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死的那晚,我正与侍卫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第二日圣旨传来,我被灌下毒酒为皇帝陪葬。
死前能给他戴顶绿帽,值了。
再睁眼,彼时还未称帝的裴则彦正要拿起一枝牡丹递到我桌上。
我吓得屁滚尿流,抢先拿过花扔进了一旁病恹恹的大皇子怀里。
日后我才知道……
我惹到了一位更疯的主儿。
1
裴则彦登基前,是我心目中的完美夫婿。
他位高却不倨傲,貌美却不轻浮。
我被爹爹和兄长宠着长大,性情恣意洒脱。
堂妹曾暗地里笑我:「没有一点儿名门闺秀的样子。」
而他只是轻轻拂过我骑马后吹乱的发丝:
「你这样便很好。」
身为二皇子,他在我面前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那个位子的向往。
他把我拥在怀里,喃喃诉说着自己的野心。
他说他将他的整颗心都掏给了我看。
他说他若为王,我必为后。
也许……那时的信誓旦旦是真的吧。
但我轻视了时间和权力对一个人的侵染。
借由我爹爹的军权和我兄长的谋略成功上位后,他不再是我心中灼灼风华的裴则彦。
他是「朕」,是「孤」,是「寡」。
他将一个又一个窈窕女子接进宫,美其名曰「平衡前朝」。
我痛了很久,还是忍下了。
既做了这母仪天下的皇后,没有爱或许也算是一种宿命。
可他竟然趁我小产时,围剿了我爹爹和兄长。
「阿倾,莫怪我心狠。
「你父亲和兄长恃宠而骄,意图谋逆,朕留下你侄女的命已算是从轻发落。」
我笑得艳丽,身下的温热一阵胜似一阵。
鲜血浸透被褥,黏腻得恶心。
我从枕下摸出剪刀。
即将刺穿喉咙时,他飞身扑来夺下。
他被利刃划破的手掌微微颤抖,洒落一串血珠。
「你若敢死在朕前头,朕就将你的侄女五马分尸!」
2
从此我这没有了爱的皇后,更多出了滔天的恨。
我日夜诅咒着裴则彦,诅咒他不得好死不得善终。
许是哪位好心的神,真的听到了我的祷告。
皇帝一病不起的消息传遍了前朝后宫。
太后嘱托我出面安排好侍疾事宜,我推脱头风发作。
不,我还嫌不够。
我要他死得痛苦,死得屈辱,死得难堪。
疯狂的我瞥到寝殿外不知何时来了个面生的俊秀小侍卫,就是他了。
合该你倒霉,下辈子再赔你吧。
被灌下毒酒前,我没想到下辈子会来得如此快。
再睁眼,彼时还是二皇子的裴则彦正要拿起一支牡丹递到我桌上。
我吓得屁滚尿流,抢先拿过花扔进了病恹恹的大皇子怀里。
裴则彦傻眼了。
我爹傻眼了。
老皇帝也傻眼了:「你这是何意?」
我咬咬牙:「不知皇上是否听说过冲喜?」
3
大皇子裴政和是老皇帝最宠爱的嘉贵妃所生。
本被寄予厚望的他,却在十岁时患上怪病只能靠轮椅行动。
平日里更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
前世我隐约记得裴则彦登基前,他就积重难返病逝了。
爱子情深的嘉贵妃也因此变得疯疯癫癫。
在一次出宫祈福时,她因犯病失踪了。
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想想我、我爹爹、我兄长,岂不也是可怜?
重活一世,我要他们都安安稳稳地活着。
我绝不再要裴则彦这个「完美夫婿」。
这个皇后,不当也罢!
「阿倾,你简直是在胡闹!」
从宫中回来后,我爹对我大发雷霆。
此时看着「死而复生」的爹爹,那熟悉的面孔,那亲切的嗓音。
我不禁红了眼眶。
哥哥吓坏了,不满地看了爹爹一眼。
「爹,你小点声,妹妹都要哭了!」
我爹被我惊到,尴尬地咳了一声,放缓声音。
「那你说说,你明明和裴则彦情投意合,为何今日如此鲁莽,偏要去选那大皇子?」
哥哥也跟着帮腔。
「妹妹,这事确实是你不对,哥哥这个神算子想破了头,也想不到你的用意啊。」
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约而同地表达着对我的谴责。
但我能怎么说呢?
说出前世的惨烈吗?
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我也断不会相信这样荒唐的事情。
面对他们疑惑的眼神,我清了清嗓子。
「是因为我听到……」
4
「我暗中听到裴则彦对他的谋士说,与我交好只是看中了我们林家的背景。
「他还说日后登基要广纳妃嫔牵制前朝,还说……」
我停住了口,一副害怕的样子。
「那小子还说了什么?嗯?」我爹的脸黑成了锅底。
哥哥给他递了个眼神,我爹放缓了声音。
「阿倾莫怕,你说。」
我仿佛受到了鼓舞:
「他还说你和哥哥位高权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登基后,他要把你们……都杀了,以绝后患。」
「放他娘的屁!」
我的话成功点燃了我爹的怒火。
眼看着他拿起墙上的佩刀就要往外冲,我和哥哥及时拦住了他。
「爹……」
我哥只一个字,就让我爹冷静了下来。
这个家,我爹负责武,我哥就负责谋。
我常说这个家没有我哥就得散,倒也是实话。
我爹对自己的脾气和脑子有自知之明。
因此对哥哥信任得紧。
「我们没有证据,难道就凭借偷听来的几句话,拿到皇上面前告状?
