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皇子,却伪装成病弱的书生来求医,娶了我这个乡下赤脚大夫为妻。
一墙之隔,我听到他和手下的对话:
「殿下英明,不仅找到了传说中血液能治百病的龙女,还取得了她的信任,郡主的病这下有救了。」
「只是失了心头血,龙女恐怕命不久矣,她毕竟和您……」
燕承君漠然打断:「不必理会,一介妖物而已,能救月儿已是她的荣幸。」
隔着门板,我轻笑。
燕承君,这荣幸,就由我亲手赠予你吧。
1
最近我的夫君有些奇怪。
会试将至,但作为应考的考生他却好像一点也不着急。
镇上三丫的夫君手不离书,日日挑灯夜读,他却日日访友早出晚归,回来也是吃了就睡。
在我以为他是胜券在握时,一次深夜惊醒,我却发现他披着一身风霜从外面进来,问起他说是半夜睡不着去院子里坐坐。
我怕他钻了牛角尖,于是格外留意他的一举一动,竟发现他夜里经常出门。
这晚,我刚刚睡着,夫君果然又唤了我好几声,见我没有反应后,才蹑手蹑脚地穿衣出门。
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加上好奇心作祟,我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刚靠近门边,却听到院子里传来陌生的男声:
「殿下英明,不仅找到了传说中血液能治百病的龙女,还取得了她的信任,明月郡主的病这下有救了。」
「只是失了心头血,龙女恐怕命不久矣,她毕竟和您……」
一门之隔,夫君陈均的声音冷漠无比:
「不必理会,一介妖物而已,能救月儿已是她的荣幸。
「她这样粗鄙之人,若不是为了月儿,本皇子怎会多看她一眼。」
刹那间,我只觉得浑身发寒,如同处在冰天雪地之中。
他们的声音好像一下子变得很远很远,远到模糊得失了真。
我擦掉脸上的眼泪,木然地回到床上躺下,被窝里仍旧带着余热,我却还是觉得很冷,只好背对着门蜷缩起身体。
又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陈均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落儿……落儿……」陈均像以前那样温柔地唤我,见我没有反应后松了口气,躺了回去。
我背对着他,睁着眼睛躺了许久许久。
2
传闻南山有月秀湖,月秀湖内有龙女,龙女的心头血可治百病。而龙女心地善良,常化身凡人帮助过往的路人。
当然,传闻中的龙女并不是真的指龙,而是指浑身鳞片赤金犹如金龙的锦鲤。
金鲤极为稀少,乃天地宠儿,相比其他鱼类更易化龙,故又称龙女。
我便是月秀湖千年内唯一一只生了灵智的金鲤。
我还有个好友叫阿赤,她是一只红鲤鱼,向来以运气好著称。
我俩是月秀湖内千年间唯二成了精的生物。
阿赤生性活泼大胆,最爱游走在山林间玩耍。
她因此常常出手,帮助走丢在山间的孩子,以及晕倒在附近的路人和附近日子快要过不下去想要轻生的村民。
久而久之,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有一次她险些被人利用她的善心捉了炖汤去,她于是出门远游,轻易不肯再在人前现身了。
我吸取了她的教训,于是变得更加谨慎,平日里几乎不再出月秀湖。
但是树伯伯说,品悟人生百味有利于突破修炼的瓶颈。
为了参透修炼的玄机,我于是化作南山下的采药女,在大河村落了脚。
大河村的村民们都十分淳朴,很照顾我这个外来的孤女,因此当大家有个头疼脑热时,我都是意思意思收个几文钱的药钱。
我的主要收入,还是去南山采药卖给药铺。毕竟作为土生土长的南山鱼,我对南山再熟悉不过,采药也比别人轻松些。
但也仅限于此,有阿赤的例子在前,我是不敢动用一丝法力的,在大河村所表现出来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身手好些的普通姑娘。
