脱口而出,听见自己的声音后又开始懊恼,心里更是不安。
“哦?如你所说不过就是一个湿寒之症,为何整个帝都大小名医都束手无策,偏偏你就可以?”
白衣人不恼,倒是反问起来了。
“我……我…”
叶佳月无法反驳,顿时语塞。
“若如你所说是中毒,那你能解得了吗?
叶佳月死咬着不放,眼神有些漂浮不定,柔美的小脸有一瞬间的扭曲,她就不信眼前这个白衣人有什么解药。
“如你所愿。”白衣人从拿出一瓶碧蓝色的药,放在虞夫人面前。
虞夫人伸手去接,被叶佳月打断:“夫人,此人来路不明,怎可以用他的药?”
“佳月,不得无礼。”虞夫人一向和善,这次竟有些不悦。
虞夫人接过药来,混着温水服下后,不一会儿就感觉身子暖洋洋的。
比之前冰凉的手脚回温不少,整个身子都舒爽了起来。
“这位小姐,你说我来路不明,那你又是什么来路,又师从何处?”
白衣人见虞夫人好了不少,转头向叶佳月问道。
一道惊雷在叶佳月耳边炸响,她背后的衣裙都被冷汗浸湿,极力想要强装镇定,眼前的这个白衣人到底是谁,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我的医术是爹爹生前传给我的”
叶佳月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从未想过会出现如此状况。
见状,虞夫人心底大概也是有谱了,就挥了挥手让叶佳月下去。
“夫人,我……”
事情发生太突然,叶佳月有些措手不及,她上前搀扶虞夫人,张口想要说些什么。
虞夫人神情平静,有些不为所动,神色还是缓和,“你照顾我多日也累了,我有事和这位先生说,你先下去吧。”
叶佳月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在叶佳月离开后,虞夫人谬赞道:“没想到药王谷的年轻一辈如此不俗,药王谷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白衣人让人送来的那封信,信中已经说明得来人的身份。
“夫人谬赞。”白衣人客气道。
白衣人随后交代了些注意的事情之后,就离开了。
后来,将军府夫人顽疾被人治好的事被传了出去了。
帝都多了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神医,不少人慕名而来,那就是后话了。
白衣人离开将军府,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迅速脱下衣服,脚尖轻点几下,就悄悄返回了将军府。
之前的白衣人竟是虞云羲!
今日借助药王谷的名头治好了母亲的病症,让叶佳月错失了这次机会,要再想取得母亲的信任,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做到的。
虞云羲才从角落走出来不久,就遇上老熟人。
“你就是刚回来的四小姐?”说话的人正是虞云羲二叔最宠爱的孙姨娘。
女人一身珠光宝气,发鬓上插满了珠钗,艳粉色的衣裙鲜艳得有些刺眼,还未走近虞云羲就闻到一股脂粉味。
“有事?”
虞云羲掀起了眼皮,语气有些冷淡。
孙姨娘从进门就被虞家二叔捧在心尖上宠着,又受虞老夫人关照,多久没受到这样的轻视了,心里更是气得不行。
“就是你把虞家的下人给解散了?”
虞云羲不想理睬此人,抬脚就要离开。
“休想走,你给我说清楚凭什么解散我的下人。”
孙姨娘趾高气扬地出言挑衅。
今日孙姨娘醒来,发现自己的下人少了一大半,一问缘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刚回府的乡野村妇小姐竟敢摆这么大的架子。
“凭什么?”虞云羲回身一步一步逼近孙姨娘,“就凭我是虞家主家的嫡小姐,你不过是旁支从侧门抬进来的姨娘,这个理由可足够?”