「更何况,他是皇子,您觉得皇上会信他还是信我们?」
我爹吭哧半天,冷静下来。
转而又把话题拉回我身上。
「那赏花宴上,你是怕裴则彦把花赠与你,皇上为你俩定下婚约?」
我点点头。
他苦着脸:「你倒是换个人扔啊,大皇子那病秧子,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呢。」
我无语凝噎。
事急从权,我前一秒还被毒酒戕害得痛不欲生,下一秒就重生了哪还反应得过来……
何况他的座位距离裴则彦最近。
「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往好处想吧。
「也许大皇子喜欢温婉柔顺的,根本不喜欢妹妹这样娇蛮任性的呢。」
我哥叹了口气,安慰道。
只是这话听着……些微不对劲。
「报!宫中传来消息,大皇子同意了与小姐的婚约!」
我爹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
「别急,幸好妹妹如今还在府中,且皇室订婚事项繁琐,这事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哥再次叹了口气,安慰道。
「报!宫中传来消息,大皇子病重危在旦夕,即刻命人传小姐进宫侍疾!」
侍……疾?
5
直等到传旨的王公公离去,我才回过神来。
沉默几秒后,我起身吩咐冬韵收拾好衣物和所需用品。
爹爹和哥哥则是一脸惊异地看着我。
「阿倾……」
若是曾经的我,此时大概已经大呼小叫,嚷嚷着让爹爹和哥哥为我做主了。
然而重活一世的我,早已不复往日的娇纵。
「爹,哥哥,放心,既来之则安之。
「嫁给大皇子也许并非一件坏事,虽然他身体抱恙,但也正因如此,储位之争中他完全置身事外。
「女儿倒很喜欢这份清净。」
爹爹欣慰又担忧地摸了摸我的头。
哥哥唤来心腹,尽力为我打点好宫中的一切。
出府前,门房为我送来了裴则彦的书信。
「小姐,二皇子派来的人说要等您的回信。」
我接过信,并未拆开,刺啦撕作两半。
「就这样交给他。」
门房的手抖了几下:「是。」
「小姐,您好像对宫中的路很熟悉呢。」
冬韵好奇地环顾四周,小声感叹。
我无声苦笑。
被困在这吃人的宫中数年,怎么会不熟悉呢?
大皇子裴政和虽已成年,但因身体原因,嘉贵妃特在皇上面前求了恩情。
裴政和因此得以在宫中养病,不必迁出宫。
这也足以看出老皇帝对嘉贵妃和大皇子的宠爱。
「小姐,大皇子长得吓人吗?」
快要走到裴政和所在的长青殿时,冬韵忍不住开口。
「他啊……」
「阿倾!」
我浑身一凛,转过身。
裴则彦站在我身后,定定地看着我。
5
我面不改色地行了个礼。
起身后就继续往前走。
他急了,三两步走上前拦住我。
「阿倾,我需要你的解释。
「如果我哪里做得……」
「二皇子说笑了。」
我打断了他。
抬眼看去,他的眼神浸满温柔。
我却只觉得恶寒。
眼前仿佛又出现那些扎在我心口的场景。
一个个美人跑到我宫里耀武扬威。
我哥哥托人送来的血书。
裴则彦冷冰冰的训斥。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满腔恨意。
「我现在已经与大皇子定了婚约,还请二皇子说话间注意些分寸才好。
「过往种种,如果让二皇子产生了误会,您多担待。」
冬韵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是很了解曾经的我对裴则彦是有多欣赏的。
所以我才总在爹爹和哥哥面前,说尽他的好话。
如果没有我的推波助澜,可能一切惨剧都不会发生……
「我不信,我不信你会突然转了心意,爱上那个病秧子!」
他笃定地开口,脸上的慌张褪去几分。
「况且,哥哥从小就让着我。
「但凡我喜欢的,他都不会和我争。
「你说,如果我去跟他坦白,我想要你……」
我捏紧袖口,移开视线。
他的嘴角泛起笑意。
似乎还在以为我只是和平日一样与他斗气。
7
我和裴则彦前后脚来到了裴政和宫里。
刚俯身行礼,我连大皇子的脸还没看清。
裴则彦就抢了话头。
「大哥,弟弟今日鲁莽,想恳求你废了与阿倾的婚约。」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胡闹!」
皇帝气得拍了桌子。
床上传来几声孱弱的咳嗽。
裴则彦却气定神闲,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
婚约如果不废,他会失去我们林家这至关重要的助力。
即使以为我只是在斗气,他也不敢赌。
毕竟这是皇帝亲口许下的婚事。