所以我不明白,陈均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说来我与陈均的缘分,要起始于他的温柔耐心和穷追不舍。
那是我大河村定居的第三年,一个病弱的书生昏倒在我院子的门前。
书生称赶考的路上患了风寒,因为急着赶考只开了药未曾好好休养,不料风寒恶化,花光了盘缠却怎么也治不好,考试更是无望了。
陈均的演技是真的好。
他那时奄奄一息,眸子里毫无生机,一幅前途无望不想活了的样子,我于是收留他暂住。
后来他慢慢好了,却借口良心难安以打杂来抵药钱。尽管我说没关系,日后有了再还也可以,他还是坚持如此。
那时周围的几户邻居还说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后生来着。
陈均平日里话不多,但嘴角总是带着笑,遇到村民来看诊总会第一时间放下手中的书迎出去,婶婶伯伯地喊着,没有一点读书人的傲气。
他也很聪明,一开始的笨拙过后,能够很快地分清一些常用的药草,在我看诊时帮我搭把手。
我上山采药,不管多晚回来,院子里总会亮着一盏油灯。当我推开院子门,陈均便会很快从屋子里出来接过我手中的药篓子,将锅里温着的饭盛出来。
后来的事情似乎很顺理成章,一年后我们在村民的撮合下成了婚。
那时我想,哪怕是陪着他在这小山村里度过这一生呢,应当也很有意思。
却没有想到如今不过才过去一年,那些虚无缥缈的幸福就像彩色的泡泡一样,一戳就破了。
3
第二日,我早早起来做饭。
发现了这一切后,忽然觉得同他躺在一张床上也是一件很别扭的事。
他醒来见到热气腾腾的饭菜,笑着先给我夹了一筷子菜:「落儿辛苦了。」
「咱们一家子,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我也冲他笑笑,给他夹了一些菜。
见到碗里的菜,他顿了一下,脸色有片刻的僵硬,随即又自然地将这些夹起来吃了。
成婚的这一年来,我们互相夹过许多次菜,这却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他对我夹的菜那样排斥。
不得不说,他掩饰的真好。
「落儿中午不用等我吃饭,我今日要同旧友探讨一下策论。」他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叮嘱。
往常这样说,我肯定不会再怀疑。毕竟我无论是赤脚大夫的身份也好,还是山间的精怪也好,对他所学的书籍都不甚了解。
但这次,我想跟上去看看,「好啊,我今日也要出去采些药,药铺里需要些止血的三七草。」
「好,那落儿你上山小心些。」他仍如往常一样,不露一丝痕迹。
我在他走后不久,使了个障眼法后不远不近地跟了上去,跟着他一起进了镇上最大的酒楼。
只不过我在一楼大堂,他则去了三楼的包间。
你瞧,人呐,一旦发现了端倪,好像就哪里都是漏洞了。
三楼乃酒楼东家专为大人物所留,一个贫穷的需要用苦力来抵消药钱的书生哪里能去得了这样的地方呢,可惜我以前并没有注意这些。
大堂里有说书先生正在说书:
「话说当今六皇子天资聪颖,丰神俊朗,引得京城无数官家小姐倾心,就连京城第一美人丞相府柳小姐也不例外,不过……」
说书人话锋一转:「咱们六皇子可是个痴情人儿啊,那么多美人佳丽都不屑一顾,一心只爱自己的表妹明月郡主。」
「可惜明月郡主褚清月身患怪疾,终日心口疼痛难忍,于是六皇子不远万里为其前往西域寻找良医。」
台下的看客纷纷感叹不已:「好一对深情眷侣,六皇子重情重义啊!」
无人注意,门口一身粗布衣服的俊秀书生正恋恋不舍地注视着一带着帷帽的粉衣女子渐渐远去的背影。
也没人知道,布衣书生和粉衣女子正是故事中的主角。
众人只道好一对神仙眷侣!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六皇子!