孙姨娘被虞云羲这个眼神吓得发怵,寒气从脚底钻入,心里慌得不行。
虞云羲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家里的这些蛀虫,她也会一一清除,只不过现在还时机未到。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尽快要救出爹爹和哥哥们。
接下来该引蛇出洞了。
回到虞母屋里。
“羲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你有没有受伤?”虞母连忙起身,把虞云羲拉进身旁好好看个仔细。
今日在听到是小女儿去敲响登闻鼓的时候,虞母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要出府寻虞云羲的时候,被徐伯拦下了,这一天都是忐忑不安的。
“母亲你放心,我无事,摄政王会和陛下请命重新彻查此案。”虞云羲心疼,不断地安慰着虞母。
虞云羲反握住虞母的手,暗自诊脉,“母亲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
“提及此事,母亲有话和你说,我的身体并非病症,而是有人下毒,将军府内恐怕是有暗度陈仓之辈。”
虞母把今日药王谷来人的事和虞云羲全都说了一遍。
虞云羲了然地点了点头,并未将自己就是白衣神医的事情告知,有些身份适于在暗处,不宜露面。
“今日女儿已经让一些吃里扒外,心思不纯的人离开了,大房这边的人暂时没问题,不过旁支那边就不知道了。”
难怪当时她会觉离开的家仆熟悉,那些人就是这几年旁支有意无意塞过来主家这边的人。
大房的人基本都是家生子,或是将军府在外救助的人。
对大房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反倒是那些旁支的人心智不坚,全是些个墙头草,已经跑了不少。
“母亲,那些所谓私造的兵器是在哪发现的,还有那些消失的银两?”虞云羲佯装不知地问道。
“兵器是在你父亲的军营里,而银两你的两位哥哥更是从未见过。”
虞母忿忿不平,她对夫君的品行清清楚楚,对那些歪门邪道的事虞向横根本不会理睬,而自家儿子贪污赈灾银两的事情更是无稽之谈。
两个孩儿自幼长于膝下,何种为人虞母最是清楚。
“兵器可以暗度陈仓藏于军营,银两也不会不翼而飞,定是有人动了手脚。”虞云羲娓娓道来分析着。
看来这些暗处的鼠辈,不仅仅藏匿在将军府,就连军营里也渗透,虞云羲面无表情,眼底有道凌厉的寒光闪过。
“如此虞家腹背受敌,敌人躲在暗处我们在明,明枪易躲暗箭难,还需要母亲和姐姐你们配合我。”虞云羲靠近虞母悄声说道。
“赵氏,你是怎么持家的?我才走了几天,这家就要散了!”
还没见到人,一道苍老的声音就先传来。
第9章
白发老妇人身着藏青色的锦衣马褂,瘦削的老脸上是外凸的颧骨,眼窝深深凹陷,额前皱纹都簇成了结,紧紧地抿起下唇有些干裂,一双眼睛里全是浑浊,精气神倒是不错。
来人正是虞云羲的祖母,虞家的老夫人,这段时间虞老夫人外出礼佛,没想到才离开几日,府就发生这么大的事。
“老夫人你回来了,身体可好些?”虞母上前几步,想要去搀扶住虞老夫人。
“你要是和孙氏那样,倒是会让我省心不少。”
虞老夫人甩开虞母的手,由孙氏搀扶走进屋内,一进屋就嗅到一股有些苦涩的药味,两人皱起了眉头。
“呀,大夫人的病还不见好啊,这屋里的药都吃了几月有余了吧。”
孙姨娘有虞老夫人撑腰,说话硬气不少,腰杆子都挺直了。
“病怏怏的,没个当家主母的样。”虞老夫人接过孙姨娘的话,开始挑起虞母的刺来了。
虞母的手落空,有些尴尬,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梁,心里有些委屈。
“母亲。”虞云羲握着虞母的手安慰着,眼里划过一丝异样的。
虞老夫人把孙氏一个小妾拿来和主家正妻作比较,明晃晃的就是在羞辱自己的母亲。
虞云羲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当真只是对母亲的不喜?
“你就是那个乡野丫头?真是半点礼数都不懂,将军府白养你这么大了。”虞老夫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虞云羲的身上。
“老夫人,有所不知四小姐可威风了,回家才两日,府里的下人都被她解散了不少,就连您那屋里的人也走了不少,整个府里的下人都要散了。”孙姨娘添油加醋地说着。
孙姨娘可没忘记虞云羲之前对自己做的那事,风水轮流转,现下可有得她好看的了。
“老夫人府里发生了这样大的事,府里人心惶惶,羲儿此举,让那些爱嚼舌根的墙头草离开,不仅缩减了开支,还府里一片清净。”
虞母把自己的小女儿护在身后,上前一步说道。
“果真好的威风,赵氏你给我让开,今天就让这个不知礼数的丫头,学学规矩!”