我悄悄抬眼看向床前。
正与大皇子的眼神撞上。
好一双清亮的桃花眼。
竟看不出多少病色。
那目光……
莫名还有些熟悉……
可我从前似乎并未与他有什么交集。
「皇阿玛,您先听听大哥怎么说。
「您直接一纸婚约赐下,可曾想过大哥或许有别的心意呢。」
皇帝爱子情深,一旦牵扯到裴政和的事,什么都好商量。
「政和,朕想听听你的实话。」
我看着大皇子,心里暗暗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就算他要退了和我的婚约,我也会想出种种办法远离裴则彦。
裴则彦凑到大皇子身前,不知说了些什么。
「儿臣……」
大皇子紧盯着我,轻声开口。
8
「儿臣对林为倾姑娘甚是满意,谢父皇成全。」
裴政和声音不紧不慢,听在我耳里却如炸雷。
「大哥你……」
不只是我惊呆了。
裴则彦也愣住了。
虽说在众多皇子中,皇帝最为宠爱裴政和。
但要论起更有希望登上帝位的皇子,裴则彦要排在裴政和前面。
毕竟荣宠再多,没命享受也是无用的。
甚至每年冬日都有裴政和活不到第二年春天的传闻。
不知裴政和是否也意识到了这点,对待裴则彦很是谦让。
前世的裴则彦曾和我闲谈过这位大皇子。
「小时候我偷偷翻阅过大哥的文章,其中的才思堪称灵气逼人……
「只可惜大哥重病在身,此生注定壮志难酬啊。」
裴则彦的语气里,除了惋惜,我似乎还能听出几分庆幸。
如果裴政和身体康健,势必会成为他的最强对手。
我想他并不愿看到那般局面。
「我这个弟弟竟不知道,大哥何时对阿倾青眼有加了……」
裴则彦嘴角挤出一丝笑,眼神幽深。
他还要再说什么,被一旁的母妃景妃拦住了。
「你这孩子,为了逗你父皇开心,就会说些玩笑话。」
裴则彦瞥到她警示的眼色,忍下了没说出口的话。
众人散去后,我留在了房里。
说是侍疾,其实根本用不上我伺候。
我也只是做做样子端杯茶、盖盖被子。
「林姑娘好像跟我弟弟有仇?」
裴政和轻飘飘说了一句。
9
「有仇。」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但也没被吓着。
再怎么说,我背后还有我爹爹和我哥哥靠着。
「二皇子三番两次把我一个还未出嫁的姑娘跟他扯上关系,我当然不满。
「大皇子,您觉得呢?」
裴政和眼神微动,很快又恢复平常。
他是个极聪明的人。
我哥哥也在爹爹面前盛赞过他。
说此人「深藏不露」,有八斗之才。
见他没说话,我又大着胆子开口。
「我心甘情愿嫁与您,不求其他,只求……」
原本我想说和他联手合作,把裴则彦拉下深渊。
然后助他登上宝座。
可想想前世他的命运,又没了底气。
「求什么?」
他却突然凑近来,与我离得极近。
我甚至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独有的药草香。
……是谁说大皇子矜持自重、举止迟钝的?
「求、求个平安。」
我敷衍过去。
裴政和扬起眉,浅浅一笑。
比之裴则彦,更是夺目。
我这人,深知自己最大的毛病就是以貌取人。
往往偏好于华丽的外表。
也因此前世栽在了裴则彦的手里。
「本皇子有个爱好,替人报仇。」
我被他没头没脑的一句搞得发蒙。
替人报仇?
替我?
没等我继续深究,他又摆出了平日文弱书生的模样。
「想见的已经见到了,请回吧。」
……戏耍我呢?
我憋着气,又回了自家的将军府。
「冬韵我告诉你!
「等你日后有了子女,定不能如此娇惯他!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当本小姐很闲啊?」
我嘴里碎碎念,刚踏进府里,就听见几声讥笑。
是远房三叔家的堂妹林娇云。
「姐姐真是好命呢。
「本来因为姐姐那蛮横的性子,我还担心你的终身大事该如何是好。
「不承想如今竟被许给了……多病的大皇子,实在是难得的姻缘呐。」
我心中本就郁闷,也懒得和她废话。
上前就准备教训她一番。
「阿倾!」
我抬起的手停在空中。
裴则彦阴魂不散的声音又跟了过来。
林娇云眼波流转,摆足了少女姿态。
「滚!」
林娇云还在发愣,就被裴则彦身边的小厮「请」了下去。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跟我,还是裴政和?」
他目光如炬,眼尾泛红。
握住我胳膊的手微微颤抖。
10
我很少见到裴则彦如此失态的模样。
像极了被暗算受伤的小兽。
这般心碎的作态,我也只见过一次。
前世我父兄尽心扶持他登上帝位,稳定民心。
没多久他就以设宴为名,把我父兄骗来关进了大牢。
当时正得宠的云贵妃,趾高气扬地跑到我宫里。
「姐姐,没想到您的父兄如此狼子野心呢!