也是,谁能想到金尊玉贵的六皇子燕承君不仅没有前往西域,还伪装成病弱书生陈均,纡尊降贵娶了我这个小山村的赤脚大夫呢。
既如此,我便来帮你们一把。
4
不过半个月,当今六皇子燕承君和明月郡主褚清月二人的深情故事流传得更广了。
大街小巷的孩童们无不拍手吟唱: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承君慕清月,万里求长生。」
一时间,许多女子都以当今六皇子为尺,发誓要嫁个这样的好夫君。
故有流传:「嫁人当嫁燕承君,娶妻当娶柳若云。」
柳若云,乃丞相府嫡长女,大燕朝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可以说是全大燕半数男儿的梦想妻子人选。
尤其可见,燕承君的深情传颂之广。
当今燕和帝燕北城也听说了自己六儿子的美名,还表扬了燕承君。
满朝文武于是也纷纷称赞六皇子重情重义。毕竟,朝堂皆知燕和帝最是看重六皇子这个儿子,燕承君很有可能是大燕朝的下一位帝王。
燕承君自是春风得意得意,日日能与青梅褚清月在酒楼谈诗作画不说,还收获了一堆美名,离成为皇位继承人又近了一步。
因此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名讳被众人流传的事情,反正是美名。
大抵除了我这个糟糠之妻日日碍他的眼外,燕承君的日子实在春风得意。
我只当做看不见他偶尔微微蹙起的眉头。
我知道,事情太过顺利,燕承君不想再忍了。
传说生了灵智的鱼类最怕紫晨酒,一旦饮下便会浑身无力。可紫晨酒难得,需要几百种珍惜草药才能酿得一小坛。
而燕承君,最近就在命人找这些草药。
一日,我们吃饭时,他有些心不在焉,我仿若无意地提起:「说来今日运气真好,竟然遇到了一株蛇菰,这下能卖不少钱,到时可以为你多添几身新衣服了。」
「蛇菰?」他突然提高了声音。
倒不是说这药有多么神奇,而是因为它实在稀少,通常只能在边疆见到,短时间内不一定找得到。
而恰巧,蛇菰就是酿造紫晨酒所需的一味关键草药,而燕承君最近正在找它。
「落儿你白日里上山采药已经很辛苦了,我明日正好要去镇上,要不我去帮你带给济和堂的掌柜?」燕承君走到我身后,轻轻地帮我按摩肩膀。
「可是济和堂掌柜素来精明,我怕你被他骗了,还是我去吧。」我装作犹豫的样子。
「这有何难,落儿你且跟我说这蛇菰价值几何?我必不低于这个价格卖出就可。」
「好,」我告诉他此药价值十金,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第二日晚上,他果然带回了十两金子。
其实他不知道,蛇菰难得,但最多也就十两银而已。可他急于控制住我,连这些细节问也不问。
或许,在他眼里我就同那十两金子一样,一文不值。
不过,这些都跟我没关系了,我早已不再奢望他还爱我。
我在等阿赤。
5
阿赤是月秀湖里我唯一的伙伴,从二十年前被人类骗了,差点被捉了吃掉后就不怎么再出现在人前,而是一直在各个偏僻的地方游历。
听到燕承君谈话的第二天,我就给她传了信。
算算日子,她这两日怎么也该到了。
因此第二日晚上燕承君回来时,便看到我鬼鬼祟祟送走一个红袍男人的场景,临走时我还亲了那男人一口。
他的眼神立马一厉,拳头捏在身侧咯吱作响,我只装作没看到躲在角落的他,哼着小曲儿扭着腰回了屋里。
我本来以为他下一秒就会冲上来质问我,不过可惜,燕承君还是挺能忍的,最终什么也没说。
「呀!我今日采药回来太晚没来得及做晚饭,要不阿均你去阿花家买块豆腐做包子吃。」我毫不走心地找了个借口。
门口的药篓空空如也,一眼就会被拆穿。不过我并不在意,我就想看看燕承君能忍多久。
他能忙着和小青梅私会,我同样可以和情郎卿卿我我,谁也别管谁。
不过燕承君的定力有点差,如此第三天,燕承君就说今日要读书不出门了。到了傍晚时,我借口让他去买盐,又和阿赤假装卿卿我我起来。
不得不说,阿赤扮男装,可比燕承君俊俏多了,当初真不知道我怎么会看上了他的。
燕承君拎着盐回来时,我正和阿赤在床榻上嬉笑着滚作一团。
阿赤伪装过后的声音有些沙哑:「心肝落儿,我比之你那穷酸书生丈夫如何?」
我掐着嗓子喘着气回答:「陈均怎么比得上公子您,奴家可是什么都给了您,等我和那废物和离后您可要娶我做妻子。」
「好说好说!」又是一阵暧昧的嬉闹。
门外的燕程君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终是忍不住一脚踹在门上,红着眼怒吼道:「桑落,你在干什么!」
我和阿赤受惊一般从床上坐起来,被子滑落,我俩只着中衣。
「阿……阿均,你怎么回来了?」我有些慌张。
「我怎么回来了?你怎么能瞒着我和这个奸夫厮混!
「你说,多久了!