虞老夫人扬起右手所持的拐杖,重重地砸下。
眼见着那个花雕实心檀木拐杖将要砸在虞母清瘦的身子上,一只纤细的手出现,稳稳地接住了。
“羲儿!”
虞母惊到了,生怕女儿的手受伤了,马上拉过虞云羲的手仔细察看,后者则是摇摇头,表示无事。
“祖母口口声声说我不知礼数,可祖母却将一个拿不上台面的妾室,和堂堂将军府夫人做比较,是不是尊卑不分,更是失了礼数?”
虞云羲开口讽刺,上一世祖母也是这样,对她所在的大房总是苛刻要求,而对二房一家总是格外包容,其乐融融。
大房反倒不像亲生的。
她不理解明明都是亲生的两个儿子,亲生的孙儿孙女差别却如此之大。
“你……你!!”
虞老夫人的颤抖着手指,指了虞云羲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正如我母亲所说,如今将军府处于困境,更是应该一条心,府里容不得那些有异心的下人,莫不是孙姨娘觉得我危言耸听了?”
“还是你确实希望这样?”
虞云羲步步紧逼,一点也不客气,不给孙姨娘半点反驳的机会。
“我自然是希望将军府好好的!还请四小姐不要血口喷人。”孙姨娘有些委屈地看向老夫人想要她为自己做主。
“解散下人的事,就此作罢。”老夫人也被虞云羲噎得气不打一处来。
“那你和老身我解释解释与陆家婚约的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可去做这般抛头露面的事?还敢去主动退婚,将军府的脸都要被你丢净了!”
“小的不懂,大的也跟着乱来!”虞老夫人斜了一旁的虞母一眼,眼里全是责怪。
“此事与我母亲无关,是我自作主张,还望祖母莫要怪罪。”
虞云羲算是知道了,眼前这个老人就是要来她这里找不痛快,那就奉陪到底。
“你和陆家大公子的婚礼,是我做主自小就定下来的,现如今你毁了这桩婚约,应当携礼登门道歉。”
虞老夫人示意孙姨娘扶她去椅子上坐下,孙姨娘马上为其端来一杯热茶。
见虞母想要说些什么,虞老夫人就抢先出声,“这事就按我说的这么办!你一个女子如此抛头露面以后还想不想嫁人了?“祖母当真是用心良苦,为了维护将军府的名声竟做到如此,我这做孙女的自然要好好学学,只是……”虞云羲顿了顿。
虞老夫人喝着茶,听闻此言,神色缓和不少。
接着虞云羲话锋一转。
“祖母说我毁约,那你可知这些时日陆家的人,日日扰我将军府,大肆放言威胁我府中上下,那陆丞相口中字句都是对我将军府的污蔑。”
“如此陆家,可值得将军府的道歉?祖母这般行径,倒是显得将军府倒贴赶着上陆家去了,在祖母眼里将军府就这般没有尊严可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祖母胳膊肘往外拐呢,至于婚事,将军府遭此难,孙女已是无心婚事。”
虞云羲言语诚恳,虞老太太顿时语塞。
“祖母这次提前回家,可曾为父亲哥哥他们担忧过,还是祖母在乎的是那些徒有虚表的东西?”
茶杯不慎被摔落在地,杯里的滚烫的茶水被溅到腿上,烫得虞老夫人惊叫,她气得发抖的手指指着虞云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说什么昏话!我怎么可能不担心,那是我的亲儿子!”
虞老夫人顾不得腿上的剧痛,瞪着眼睛,眉毛挑得老高地大声嚷嚷。
“老夫人,羲儿不是那个意思,她是关心则乱了。”虞母站出来帮衬着自己女儿。
“赵氏,你!哎呦……哎呦我的头好疼啊。”虞老夫人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赵氏会反驳自己。
“孙氏,老身头风发作了,这些扰人的事,老身年纪大了不管了。”虞老夫人皱起眉头,伸手轻捶着自己太阳穴,使了个眼色。
孙姨娘连忙搀扶虞老夫人,走了出去。
“老夫人,你回来了!”
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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