「堂堂皇后,居然有这样没脸没皮的家人,真是有辱皇家颜面啊!」
那张脸,浸透了宠爱,白里透红得惹人嫉妒。
我走到她面前,戴着护甲的手狠狠甩过去。
「啊!」
她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
再抬起头,脸上已浮出两三道血痕。
「你!毒妇!我要告诉皇上!
「我要让皇上废了你!」
她张狂得厉害。
废了我?
我心里又痛又气。
「轮不到他废我,我这皇后早就做腻了!
「早知他这般薄情寡义,我就算嫁与山野村夫也好过当他的妻!」
我的话音刚落,门口就出现了一抹明黄色的身影。
他那时看我的眼神,恰如此刻对我的质问。
我直视着他,眼里是血海深仇。
裴则彦眼里的狂热一点点褪下去。
11
「阿倾,你别糊涂。
「裴政和看似受尽父皇的宠爱,实际上……他的身体绝对支撑不到登上帝位的那天。」
我并没有如他期待地露出犹豫的神色。
「我不在乎。
「有的人空有一副健硕的躯体,内心却是忘恩负义冷酷薄情。
「大皇子相比你来说,是更好的夫君。」
至少当寡妇,比当孤儿要好得多。
也许是我的淡漠和嘲讽刺痛了他。
他抿唇冷笑。
「我自问对你一心一意,不承想在你眼里我竟是如此不堪。」
是啊。
就连我也想不到,曾经视我若珍宝的人,几年后居然狠心至此。
婚前裴则彦虽然从未公开宣称对我的爱意,但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传达出对我的偏爱。
出席宴会、游猎等各种活动时,他的眼神永远明晃晃地粘在我身上。
没有哪一家闺秀敢欺负我。
也没有哪一家闺秀能近得了他的身。
「阿倾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众人面前,他也从不吝啬于对我的夸奖。
不知道有多少千金小姐,羡慕极了我。
「二皇子当真是我朝第一痴情人。
「能被他这么用心地喜欢,让我少活二十年也愿意。」
在我面前,他不是皇子。
只是一个与我情意契合的男儿。
当时的回忆越甜,后来的变心越苦。
我不打算继续理会他,转身走开。
他也没有再拦住我。
回府没多久,宫里就传来了流水般的赏赐。
12
来送礼的公公喜气洋洋。
「林家小姐可真是大大的福星啊!」
我一脸蒙。
「您就去看了一眼呐,大皇子的身体就好了许多。
「今日午后,还陪着皇上在御花园走了小半个时辰呢!
「您是没瞧见,皇上高兴得呦!」
送走公公以后,我爹忙喊了十来个人收拾礼品。
哥哥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妹妹,大皇子这人深藏不露,恐怕心计远在你我之上。」
哥哥比我和爹都聪慧,因此对这桩婚事始终有所担忧。
但木已成舟,皇命已下,不是轻易可以推翻重来的。
「既来之则安之,再怎么样也会有你们保护我,不是吗?」
世上最爱我的两个男人,就是我面前的这两个。
这一世,即使再难,我也要拼出命守护好他们。
没两天爹爹下朝后,带来了惊天大消息。
裴则彦被皇帝怒斥了一顿,还禁了他的足。
与此同时,林娇云的爹哭着号着上了我家门。
「哥呀,你要替我家娇云做主啊!」
13
我爹满眼嫌弃地看着这个远房堂弟。
「二皇子他醉酒之后,竟然在酒楼轻薄我家娇云!
「最后怕事情暴露,竟然还把娇云扔进了湖里!
「幸好她身边的丫鬟机灵,赶紧喊了人把娇云救了上来呜呜呜……」
我越听越震惊。
裴则彦不像是这么糊涂的人。
至少眼下他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夺得皇位,行事不应该这么张狂才是。
「都是你这丫头,外面都传闻是你移情别恋伤了二皇子的心……」
我撇了撇嘴。
还没来得及呛他几句,我爹就不高兴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
「再敢瞎编排我闺女的坏话,我一棍子把你打出去!」
我爹一声怒喝,他缩着脖子停住了埋怨。
「二皇子这事该怎么处理,圣上自有决断。
「而且圣上今天在朝上已经当众训斥了他,并且收回了他分管的部分职位,还下令把他禁足。
「人家是皇子,已经做到这份上,你还鬼哭狼嚎什么!」
林父抬起眼,扭扭捏捏。
「那不得把我家娇云娶进门做正妃啊……」
还真会想美事。
他一个小得排不上名号的官,还想把林娇云抬成皇妃?
就连这个小官也是别人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才勉强把他提上来的。
再说了,她被二皇子轻薄的事是被不少人看见过的。
这么不光彩的事,本来就失了面子。
皇上怎么可能会同意让她成为正妃?
裴则彦……更是不会愿意的了。
不过……越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我越想给他添堵。
14
「你来了?」
林娇云半躺在床上,眼角眉梢染着喜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轻薄了裴则彦。
「我来看看你可还安好。」
她嗤笑一声。
「你心里一定很气吧?