「我辛辛苦苦为我们的前程奔波,怕你每日采药累到,你对得起我吗?」
他红着眼眶,字字犹如泣血一般。
我若不是事先知道实情,恐怕真的会相信燕承君对我用情至深。
阿赤长臂将我揽在怀里:「落儿跟他说这些作甚!」
话落,她不屑地看向燕承君:「你既然发现了我们就不瞒你了。你一个穷书生怎么配得上这么好的落儿?识相点就与落儿和离,本公子倒是可以赏你几两遣散银子。」
「你欺人太甚!」燕承君的眼眶更红了,眸子瞪得大大的,不过始终没有动手。
我叹了口气,愧疚地看着他:「阿均,对不起,我才发现自己也是个贪慕颜色之人,赤寒公子英俊又多金,我想跟他过好日子。」
「啊……桑落……」他狠狠锤了一下门,转身冲了出去。
屋子里于是只剩下我和阿赤。
我俩对视一眼,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阿赤恢复了明快的女音:「这个绿毛龟倒是挺能忍的。」
我也看着门口的方向笑:「就看看他能为他的月儿忍到什么程度了。」
6
事实证明,褚清月在燕承君心里的分量还是挺重的。
燕承君若是想用我的心头血救褚清月,那便不能失去我的信任,更不要说同我反目成仇。
于是他那日冲出去和侍卫狠狠打了一架发泄够了后又强端着笑脸自己走了回来。
见阿赤不在了,他松了一口气,而后在我身侧坐下。
「落儿,我是真的爱你的,我不能没有你。」他说这话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就要落下,实在叫人不忍。
我佯装犹豫:「阿均,你知道的,我这几年过的有多苦。」
「对不起,我实在过够了苦日子了,赤公子英俊又有钱,嫁给他我才能过得更好,虽然我还……」
剩下的话我没说,让他自己脑补。
我们成婚的这一年,我是真的按照一个采药女的生活水平来过日子的。我在人间不敢动用法力,有时候采药我是会真的受伤,干活时也会累的喘气。
但是这么有钱的六皇子殿下却一直选择了冷眼旁观。
他那时时常愧疚地抱着我感叹自己没用,却从来没真的拿回来过多少钱。
或许那时候,他还在暗中嘲笑我傻呢。
游戏,总要公平一点嘛。
果然,察觉到了我摇摆不定的态度后,燕承君于是开始放下身段讨好我。
每日晨起,他都会做好饭端到我床边,家里的家务也都是他包了。
等我睡到日上三竿再起来,那些该晒的药草他都晒好了。
他有时还会满身泥泞汗流浃背的回来,然后给我递过几两银子,一脸讨好的笑:「落儿,这是我今天挣的,我也可以养你,让你过上好生活的。」
说完还要踉跄几步,表示自己真的很辛苦,实在是累惨了。
说实在的,燕承君在卖惨这一块真的是天赋异禀。
为了逼真,他还真的在镇上做了一些辛苦活,不过往往都是傍晚时做一阵子有了样子后就接过侍卫准备的钱回来。
我于是佯装被他感动,渐渐地不在同「情郎」来往。
在他终于松了口气,不再每天委屈他自己做活时,我又和阿赤滚在一起了。
如此反复,逼得他不敢再大意。
他面上一幅为了爱我愿意放弃生命的样子为我挣钱安抚我,暗地里却咬紧了牙催促寻找草药的人手快一些。
如此折腾了他三个月,他终于找齐了草药,并酿造出了紫晨酒。
当晚,他买了好些我爱吃的菜,端着温柔的笑容回到了家,却在看到空空如也的屋子和桌上的纸条时彻底僵住。
没错,我私奔了。
7
怕他不能第一时间发现,我特地给他留了一封信:
阿均,这些天我虽然感受到了你的爱,但我发现我还是更爱有钱又英俊的赤寒公子,所以我只能对不起你了。
对此我很抱歉,所以将这间屋子留给你以作补偿,以后你也是有家的人啦。
当然,我是故意刺激他的,可以想象到燕承君看到这封信时候的表情。
辛辛苦苦接近我和我成为夫妻一年多,又放下男人的尊严卑躬屈膝讨好我三个月,结果在成功前夕,我溜了,谁也扛不住啊!
