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暖回到孟古那里的时候，看到了在房间里紧张等待她归来的孟古，是的，孟古。“你怎么才回来 啊？害我急坏了，到处找你。”“我到处逛了逛。”“嗯，你没事就好了。”还没说完，孟古就捂着胸口，眉头紧皱。许暖马上很紧张的问：“你还是没好对不对？你为了不让我担心，不让我看对不对？”“不是，我是觉得这也没社么，而且你是女孩子啊，肯定很讨厌看见这些丑陋的伤疤。对了，我让他们去找小叔了，你别担心。小蝶的病只要”。 “我知道了”。 许暖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让孟古说完那些话。比如，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孩子就可以救小蝶了。比如，我们重新在一起吧。比如，庄毅走了，没有人再破坏我们了。比如，我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突然就觉得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又像是夏天暴风雨要来但是还没来的沉闷午后。 小叔，对啊，谨诚小叔，永远，只有这个人永远在保护着关心着她啊，而她自己呢，每天都在做什么？每天都在想那个困住她四年的男人，每天都在想小蝶，甚至每天想孟古，唯独，唯独，没有他。许暖不知道庄毅也在找孟谨诚,或许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两是死对头，可是他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们其实也是知己。而且他们两其实都被许暖联系着，无论她在谁的身边。 庄毅走的这段日子里，赵赵开始明白了一些事，明白那个孩子或许不是他做的，明白了他或许真的喜欢的是许暖，明白了感情真的强求不来。毕竟，她自己也是风月场所见过大世面的人了，这些小事情哪能瞒得了她呢，何况他还叫顺子和马路照顾自己。不然凭借自己一个妈妈桑，哪儿能镇得住这么大场子呢？女人在小事面前有必要的时候要装糊涂，在大事情上却要真聪明————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庄毅行走在岚市的时候，已经离开许暖7天了，明明只有7天，明明只有一个星期，可是自己怎么感觉时间像是过了几百年一样呢，这难道就是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里面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庄毅笑了笑，或者这个写的是相互爱恋的人之间的感情吧，自己又怎么配呢？可是，那个该死的笨女人，为什么最后没去出庭呢？或者自己可以理解为她，或许，爱上自己了，吗？庄毅记得那天当顺子打电话给自己说的时候，自己明明是很紧张的，可是当听到那个笨女人没去的时候，似乎所有的压力，误解，伤害，还有恨，都放下了，全都放下了，心里只有的就是和她的那些所有的美好的回忆了 和她一起吃的很多次饭，和她一起吃的她做的饭。 看见好看的衣服会忍不住买给她，可是又不好意思夸她好看，就只有恶狠狠的骂她穿得像抹布 他给她的丝带。 她给他煮的姜汤。 还有他们的那些吻，甚至更亲密的。 其实自己明明不会喜欢上谁的，其实自己自从来了岚市根本不会有时间想她的，其实自己明明下了决心忘记那个不知好歹的笨女人的，其实他想好以后要好好过日子找个比她好一百倍的女人的，其实自己明明已经忘记她了。可是为什么只是看见一个在街上流浪的小女孩，就会想到她，想到那些她曾经的苦难，想到她的小鹿一样的眼神，想到她的所有的所有，往事像是潮汐一样袭来，痛彻心扉。不能在想了。 不能，在想了。 庄毅经过岚市市中心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很熟悉的身影，那个人是赵赵。赵赵来找他了。“你最近怎么样？我们的庄总。”“我”，庄毅发现自己实在想不出来任何话对这个他最最亏欠的女人说。“那好吧，你什么时候回去啊？”“我事情还没办完，等办完了再回去吧”“许暖出事了。”“什么？你说什么？我不是让顺子暗地里保护她的吗？”庄毅不自觉的说出来了。“从那晚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想要的只有她。”庄毅没说话，他知道，赵赵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了，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我马上就会回去的，我一定会回去的”。“她在等着你回去。” 庄毅不知道这次赵赵来是干吗的，她像是在梦里来了岚市一次，又似乎没来。实在搞不懂她。不知道她还恨不恨自己，不知道赵小熊怎么样了，不知道，许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呃，该死的，那个笨女人又怎么了？孟古把她彻底甩了吗？还是小蝶出什么事了吗？又或者孟谨诚有消息了吗？ 