「如今我和二皇子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他肯定会娶我过门的。」
林娇云仰着脸,似乎已经沉浸在了美好的幻想中。
说到这里,她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轻蔑地看了我一眼。
「有个将军爹又怎么样?
「以前总缠着二皇子又怎么样?
「现在要嫁给他的是我!」
她笑得更得意。
「同样都是皇妃,一个嫁的是英俊不凡、文武双全的皇子。
「一个……哼,嫁的是奄奄一息的病秧子!」
这一刻,我都有点怜悯她了。
如果她知道了裴则彦的真面目,如果裴则彦毫不犹豫地砍下她父亲的头颅。
如果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裴则彦的其他女人踩在脚下羞辱……
她还会这般高兴吗?
「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你是什么身份,裴则彦是什么身份?
「再加上你们是在没有婚约的情况下被撞破了丑事,你以为还能成为正妃?」
林娇云的喜悦瞬间褪去。
「除非是做妾,否则你进不了他的门。
「难道你还真愿意闹到皇上面前,要求做妾不成?」
她盯着我,眼里燃着恨意。
我真想一棍子抡过去。
轻薄你的人不去恨,反而来恨我?
活该你进火坑。
15
回府的路上,我意外碰见了一个人。
裴则彦的贴身小厮。
「林家小姐,这是我家爷托我给您带的……」
「我不要。」
他愣了下,随即着急起来。
上前欲拦住我。
「我家爷对您是真心的,我都看在眼里啊!
「您怎么能……啊!」
一个黑影闪过,随即他瘫倒在地,惨叫一声。
「就是这只手碰的?」
身后传来男子温润的声音。
是裴政和。
怎么回事?
小身板变得这么好,都能出街遛弯了?
面对我上下打量的视线,他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有点……破防?
「把他带下去,送回二皇子那里。」
等周围清净后,他又开口。
「本皇子身体并不是外间传闻那般脆弱。」
他耳尖泛红,站得笔直。
不知怎的,我有点想笑。
「看起来好像是,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什么?」
他的笑意在脸上晕开,显然心情不错。
我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好像有点冒昧。
「放心嫁给你啊,不然大皇子觉得我放心什么?」
我仍然是之前洒脱不羁的风范。
本姑娘在前世不只嫁了人,更给夫君戴了绿帽。
还能被你调戏不成?
「……我派了四名暗卫在你身边,今日来是跟你说一声。
「走了。」
哎?这人!
自己身子都这么弱了,还给我派暗卫?
知不知道自己哪年死的!
15
裴则彦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
圣上很看重皇家颜面。
出了这样的丑事,连带着裴则彦的母妃都受了牵连。
林娇云铁了心要嫁给一个轻薄自己又把自己扔进湖里的败类。
身着素衣跪在宫前要跟了裴则彦。
「哪怕为奴为婢我也愿意!
「女子贞洁胜过性命,若二皇子不允,民女宁愿撞死在宫门前!」
她父亲也跪在一边,跟她一唱一和。
我爹听说后气得半死。
放话出去没有这样的亲戚。
这招看着上不得台面,但效果很好。
皇上亲自下令,让裴则彦收了林娇云。
据哥哥说裴则彦和皇上闹得很不愉快。
当时裴政和也在场,帮着劝说了几句。
谁知裴则彦怒火更盛。
矛头直指裴政和,说他口蜜腹剑、夺人所爱。
裴政和气急攻心,又晕倒了。
本来快被解禁的裴则彦,又被关了禁闭。
连差事都被卸了。
「朕还没死呢,就在我面前欺负起自己兄长了!
「你图的什么心?」
风头正盛的裴则彦,顿时没了气焰。
站队他的一些官员,也在心里嘀咕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政和晕倒后,我又被召进了宫里。
……感觉自己成了什么祛病良药。
「怎么又不行了?上次不还说自己身体好吗?」
面对他无辜的眼神,我刺了他一句。
「……阿倾姑娘,你不知道男子不能被说不行吗?」
17
是吗?
男人的屁事这么多吗?
「我不知道,所以说实话也不行啊?」
我瞪着他。
想想他可能也活不了多久了,还有点可怜。
「你对自己的病情了解多少?不如再多请几个名医来看看?」
他的脸色由阴转晴。
「阿倾姑娘担心我?」
担心你死得太早,没等我和你顺利成婚就归了西。
然后裴则彦那头狼可能又要来打我婚事的主意。
「担心啊,女子婚事尤其重要。」
他眼神闪了闪。
「不用怕,我不会让裴则彦再有机会害你。」
我的心咯噔一下。
总感觉他知道很多似的。
裴则彦连连受挫的事,会不会跟他也有关系?