「追!」燕承君几下撕碎了纸条,拳头狠狠地锤在桌子上,守在附近的暗卫顿时四散而出。
那些藏在暗处的暗卫至今也想不到我到底是什么时候逃走的,因为燕承君为了以防意外,早在一个月之前便安排了暗卫守在附近。
可惜,他既然知道我是龙女,又怎知龙女除了血液能治百病之外没有一点其他的本领了呢?
不过任凭燕承君怎样崩溃,我也无法当面欣赏到了。
我此刻正和阿赤坐在千里之外的边城,举杯对饮葡萄酒呢。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啊!
……
明月郡主病情恶化的消息传到边城之时,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
据说六皇子不眠不休跑死了十几匹马,才在半个月内回到了京城看望自己的心上人。
只是可惜此次西域之行并未能找到能治明月郡主怪疾的良医。
不过谁会怪六皇子这个深情的人呢?大家只是替这对有情人惋惜而已。
没有人注意到,京城周围的几个村子又开始流传起同从前类似的打油诗:
「汉帝重阿娇,贮之黄金屋。承君慕清月,养之心头血。」
等到燕承君发现,想要止住这个流言之时,这首打油诗已经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了。
所有人都说六皇子燕承君委实是个深情之人,竟然为了心上人褚清月取心头血喂之。
无数闺秀堵在六皇子府外只为看燕承君一眼,连百姓们都好奇这个深情的皇子究竟是何模样。
这时又有传言真龙之血对治疗心疾有奇效。
当今天子为真龙,真龙不可亵渎,但六皇子是皇帝的儿子,那就是龙子,那龙子的血液肯定也一样嘛。
燕承君被彻底架在了火上烤。进不得,退不得。
要知道褚清月不仅是他的表妹,还是镇国将军唯一的女儿。
现在褚清月病重,外界都传言燕承君的心头血可以救褚清月。
若是燕承君见死不救,那么先前营造的有情有义的人设会崩塌不说,镇国将军褚熠恐怕也会与他心生隔阂。
而镇国将军代表着兵权,一个觊觎皇位的皇子,没有兵权可不行。
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且不说取心头血对身体造成的伤害有多大,即便燕承君愿意取了心头血救褚清月,如此一来深情的人设倒是立稳了,但燕和帝可不会选一个过于深情的儿子当皇帝。
寻常人深情,为爱生为爱死是佳话。
皇帝深情,为了一个人不顾生死,那便会生灵涂炭。
君不见往往深情之君也是亡国之君。
当然,那些将王朝的衰亡推于女子之身的且不必说。
8
「可以啊桑落落,没想到你这么聪明!我还以为你要被那家伙欺负死呢。」阿赤和我碰了碰杯,目无焦点地看着虚空。
「那是!我可是你赤红红的朋友。」我端起酒一饮而尽。
她这才回过神来,嗤了我一句:「少来奥桑金金,老娘叫赤瑾。」
是的,赤红红大名叫赤瑾。
红红是我俩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互相取的名字。她叫红红,我叫金金。
不过我俩懂事后就不许对方叫这个名字了,只有在生气或者开玩笑的时候才叫。
玩笑过后,我邀请阿赤:「要和我去京城干一波大的吗?」
燕承君这个狗东西,我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呢?