赵赵去看他的时候，其实真的是有事情发生了，孟古找到她了，孟古只说了一句话，赵赵就没办法了，就只有骗庄毅了，就费尽心思找到顺子然后找到庄毅，就只有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孟古说：赵小熊在我那里。 她不知道许暖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让孟古，孟谨诚，庄毅这三个男人为她费劲心思，为她设局，为她伤害别人。可是她知道她自己可以为了赵小熊不顾一切————如果这世界上有不顾一切的人，如果这世上真的有人可以为了赵小熊不顾一切，那么，这个人只可能是赵赵，曾经的赵吉祥。孟古要她骗庄毅，让他回来。至于交换的条件就是小熊。她知道孟古肯定设局在等他回来，可是她没办法。至于许暖，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孟古，孟古在想什么呢？夏良一直猜不透这个少爷每天在想的什么。一会儿让他去郊区找那么奇怪的没用的干枯的苍耳，一会儿又对着许暖深情款款，甚至假装是自己为了她承受切肤之痛。现在又为了对付庄毅，想到赵赵骗他回来，甚至把赵小熊私藏起来了。据说这个男孩子曾经替他读情书给许暖姑娘呢，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其实，孟古做的所有事情只有一个目的：逼庄毅把盛世和风交出来给自己，实在不行让盛世和风垮掉也行，总之，把庄毅整垮就行了。而许暖，她现在的作用就是保住自己的地位和公司。而他们曾经的那些爱情，或许已经随着时间的消逝慢慢消失了，也许自己以后会好好对她的，毕竟，她现在是自己的棋子。 她曾经是庄毅的棋子。 她现在是孟古的棋子。 她永远都是棋子，一刻悲伤的棋子。
♡未完待续……
#在头条看见彼此#
决明苍耳（读西西《手卷》）
昨天，看到一则消息，香港知名作家西西离世，享年85岁。西西这个名字，在文学史的书里看到过，此外，黄子平《灰阑中的叙述》里也有篇幅介绍。可以说，作家和书实在多如牛毛，看不过来。也只能意外邂逅一位，意外开始读一位。而往往这种邂逅不是获奖，就是讣告。如莫言获奖后著作大卖，金庸去世后读者追思，连残雪一度成为夺奖热门人选时也不免趋之若鹜。我亦不能免俗，也捧起西西的书读起来。大概之前总觉得以后可以读，现在是不读不行了。
微读上西西的书倒是有一些，但挺出名的那本《飞毡》却没有。选了一本薄薄的《手卷》，是几个短篇的合集。应该是短篇小说吧，但我读着读着发现，散文的风格重一点。有点寓言的味道，也有影射现实，意识流，散文诗的感觉。举三个例子作为代表的话，可能就是《浮城志异》《肥土镇灰阑记》《雪发》。浮城这篇像一则童话，但又意有所指，寓言应该没问题，至于指的什么，见仁见智。没有根基的城市，飘飘悠悠的香港。灰阑记这篇可以说是对经典的颠覆重构，发出了反叛经典的声音，注意写作的年代，故事讲述的年代比不上讲述故事的年代。雪发则更像是散文诗，营造的意境很优美，朦朦胧胧。本文题目也从中得到了灵感。雪发中提到节果决明，这种意象勾起了我对另一种物事的回忆，并冒昧拿来作为我的意象，即苍耳，一种童年在乡下随处可见却不怎么叫得出学名的植物。
我特意统计了一下，发现“决明”在《雪发》中出现过十三次，可以说贯穿全文，其中，“节果决明”出现十二次，剩下一次是“爪哇决明”。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觉得抓住决明，就抓住了《雪发》的一根神经。但我今天不是来抓神经的，我顺着决明延伸到自己的童年经验，逆流而上，找到了苍耳这条小径。我已经忘了当时是怎么称呼这些带刺的小玩意，但绝不是“苍耳”，周围也没有哪个孩子会打破沙锅问到底，不会去追究它的来历，可以说，大家都是天生的经验主义者，只会总结道：“这东西带刺，容易粘满衣服，还不容易清理。”现在则知道，它还是中药，但那个时候是绝对想不到吃它的。可以说，有的人童年挂满了月亮和星星，而我的童年可以说挂满了苍耳。从衣服上除去一粒又一粒这难缠的小玩意的奇特触感，构成了童年脉络上一道清晰可见的凹凸，伴随着“滋啦”一声，苍耳脱落，我的童年也若即若离，渐行渐远，像一条小溪，无言流过，在耳畔响起了一道雁鸣。
应当说，苍耳是干而清爽的，没有那么湿漉漉，也没有那么柔软轻盈，坚硬而自我保护，是它的最大特征。无疑，它也是四海为家的游子，心甘情愿被外物招惹，任凭你带它走到任何地方，而它就是赖在物事身上不走，这种依恋的感觉多少年来都挥之不去，如鬼魅梦魇般游荡。有时不小心被苍耳的刺戳到了，有一种童年被戳破的感觉，痛感是暧昧的掩护，既不好意思说疼，也不能说十分轻松。只能说是一种遥远的干涩蹒跚而来，注定要绵延侵犯此后的一段时期，而这段时期恰恰又是当时未尝能够预料到的属于日后追忆的延长线上的一个吊诡的端点。
属于西西的决明和属于我的苍耳，写到这里，也不得不停笔了，目前没有办法进行宏大的划分，只能兴之所至，任意东西了。希望决明与苍耳能够在一条崭新的延长线上再度相逢，而我们，则在长长的故事边境等待着，等待着，期盼着再度剥去那一粒粒的童年的外衣，或者童年以外的外衣。
22.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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