「裴则彦的事,你有出手?」
我选择了直接问他。
「有,而且只是开始。
「怎么,你不会心疼吧?」
有病。
裴政和绝对有病。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想走。
他却拉住我的袖子。
「我才是你的未来夫君,要记住,不许心疼别的男子。」
这是堂堂大皇子会说的话吗……
「知道了知道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摸不透,还是少惹他吧。
第二天,宫里又送来了许多赏赐。
嗯没错,裴政和又康复了。
林娇云被抬进裴则彦府中第二日,就得了重病。
紧接着裴则彦自请出征,要去平复边疆作乱。
85
再次见面,裴则彦清瘦了许多。
眼里也沉淀着些阴郁。
「阿倾,我会向你证明,你的选择是错误的。」
大皇子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所以裴则彦急了。
出征挣得荣誉,是他能争取到的最大筹码。
我开始怀疑难道我真的是福星体质?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大皇子应该已经病得下不了床,没多久就死了。
然后就是在我林家的支持下,裴则彦成了太子。
紧接着皇帝驾崩,太子即位。
这一世我本只想着避开和裴则彦成婚即可。
并不敢想一刀毙了他。
毕竟我还有家人,我死了不要紧。
犯下这样的罪,我的父兄一定会被牵连。
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做到悄无声息。
只能求一个家人平安无祸。
「各有各的路,落子无悔,没什么错不错的。」
被关了两次禁闭的他,说话间也不再那么冲动。
「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次出征……是为了你。
「阿倾,如果我在战场……不幸死去,求你不要忘了我。」
他幽深的目光里有泪水滚下。
我把脸撇向一边。
裴则彦身手不凡,文武皆通。
但从未亲临战场对敌厮杀过。
刀剑无眼……
死了最好。
「二皇子临行前应该去跟娇云妹妹告别,而不是来叨扰我。」
提到林娇云,裴则彦眼里闪过怨恨。
「是她设计的我!我根本没想过轻薄于她!
「是我被灌醉了,然后她又穿着和你相像的……」
被设计的?
林娇云这么有脑子?
不过全赖在酒醉上就很可笑了。
喝多了你怎么没去轻薄皇上呢?
「林姑娘,大皇子有请。」
我还想继续听笑话,就被打断了。
19
不远处裴政和打着扇子,引来周围不少姑娘频频回顾。
我腹诽着朝他走过去。
「阿倾,我弟弟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裴政和脸上写着人畜无害,嘴里阴阳怪气。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裴则彦仍在原地没动,直直盯着我。
垂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终于把他送走了,我可不想我们的婚事被人打扰。」
我瞪大眼睛。
什么?
是裴政和在背后设计的?
「既然要做你的夫君,我什么都不想瞒你。」
他真诚无比地注视着我。
可我……怎么有点发怵?
「大皇子,你……没事儿吧?」
他摇扇的手顿住。
「我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也不像别人所说那般纯善。
「我所表现出来的,很多都是假的。
「但喜欢你,是真的,我不想否认。
「本来以为你心悦的是裴则彦,可没想到你把花给了我……」
我的内心翻起惊涛骇浪。
小病秧子喜欢我?
他承认自己不简单?
就这么在我面前自曝了?
「既给了我,就别想拿走了。」
我不禁再次懊悔当时的手快。
「大皇子,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只求家人平安。
「这是我的底线。」
我边说边盘算着,怎么劝服爹爹早日告老还乡。
大将军名号有什么好的?
再好,能好过一家老小的命吗?
裴政和半晌没说话。
「好。」
他似乎在对我允诺。
「我想婚事可以提前了。」
疯了吧他?
20
裴则彦出征没多久,宫里就开始操办起了我和大皇子的婚事。
裴政和说话是好使。
说提前就提前。
可能是他的身体恢复得太令人惊奇,皇上最近圣心大悦。
裴政和说什么,皇上就听什么。
立太子的传言更是甚嚣尘上。
没了裴则彦三不五时的骚扰,我的日子清净了许多。
只是还免不了经常做噩梦。
梦里满地的鲜血,一屋子的白纱。
滚来的头颅,一个是我爹,一个是哥哥。
每每醒来,都是一身冷汗。
「爹……」
我爹和我哥看着我,吓了一跳。
「快成婚了是喜事,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
「要不爹拼了这将军不做,求皇上收回婚事?」
我爹还是这么莽。
「爹,你手下是不是已经带出不少厉害的将领了?」
说到这,我爹得意了。
「那当然,你当你爹是草包啊?」
我抓着空子把他好生吹捧了一阵。
然后开始劝他考虑下早日身退的事。
「裴则彦当初对我百般示好,不也是因为您和哥哥的缘故?
「如若不是被我听到,我们一家上下几十口在他登基后可能都要没命。」
哥哥沉思片刻,直视着我。
「妹妹说得有理,爹你年事已高,早年征战身上还受了几次重伤。
「且军中不乏能人异士,您完全不用担心。我看您还是考虑下妹妹的话吧。」
我哥说的话,比我就有分量多了。
我会跟爹爹胡说,但哥哥不会。
「好吧,容我这段时间再想想。」
婚事在即,裴则彦派人送来了快信。
【等我,我速归。】
还是裴政和安排的暗卫交到了我手上。
我看着信,莫名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异样感觉。
「冬韵,撕了它。」
21
听闻裴则彦为了尽早凯旋,半夜只身诱敌。
本来一切顺顺利利,没承想出了岔子露了行踪。
被一箭射中生死未明。
大婚当天,我按照上一世的流程,再次成了新娘。
「礼成。」
我起身抬头,被扶着往内室走。
「二皇子!