阿赤咳嗽了一声,摆摆手:「我还有事要忙,你要是需要我帮忙就给我传信。」
我俩于是就此分别。
我踏上了京城,敲响了沉寂已久的平安王府的大门。
平安王燕辞远,是当今燕和帝燕北城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传言燕和帝十分宠爱这个弟弟,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溺爱的地步。
燕辞远身体不好,燕和帝便没有让他和其他成年王爷一样离京就藩,而是专门在京城为他建了一座王府,还封他为平安王,就是希望他能够长命百岁。
而平常人请都请不来的太医,则是轮换着到平安王府为他请脉,各种奇珍药草燕和帝以车计数往平安王府送。
前些年平安王一时感叹说想要吃甜瓜,燕和帝便派人八百里加急去到边疆为他运来新鲜的甜瓜。
燕和帝的御书房燕辞远更是想进就进,燕和帝还会在批折子时询问燕辞远的意见,丝毫不介意燕辞远干政。
所有人都说,平安王要不是被太医断言活不过二十六岁,恐怕陛下要立的就不是皇太子,而是皇太弟了。
这是我初次见到燕辞远,第一印象就是瘦。
大红的锦衣显得空荡荡的,他的皮肤很白很白,却并不清透,反而带着一股子死气沉沉的青,眼里也如同死水一般没什么波澜。
在我表明了来意后,燕辞远沉默了许久,好一会儿才露出一抹极冷的笑来:
「姑娘莫不是在同本王开玩笑,皇兄宠爱本王,哪一个皇侄儿登上皇位都不会亏待了本王,本王为何要同你对付他。」
话落,他捂着唇咳嗽了许久,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待好了些,近侍立马给他递上温水,他润了润唇才再次冷冷开口:「来人,请这位姑娘出去。」
「咚」的一声,近侍晕倒在地上,周围藏在暗处的侍卫却像是死了一般,并无任何动静。
燕辞远却对此并不惊慌,又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这次轮到我直直地盯着他:「平安王得的不是病,而是中毒吧。」
「啪嗒」一声,茶盏落在地上。
燕辞远不再遮掩,那双原先没有一点波澜的眸子沉沉地看向我:「姑娘意欲何为?」
「我叫桑落,我不仅能解你身上的毒,还能助你报仇。」
“这……这剑,是要送给我的?”
玉诀梦呓般低声说了句,带着狂热神色伸手抓住了光芒青紫交替的“晨曦”,感受着从剑身上传来的温润与仙灵之气,胸中竟不期然地多出几分羞愧来。
他握着剑身迟疑片刻,脸上神色时而痴迷时而犹豫,但最终却还是当着所有游龙门二代、三代弟子的面叹了口气,将“晨曦”送回到陈迅面前:“当日之事,是我玉诀自负强横目中无人,紫晨剑被折也是咎由自取,与陈兄没有任何关系。这飞剑想必耗费了陈兄无数精力,才能制造得如此完美。玉诀心中有愧,绝不敢接受如此重礼!”
晨曦剑被他送回到陈迅面前时,周围大部分刚刚知道此事的游龙门弟子顿时又都是一片讶然。
这位来自塔西多的修真者,竟然战胜了玉诀师叔(师弟)?
既拥有这般强横武力,又在飞剑炼器上有着如此出色的修为……莫非塔西多星的修真者,果然比我们游龙星要高上一筹吗?
陈迅本意只是不想再被这个玉诀背后恨到咬牙切齿,也怕他发现十三小队与自己关系后去找前者麻烦,才决定将这并非自己最优秀的飞剑送给他。只是没想到这个飞扬跋扈的青年修真者,居然还说得出这种话来——或许那一场彻彻底底的失败,令他心胸反而开阔了许多吧。
不过么,晨曦既然送出去,就绝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一道青色光华在他身前浮起,将玉诀推回来的“晨曦”飞剑又重新送到他面前:“既然如此,那不算赔罪。玉诀兄如此宽宏,我陈迅当然愿意交你这朋友。如果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别推来推去的了。”
玉诀还待再说,旁边带着笑容的玉青真人已经拍着他肩膀劝道:“小师弟啊,既然陈小道友这么看得起你,就大方点手下来。相逢一笑泯恩仇,以前修真界的前辈们,就是这样谱写无数传奇的。”
周围所有人的劝说声中,玉诀脸上浮起几缕微红,终于伸手接过“晨曦”飞剑:“既然如此,玉诀就受之有愧了。陈兄放心,你这第一柄作品我一定会好好保管。总有一天,要让它在修真界成为传奇之剑那样的存在。”
陈迅与他对视一笑,各自心中剩下最后那点隔阂也在这话中全部消去。
周围的游龙门修真者,一个个眼睛发亮地看着这场小风波。几个容貌颇为俏丽的女孩子,更是脸带红晕地望着两位帅哥修真者:这种热血与友情的戏码,和传说中的上古修真者们,一样堪称传奇啊。