「二皇子来了!」
脚步一顿,面前出现一个身影。
我只看得到一双沾满尘土的鞋子。
「我来晚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比之前的裴政和还弱。
我捏了捏喜娘的手臂。
她识趣地带着我绕到一边继续往前走。
宾客的欢闹声再次响起。
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晚上,我和裴政和共躺床上。
我的心跳声如擂鼓。
即使已经经历过一个男人,我还是有点紧张。
不对……
准确地说应该是两个男人。
还有一个倒霉的小侍卫。
我真是昏了头。
那时我恨极了裴则彦,似乎已疯癫了。
居然会去轻薄一个侍卫……
不过他也没反抗啊……
房间一片寂静。
「你不动?」
还是我最先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氛围。
「你先动。」他闷声闷气。
「敌不动我不动。」
「你动我就动。」
「是男人就动。」
「……你说的。」
收回!
我收回!
这该死的熟悉感!
小侍卫?
22
天已亮,我还在发蒙。
这……不可能啊。
那时候他明明已经死了!
怎么这么像……那个小侍卫啊?
「这一世,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他支起手臂,侧头看我。
我这才惊觉,他也重生了?
「你……你前世没死?
「到底什么情况?」
裴政和脸上漾起餍足的笑。
「谁不喜欢……耀眼又特别的星星呢?
「你和裴则彦定下婚约后,我死了心。
「我本就不喜欢宫中的生活,也无意去争夺那个看似光鲜实则将人困住的皇位。
「于是我设计假死,去做了我天下第一庄的庄主。」
天下第一庄?
富可敌国、黑白通吃的那一个?
我看着裴政和,像看一个疯子。
「裴则彦手段既狠又快,等我听到你父兄的消息……已经晚了。
「我易容溜进了宫想看你,谁想到被你……
「刚解决了裴则彦的命,再睁眼,就被你扔了花。」
我脸颊发热,转移了话题。
「那你母妃?
「她也没有死,只是被我带出了宫跟在我身边。」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恍惚间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你不喜欢做皇后?」
我下意识点点头。
「好。」
35
裴则彦大胜而归, 受到了皇上的称赞和赏赐。
没几日,皇上重病的消息传来。
刚被封了将军头衔的裴则彦如日中天。
我爹狠心退了职, 在家拍着大腿。
「将军个屁!老子当年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不知道打了多少胜仗了!」
不久, 裴政和跟我被召进宫。
「难不成是圣上自知身体……有遗命?」
连冬韵都看出了这次被召见不简单。
「放心。」
裴政和牵着我的手, 进了宫。
皇上喘着粗气,看起来确实命不久矣。
裴政和问候的话还没说完, 外面就是一阵喧闹声。
「皇上!二皇子他……意图谋反!」
听到「谋反」二字,我全身的血液沸腾。
当初我的父兄,就是因为这两个字没了命!
「阿倾, 我说过, 你的选择是错的。」
裴则彦带着一身戾气走进门。
剑尖还滴着血。
「你!」
皇上涨红了脸, 怒目圆睁。
「不怪我,父皇。
「要怪只能怪大哥, 谁让他的病突然好转?
「皇位就应该是我的, 凭什么要传给一个病秧子?」
裴则彦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快意。
「阿倾,只要你站到我这边来, 我们还可以像从前那样幸福。
「我不嫌弃你被裴政和玷污了清白, 你也不要再和我斗气了, 好吗?」
他深情款款地求着我。
我只觉得反胃。
见我没反应,他伸出手。
「拿下。」
裴政和轻声开口。
呼啦啦一群手持弓箭和刀的侍卫围上来。
直到双手被反绑跪在地上, 裴则彦才有了反应。
「为什么……」
裴政和扶着皇上从榻上起来。
「你和那些谋士的密信,早就被朕截获了。
「朕本想给你个机会, 可你不要。」
裴则彦被关进了大牢。
第二日, 他的母妃悬梁自尽。
死前留下一封血书,希望能饶裴则彦一命。
「还是死了吧。
「裴则彦欠了这么多条命呢。」
裴政和饶有兴致地给我画着眉。
我一抖,歪了。
24
裴则彦死前要求见我一面。
「阿倾, 如果想去的话你可以去。
「我不会有意见的,我心里一点也不会难受。」
我无语凝噎地看着他。
「只是他受尽了酷刑,现在的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怕吓着你。」
裴政和极尽温柔地解释。
解释就解释,还非要挨我这么近。
「我不去。」
话音刚落, 我就被他搂入怀中。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疯子。
三天后, 裴则彦在牢中自杀。
我没去看他。
只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
半月后, 皇帝驾崩。
谁都没想到,老皇帝留下的遗诏里竟然传位于三皇子。
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
其母曾是身份低微的宫女。
也因此, 这场储位之争, 从没波及他。
「你做的?」
我瞄他一眼。
「哦, 我小小参与了一下, 换了张遗诏而已。
「别担心, 我安排好了不少忠臣辅佐他,没事的。」
惹到这样的人, 我不敢想会有什么下场。
好想跑,还来得及吗?
幸好爹爹已经交了兵权颐养天年,想来不会再有太大风险。
「你怎么不做皇帝?」
万人之上的位置, 他真的不动心?
「因为你不想做皇后啊。」
就这么简单?
他好像听到了我的心声。
「就这么简单。」
这人好可怕。
看来以后也不能安生了。
我收拾着包袱,准备偷偷跑回老家去找爹爹和哥哥。
「阿倾你去哪?」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一个激灵。
「我去……你岳父大人那里看看他。」
「我也去。」
「你不去。」
「你去我就去。」
「是男人就别去。
「哎哎哎,你抱我干吗?你听到男人两个字就发情是不是?你放我下来!」
……
晋惠帝司马衷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窝囊的皇帝,不但朝政由皇后贾南风代劳,龙床之事亦有人替他代劳,甚至连太子也保护不了。
人的欲望如洪水,没有堤坝就会泛滥。贾南风掌控了朝廷成为西晋的无冕之王,和历代帝王一样,开始寻求肉体刺激。
太医程据玉树临风,贾南风假借看病,频频召入程据享受鱼水之欢。尝到了甜头,贾南风越发放纵起来,干脆安排亲信在宫外网罗美男子。这些“猎物”到了后宫,贾南风不满意就杀掉,满意了用过几天同样杀掉以免丑事外扬。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后给皇帝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的传闻很快由宫内传遍了整个上流社会。
有一次,一个“猎物”的优异表现让贾南风出乎预料,贾南风觉得杀掉了有点暴餮天物,于是赠送了很多财物放他出了宫。男子一夜暴富有点飘飘然,穿着打扮与实际收入极不相符,旁人议论纷纷,男子笑而不答。刚巧,一个皇室远亲家里被盗,官府迟迟不能破案,就把这名男子抓起来审讯。男子经不住拷打,就把整个事情和盘托出。于是,整个洛阳城都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皇后的桃色新闻。
德不配位,必有殃灾。皇后的失德,即将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贾南风当上皇后以来,先后除掉了外戚杨骏、皇后杨芷、两朝老臣卫瓘、汝南王司马亮、楚王司马玮等政敌,逐步在朝廷建立了以她为核心的庞大网络,这其中:晋惠帝司马衷是白手套,司空张华、侍中裴頠等是工作上的盟友,族兄贾模、外甥贾谧、妹妹贾午等是心腹,太监董猛、积弩将军李肇等是帮凶。
因为贾南风的毒辣、失德,这张貌似密不透风的大网变得千疮百孔。
族兄贾模害怕贾南风的胡作非为最终会连累自己,与张华、裴頠私下商议废掉贾南风,立太子司马遹的亲生母亲谢玖为皇后。三人没能达成一致意见,决定先通过郭槐(贾南风的母亲)劝说皇后收敛行为。
贾南风未接受规劝,反而产生了警觉。贾模郁郁而终。外甥贾谧建议杀掉太子司马遹以绝后患,贾南风一直有这个想法,自然觉得可行。
太子司马遹小时候聪明伶俐,可惜一棵树苗长歪了。成年后的司马遹玩世不恭,渐入平庸。这一年司马遹刚满二十岁,已经结婚生子。
贾南风让太监以皇上有疾为由召司马遹入宫。司马遹坐等多时不见皇帝传召,却有宫女送进来一壶酒、一盘枣,说是皇上所赐。司马遹喝完酒酩酊大醉。另有宫女拿来笔墨纸砚及一份“文书”,让司马遹照抄该文书。司马遹迷迷瞪瞪抄写了一份了事。
第二天一大早,晋惠帝在朝会上让董猛把太子写的字纸示与群臣,说道:“如此逆子,只能赐死了事!”群臣大惊!仔细看来,只看那纸上写道:“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中宫又宜速自了,不自了,我当自了之。”
群臣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一直吵到了傍晚。贾南风见一时杀不掉太子,随即让亲信上奏贬太子为庶人。晋惠帝早已不耐烦,马上同意了这一提议。太子随后被押往许昌居住。
右卫督司马雅长期就职于东宫,与太子关系紧密。看着太子被皇后陷害,司马雅与赵王司马伦商议共同起事废掉贾南风,迎回太子。
赵王司马伦犹豫不决。孙秀建议道:“虽然您与皇后友善只是权宜之计,但是太子不会这样看,若太子复位必然以皇后同党处置您。不如鼓动皇后先除掉太子,您再和右卫督一起除掉皇后,此乃上计。”
司马伦拍手叫绝!孙秀故意散布谣言,大意为大臣们都心向太子,都想废掉皇后迎立太子。消息传到了贾南风耳朵里,贾南风即命太监赶往许昌,矫诏毒死了太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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