接了剑,将真元力注入其中并按照古代传下来的规矩,向剑身锋刃处滴下第一滴鲜血正式认主“晨曦”之后,玉诀只觉得一股水乳交融的感觉从剑身上传到了自己体内。
每一次经脉内真元力的转动,仿佛都能在“晨曦”上找到共鸣一般,令他更觉得惊喜万分。
比起被折断的“紫晨”来,这柄材料并不算顶级的“晨曦”要更有灵性,更接近传说中的飞剑们。
他痴迷地抚摸了半天,感觉到自己与这飞剑之间已经建立起无法割舍的感情时,才突然带着明亮的眼神抬起头来:“陈兄,请跟我来一下。”
说话间,连剑柄都没装上去的“晨曦”已经随着他心意浮在脚下,载着玉诀以最快速度向山谷旁边的“海山峰”飞去。
陈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向上追去时,周围众人也终于赞叹着散去。玉青真人笑呵呵的看着两人飞上天的背影,转头就朝风哲真人居所飘去——这种好事,当然要先告诉师傅知道。
至于玉诀找陈迅究竟有什么事,他也已经猜到了一二。
……
……
踩着飞剑的玉诀,速度比使用飞行符加速的陈迅快了不少。等后者爬上这千屻高峰时,玉诀已经在悬崖边焦急地等待着了。
见他上来,玉诀干脆直接伸过手一抓,拉着还没站稳身形的陈迅就朝山峰左侧飞去。
风驰电掣的“晨曦”剑就算带上两个人,也依然没有影响到速度,飞得四平八稳毫无滞碍。足见陈迅在这把飞剑材质的铸造上,已经做到了堪称完美的程度。
“玉诀兄,你要带我去哪?”见对方没有恶意,陈迅便随便他抓着自己手臂疾飞。只是对两人这目的地,却显得越来越好奇——隐隐约约间,他已经闻到了股子沁人心扉的仙香。
玉诀笑了笑没有说话,在带着他飞过片雪林般的植物群之后,才压低剑身缓缓降落。
“就是这里了。”
随着玉诀手指,一大片白茫茫的巨叶植物群出现了在陈迅眼前。而那沁人心扉的香味,也正是从这些植物巨叶上散发而出——比起当日风哲真人秘制的覆盆茶,和陈迅这两天用来炼制覆盆子的普通二十年覆盆根来,这地方的香味简直浓郁到令前两者黯然失色的程度。
陈迅眼神中青色光炎倏然亮起,整个人仿佛被催眠了一般停在半空。而玉诀就漂浮在他身边,带着神秘笑容没有出声。
良久……良久之后,陈迅眼中青炎才悄然散去。他深吸了口气,只觉得浑身上下数百万个毛细孔,一齐呼吸着天地间的仙灵之气时,隐隐约约都发出了欢呼般的声音。
能在这种地方修炼,难怪这年岁与自己相差不大的玉诀能够突破结丹中期,这么早就金丹大成。
“这些……都是覆盆根吗?”
玉诀手指轻弹,一片被积雪覆盖着的泥土悄然炸开,露出下方一截乳白色、隐隐有光华流转的东西来:“五百年以上的覆盆根,这里一共有十三株。普通两百年左右的,有一百多株。”
尽管早有预料,但听到这个数字时陈迅还是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恐怕整个游龙星上,游龙门附庸黑铁族人“种植”的覆盆根中,也不会有这么多珍贵的顶级货色。
“这是我自己发现的地方,师傅、大师兄他们都不知道。”玉诀赧然一笑,将被他炸开那土地下的覆盆根小心取出:“人总是有私心的,这些年我能以神奇速度不断进步,其实它们的功劳占了大头。”
“陈兄如此对我,我不与你共享这个秘密就显得我太小气了些。”看着陈迅脸上神色,玉诀终于下定决心般挥了挥手:“这一片覆盆根田中,两百年的陈兄随便自取。五百年的……也随便!”
最后那几个字,显然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有决心说出来的。
陈迅此刻心中终于生出股感动情绪,握着玉诀的手道:“这些东西,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家师而言都非常重要。玉诀兄能如此慷慨,实在教人感动不已!”
最后,两人三番五次的退让之下,陈迅也只取了四支长度超过一米的五百年、二十支两百年的覆盆根就不愿再取。即便如此,也还是他大沾了便宜。
(或许等离开游龙星之前,用本命真元制把真正出色的飞剑出来,再送给他吧。)
心中略有愧意的陈迅将覆盆根收入游龙戒指内,见玉诀又盯着戒指看,知道对于他们这刚刚复苏的修真门派而言这储物戒指实在是珍稀到了极致。只可惜这东西无论如何送不得……
陈迅只得再度在心中下决心,临走之前一定要把送给玉诀的飞剑,用本命真元炼制到完美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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